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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依舊保持著對月歌公主的忠誠，不相信撒菩勒伯宣稱的月歌叛國罪行。

人族的領袖們，開始秘密地遴選死士。

「想知道。」洛雪穹的神態宛如萬古冰峰，巋然不動。

很快，就有背負翡翠驚天雷的死士陸續被巡邏的龍軍發現。

「當然。」厄古烈毫不掩飾道，「我厄古烈一生征戰，最重殺伐英雄。那一場大戰，他打得有勇有謀，正是本王敬佩的真豪傑。」

還有位列上龍之國的穹龍之國，他們對冰龍國有些「瑜亮情結」，不太服氣；但因為一個人，在這次冰龍王豎起反旗后，他們也選擇了站在冰龍王一邊。

更大範圍內的人族軍民，陷入了虛弱和狂亂。

幽小眉等不到一場想象中的離別，蘇漸卻和龍巫女滄雪，正在冰龍國東南的玄池之畔，鄭重告別。

愣了一小會兒，他看到洛雪穹哀婉無限的表情，也變得很難過。

「不用好好把握，」滄雪聞言，立即自信說道，「叔叔你就放心吧，憑著侄女我過人的魅力，以及和他的深情厚誼，相信不久之後，他騰出手來，就會來壞了我的清白——倒是叔叔你，有了什麼新目標呀？」

「你看，沒有任何永寂之礦製造的兵器，可那個雪冽邇，還是打開了風暴之牆的要塞之門。」蘇漸神色憂傷地說道，「所以，我為何還要糾結呢？」

這樣的情景看在蘇漸的眼裡，他只覺得內心不知何處，又壓抑不住地痛了起來。

蘇漸在玄池之畔向滄雪道別後，回到幽州城中，已經是十日之後。

其實滄雪的興趣，真不在國政上。哪怕讓她成為冰龍國之王，她也沒什麼興趣。

在龍兵們的狂呼亂喊聲中，曾經的北方王城整個都沸騰起來！

回到魔界后，再回首這數年，幽小眉只覺得宛如一夢。

這些天來，每當滄雪不在眼前時，他都能說服自己。他告訴自己，所有和滄雪相處的一切，都是為了祖國和族群，才應付，才虛與委蛇。

不知多少時間之後，她忽聽得有人清咳一聲，這才如夢初醒，朝聲音來源處看去——「叔叔，你怎麼來了？」

他們畢竟是人類王國中選了又選的英雄豪傑，經歷了一系列艱難險阻后，最終有三十多人成功抵達了天雪城。

但這些結論，一旦到了他和滄雪相處時，卻又動搖了。

說到這裏，蘇漸停了下來。

在蘇漸回歸之後，形勢變得越來越糟糕。

雷冰梵被如此明白地拒絕，雖有失望，但並不難過。

「所以，雪穹，請你理解我。我知道，你喜歡我，但現在我的心裏，真的沒有那麼多空間，來盛下這麼多的厚愛；如果現在敷衍答應，草草應對，那是對你最大的不尊重。」

這時候，匆匆逃離的蘇漸，正在心中責罵自己：「唉！蘇漸啊蘇漸，你還真是個混蛋！」

迷濛的雨霧，有密有疏。

他二人全都離去后，花楹樹廊下，變得冷清無比。

回到冰昆王庭后，滄雪鬼使神差般，又到了那蒼玉山上。

「這……」聽了月歌這番半真半假的嗔怪話兒，口才其實不錯的少年，這時卻口角囁嚅，說不出話來。

洛雪穹心潮湧動，恰如潮起潮落，那悲喜交加的心情，飄起，又跌落。

「哦，失誤了。」蘇漸心中苦笑，立即道，「應是『觸目橫斜千萬朵，賞心只有一兩枝』。」

不得不說，雷冰梵此時很想掩飾自己的喜悅之情，畢竟眼前這位冰雪佳人還一臉哀戚。

現在的冰龍國和獸龍國、天雪國一帶，已經完全是戰亂的景象。

但玄武衛的銀徽衛端木楚，入選了這五十名死士。

而蘇漸為了完成心中的遠大志願，向來看重仕途，無形中已成了一種習慣，但這一回，他卻鬼使神差般，回到幽州城后的第一件事，是去找那位雪晶國國主洛雪穹。

「嗯，反正就快分別，下次再見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那這次，就索性顯得風流倜儻一些吧！」

