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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屠龍傳

作者:管平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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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名動京華 第026章 血染婚裙

第二卷 名動京華

第026章 血染婚裙

這樣想著,不知不覺,蘇漸睡意漸濃,漸漸地滑入昏沉夢鄉中……
「漸漸來,悠著點啊……我倒是想悠著點,可是看看最近發生的這些事,那些人願意讓我悠著點,慢慢來嗎?」
剛才苦於沒機會,不敢輕舉妄動;現在有了現任高家門主的暗示,高伯駒哪還不如獲至寶?
「正是如此。」雷冰梵充滿期待地看著少女,「不知你……意下如何?」
湊巧的是,在低沉但悅耳的聲音里,少女也跟蘇漸訴說了自己的父親。
本來等到華燈初上,酒入愁腸,更容易傾訴衷腸,但雷冰梵心中情緒翻騰,就在這暖暖的落日餘暉中,跟蘇漸推杯換盞,訴說起心中的苦悶。
誰家沒有父母?誰人沒有妻兒?再是你高家的私軍,聽到這些違背公理倫常的血淋淋罪行,怎會不人人憤激?
正心情放鬆地欣賞春色時,他卻忽聽到旁邊雷冰梵說道:「蘇漸,上回你拉我喝酒,我不是沒去嗎?」
「哪回啊?」聽了雷冰梵的話,蘇漸有些莫名其妙,奇怪地看著他。
「這麼說,你我正是門當戶對了?」洛雪穹看著他道。
「……呸呸呸!想啥呢?根本不可能!」
對他這底細,高家父子怎會不知道?於是見他搏命,高元博面露欣慰,本已絕望的高敞也重燃希望。
「好,洛姑娘請走好,只是,」雷冰梵看著白裳少女,目光灼灼說道,「只是冰梵一片真心,不會改變。」
當蘇漸醒來時,發現夜色依然深沉。
就在李碧茗患得患失之間,忽然有個婢女如飛般跑來。
今日的少女沒有穿戰甲,也不似穿著常服。
「尚書之子勾結亂黨」,這是一個多麼有想象空間的話題啊!
而高伯駒能成為高家首席護院,無論是武技還是法術,都極為出眾。不說別的,木靈法術中極為難練的「幽木噬魂」,近來也被他練成。
本來高元博高尚書,有司徒威宰相撐腰,軒轅鴻這邊的錢糧餉銀,刁難也就刁難了,軒轅鴻也拿他沒辦法。
洛雪穹微微搖了搖頭,輕輕拂去落在自己衣襟肩頭的白絮,彷彿也在拂去心中那一抹異樣的情思。
雖然,李碧茗極度虛榮功利,但內里其實還是挺堅韌強悍的,否則以一個嬌弱女子,怎麼能這樣蠅營狗苟,始終為家族復興努力?
看著床前灑滿的月色,蘇漸陷入了沉思。
「哈哈!」見自己轉移話題的策略成功,蘇漸大為得意。
說著說著,似乎那漫天的星輝都不再留意,蘇漸的意象里,只剩下自己和少女的喁喁細語……
既然世人都說父子情深,那究竟當年在什麼樣的情況下,爹爹會將自己遺棄呢?
眼見是這場面,高伯駒再也沒辦法沉住氣了。只聽他大喝一聲道:「兄弟們,黑衣衛擺明冤枉我家少主,大伙兒都是高家的人,決不能答應啊!」
於是,一貫虛榮跋扈的李碧茗,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沒進洞房,就已成未亡人。
見得如此,雷冰梵也在心中感慨,說是果然華夏泱泱大國,天子腳下的京華城,連隨便一家酒鋪都品質這麼好。
第三年的春季來臨時,華夏國的原野中鶯飛草長,春光爛漫。
此時雨宿湖邊的楊柳正值盛時,偶然湖面風來,洛雪穹面前頓時飛起了無數潔白的柳絮。
她開始用一種悲苦的表情,向蘇漸訴說自己的苦惱。
正是這種同情的目光,讓女子如墮冰窟。
幻夢中蘇漸竟然覺得,她彷彿剛剛浴水而出,身上的衣物……僅僅只是夠用。
雷冰梵心中一喜,少女卻話鋒一轉:「只是雪穹年紀還小,不通情事。況且婚姻大事,須聽媒妁之言,不可倉促……」
簡直可以說,高敞乾的那系列壞事中,幾乎沒有一樁沒高伯駒參加的。
刺骨的疼痛反而讓重傷的高伯駒十分清醒,這一次他第一時間看清了來人,卻見正是蘇漸仗劍站在自己的身前。
當高敞被當場拿下時,高伯駒腦海中便轉過無數可能。
就在這一夜,許久沒「更新」的怪夢,竟然又難得的出現了新場景!
