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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屠龍傳

作者:管平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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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鳳凰照夜 第127章 奉旨放火

第七卷 鳳凰照夜

第127章 奉旨放火

今晚的軒轅鴻,和蘇漸一樣,也是一身戎裝。黑衣玄甲就不說了,他身後那一襲猩紅的披風,和蘇漸身上的如出一轍。
宰相府中的氣氛,越來越熱烈。
「那可是屹立朝堂多年的司徒宰相啊!」
蘇漸頓時明白,軒轅鴻今晚並不想出這個風頭,而是隱身在幕後,坐鎮今晚的抓捕行動。
四靈軍團中,也只有玄武衛沒人來,倒從側面說明,軒轅鴻管教有方,已經把玄武衛經營成鐵桶一塊,連位高權重、長袖善舞的司徒威,也無法收買滲透。
到時候,他們會派出大軍,會合龍族,將這兩國一舉蕩平。之後幽州國主雷冰梵,午門梟首,城頭示眾一個月;雪晶國主洛雪穹,則充入樂坊為伎為奴。
見大家都朝自己看來,司徒威穩住已經快站不住的身形,努力定了定神。
等蘇漸匆匆趕到宰相府南門對面的五福樓時,不用他開口,門口守衛的玄武衛同僚便告訴他,大統領正在二樓。
童大方就不用說了,那一臉堆的笑簡直諂媚,這時就連玄武衛中官階遠高於蘇漸的金徽衛霍修誠,也一臉真誠的笑容,來蘇漸面前聽令。
皞白的月華,透過滿院的宿霧,照到少年的被子上時,只剩下迷離的月影。
「義父大人請放心,」蕭龍雀躬身稟道,「府中八百精兵,已布置完畢。五十名法師也各據要隘,必要時可配閤府中法陣,升起五靈法盾,將全府籠罩在內,讓外面那些人無論用水淹還是火攻,都無從下手。」
在場諸位將士,都是經驗豐富之輩,一聽這腳步特徵,就知道門后之人,準備頑抗到底了。
一想到這個,他就覺得自己對不住他們。
「是蘇漸。」蕭龍雀神色古怪地答道。
當他們在狂喜的心情下,跟司徒威說出這樣的喜悅時,同樣紅光滿面的宰相,卻面帶微笑地糾正:「不,不是開國功臣。你們和我,即將開創一個新的盛世紀元,即使比不上盤古開天闢地,也能和堯舜禹相仿。今夜你我,必將名垂青史!」
刑部尚書丁光祖說,對待亡國之君切不可心慈手軟,不僅本人應該砍頭,還應該誅滅九族。
本來明月在天,這時天地間卻似有一層乳白輕紗,將萬物遮掩得朦朦朧朧,昏昏沉沉。
這時見蘇漸過來,他們幾人全都過來跟他見禮。
轉瞬之間,從宰相府外的四面八方,響起了震天動地的喊殺聲!
眾人察覺出他的異樣,頓時停止了議論。
「哈哈,其實他們來得正好!本來老夫還顧念昔日之情,有些猶豫,好好好!這下就別怪我了,咱們的事兒,提前發動了!諸位就等著開世立國吧!」
尤其是蕭龍雀,雖然心底還有一絲擔憂,但因為他歷來都對司徒威敬若神明,這時候並沒有多少危機感。
那些正緊張觀看風向的朝臣都覺得,別看軒轅鴻那幫人鬧出滔天的波瀾,但司徒威畢竟當了這麼多年的宰相,當年還是扶助光武帝登基做皇帝的大功臣,瞧這樣子,根本沒動搖皇帝對他的信任。
所以司徒威很快便決定,將府外的情況,開誠布公地告訴大家。
「諸位,」他臉上勉強一笑,說道,「府外已經來了些官兵,看勢頭,來者不善啊。」
「是、是——」顯然蓋英衛也很激動,這時候居然有些結結巴巴的。
還不等蓋英衛回答,他卻已經反應過來。他立即一蹦三尺高,激動叫道:「你是說『宰相府』?」
心神略安之際,想起剛才司徒威有些決絕的話語,他們也有些不好意思,便想說點客氣話。
司徒威這麼一說,眾人盡皆敬服,紛紛讚頌說,司徒威這般處置,才最妥當。
「莫非是我的才華打動了聖上?」蘇漸滿含期待地猜道。
說話間,他不滿地看向抬著唐求的那幾個玄武衛兄弟。
「諸位盡可放心,我司徒威在此發誓,今夜就算拼得老夫一人身死,也要保各位平安衝出去,否則也對不住各位眷顧信任之情!」
「哈哈!」眼見眾人還是低頭不語,司徒威猛地放聲大笑道,「他們還是小看老夫了!區區玄武衛和巡城軍,豈能困得了我司徒威?大家請放心,我府中暗藏私兵八百,更有法師五十名,要衝出去,完全沒問題!」
見他們這三人都來聽令,蘇漸卻沒著急了解情況,反而低聲問道:「軒轅大統領呢?」
「去吧,這裡有我們。」霍修誠幾人報以理解的眼神。
咚咚咚咚!
