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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清除這幾年的記憶，回到原來的生活。忘記普林頓莊園，忘記戰爭，忘記「迷」和所有的事情。

「你這是謀殺，親愛的。」我告訴他。

鑰匙在他手上，我要求他給我，然後準備車幫助我離開。

安得蒙抱緊我的肩膀，做了一個意義不明的手勢。

他只是抱著我，說，抱歉，艾倫。

然後我拔出了安得蒙皮帶上的槍，指著他，要他放我出去。

安得蒙告訴我擺在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我全身都在顫抖，嘗試了很久才拉開保險栓。最後我擊中了他的腹部，拿到了開門的鑰匙。

我說回貝肯福德郡，鄉下叔父家。

請告訴艾倫，我愛他——簡。卡斯特。

我聽到了門外的腳步聲，或許是安得蒙，或許是阿諾德。這也許是我寫下的最後幾句話。

第一行寫著：

就像我不理解母親為什麼會為納粹工作一樣。

他問我，如果有一天我能夠從這裏出去，會去哪裡？

內容依然只有一句話。

「艾倫，對不起。」他說：「我們出去，我一定會帶你出去。忘掉這些事情，讓我們重新開始。」

這個世界是一個矛盾的組合體。我所做的每一次選擇都是錯誤的，然而我不能夠停止做出選擇和圖書。

我想只想告訴看到這本筆記的人，作者叫艾倫·卡斯特，死於第二次世界大戰勝利之後。他懷念劍橋湛藍的天空，還有圖書館外蘋果樹下彎起眼睛微笑的愛人。他將拋棄所有記憶重生，但是並不幸福。

我突然想起安得蒙的軍銜。C下台後，安得蒙給我看了他接任情報總局負責人的任命書。

「我知道你做得到的。」我說。

樓下是嚇呆了的看守。

「藉助藥物？」我問。

他要我忘掉所有的事情，離開這裏，和他在一起。

我固執地選擇了第一種。

現在寫字的時候我的胸口依然隱隱作痛。子彈擦著肺部穿過去，吸煙咳嗽起來時一陣一陣的痛。我從來不適合吸煙，不管什麼牌子的香煙都會咳嗽，可是最近一直離不開手。

我問安得蒙，德國投降了，我可以回家了嗎？

我厭倦了在瞭望塔外空空蕩蕩的天空，厭倦了每天空虛得可怕的時間。我試圖傷害安得蒙，對他說：「最開始我追你的時候，你應該拒絕我，找個女人結婚。我當時太年輕，沒有完全理解情報局的黑暗，現在後悔了。」

當你翻開這本筆記的時候，艾倫·卡斯特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ｈttｐs://ｗwｗ•hｅtｕbooｋ•cｏｍ•ｃｏｍ他不記得自己是誰，可能被換了新的名字，灌輸了一大堆不屬於自己的記憶，成為別人，麻木的活的。

本來一切尚可以挽回。

「艾倫，你知道得太多了。你在當局不信任名單上，並且曾經掌握過『迷』的心臟。」他說：「這是組織的制度。」

安得蒙·加西亞：上將

我對他說：「親愛的，我寧願抱著這個糟糕的記憶腐爛在這裏。我已經失去得夠多了，你不能把那個艾倫·卡斯特從我大腦里抹殺掉。你不能這樣做。」

心理醫生笑了笑：「不用太緊張，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記憶就像一個房間，我只是把你記憶里的東西鎖起來，扔掉鑰匙。別怕，它們還在你大腦里，並沒有丟失。」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說抱歉，可是這有什麼用？