二人喝酒的地方,叫「太白居」。
「什麼?」洛雪穹腳步一頓,霍然轉身,一雙明眸詫異地盯著雷冰梵。
頓時這些想象力豐富的賓朋,開始各種腦補。
輕鬆下來,他也順著洛雪穹的目光,看向那雨宿湖,便見得藍天白雲下,風拂楊柳,飛絮如雪,波光粼粼的湖水閃爍明滅,像是波紋中隱藏了無數閃亮亮的藍水晶,風景還真的煞是好看。
「再過一年半載,我就能回去了嗎……」
「感謝洛姑娘。」冷傲的天雪皇子,竟微微躬身一禮,說道,「謝謝你顧及在下顏面,只是婉拒。」
她家人究竟發生了什麼?
洛雪穹轉過身,有些驚訝:「雷公子,是你?」
這時的高伯駒,只能感知到風聲弦響,但在台下人的眼裡,看到的場面可豐富生動多了。和-圖-書
「記住就記住。」蘇漸呲牙一笑,竟似是毫不顧忌。此時他見整個局面已經控制住,便一轉身,朝端木楚使了個眼色。
而在上下打點的過程中,高家的長輩們直到這時,才得知蘇漸往死里查高敞的真正原因。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在這樣艱難時刻,卻還有一人湊近前來,跟高尚書搭話。
所以,一想清楚這一點,高伯駒便時刻在找機會,想要將少主人搶下。
「哇——」剛才經受了那麼多打擊都沒垮掉的高尚書,這時候卻一口老血噴出,「咕咚」一聲倒地,人事不知!
於是曾經氣焰熏天的高敞高大少,此刻就像條死狗一樣,被如狼似虎的黑衣衛押走了。
說此話時,他所對的方向,正是平時他的那一幫親信。
「當然沒私情!」頓了一下,洛雪穹斷然道,「雪穹與他只有同窗之誼。實在要說有點什麼,要數那殘月峽中,他於我有救命之恩。」
「蘇漸,」洛雪穹盯著走近的少年,「你很喜歡看景嗎?」
甚至,沐浴在月光中的少年,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覺得少女的家事可能還和整個神州大陸、人龍二族的命運有關……
不過雖然他們想象力全開,有很多荒唐猜測,但基本上卻正是說中了高元博的心理。
直等過了片刻,蘇漸才反應過來:哦,原來這眼神,驚恐、仇恨、痛苦、絕望相交織,正和先前刁正、曹良送命時的眼神如出一轍。
高敞不僅怕死,還害怕獄中的酷刑。於是在蘇漸的承諾下,這貴公子竟誤判了形勢,不僅將罪行和盤托出,還把和血義盟勾結之事添油加醋,就怕說得不真,讓蘇漸他們不高興。
正胡思亂想間,他便聽洛雪穹又聲調轉柔說道:「蘇兄,其實我並不是跟蹤你,也不是惱你去找個小……女孩。我惱的是,我們也算朋友吧,怎麼安置了一個小妹妹,卻不跟我們說?」
見這情景,眾人盡皆驚心。
「大哥,我看,」高元盛輕輕一笑,「我看這高家門主繼承人之事,也要重新議一議了。」
「終於說出來了……」雷冰梵的語調恢復了正常,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心懷鬼胎之際,高元博還是表現出一個官場老手的應有水準。他輸人不輸陣地沖蘇漸叫道:「小小鐵徽衛,切莫張狂,今日之事,老夫算是記住你了!」
禪寺外苑的偏廳內堂中,那位盛裝打扮的李碧茗,還在痴痴地等待。
直到重重摔在台下地上,高伯駒才猛然覺得右胸處傳來一股徹骨的劇痛!