當然婉拒之時,這樣的原因沒法說出口。
上次吳山雲之事後,他後來也有些醒過神來,察覺出自己很可能中了蘇漸的激將之計。
到了這地步,就連最謹慎、最多疑的人,也徹底沒了顧慮。
入夜的京華城,正是萬籟俱寂。
說真的他還真有些莫名其妙,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很是好奇,因為認真論起來,以他的官銜要主持這樣驚天動地的重大抓捕,根本不夠格。
「我還是小看了他。」司徒威在心中自責,又恨又悔。
甚至其中有幾個心理m.hetubook.com.com素質不過硬的,竟號啕大哭起來!
事情都揭開到這個分上,皇帝陛下還不願意下死手,蘇漸也無可奈何。
「那這是為什麼啊?」蘇漸看著他傷痕纍纍的模樣,心中十分難過。
聽得此言,蘇漸更加驚心動魄。他的表情瞬間凝重,立即披衣取劍,騎上白馬,和蓋英衛一道,飛馬奔向宰相府。
不得不說,司徒威在華夏朝堂經營數十年,真可以稱得上根深蒂固。
只是正當蘇漸要舉起鼓槌,擂鼓下令攻擊時,卻忽見西邊人群一分,竟是有什麼人被用擔架抬了過來。
玄武衛領頭的霍修誠、輔佐的端木楚自不必說,那巡城軍的童大方,四靈禁軍的秦力夫,也都是蘇漸認識的人。
「那就好。」司徒威聞言,略感欣慰。
「我先過去見見大統領。」蘇漸對三人說道。
現在好了,軒轅鴻親口對他說,皇帝陛下親自下令,要蘇漸蘇大人統領對宰相府的圍捕——那一瞬間,他的心好像升上了九天雲霄,覺得這輩子都沒像這一刻這樣痛快過!
這樣的情景,就如一個風向標一樣。
「是的,後悔。」司徒威沉痛說道,「我悔不聽你當初之言,還是小看了這人。他怎麼能壞成這樣?居然在靈州那種情況下,還戲中有戲,于生死搏鬥中,敢讓甘文光假死。膽子太大,心機太深!」
若說有什麼區別,就是軒轅鴻披風的紅色更加深重,接近赭赤,頗為莊嚴,不像蘇漸的披風鮮紅如血,更加鮮艷刺眼。
蘇漸有些訝異,轉臉一看,頓時驚道:「唐兄弟,你怎麼來了?」
「大統領在對面那個酒家,五福樓。」霍修誠努努嘴,朝蘇漸示意身後那座酒樓。
咚咚!