兩人陷入了沉默。

往往她們口中說是了，其實不是；口中說不是，你真的不是了，她卻又生氣了。

更何況，這樣的差事交代下來，端木楚第一個站出來報名。

蘇漸頓時感覺，很尷尬！

穹龍之國一直都在尋找機會對抗撒菩勒伯；現在冰龍之王厄古烈一舉起反旗，撐過了開頭狂禪的大舉討伐之後，穹龍之國就像找到知音一樣，立即表明立場，派出精銳的「穹頂軍團」，大舉支援冰龍國。

面對不利的形勢，冰龍之王厄古烈，也在試圖拉攏更多對撒菩勒伯不滿的同道。

不過，爽快答應之後，過了一會兒，滄雪的心裏又有些遲疑。

他也想伸手去按一下疼痛的地方，好緩解一下，但卻發現，自己並不知道身上具體哪兒疼痛……

「時窮節乃現」，這句話一點不假；遴選死士時，固然有端木楚這樣主動銳身自任的英www.hetubook.com.com豪，也肯定少不了想盡辦法逃避責任的懦夫。

以端木楚為首的死士們，也想創造傳奇。但他們很快便發現，傳奇只存在於說書人的口頭上；真正身處絕境，不但奇迹不可遇，更不可求。

聽得這句詩，滄雪先是一喜，爾後卻有些不高興道：「蘇漸，難道你真要喜歡兩三個女子嗎？」

「嗯，下次見面，我問問他吧。」

但惆悵的小魔女，卻只願此夢不醒……

而冰龍國為了應付撒菩勒伯後續不斷派來的討伐軍，已經十分吃力。

彷彿要逃避這樣的感覺，蘇漸慌慌忙忙地拱一拱手，便跟洛雪穹道別，轉身離去。

這時候只要能成事，是不是皇親國戚，已經不重要了。

比如疾龍之國向來對冰龍國友好，現在更是舉國敬重厄古烈和滄雪，因此冰龍國舉起反旗后，疾龍之國一反常態，從一開始就不遵奉撒菩勒伯的征討令。

看見星降之心現出異狀，蘇漸心有所感。

有了痛楚的感覺，她想伸手去按一下疼痛的地方緩解一下，卻發現，自己並不知道身上具體哪兒疼痛。

他微微動念，在神魂之中，對月歌道歉：「對不起。我和滄雪如此，肯定惹你不高興了。」

冰龍族舉起反旗固然減輕了一部分壓力，但也激發了巫龍之王撒菩勒伯的凶性。

危急時刻，就好像病急亂投醫一樣，曾經被人族封存的禁忌武器——翡翠驚天雷，被人從武庫的深處拿了出來。

只是，他們的幸運，在進入天雪城后，便逐漸消失了。

畢竟是人族中優中選優的精英，潛入天雪城，雖然在普通人眼裡為畏途，但對他們來說，並不是特別難的事。

說罷，他也轉身離去。

尤其現在巫龍軍向南攻擊，對人族防線造成極大壓力的同時，也拉長了戰線，給了他們較大的可乘之機。

「但雪穹，請相信我，我雷冰梵的心裏，有你啊！」

蘇漸彷彿回憶一般道：「那感覺，異樣的甜美，像吃了蜜糖，但又不太一樣。好像那魂靈兒不由自主地飛向了雲空，膩歪，卻空靈，彷彿要羽化而登仙一樣。」

作為法理上的繼承人和下一任的聖龍國主，月歌公主在被鎮壓封印前，自然有著眾多的追隨者和擁護者。

「為什麼？」滄雪問道。

痛，卻也有些前所未有的羞澀，還有心動。

因為攜帶翡翠驚天雷的緣故，這五十名死士，又被後世稱為「驚天死士」。

「呃？」蘇漸聞言一驚，脫口說道，「嗯，並無他事。只是離別在即，心中十分惆悵罷了。哦，對了——」蘇漸忽然想起一事，便從背後解下一物，遞與滄雪道：「這個，物歸原主吧。」