只是她沒想到,見她舉起金簪,那婢女如月竟夷然不懼,冷笑著說道:「好心來給你報信,沒想到事情都黃了,還敢跟我們高家人擺大婦的架子。本來還有些為你難過,現在看來,這結果正好!」
見她離去,雷冰梵搖了搖頭,也就轉身要走了。只是就在這時,卻聽不遠處林中有人喊道:「咦?冰梵、雪穹,你們都在這裏?」
這樣神聖華美的長發,仿若光與暗的完美結合,簡直把蘇漸給看呆了……
心中想到這個,洛雪穹有些驚奇地發現,離夢寐以求的歸期越來越近,自己卻沒有當初想象中的喜悅。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尚書的親弟弟高元盛高學士。
不過這時候,她對今日能跟高敞訂婚一事,還是毫無疑慮的。
很顯然,這龍翼美少女絕不簡單。從殘月峽那個龍兵的反應來看,她在龍之帝國的地位,應當非常的尊崇。
他們不僅息了搭救之心,還開始發動一切人脈資源,設法重金賄賂端木楚、蘇漸等經手此案之人,力圖讓他們除了高敞以外,不要再廣加牽連。
當蘇漸剛才將高敞的罪名一樁樁、一件件地說得很分明,便對這些護軍的士氣,產生重大打擊。
見此情形,人數不多的黑衣衛們開始變得有些慌張。畢竟高家作為京華高門大戶,其護軍之精銳也是眾所周知的。
一進門,這個叫如月的婢女就連聲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
「是他……」高伯駒痛暈過去之前,一個想法忽然劃過腦際,「怪不得,少主人如此費心地對付他,這人真的不是我能與之為敵的……」
雷冰梵和蘇漸兩人相處時,因為雷冰梵性子比較冷,結果各種事情反倒是蘇漸做了主導。
經過研究京華高家后,蘇漸很明白,這樣的家庭,絕沒有單純的家事。
柳絮漫天飛舞,輕盈婉轉,宛如北地飄揚的白雪。
驚恐之際,高伯駒本能地想跳起來逃命,誰知道才一用力,兩腿又是傳來一陣劇痛。
雖然不知道父母是誰,但「蘇漸」這個名字,據說是父母留下來的。
「說什麼吶!」洛雪穹俏臉一紅,扭過臉看向湖水,不理他了。
那這個名字有什麼含義呢?是讓自己凡事漸漸來,悠著點嗎?
www.hetubook.com•com蘇漸說,這事真的不簡單,不會僅僅是家庭親情的偶然變化。
高敞被抓,此事還不算完。
「當然!」蘇漸樂呵呵道,「我最近經常看景,順便吟詩作賦,努力提高文學水平呢。」
這時高元博自然驚怒交加,一時間手足俱抖,不能自已。
「大哥——」高元盛喊了一聲。
特別是,她先前聽到外面陣陣的喧嘩,按說應該是賓朋的陣陣歡呼,但是側耳仔細傾聽,卻又不太像。
自然,玄武衛大統領軒轅鴻,是頭一個需要打點之人。軒轅鴻,終於從戶部尚書那兒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說到這裏,洛雪穹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便奇怪地看著雷冰梵,語氣變得有些冷淡:「雷公子,你怎會忽然跟我說起此事?恕我直言,你提及『私情』二字,唐突了。」
聽得他這些供詞,不用說蘇漸了,就連端木楚甚至軒轅鴻都喜出望外!
「雷公子怎麼也變得和那人一樣?」洛雪穹搖了搖頭,轉身就準備離去。
本來高家門主高元博,還想盡辦法準備營救高敞。在聽說高敞供出和血義亂黨勾結后,高元博和高家家老們全都驚恐不已!
笑話,高家是誰?這預定的儀程,誰敢、誰能破壞掉?