七嘴八舌爭論一番后,最後還是司徒威拍了板,決定將李翊本人降為「昏德侯」,圈禁于邊遠小城,一世不得出昏德侯府。他的兄弟和子女,則全部斬首,以絕後患。
「很好。」軒轅鴻忽然站起,叫道,「蘇漸聽旨。」
司徒威孤注一擲般的召集,可以說把他在朝中所有的重臣同黨都召來了。
以他的性格,肯定不會自憐自艾。
作為執掌華夏國數十年國政權柄的老宰相,司徒威的治世之才毋庸置疑。經過他這一番布置,種種看似艱難的事情,卻變得好像簡單易行。
「好!」蘇漸臨轉身前,威風凜凜道,「麻煩幾位前輩,都給看好了。別說人了,連一條狗、一隻雞,都不準放出來!」
「很好。」司徒威點點頭,又問道,「闔府將士,士氣如何?」
蘇漸這時又等了等,終於確定,宰相府毫無投降的心意,便調轉馬頭,回身來到那個被臨時架在五福樓前的得勝鼓前。
美髯金刀客秦力夫,先前還在朱雀廣場攔阻過蘇漸,但這時卻服服帖帖,老老實實地過來跟蘇漸見禮。
蘇漸的心情也極為痛快。
他們唯一的分歧,就是事成之後,對現在的華夏國主李翊,該怎麼處置。
但無論喜怒善惡,他們都覺得勝利果實已經唾手可得。
於是第二天晚上,當他洗漱完畢上床后,根本睡不著,裝著滿腹重重的心事。
想通這一點,他們不僅不怕了,反而還紛紛叫嚷,主動詢問司徒威有什麼地方能幫忙。
當然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讓他倆高興的是,蘇漸第二遍喊話過後,宰相府中,依舊沒什麼開門投降的意思。
他們慨嘆,有漏網之魚本就不應該,怎麼那漏網的,卻偏偏還是蘇漸這樣刁鑽難纏的人?
「什麼?」剛才還趾高氣揚的一眾黨羽,霎時間如喪考妣。
「出事了。」這是不認識蘇漸的京華百姓的想法。
也正因如此,與會之人互相一看,信心更是大增。
這時更有不少司徒威的鐵杆死黨,如高元博等人,已經清醒過來,深知今日已是你死我活之局,他們這些人全無退路,已經徹底綁在司徒威的戰車上了。
這時的宰相府中,宛如上演了一場陰謀家的眾生相。
「大哥,」唐求仰望著他,歉然說道,「這一次,我沒辦法替大哥衝鋒陷陣了。但還可為大哥吶喊助威啊!我也想看看,這個奸相民賊是怎麼死的。」
唐求從刑部大牢中被解救出來,也就幾天工夫。這時蘇漸藉著月光一看,卻見他還是不成人形,滿臉血痕,身軀幾乎動彈不得。
許多沿途被驚動的京華百姓,悄悄地披衣而起,也不掌燈,湊在臨街的窗戶后,偷偷地觀看縱馬長街的少年。
到這時,宰相府中的密謀已經戛然而止。
他們這些心理活動,司徒威如何不清楚?對這些貪生怕死之人,他心中也十分惱怒。不過他知道,此時並不是發作的好時機。
聚會的過程,毋庸贅述,總之司徒威揮斥方遒,各種布置。
「是!」霍修誠三人神色一凜,躬身稱是。
薄霧繚繞,半隱於夜霧之中的軍士,如同暗夜大軍,雖無任何動作,卻帶來一種強大的壓迫感。
「哈哈哈!」聽得此言,https://m.hetubook.com.com周圍眾人想了想,還真是這個理,便齊齊大笑起來。
就這一瞬間,司徒威臉色煞白,只覺得渾身的血都冷了。
他現在算是聽明白了,今夜他正是「奉旨放火」!
司徒威只是大義凜然地告訴他們,說他們這些人,身份高貴,才華卓絕,將來還要起大作用,所以今天這種小仗,不能輕易讓他們冒險。還是先去偏廳輕鬆喝茶,等待將士兒郎們得勝的消息即可。
蓋英衛正候在他身旁,一聽便勃然大怒,大罵道:「這個老匹夫!老混蛋!殘害忠良,還敢罵大人?待會兒屬下衝進府里,一定扇他十個八個大耳光,管叫他不敢再胡說八道!」
「司徒威!」蘇漸再次大吼,「你不要執迷不悟!若是束手就擒,君前仍有辯白機會,若是執迷不悟,定是死路一條!」
但之後看到那人,竟然大剌剌地徑直奔走而來,蘇漸就覺察出不對勁來。
很快,那得勝鼓就在蘇漸的指揮下,被抬在了唐求擔架的上方。
「全聽義父大人安排!」蕭龍雀垂首應道。
忽然間,蕭龍雀急匆匆走進議事廳,在他耳邊低低說了幾句話——離司徒威最近的那幾個官員,竟看到他忽然渾身一哆嗦!