「我怎麼不能來？」俊美如神的冰龍之王，輕步走到近前，看著滄雪，關心地問道，「怎麼了？怎麼在雨里發獃？」

「剛才是怎麼了？雪穹她即使貴為一國之君，卻還是個年輕的女孩子，你幹嗎要說什麼『亂世兒女、談何情愛』？還說什麼劫難未解、何以家為，真是平白惹人心酸罷了。」

「他說怎樣，就怎樣，我滄雪也要像人族的新嫁婦一樣，夫唱婦隨。」

但又有什麼辦法呢？作為絕對的弱勢一方，他們沒有其他的選擇。

但很顯然，天才龍巫女即使至此，依然依依不捨。

小女兒的情懷，瀰漫在心胸，漸漸也瀰漫了眼眸。

「雪穹？」他滿臉訝然，轉身叫道，「為什麼？」

「叔叔！」聽他挑破自己的心事，滄雪不由得嗔怪一聲。

他們中有不少人，甚至產生了這樣的感覺：今日之壯舉，必為後世之傳奇。而自己，就是有驚無險、力挽狂瀾的主角幸運兒。

看著盛開如雪的梨花樹，蘇漸心中一動，便對著梨花林，曼聲吟道：「觸目橫斜千萬朵，賞心只有兩三枝。」

「我來替他解釋一下：就是他的心裏，沒有你啊！」

「我在想——」剛說到這裏，滄雪忽然醒悟，忙改口道，「沒什麼呀，這雨絲清涼，宛如晨霧，淋一淋更清醒呀。」

因為溫泉的緣故，這片小小的天地四季如春，莊裡庄外長著千百株藍花楹。

看著他滿臉疑惑的樣子，洛雪穹說道：「你為什麼要去追蘇漸，我就為什麼要阻擋你。」

而現在，確實已到了最緊要的關頭，就算不因為這個，他端木楚作為這個任務最合適的人選，也應該毫不猶豫地站出來。

怎麼說呢？

棲身於星降之鏈中的月歌之魂，某種程度上已和他心靈相通；自己那點心思，難道騙得過她？

認真追問的少女，當真正聽到對方的回答時，卻覺得身上某處，忽然痛了起來。

「嗯！一定是這樣！怎麼可能有其他理由呢？畢竟這是把世間罕有的神器啊。」

她還在空閑時間，花了很多心思來發獃，想象這樣的離別，甚至和_圖_書想到淚流滿面，但始終沒能想到一件事：根本沒有告別……

他們擁有著龍族中最高明強大的飛行之術，因此他們的視野和格局，也變得格外地高遠宏大，不會輕易地被改變。

冰龍之王厄古烈和天才巫女滄雪的聲望，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心中動念之時，他和滄雪正走近一片野生的梨花林。

「宜觀星辰辨南北，勿隨螢火逐東西。」蘇漸朗聲吟道。

「更清醒？哈！」冰龍王啞然失笑，「我看你啊，眼神迷離，不是發愁，就是想念什麼人，或者說，是因想念人而發愁吧。」

說此話時，洛雪穹雖然語氣乾脆利落，但神情卻惆悵而傷感。

在深情注視著少年之時，她也在心中立下了永恆的誓言：「嗯！蘇漸，你就放心吧，作為你深愛的人，我會誓死保衛自己的貞潔；除了你，我不會讓任何人得逞的！」

當蘇漸和滄雪自東北方而來時，正看見西南那一汪湛藍浩渺的大湖畔，滿眼都是雪白的花樹。它們連綿數十里，宛如逶迤的雪山，又宛似白雲墜地。

「呵。人族？龍族？」厄古烈冷笑道，「別忘了，撒菩勒伯、狂禪，都是龍族呢。」

剛開始出現一兩個膽小鬼還好，但當越來越多的人效仿，極力逃避這個生存率極低的任務時，作為人族共主的光武帝李翊，毫不猶豫地揮起了屠刀，將這些畏戰而不奉召的懦夫斬于幽州城刑場。