聽得自己的頭目這麼說,這些親信一時也來不及多想,略略遲疑了一下,也就跟著鼓噪起來。
剛才這位尚書大人還滿腔怒火,但現在全部心思卻只化作一個「怕」字!
銳氣一泄,萬事皆休。
開始時,蘇漸見少言寡語的雷冰梵,竟然跟自己大談特談,還十分激動,便拉開架勢準備好好和他聊聊。
此後的日子,並沒有什麼風波,很快就到了蘇漸在靈鷲學院中的第三年。
以他躍上高台這敏捷神速勁兒,想必衝到被拘押的高敞近前,也只是眨眼間事。
不過等婢女如月回過神來,便手捂半邊腮幫子,挺起胸,昂起頭,用一種極為放肆無禮的眼神瞪著李碧茗。
只是沒想到三杯酒後,便只聽天雪皇子愁苦問道:「蘇漸,你說,我是不是配不上洛姑娘?」
本來,端木楚只是幫朋友忙,軒轅鴻只是想找個茬兒,可誰能想到,他們竟然抓到一條和血義盟勾結的大魚!
對蘇漸來說,最近發生的兩樁大事,無論是狄子默還是高敞之事,都涉及父與子之間的親情糾葛。
蘇漸只覺得四周如同黑夜降臨,但有著點點的光斑,如同螢火一樣在身周明明滅滅。
剛被拉來太白居時,看到這酒館的檔次,雷冰梵一皺眉,有心想換個更精美豪華的酒樓,沒想到蘇漸已經熱情地去跟酒鋪老闆打招呼點菜了,便也就按捺下來。
他們也直到這時才知,他們家這位大公子,表面風度翩翩,但暗地裡為人做事有多麼兇狠囂張。
當然,在高元盛、高軒這對父子看來,現在別說家族裡不準挑釁蘇漸了,他們簡直想給這位蘇大人立牌位燒高香啊!否則他們父子倆實在不知道怎麼表達對蘇漸的感激之情!
夢中的少年侃侃而談,少女看著他若有所思,臉上原本那一抹憂愁的神色,也似乎變淡了許多。
高伯駒昏過去后,剛才那些跟著沖的高家護軍,一時沒收住腳,還想順勢衝過來。
所有的人,進屋后都用一種同情的目光看著李碧茗。
正當他想到這裏時,他整個人已被一股巨力衝撞,猛地朝後倒退飛去!
「雪穹感謝公子好意。」洛雪穹道。
等他低頭一看前胸,一聲凄厲的嚎叫從口中喊出!只見一個血淋淋的鋒利劍柄,露在自己的右前胸外!
高敞被押走的最後一刻,瞅向蘇漸的眼神,倒讓蘇漸一愣,只覺得有幾分眼熟。
「高敞被抓了。」婢女如月看著撲來的女人,冷冷說道,「你的高家媳婦做不成了。」
這一天下午,洛雪穹閑來無事,便漫步于靈鷲山林的雨宿湖邊散心。
「只是偷懶嗎?」洛雪穹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生氣,冷笑道,「要我說明嗎?火楓林,心碧湖,你最近常去那裡,真是只為了看景?」
但到這時候,好像一切的堅強都沒用了。
被她一盯,雷冰梵的眼神先是有些躲閃,但很快變得坦然。
聽到這聲音,雷冰梵和洛雪穹都是一愣,停住了腳步,一齊轉身看向發聲處。
人群散開后,露出的是兩輛四輪勁弩車。
李碧茗是有功法在身之人,又有心立威,這一巴掌是打得極重的,婢女如月被打得暈頭轉向,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婉拒?也不算吧。」洛雪穹恢復了冰山雪風一樣的語調,淡然說道,「只是雪穹從未想過此事,公子今日言此,真是唐突了。好了,若無他事,我便告辭了。」
也直到這時候,蘇漸的好兄弟唐求才真正明白,中秋前夜長街邊,蘇漸鄭重承諾的生日大禮究竟是啥……
「咦?雪穹你怎麼了?」蘇https://www•hetubook•com•com漸聽得少女語氣不善,便覺得很奇怪,「雷兄,你剛才沒惹她吧?」蘇漸看向天雪皇子。
「什麼聲音?」高伯駒後知後覺,還在想道,「怎麼……是胡琴撥動?又有點像勁弩發射……可咱高家沒帶弓弩來啊……」
很快有武士上前,熟練地瞄準、扳弦。「砰砰」兩聲后,兩支勁弩如流星般朝台上飛去!