安得蒙沒有回答我，他只是沉默而堅決地脫下我的襯衫，一遍一遍地進入我的身體，逼迫我說我愛他。

他抱歉地看著我，說，不能，艾倫。你在組織的不信任名單上。

他只是說：「我愛你，艾倫。」

士兵把我包圍了起來，我命令他們準備車和錢。

安得蒙擋住門，搖搖頭：「親愛的，除非你向我開槍，ｈｔｔｐs://ｍ.ｈetubｏoｋ.cｏm.ｃｏｍ否則無法從這裏出去。我不能給你鑰匙。」

保留現在的記憶，一輩子被關在這座瞭望塔里。

柏林攻防戰中蘇聯人勝利了，希特勒和他的情人在總理府地下室服毒自殺。

柏林被攻佔后的第二天，安得蒙遞給我一則翻譯過的密文。這是我收到的來自母親的最後一條密文。

醒來后見到的第一個人是阿諾德。

1945年8月15日，安得蒙給我帶來了世界大戰正式結束的消息。各種版本的報紙攤放在桌面上，每份的頭版第一條都是日本投降的消息，旁邊黑體字標註著「戰爭結束」。

安得蒙說，蘇聯方面徹底搜查了柏林，情報局總部已經焚毀，重要資料遺失。就現有材料來看，他們並沒有發現卡斯特夫婦存在過的痕迹。但是在一間被焚燒得面目全非的辦公室里，有人找到了一個早期「謎」發報機的雛形，鐵皮底座上刻著花體字，勉強辨認后似乎是英文的「Jane」。

心臟跳動得極為厲害。

長期的囚禁下，我的神經變得極度脆弱，很容易達到歇斯底里的程度。

三天後，the last battle。一千余名黨衛軍和外籍志願兵守衛著第三帝國最後的象和-圖-書徵——國會大廈。他們大多數都死了。我理解黨衛軍的行為，但是不理解為什麼會有外籍志願兵，他們為什麼願意為納粹作戰到底。

最後的記憶是不停旋轉的藍色天空和遠處工廠高聳的煙囪。我倒在了地上。安得蒙抱住我，他的臉緊緊貼著我的臉，衣服上的血跡一直浸染濕了我的外套。

我想，真好，一切終於結束了。

我告訴安得蒙，這樣下去，我對他的感情遲早有一天會消磨殆盡。這不是他的錯，也不是我的錯。我們錯在了不應該在這個戰爭年代相愛。

阿諾德說只要我足夠放鬆，記憶清除過程不會產生任何疼痛。可是我知道，如果一個人被大劑量注射嗎啡，不管怎樣疼痛都是感覺不到的。

「我休息了四年。」我告訴他：「離開這裏？安得蒙讓你來清除我的記憶嗎？你不能這樣做。」

阿諾德有些悲傷：「我和加西亞先生談過了，這是對你的最好選擇。艾倫，抱歉，我幫不了你，我能夠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只有這個。希望你能夠幸福快樂。」

時間已經失去了本來的意義，生活的洪流漸漸縮減為報紙上抽象的黑白符號。上等的牛肉已經很難買到了，政府鼓勵婦女們用廉價的兔肉代替，並且提供了各m•heｔuｂoｏｋ•ｃoｍ.ｃom種去掉兔肉騷味的方法。不斷有靠近我們海岸線的德國軍艦被空軍擊沉。劍橋數學家利用概率學幫助海軍減少在太平洋上遭遇德國潛艇的機會，記者提到了艾米麗。羅特這個名字。我記得她，我們曾經同在劍橋的數學俱樂部，她曾經向教授推薦過我的論文。

「是的，藉助藥物。」

安得蒙捂著肚子靠著門蹲了下去，抓住我的手，臉色慘白慘白的，神情很悲傷。

現在才開始漸漸明白為什麼阿諾德會在失戀之後開始整包整包的迷戀香煙。

塔樓很高，旋轉的石梯幾乎沒有盡頭。安得蒙很虛弱，他靠在我肩膀上，流了很多血。我幾乎以為會一輩子這樣走下去。

安得蒙想了想：「不，你不能離開我。」

我之所以把所有的東西都記錄下來，是因為一切已經不能改變。安得蒙·加西亞替我做出了選擇。

他說：「艾倫，看來你真的不愛我了。」

看到他的手勢，最近的人向我開了槍。

他給我打止痛劑：「艾倫，你現在的情況糟糕透了。等離開這裏，你需要好好休息。」

我架起他往外走：「別這樣，我需要你做人質。等安全了就幫你叫醫生。」

1945年4月27日，我攤開《泰晤士報》，看見頭條新聞是蘇聯攻佔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