「奸相會主動投降嗎?」
「誰?」蘇漸立即翻身躍起,大喝一聲。
滿腹心事的少年,即使現在勉強入眠,也睡得並不踏實。
但又有什麼辦法呢?
冷夜清寂,雖然已經回到自己家中,但蘇漸回想這幾日之事時,內心深處,卻再次升起深深的無力感。
沒錯,他對當今聖上,還是擁戴的。但和他內心的野心一比,區區忠誠根本算不了什麼。
寂靜無人的京華街道上,他們縱馬呼嘯而過,朝朱雀坊疾馳而去。
宰相府中滿座衣冠熱烈密謀,蘇漸卻在他的家中小院,靜靜安眠。
皇帝陛下的優容,這時候已經變成司徒威準備當機立斷的動力。他今晚要拉攏重臣,做驚天一搏。
也難怪蓋英衛要激動。作為玄武衛的核心成員,尤其這次還參与了對付司徒威的行動,他事實上已經捆綁在蘇漸這艘船上。所以當昨天皇帝高舉輕放之後,他心中的忐忑恐懼之情,甚至還超過蘇漸。
面對光武帝的優柔寡斷,說蘇漸不憂心,那肯定是假的。
見大家如此失態,司徒威臉色鐵青。
朝廷要害部門就不用說了,他還重點安排了軍隊的動向,讓他們秣馬厲兵,隨時待命。
但幾乎所有人,嘴角囁嚅了幾下,心中醞釀的客氣話兒,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因為眼前的情勢,真的出人意料,也到了最危險的時刻。他們真怕自己一兩句客氣話,司徒威就當了真,不出死力,自己便真的沒法活著走出去了。
聽到府邸被圍的消息,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隱瞞,但很快他就改變了主意。
此時許多赳赳武夫心裏都在想:「今夜之事,足夠老子跟親朋子孫吹一輩子了!」
「又是他!」司徒威十分失態地大吼一聲,臉色十分難看。
不過這時候再自怨自艾也沒用,司徒威也算一代梟雄,很快便平復了情緒,朝眾人大聲說道:「諸位老友,請先去偏廳休息,坐等我麾下兒郎得勝的消息。一旦衝出,你等立即聯絡青龍、白虎、朱雀三軍中的部屬,到時總要將華夏國攪個天翻地覆,將昏君拉下馬!」
剛剛他還高談闊論,這一刻卻如同被突然掐住脖子的老公鴨,說話聲戛然而止。
甚至到了下午,原本還有三四十人負責看管的禁軍,陸陸續續走掉一半多,最後只剩下十幾個兵卒,有氣無力地在府外街角打瞌睡。
正睡得迷迷糊糊時,忽然有個人影翻牆而入!
「是……」剛才有問必答的神戟將,聽到這個問題后,卻欲言又止。
「怎麼回事?」他看著蓋英衛,疑惑地問道。
「當然!」司徒威掃了這些人一眼,傲然說道,「為了我等大事,老夫籌劃了不下十年。今日這場面,如何料不到?」
不管怎麼說,在司徒威和蕭龍雀兩人互相打氣的情況下,他們的情緒不再低沉,都想著怎麼反擊。
聽得此言,蘇漸一時默然。
他真正介懷的是,有那麼多前輩和同伴,甚至遠在靈洲和雪山的兩位女王,都為他籌劃的事出了大力,到最後卻只得到這麼一個結果。
當蘇漸第二遍喊話的餘音,仍在春夜京華長街中往來回蕩時,端木楚便和蓋英衛他們嘀咕道:「呵,這奸相,血債累累,就該遭報應,不出來投降才好呢。」
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一聽是蘇漸在外面指揮,司徒威卻忽然沒那麼自信了。
不過又能怎樣呢?畢竟這是聖意啊,饒是蘇漸腹誹,也不敢啰唆。
「啥?」蘇漸根本反應不過來,一臉驚詫道,「什麼抓捕?」