他轉頭看了一眼，卻見滄雪因為自己剛才的詩句，正在梨花叢中尋找最美的那一枝。

雷冰梵聞言一愣，轉而神色黯然。

「雪穹，」雷冰梵道，「蘇漸剛才那番話，委婉而已，他不好意思直說，怕傷你的心。」

和龍兵狹路相逢，基本意味著死亡。而現在死亡還不是最可怕的，對驚天死士而言，最可怕的是，被龍族看穿他們此行的意圖。

所以，現在洛雪穹問起來，倒也自然，就是蘇漸聽了后，那表情實在無法自然得起來。

「雪穹，原來你在這裏！」忽然間，一個欣喜的聲音，從洛雪穹的身後響起。

蘇漸慌忙道：「為什麼？」

夢，終究會醒來。

這時候，滄雪將蘇漸吟誦的兩句詩，在口中重複念誦了幾遍，說道：「蘇漸，你們人族這樣的詞句，真的很好。可是臨別之時，你送我這樣的詩，是不是……太方正了？」

「哎，」天才龍巫女心中慨然想道，「蘇漸他，終究還是擔心我的。」

大部分追問，蘇漸都能很好地回答。不過，當他說起和龍女接吻時，洛雪穹竟然出乎意料地問他和龍女親嘴的感覺。

天雪城上空的詭異血光越來越強烈，範圍也越來越大。

「這……」面對失而復得的神兵，滄雪並沒有欣喜若狂，反倒是陷入了遲疑。

其實，在月歌的追隨者當中，有著穹龍之國這樣的想法的，並不在少數。但他們的力量大多弱小，即使心存懷疑和不滿，也不敢說出口，在強勢的巫龍之王面前，只能暫時忘卻曾經對聖龍公主的仰慕和忠誠。

看著洛雪穹發著玉樣光輝的面容，蘇漸忽然也覺得有了痛楚的感覺。

聽得蘇漸發自肺腑的話，洛雪穹雖然依舊冷靜沉默，但臉上的表情卻逐漸融化，變得生動。最終，她帶著無限的傷感，輕輕說道：「好……我信你……謝謝你……」

這樣的詩句，蘇漸說出來，是想堅定滄雪他們反叛撒菩勒伯的決心，但又何嘗不是他在堅定自己的信念？

雷冰梵一口氣說到這裏，還要說下去時，沒想到洛雪穹卻搖了搖頭，截斷他的話頭：「冰梵，對不起，我的心裏，沒有你。」

月歌公主氣質華貴聖潔，性情正義善良，處事公正嚴明，武力也強大卓絕，又具備女性本身的嬌柔之美，因此，光是她本身的人格魅力，就足以吸引一大批追隨者。

「你真的想知道嗎？」蘇漸無奈地問道。

照這樣下去，不用多久，血祭大陣就會按照撒菩勒伯的期望，產生真正的凈世之光。

但進一步想想，便會覺得這樣的安排，十分合理。

這樣的地方，自然風景絕佳；於是天雪新皇雷冰梵，出於一個小小的私心，便把此地劃撥給雪晶國，作為洛雪穹暫駐幽州城的行宮之地。

這種情況下，當叔叔說出了對冰龍國極其重要的安排，她怎麼可能會推脫拒絕？

「怎麼，你不擔心，我拿它來對付你們的風暴之牆？」滄雪看著蘇漸道。

經過狂禪這一場討伐，她已知道，自己的族群，和當今的攝政王勢力已經勢不兩立，嚴重點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不過她內心的想法，卻和蘇漸的說辭大相徑庭。

成功潛入天雪城后，這些勇士心中的希望，也變得無限地大。

「哈，這有什麼，又不是丟人的事。」厄古烈慨然說道，「你想誰，我又不是不知道。嗯，和圖書關於他，有件事叔叔想糾正一下。」

經過鮮血澆灌的玄池之畔，荒原上的草木野花生長得更加美麗繁茂。

心中動念之時，他卻感應到胸口一熱，低頭一看，那顆星降之心寶鑽，正發出微微的白光。

情況變得越來越危急。

青山蒼翠。

一身白裳的清泠少女，就這樣立在滿地的紫色花毯上，于漫天的花雨中佇立著，神情委婉而哀傷。

「就是，他，是個好男兒；雖然是人族，但如果是他的話，就沒問題，你要好好把握。」厄古烈認真說道。

冰龍王也只能是支撐了。

他望著遠近開得燦爛如雲的美麗花海，神情變得落寞無比。

「自然是成為帝國新的攝政王。」莽莽青山前，厄古烈凜然說道，「到那時，冰龍國的事情，就由你多擔待；你負責執掌冰龍國，由蘇漸來統領冰龍國的軍事。」

「但不管怎麼樣，他還是人族，不是龍族呀。」滄雪追問道。

「還沒改好，還沒改好，」蘇漸額頭冒汗道，「應是『觸目橫斜千萬朵，賞心悅目只一枝』！」

因為他們的存在，撒菩勒伯需要分兵圍剿，在無形中削弱了撒菩勒伯用來進攻人族的兵力。

冥冥中，那如雪月皎潔的少女微微一笑，輕輕說道：「不用解釋，我相信你。但我還是有些不高興。」

「你想不到么？」月歌少有地露出嗔怪的表情，「你不知道嗎？滄雪妹妹，才華罕見，是我族全體的驕傲，乃是聖龍帝國的天之驕女。」

「什麼事？」滄雪莫名地變得有些緊張。

千百株藍花楹一齊開放，那景象唯美壯觀，就彷彿整座熱池山莊都被籠罩于無邊無際的紫藍紗幔之中。

這一路，對五十名驚天死士而言，可謂艱難險阻。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看著木屋內蘇漸曾經用過的器物，愁腸百轉，眷戀難捨。