這還不算什麼。
他們看到,高家的首席護院才一發動,那個清俊明朗的少年黑衣衛,就好像早就盯著他似的,高伯駒才一落上檯面,少年已將手中那口古樸劍器奮力擲出,轉眼就從高伯駒前胸透入!
「死婢子你胡說個什麼?我要撕爛你的嘴!」李碧茗拋下簪子就要撲過來。
「什麼事……」高尚書無精打采地說道。
「呃!」聽得此言,蘇漸心中猛地一跳,暗想道,「大意了大意了!我去找幽小眉,行蹤已是隱秘,每次都小心再小心,怎麼還是被洛雪穹看破行蹤?不過,她跟蹤我幹嗎?難道……」
這些護軍都不傻,如果說最開始還有點不以為然,但當他們看見那個小小的鐵徽衛,竟然敢在台上公然跟高大人對嗆,就知道今天這事情,絕難善了了。
蘇漸忽然想到一種可怕的可能性:「難道她是什麼不法組織的成員,暗中監視我?」
蘇漸這一刻的氣勢,彷彿又回到殘月峽力斬龍兵之時。
「你們都在這兒啊?」蘇漸熱情地說道,「是在看景嗎?這裏確實不錯哇,你看這柳絮如雪,波紋如雲,真是賞春景的好地方呢。」
這時候,只見那飛躍高台的高伯駒,落上檯面后,腳一點地,便要朝這邊飛撲。當此之時,高伯駒腦中,已經想好了幾種攻擊的方法,確保萬無一失。
他想到,無論狄子默和高元博是什麼樣的人,他們對自己的兒子,真可謂做盡了一切能做的事情。
這一刻,高伯駒已是一馬當先,首先奔到彩台下面,一個極為漂亮的縱躍,便迅疾地跳上了高台。
不過讓雷冰梵沒想到的是,這太白居雖然門臉兒不起眼,但各種下酒菜卻極為新鮮可口,連各種酒品也都熱辣香醇,不似凡品。
其實本來西域並無楊柳,但華夏國遷移此地后,也把中原江南的垂柳帶來了。
她說,曾經那樣疼愛自己的父親,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對她開始冷漠,甚至有意地疏遠她。
但誰能想到,這次在別人看來,蘇漸有點像吃錯了葯似的,渾楞地起個頭,對高尚書之子一頓拳打腳踢亂折騰,結果竟然不僅他本人啥事沒有,還順帶把軒轅鴻這個老大難的問題給解決了!
蘇漸一眼看到的,就是少女隨意披散在肩上腰間的長發。
他再扭頭一看,便看見自己兩條大腿上,各穿著一支血淋淋的尖銳箭頭!
「喲,蘇兄不再是赳赳武夫咯。」洛雪穹冷冷道。
蘇漸在玄武衛中耳濡目染,怎會不知道「打蛇不死反被咬」的道理?