並且,當他許諾會動用最可靠的渠道,去聯絡聖龍帝國,讓龍族出兵支持時,一下子就點燃了氣氛,給這些同黨吃了一顆定心丸。
「失算,失算!如果當初聽和圖書你之計,極力將他一刀殺卻,哪有今夜這局面?老夫真沒想到,蘇漸這人,居然能壞成這樣!」
霧起京華,偶爾傳來誰家的狗吠,更顯得午夜冷寂。
「不怪他們,」唐求見狀,努力地搖了搖頭,「是我自己強要他們抬來的。」
在蘇漸沒下令動手之前,這些靜夜中圍困宰相府的軍士,一個個靜立無語。
「你來了?」對蘇漸的到來,軒轅鴻似乎早有預料。
為了安眾人之心,他故意沒說皇城禁軍也來了,要知道禁軍到來本身所包含的意味,要嚴重和可怕得多。
聽了司徒威這一番話,本就鐵了心跟隨的高元博等人,更是心中感動。他們徹底下定決心,要死心塌地跟著司徒威干到底。
當蘇漸快馬加鞭,趕到朱雀坊的宰相府大門前,卻發現整個宰相府,已經被玄武衛、巡城軍、四靈禁軍給圍得水泄不通。
心緒難平,輾轉反側,就這樣又過了一個多時辰,他才終於迷迷糊糊地睡著。
「得到聖龍帝國的支持,成為人族的新王」,這個目標光想一想,就讓他激動得渾身發抖!
今晚的霧氣,頗為濃重。
他根本想不到,昨天還在金殿上和稀泥的光武帝,竟然就在第二天晚上動了手,而且不動則已,一動便勢若驚雷!
司徒威這一番鼓動,還真起了些作用,剛才惶恐不安的黨羽官員們,終於平靜下來。
其實金徽衛霍修誠,在玄武衛中最倚仗老資格,除大統領軒轅鴻和幾個血晶徽衛之外,他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裡。
見他如此,眾人便知道,蘇漸終於下決心開戰,今夜少不得要血洗宰相府了。
「為什麼?」蘇漸立即問道。
雖然蘇漸內心恨不得將這奸相碎屍萬段,但他還是非常有職業精神地按照規矩勸說喊話。
但四靈軍團中,青龍、白虎、朱雀三軍,才是戰場上的主力。今日有他們的高級將領到來,所起的作用,甚至比刑部、大理寺的頭頭腦腦還要重大。
這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問的是,將來他們如何處理和龍族的關係?
「那是因為,」只聽軒轅鴻慢條斯理道,「那是因為聖上說,『惡人還需惡人磨』,對付司徒威這樣的大惡人,由你領頭,他放心。」
圍在宰相府南門之外的官兵,在蘇漸喊出這一嗓子之後,全都心情緊張地盯著宰相府大門。
這種情況下,只要調配得當,故布疑陣,然後突然一鼓作氣地衝出,突圍成功的可能性還真的很大。
蘇漸本就劍眉星目,俊朗不凡,這時端坐白馬之上,薄霧繞身,月光斜照,更顯得雄姿英發,氣勢如神。
這個感覺,很快就變得更加強烈,因為蓋英衛正湊過來,小聲地補充道:「大人,皇上說,奸相的核心黨羽,已經全部在府中。今夜,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先前跟著他大搞冤案的大理寺和刑部,今晚它們的首腦全來了。
「阿嚏!」這時正在府外揚鞭躍馬、指揮大軍往來包圍的蘇漸,忽然間打了個噴嚏。
「正是!」蓋英衛也一臉激動地叫道。
其實,不用說巡城軍和四靈禁軍了,就連今夜到場的很多玄武衛武士,都很少接觸到蘇漸。
這一刻,被義父的豪邁氣派所感染,蕭龍雀心底本來還剩餘的那一點憂慮,也徹底消失了。
「龍雀,」他看著身旁這位義子,說道,「人手安排得怎麼樣了?」
這時端木楚等人,就沒這樣的好脾氣了。
咚!
面似平湖,心若驚雷!
