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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懷信卻不滿意：「全打開。」

小圓子忙去開窗，只露一條縫兒，透進絲絲涼風。

未等他說完，馮天直接飄了進去。

小圓子整個人一愣：「什麼？」

「……你就說，」小圓子絞盡腦汁，忽地想起什麼，讓貞白稍等，便衝進屋子，拿出一個精緻的長形小木盒：「你就把這個，交給殿下。」

現如今，他又要不幹人事兒了。

他是真怕自家殿下搬了岩石還不消氣，改明兒要把房子給拆了。

貞白便問：「說什麼？」

直到夜晚，李懷信才拉開門出屋，喪著臉，把小圓子嚇了一跳，他家殿下怕不是給氣病了吧？

李懷信伏案裁紙，不動聲色：「看厭了。」

「白姐姐在房裡呢。」

小圓子獻寶似的：「裁刀，象牙質地，雕紋很漂亮，刃也鋒利，割紙極好用，是大師兄特意從外面帶回來的，這兩天忘記給殿下，白姐姐幫我轉交吧，他喜歡這些。」

所以，十年後，貞白不就移情別戀了？！

小圓子直覺他家殿下不對勁，又怕觸了逆鱗，不敢多問，只能找其他話題：「殿下有沒有什麼需要的？明天師兄幾個要下山去鎮上採購，置辦年貨，我列了個單子，把咱們需要的全都寫上去，明兒一早交給師兄。」

李懷信晃了晃手中裁刀，又問一遍：「覺得好看？」

貞白猶豫著，實在難以揣度這個人，似乎又並沒在生氣了。

用馮師兄之前的話說就是：「盡不幹人事兒。」

貞白接過：「是什麼？」

在太行，也就馮天敢為這群和_圖_書受苦受難的師兄弟們鳴不平，一進門，就咬牙切齒的沖李懷信嚷嚷：「李老二，我求求你了，做個好人吧。」

夜裡，貞白是聽見動靜出來的，院里湧進十幾名太行弟子，拿著鐵鍬鏟石頭，小塊兒的就直接往外搬。她看見小圓子，走過去：「這是做什麼？」

小圓子盯著庭中延綿起伏的假山石，懵了：「現在？」

又不是小孩子，貞白愣了一下：「怎麼，哄？」

李懷信試完裁刀，倒算滿意：「還不錯。」

小圓子沒辦法，他家殿下開了金口，只能硬著頭皮去叫師兄們。

小圓子驚了：「您什麼時候開始飲酒了，不行的，犯禁的，要是讓掌教知道……」

「少啰嗦。」李懷信不耐煩，放下竹筷站起身：「你明天跟他們一塊兒下山，必須把酒買回來。」

也不怪她用情不專，李懷信自認為自己魅力無邊，卻好巧不巧的，一不當心截了他二師叔的胡，實在無心之過。

為了保證李懷信隨時傳喚，飯菜都溫在爐上，不需要重新生火加熱。

貞白沒明白對方意思，李懷信笑了笑：「喜歡你就收著吧。」

她頓了頓，並沒細看，此時被問起，才多瞥一眼，緩緩頷首。

他很知道自己，是半點兒委屈都不堪受的，所以貞白若是真要跟他好，就要對他好個全。

大家掃了一天山，累得精疲力盡，一聽小圓子的來意，全都炸了。曾經為李懷信搬石頭砸過腳的兩名師兄正巧也在，這次直接開始罵娘：「他媽的有病hetubook.com.com吧。」

李懷信抬眼，又看向窗外，嘖，真擋視線啊。

不知為何，此刻的氣氛，貞白實在，不好拂了人好意，遂伸手接了。

貞白：「……」

就李懷信這狗脾氣，什麼事兒他干不出來。

多好看吶，怎麼就成破石頭了。

「喝啊。」

「沒事。」他低下頭，又吃了口菜，裝作莫不在意的問：「那誰呢？」

那時他們去了趟東郡山，李懷信無意間看見這堆奇石，很是青睞，打算點綴到自己院里，就抓了十幾個太行弟子做壯丁，讓人千辛萬苦從東郡山給他搬過來的，累得人呼哧呼哧喘大氣，當時還有兩個弟子砸了腳，在床上躺了半個月，差點沒氣得罵娘。

「馮師兄……」小圓子一見他半透的魂體，眼圈迅速發紅。

窗戶打開，引入眼帘的是疊築庭院中的假山石，似座座小型峰巒，造型千姿百態，冬日被積雪鋪蓋，極盡蒼茫，從窗里往外看，正是最雅的景緻。

小圓子察言觀色：「殿下，怎麼了？」

不然……

「那你跟他們一起去。」李懷信說：「想法子夾帶。」

李懷信卻無心賞景，皺起眉。

李懷信沒料到，貞白會突然來敲他的門，還遞來個盒子，說是轉交。他莫名其妙，抽開看一眼，勾了勾嘴角。小圓子這點兒諛媚的心思，他太懂了，變著花兒的哄自己開心，居然誤打誤撞，把貞白支了過來。這小滑頭向來會收買人心，李懷信不難猜他是怎麼哄貞白來的，將那隻精雕細琢的裁刀取出，也https://www.hetubook.com.com把貞白讓進屋：「我試試。」