就在她怒火中燒,正要下死手之時,更多的高家人跑過來。
一邊動手,李碧茗還一邊憤憤地心想:「還沒正式過門,這些小賤人就敢給我甩臉子?如果這時候不發威,以後正式嫁到高家來,還怎麼能做一個人人畏服的正室大婦?」
洛雪穹本來只是來此地散心,沒想到卻被這飄似白雪的柳絮勾起了故土之思。
朦朧的月光從窗中照入,為床榻前的鞋履籠上一層淡淡的清輝。
想著想著,蘇漸就忍不住苦笑起來。
綠柳如絲絛,春風若剪刀,俊美的少年一襲華美的紫衣,立在春|水綠柳間,本身便宛如一幅工筆畫。
本來還不想出頭得那麼明顯,想趁大家一哄而上時下狠手,沒想到,身邊這一個個弟兄,平時個個龍精虎猛,這時候卻變得如同泥雕木塑,讓高伯駒既驚又惱。
就在黑衣衛們還在愣神時,那些高家護軍們已經往彩台上撲來,準備強行搶人。
冷靜下來后,高元博后脊樑一陣發涼,心中暗想:「難道……是自己和司徒宰相大人的那些事情,泄露風聲了?」
「我這不是事情太多嘛。」蘇漸打了個哈哈,忙轉移話題道,「雪穹,我不信雷冰梵剛才沒惹你。怎麼?他犟脾氣又上來了,嗆你了嗎?你放心,別看他貴為皇子,要是他敢欺負你,我真敢跟他干仗!」
「不訂了。」眾人紛紜說道,「李姑娘,高大少爺犯事了,看樣子一時半會兒出不來。這婚,沒法訂了。」
「哈?」李碧茗見狀不怒反笑,頓時隨手拿過梳妝台上的一根金釵,就要拉過婢女如月的手指來戳。
只是,就在這時,他卻忽覺一縷勁風襲來,緊接著台下又有什麼地方傳來「砰砰」兩聲奇怪響動,聽著倒好像是什麼弦線被撥動。
一抓來人,他立即和端木楚配合,在獄中審訊高敞時,以不死為誘惑,讓他把自己做下的惡行供出。
由此可見,hetubook•com•com所謂的高門大戶,不管你再怎麼位高權重、鐘鳴鼎食,也根本沒有想象的那樣肆無忌憚。
而相比現在身陷囹圄的高敞,李碧茗的下場更加悲慘。
女神的髮絲,呈現出一種縹緲的冰藍。它華美,柔順,深邃,但又灑著點點的銀輝,閃閃爍爍,看起來宛如幽藍的天幕上繁星閃爍。
一時間,整個內堂中,全是她失控的「啊啊啊啊」聲,凄慘的嚎叫不絕於耳,再配以帶血的婚袍,那畫面極為詭異。
就在他心中轉念之時,高伯駒這個助紂為孽的惡人,也被黑衣衛架起來押走。
靈鷲學院的學制,總共就三年。等這一年學完,如果沒什麼意外,蘇漸便要回到玄武衛中繼續效力。
看到這樣的眼神,蘇漸也有片刻的心軟。他反思,自己反擊得這麼狠,究竟對不對。
現在其實早已過了預定的上場時間,李碧茗也變得有些焦躁。
到得這時候,蘇漸忽然有些領悟了「殺一人而活萬人」的道理。
不過片刻后他冷靜下來,便知道今日對他而言,已是一個不是魚死、就是網破的局面。
「哦,雷公子心性堅韌,是好品性。」洛雪穹淡淡說了一句,便轉身翩然離去。
只見李碧茗「哇」的一聲,一大口殷紅的鮮血從口中噴出,不僅噴得禪院的白牆紅斑點點,還染紅了粉紅的裳裙,那場面真叫觸目驚心。
只是剛走了兩步,卻聽身後雷冰梵說道:「洛姑娘與蘇兄弟既無私情,那、那可否考慮在下……」
一見他這信號,端木楚頓時惡狠狠大叫一聲:「帶走!」
不用說,經過這一遭,蘇漸的「福將」身份在軒轅鴻的心目中進一步坐實。
大喜慶典,這般雞飛狗跳,但現在還有一人,卻還對這一切變故一無所知。
蘇漸忽然有些好奇,自己這個孤兒,真正的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沒,沒……」雷冰梵俊臉微紅,扭過頭去裝著看湖景,不再看蘇漸。
雖然她那訂婚儀式沒舉行,但以當時對女子的禮法而言,對外人來說,她這婚已算是訂上了。
得知如此荒唐的來龍去脈后,高家人悲憤之餘,也深為戒懼。
整個彌勒禪寺外苑一時寂靜,只有高元博氣急敗壞的叫罵分外刺耳:「蘇漸,你、你下手太重!你分明是跟我兒有私仇!」
夢中的環境十分模糊。