「不僅是開國,這是在開創新時代啊!」
「龍雀,」就在他出神之時,司徒威目光炯炯地看向他,鏗鏘說道,「你放心,明晚為父就召眾人來議事。聖上對咱還是寬容的,你看雖說今日禁足,但門外守衛並不森嚴。放心吧,為父見慣風浪,就今天這事,這才哪到哪?咱們總要教蘇漸那些人,死無葬身之地!」
如此風口浪尖之時,他一聲召喚,竟然有二三十位文武重臣,都來他府中議事。
他們這些文官也就罷了,今晚入府之人中,竟然還有青龍軍、白虎軍的將軍校尉,朱雀術士團的長老法師。
此言一出,連蘇漸這樣出生入死之人,也不禁心神劇震。
一聽他這麼說,眾人讚頌之聲再起。有幾個感情充沛的官員甚至落淚大哭,泣不成聲地說,果然司徒大人仁德蓋世,如此捨己為國,值得大家一生追隨。
司徒威略帶矜持的話語,如同瞬間點燃火藥桶的導火索,再次讓這些人激動得渾身發抖!
想了想,他又道:「龍雀,你查清府外是誰人指揮了嗎?」
愣怔半晌,司徒威忽然鬱悶無比地說道:「龍雀,為父真的後悔了。」
畢竟,他的年齡太小了。很多關於他的事迹傳說,又過於匪夷所思,什麼入龍境、戰海淵、穿魔界、鬧靈洲,別說相信了,就連口裡說出來,都好像在夢囈。
眾位高官的面容,或狂喜,或深沉,或激烈,或猙獰。
更別說,像端木楚和蓋英衛他們,都是豁出了前程,豁出了性命。
和-圖-書實蘇漸多警惕?剛才來人翻牆入戶時,他就已經察覺。這時候假寐在床,只為了等來人走進攻擊範圍。
於是這三股本來毫無瓜葛的將士武人,就因為此刻蘇漸超凡出塵的個人風采,不知不覺間在暗地裡擰成了一股繩。
作為前日金殿風波的勝利者,這時候他卻寂寞冷清,倒好似這次的勝利者,不是他,而是那位宰相大人。
相比以前的單線聯繫,今晚的宰相府議事,才讓這些人知道,原來自己一派有這麼多人,有這麼驚人的實力。
原來,被抬來之人,正是他的好兄弟唐求。
還別說,剛才他真的心口如一,對今晚突圍之事很有把握。畢竟雙方情報不對等,司徒威自信府中暗蓄八百精兵、五十法師之事,連李翊都不知情。
謀划和讚頌,交替進行。
這種事,瞞得住嗎?
「蘇漸,」軒轅鴻看著他道,「剛才只是表面文章。聖上跟我說了,司徒威狡詐無比,今夜之事你可不擇手段,慮及你最擅長之靈術,今夜你可放火燒府!」
比如,他現在唯一擔心的竟是:「幽小眉見到兩個親近的朋友變得勢同水火,會不會傷心?」
以前他們只聞其名,未見其人,今夜出戰前他們嘴上不說,但心裏還是對蘇漸有些不以為意的。
大理寺卿崔弘卻說,不應該做得這麼絕,畢竟這麼多年來李翊還是很有威望,應該寬容對待。
停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流暢地說道:「蘇大人,大統領有令,命你火速趕往宰相府,由你統領今夜的抓捕!」
眾人心情緊張地盯了一會兒,卻發現月影之中,那兩扇朱漆大門依然緊閉。
就這事而言,除了蘇漸這個漏網之魚,根本沒有其他倖存者。難道還要找獸龍族作證?根本不可能。
眼看著眾人走出議事廳,剛才還一臉自信面容的司徒威,一下子就陰沉下來。
見他們如此,司徒威也挺感動,不過還是請他們先去偏廳等候。司徒威深知,這些人和自己一樣,玩陰謀詭計絕對一流,但這樣真刀真槍的陣仗,要他們幫忙,純粹自找麻煩。
當時司徒威根本就沒想到,原來軒轅鴻主掌的玄武衛,一直在暗中密切盯著獸龍國的動向。所以獸龍使者一接近國境,玄武衛便發現了,並及時通知了青龍軍。
於是,各種預備的招數全都棄用,這時被對方一叫,他便翻身而起,跳下床一看,發現來人正是蓋英衛。
這樣一來,當蕭龍雀安排人,暗中召集那些司徒威圈定的重臣前來議事時,根本沒有太費事,傳訊沒有任何阻礙,到了入夜之時,邀請的人也來得十分齊全。
於是他們立即以百倍的精神,開始用心探討各種起事的細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司徒威身上。
「後悔?」蕭龍雀有些訝異。
蘇漸喝叫之時,已用了靈力,因此這聲音清越響亮,在夜空中幾乎傳出七八里,連遠處民居中偷偷聽壁腳的百姓,都聽得個一清二楚。
「臣遵旨!」蘇漸叩了個頭,便霍然站起。
「一路快馬趕來。」蘇漸行了個禮道。
出奇的是,這人翻牆而入后,卻是大剌剌地穿堂過戶,一直闖到蘇漸的卧室中,還站在他的床前大叫道:「蘇大人,快醒醒,快醒醒!」
通明的燈火中,他們對著司徒威莊嚴地發誓,要誓死追隨他,聯合龍族,橫掃諸國,擁立他成為整個人族的新王!