哪怕，她有段過去，李懷信也想通了，十年前的情，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況且，就算她和二師叔有瓜葛，也沒發生過那檔子事兒，因為普同塔里，軟塌上的落紅就是最好的佐證。再則，他這麼年紀輕輕，相貌堂堂，怎麼也比那老一輩子的二師叔更有優勢。

貞白聽著屋外搬石頭的動靜，想起小圓子的話，即便不擅長，還是打算隨便聊兩句：「怎麼讓人將山石搬走？」

貞白想了一下：「沒有。」

小圓子一時沒轉換過來：「誰？」

「我給你的。」李懷信聲線低磁，笑著離近了：「我願意給你的，你要不要？」

也罷，李懷信在心底嘆了口氣，畢竟貞白惦記了他這麼久，總不能讓人白惦記一場，只是吧，這女冠性子太冷清，不溫柔也不體貼，肯定也不怎麼解風情，李懷信多少會有點兒猶豫，怕受委屈。

「不是。」小圓子有點慌：「太行禁酒的，師兄肯定不給買。」

小圓子：「……」這他怎麼能知道？總不能有事兒沒事兒去瞅吧？

「現在我給你。」李懷信挑起眉：「真不要？」

菜擺滿桌，李懷信吃到一半，覺得悶：「你去把窗戶打開。」

「白姐姐。」小圓子無奈得很，看見貞白，彷彿看到救星，他說：「殿下心情不好，連這些岩石都看不順眼，讓師兄們全都搬走，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生氣，大晚上的，折騰人。」小圓子有點抱不平的意思，想求貞白：「白姐姐，ｈｔｔｐs://m.ｈeｔubook.ｃｏｍ.ｃom雖然不知道殿下氣哪樣，但您也說，他是跟你鬧，要不然，您去……」總不能讓人去低頭認錯吧，白姐姐看起來不像個會服軟的，小圓子靈機一動：「要不然，您去哄哄他？」

李懷信打開門走出去，一排假山石橫亘在庭院中心，將將隔開兩座相對的屋子，貞白就住在對門兒，那麼近，他卻連個窗扉都瞧不見。

李懷信心生狐疑：「她在房裡幹什麼？」

李懷信重新將裁刀放回盒子里，走過來，遞給她。

小圓子指了指：「屋……」

結果他家殿下一個看不順眼，又要給搬走。

一句看厭了，大晚上折騰人，真正是任性的。貞白將目光落在他壓紙的指尖，沒作聲。

貞白卻搖了搖頭：「我不會。」

小圓子笑開，立刻應承，歡欣雀躍的跑去廚房。

這怎麼行，小圓子眼睛瞪得溜圓：「不是啊，殿下，您要酒幹嘛？」

馮天指著他鼻子，命令：「不許哭，憋回去，你家殿下呢？」

小圓子雖說一心向著自家殿下，但偶爾還是會有那麼一丟丟覺得，他家殿下太過分了。

「天冷，會著涼的。」嘴上雖說，但依然照做。

馮天趁寒山君不在，好不容易掙開縛靈香溜出來，想探探李懷信這邊的情況，結果剛到院門，就見幾名累得跟狗一樣的師兄弟正苦哈哈的搬石頭，他一問緣故，臉都綠了，李懷信這祖宗，一回來就作，片刻都不帶消停的。

小圓子跟出來，正擔心他家殿下的狀態，莫不是氣沒消，要想借酒澆愁了，就聽李懷信發話：「你去叫和圖書幾個人來，把這些破石頭搬走。」

小圓子眨巴眼，一臉期待：「行嗎？」

誒？好像氣消了！

「就說幾句，不，一句也行。」他家殿下心氣兒高，遇到像白姐姐這種不肯服軟的，若遞個台階，保不定會下。

李懷信垂眸看她，心裏七拐八繞纏了這般久的煩惱，突然就想明白了，他在太行，一直潛心向道，怕生情愫，可千防萬防，最後還是沒能防得住，居然載這女冠手上了。

而且，這些所謂的破石頭，可是當年，他家殿下一眼相中的。

一抬眼，李懷信便注意到貞白的視線，投在自己手上：「好看么？」

實在是，鬧心。

「酒，買酒。」

憑自己的魅力，倒是不擔心貞白還對他二師叔留有餘情。

貞白這回看向他的臉：「嗯？」

「貞白。」

李懷信想也沒想：「酒。」

這是命令，不容置疑。

小圓子立刻眉開眼笑：「殿下雖看起來霸道，脾氣不好，但是他一向耳根子軟，說幾句好聽的，他就釋懷了。」

貞白：「……」

「不是。」貞白沒去接：「給你的。」

「別咋咋呼呼。」李懷信擋開那隻要來摸額頭的手，有氣無力：「我餓了。」

「額……」小圓子難住了，說別生氣？我錯了？白姐姐肯定不幹，他琢磨了一下，殿下要的，無非就是個對方主動講和的態度，遂道：「你平常，有沒有什麼話，能去跟他聊兩句的？」

他繞到書案間，取了張宣紙鋪在案頭，仔細對摺。

李懷信還沒琢磨完，屋外倏地靜了，有三兩個聲音在寂靜中響起：「馮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