原來天雪國的皇子,正站在不遠處的柳蔭里。
原因無他,實在是這位高家的首席護院和高敞牽連太深了。
一路上,彌勒寺的眾僧侶阻擋不及,當女子衝到佛前時,終於心竭力盡,癱軟在蒲團上。於是香煙繚繞的佛堂里,一襲艷麗的紅嫁衣,一尊莊嚴的菩薩像,對比出一種強烈的悲情。
聽到這樣違反親情常理的怪事,夢裡的蘇漸竟好像並沒有吃驚,反而還非常自然地開始幫她分析。
「哈,你挺關心他嘛!」蘇漸開著玩笑,卻沒看見,身旁那紫衣銀髮的翩翩公子,臉上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
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到身後,有人顫抖著聲音叫了一聲:「洛姑娘,請留步……」
他兩人結伴離開雨宿湖后,蘇漸也不忘提議要拉上亞颯和唐求,誰知被雷冰梵一口否決,說今日只要二人痛飲,不醉不回。
信心滿滿的女子卻沒想到,正是自己前一天還在鄙視嘲笑的少年,剛剛親手破壞掉她夢寐以求的儀典。
這酒鋪名字取得挺大,其實只是路邊一小酒館,但是陳設精緻,又好過路邊攤,便十分合蘇漸的胃口。
緊接著,台下一側的玄武衛人群,看到少年擲劍,就像得到信號一般,突然朝兩邊如潮水般退去。
如此期待、疑惑、喜悅、焦躁相交織,讓李碧茗的心變得如同有一百隻老鼠爪兒在撓一般。
「也許是傷春吧……」
這叫罵,無比響亮,但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頓時反應過來:「哦,高大人這是服軟了。還私仇,他當然恨不得是私仇了!可你看玄武衛氣勢洶洶,青龍軍軍用強弩都出現了,特別還是當今皇后的弟弟帶隊,怎麼可能是什麼私仇?」
剛來太白居時,日影西斜,幾近黃昏。
畢竟,以高家的高門大戶,只要他們沒發話,此後誰敢打李碧茗的主意?
不過很快他就清醒過來,心想:「這些人只為了睚眥小事,就能對我下毒手,實在不值得同情!而且這種人作惡多端,尤其這高敞,不查不知道,原來犯下這麼多不法大罪,我這已經不是報私仇,而是行公義了。」
「你找我做什麼?」白裙翩翩的少女,有些奇怪地看著紫衣少年。
蘇漸隱隱有一種感覺,覺得這件事說不定和自己那個被惡龍撲殺的夢境有關係。
在剛才,高伯駒被青龍軍中才有的強弓勁弩射落,眾人已是一驚;而「打狗還看主人面」,現在見蘇漸又是如此狠辣地對付高伯駒,在場所有人俱是心中一凜,只覺得此事絕不像表面這樣簡單hetubook.com.com
「誰敢動?」蘇漸大喝一聲,滴血利劍橫握在手,虎視眈眈地看著衝來的護軍。
洛雪穹等了一會兒,才聽到他開口說道:「洛姑娘,我知道,你和蘇漸蘇兄弟之間,其實並無私情?」
「什麼?」李碧茗如遭雷擊,不信地大叫道,「你胡扯什麼?大喜之日說這不吉利謊話,看我不打死你!」
他們此後嚴令高家子弟,一定要約束自己的言行,尤其不得以任何方式去挑釁蘇漸。
「閉嘴!」李碧茗抬手就扇了婢女一巴掌,「臭賤婢!在你家新女主人面前,怎敢如此大叫失禮?」
不過夢境中美麗的女神,似乎絲毫沒有受蘇漸獃滯表情的影響。
「你們去吧。」洛雪穹猶豫了一下,說道,「蘇漸,你照顧照顧他,別讓他喝太醉了。」
很顯然今天玄武衛來此公幹,可不是鬧著玩的。
他看著洛雪穹雪蓮幽蘭一樣的面容,認真地說道:「或許唐突,但請洛姑娘一定相信,我雷冰梵對你的喜愛之情,絕對發自真心。也許洛姑娘會笑在下,但即使按世俗的眼光,你我也互為良配。你看,我為天雪皇子,當不辱沒於你;你為靈山聖門門主之女,也是尊貴無比,我父皇自然會首肯。並且貴教門亦在天雪境內,若你與我成婚,對貴教門也是大有好處。」
明滅閃爍的光輝中,美得不可方物的龍翼美少女,漸漸地浮現。
到了這時候,所有人都認清了形勢。
到這一刻,沒人敢再輕舉妄動!