也不知光武帝是否真打算輕輕放過,到了第二天,宰相府外守衛的四靈禁軍,更加鬆懈了。
收到消息時,司徒威正在指點江山,情緒高昂無比。
到現在他都沒有意識到,在司徒威的蔭庇下,他一直都太順了。
本來挺高昂的心情,一下子低沉了起來。
當宰相府中的氣氛越說越熱烈,眾高官心氣兒越來越高時,那窗外的夜色也越來越深沉。
「呵。」正對大門的蘇漸,聽到這動靜,嘴角流露出一絲冷笑。
事實上,他此時也心亂如麻。
月影之中,他不時無意識地翻個身,口中偶爾發出一聲意義難明的驚呼。
當然一開始時,這幫人還裝作飲酒作詩,多談坊間逸事,直等到夜深人靜,探明宰相府外寥寥幾個禁軍已經開始打瞌睡時,他們才開始真正的商議。
不過司徒威還是很大度地揮手說,在強大兇猛的龍族面前,為了保全人族的香火,他個人承受點屈辱沒什麼;大不了,就奉龍國為父輩之國,自己稱為「兒皇帝」,也無不可。
「怎麼了?」司徒威不滿地看著他,「龍雀,這有什麼不好說的?」
但快意之餘,他心中亦是瞬間凜然。
但偏偏就是蘇漸這個小小的銅徽衛,讓他十分服氣。
「沒關係、沒關係。」蘇漸卻擺手大笑道,「壞人說我是壞人,小爺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相反,寂靜春夜裡,眾人都聽到,那宰相府大門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仔細分辨,就聽出是許多人正在往來跑動的腳步聲。
見得如此,蘇漸又悲又怒,說道:「唐求,我不是讓和圖書你好好養傷嗎?怎麼到這裏來了?」
「哈哈!」他大笑一聲,揚鞭一指面前黑沉沉的宰相府,大笑說道,「司徒老兒必在罵我。」
所以,這才有後來蘇漸目睹的那一場寂滅林中慘烈絕倫的大屠殺。
當司徒威得知此事時,再想通過軍政手段化解危機,已經來不及。沒辦法之下,他才故技重施,派出最心腹的絕頂高手蕭龍雀,前去解救落入青龍軍陷阱中的獸龍族使者。
「士氣高昂!」蕭龍雀斬釘截鐵道,「平日我們高薪厚賞、大魚大肉地養著這幫人,就等著今天這種時候出死力。義父請放心,他們現在正一個個嗷嗷叫著,說要為義父您潑命相拼!」
「不要慌!」他揮手大叫道,「方才已探明,外面不過一些巡城軍和玄武衛而已,並無四靈軍團的勁卒。我們還衝得出去!」
「這、這……」蘇漸瞬間一臉尷尬,只覺得聖上這話,怎麼聽怎麼彆扭。
當然,擁戴司徒威便意味著,他們這些人將來都是開國元勛、從龍之臣。
他們十分愉快地談到,事成之後,軒轅鴻和蘇漸、百里英、童大方那幫人,自然要千刀萬剮,這一次發來國書聲援蘇漸的幽州國和雪晶國,也吃不到好果子。
刑部尚書丁光祖、戶部尚書高元博、大理寺卿崔弘,這一晚,盡皆青衣小帽,從宰相府側門而入。
此言一出,頓時便有些冷場。
蘇漸聞言連忙跪倒,虔誠聆聽。
「謝謝!」唐求眼含熱淚,努力伸手接過了鼓槌。
「好兄弟,這鼓由你來敲。」說話間,蘇漸已把鼓槌遞給了唐求。
面對兄長的厚望,他聚起全身的氣力,甚至運用了土系靈術,將鼓槌迅疾如風,又沉重如山地揮向了得勝鼓面。
於是對他們來說,昨日還凄風苦雨的心情,今天已雨過天晴,甚至還加倍的驚喜和興奮。
沉默一陣后,他忽然轉身大叫:「把那得勝鼓抬過來!」