「被看穿了!」蘇漸扮了個鬼臉,笑道,「其實是偷懶而已。」
還待掙扎,驀地一道黑影飛來,很快俯身將他胸前的劍器抽出。
於是這一天晚上,蘇漸上床後有些睡不著,開始琢磨這些事情。
「就是那回小巷之事了……哪一回不重要了,我只問你,你願不願意陪我去?」雷冰梵臉罩寒霜地叫道。
出乎蘇漸意料的是,這平素里囂張跋扈的貴公子高敞,一到了牢里,心理素質竟比誰都差。
他這樣睥睨四顧、捨我其誰的酷烈氣勢,竟真的逼得亂鬨哄的高家護軍一時停住腳步。
又或者,感受到那份高渺虛無的意境,夢中的少年甚至覺得,自己此刻就身處星穹的高處。
所以,平時說一不二的高元博,這時候下的指令,卻讓那些護軍遲疑了。
「去去去!」蘇漸嘟囔道,「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人,拉人陪酒,還一副冰塊臉的模樣。對了雪穹,你自然不會去的吧?」他看向旁邊的白裳少女。
「我懂了。」雷冰梵何等冰雪聰明,一聽此言,雙目中的熱切光芒,逐漸熄滅。
還沒等來得及上前安慰,卻不防李碧茗見到自己噴出的鮮血,忽然如同呆傻,好一陣后才發出一陣驚恐之際的嘶叫聲。
到得此時,一個好端端的喜慶儀典,被弄得雞飛狗跳,遍地狼藉,連主角都被抓走了。
「真的沒惹她?」蘇漸有些懷疑,正要追問,卻聽洛雪穹又道:「和雷公子沒關係。我只是想問你,你喜歡看景,怕不是為了吟詩作賦吧。」
見他們不動,高元博固然惱怒,護軍中有一人,卻比他還要著急!這人正是高伯駒。作為高家首席護院、高敞的親信死黨,他對剛才發生之事,那是震驚無比。
「雪穹對此事一直銘記在心,十分感激,但卻牽扯不到什麼兒女私情上去。」
他們這一吵鬧,倒是把情緒給鼓動起來了。那些本來不準備摻和的護軍們,在情緒感染之下,想起自己畢竟拿的是高家的錢,吃的是高家的飯,頓時也跟著呼聲震天起來。
雖然僻處西域,但華夏國的位置頗為優越,以南北縱向來說,正處在中央的位置,因此四季分明。
「是我!」這位掛著明亮笑容從林中走出之人,不是蘇漸還是誰?
一向冷峻如刀的雷冰梵,這時候眼神卻有些閃爍。
也許是背景單一,暗夜星輝中的少女形象,漸漸變得十分鮮明。
「呃?」蘇漸聞言,手中杯子差點掉在地上。
雨宿湖畔,楊柳依依。
他們查明了,原來現在這位破壞力極大的死仇蘇漸,最開始時和高敞根本就沒有交集!完全是他們家的高敞,在沒有任何交集的情況下,只因蘇漸跟學院中的一位美女同窗多說了幾句話,就讓高敞起了陷害之心,還幾次三番地加害人家。
「難道……」她顫抖著聲音問大家,「難道今天這婚……不訂了?」
一聽這話,毫無思想準備的白裳少女,臉頰頓時紅了。
還沒等眾人來得及上前安撫她,李碧茗卻突然又發瘋般地衝出了內堂,向後衝到了彌勒禪寺的佛堂里。
對於洛雪穹的冷淡,雷冰梵卻似乎毫無察覺,竟喜不自勝地說道:「沒有私情就好,沒有私情就好!」
楊柳本來就是華夏人寄情抒懷之木,在這潰敗西域、故土難回之際,更成了華夏人悲春傷秋的寄託之物。
處在他們這個位置,才更加惜福懼禍,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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