他想找一張桌子拍案叫絕。
但霍修誠就是這樣,雖然脾氣不好,愛倚老賣老,但就是佩服有能力之人。這前後幾次蘇漸的表現,已經讓這位老牌玄武衛心服口服。
午夜寂靜,嗒嗒的馬蹄聲,顯得分外的響亮和不尋常。
待大家笑聲略歇,蘇漸便揚鞭示意眾人噤聲;然後他催馬上前,正對著宰相府的朱漆大門,運了運氣,高聲喝道:「司徒威!你事犯了!陛下有旨,帶你回去三堂會審,快開門!」
他終於知道,什麼叫「帝王之心」。
「得了吧!」軒轅鴻笑罵道,「別矯情了,就你還想裝斯文人?我問你,你知道京城將軍這麼多,今晚聖上為什麼偏偏欽點你來主持抓捕?」
「出大事了!」有少數認識蘇漸的人,看出了月影中熟悉的少年身影,想法便頗為不同。
跟軒轅鴻請教了一番后,他便也老老實實地領命下樓去了。
「這、這是真的嗎?」聽了他的話,這些司徒威同黨面面相覷,半信半疑。
此時,薄霧漸散,月光正明。
當然,如此興高采烈、心氣高漲之時,也有人發出了不和諧的聲音。
「噔噔噔」快步走上二樓,蘇漸便看到,軒轅鴻正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張檀木大椅上。
當然,當今夜往事重提時,司徒威和蕭龍雀心中都有些隱隱的感慨。
看這架勢,簡直是「把壞事變好事」的典型。
這還是存在倖存者的特殊情況下,其他所有類似的場合,蕭龍雀從來都是寸草不留,便更不會有什麼事情。
昨日出了這樣的事,司徒威已經不準備留手了。
事實上,宰相全力發動經營多年的力量,尤其是取得了龍族大軍的幫助,這幫人即將掀起的風暴,還真可能席捲天地。
威嚴的鼓語,洪亮響起。
這年頭,發誓還是很有信用的。聽得司徒威親口立誓,本來將信將疑的同黨們,這才有些放下心來。
心知肚明之時,他忽然變得有些猶豫,忍不住開口說道:「大統領,今晚這事甚是兇惡,為什麼找小侄來做?畢竟我還是個讀書人啊,出身靈鷲學院呢。聖上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這會不會影響我今後的仕途?」
只聽軒轅鴻洪聲說道:「光武帝口諭親令:茲命散騎將軍、五等大夫、銅徽衛蘇漸,全權負責圍捕反賊司徒威闔府罪囚,可便宜行事,水火交攻,不得放走一人!」
眾人的心情,激蕩無比,只覺得今夜自己即將見證歷史。
本來熱烈無比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要是隱瞞了,府外官兵攻打開始后,眼前這些人精就會想:「什麼?剛才慷慨激昂、滿口許願,結果一夜還沒過,就空口說謊糊弄咱?」
縱然大難臨頭,但他還能強自鎮定。
但現在,看到月影清霧中猶如劍仙神將下凡的少年,他們全都心中一動,忽然覺得以前不相信的事情,說不定還真的可能發生了。
夜深人靜,這時候還翻牆入戶之人,十有八九便是偷東西的蟊賊。
「出大事了!」所有聽到蘇漸這一嗓子的人,那顆心全都「砰砰砰」地劇烈跳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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