「對。」蘇漸悵然說道，「當年魔語海淵之事，此刃被我兄弟亞颯輾轉得去；現在他已身死，這把兵刃，便也物歸原主吧。」

紫藍紗幔般的藍花楹，在熱池山莊東南角的通道兩邊整齊排列，還形成了一座紫藍花幕遮蓋的長長樹廊。

本來接吻這樣的事，他也不願主動說，但這一回他前去冰龍國，「接吻」正是華夏之主李翊欽定的任務成功標誌之一。

蘇漸面見洛雪穹的地方，就在唯美夢幻的藍花楹樹廊下。

這種特別，是那種很想掩飾、很想和之前保持一致，但無論顫動的睫毛還是波動的眼神，全都泄露了主人別樣的心情。

良久之後，她忽然道：「蘇漸，你說的是假話吧？騙我的嗎？嗯，若有機會，我也想試試呢。」

俄而，他搖了搖頭，看著龍女，忽然開口：「滄雪，送君千里，終有一別。此後我從玄池溯曳咥河而上，便能回到故國去。臨別之時，我想贈你一句詩。」

「什麼？」滄雪不明所以，接過來褪去外面一層厚布，忽然間眼睛睜得大大的，「是『永寂之刃』！」

作為當今華夏皇后的親弟弟，端木楚的入選讓許多人很詫異。

雖說疾龍之國只是下龍之國，但其疾龍族人擁有著近乎閃電般的攻擊速度，其戰力不可小覷。

她變得眸光盈盈，明眸之中蓄起了瑩瑩的淚水。

「更何況，你們現在要面對那個狂禪的威脅，這把永寂之刃，正好克制他的『暴風之戒』。」

「蘇漸你個混蛋！」他憤怒地叫喊一聲，轉過身，便要衝出去追上蘇漸，揍他一頓。

想到這裏，滄雪不由得萬分感動。

「他們要炸血祭大陣！」

山風吹拂，雨霧在青翠山林前飄搖，游移，像輕柔飄蕩的白紗，又好似有了生命一般，徘徊不定，無限流連。

在目前的形勢下，冰龍王和滄雪有心無力，只能通過這樣「拉仇恨」的方式，間接地支援人族。

她想道：「呀，好像那人，對人國的仕途，挺看重的。要他來掌管我國軍事，他願不願意呢？」

但他真的無法掩飾這種喜色，以至於開口說話時，那聲音都有些無法自控的顫抖。

「而現在乃非常時，由不得傷春悲秋，兒女情長，我索性將它歸還於你，落個眼不見心不煩吧。」

因為冰龍巫女的緣故，現在蘇漸在人族高層的眼中，已經具備了戰略價值，因此不會再讓他出現在這樣的場合。

「好！」滄雪點頭答應。

他們不僅要躲避龍兵的稽查封堵，還要對抗日漸強烈的抽魂血光，並且離目的地越近，那能讓人虛弱狂亂的詭異血光，就越難抵抗。

緩緩地轉過身形，看見那個紫衣雪發的冷峻少年正立在不遠處，又驚又喜地望著自己。

這些人當中，也包括端木楚。

滄雪的性格，專註，磊落，犀利。

到了這時候，端木楚和他的同伴們，都知道萬事休矣……

他用這樣的詩句告誡自己，不要被美色所惑，要牢記和異族龍https://m.hetubook.com.com女交往的初心，不要在感情的歧路上越走越遠。

駐足良久，滄雪轉身走出了木屋，卻看見蒼玉山間，正下起蒙蒙的細雨。

於是蘇漸在心中長嘆一聲，道：「唉，這真是『進亦憂，退亦憂』，難辦啊。」

按理說，他一回來，就應該去見大統領，然後面聖，說明此行的一切重要事宜。

因為，高貴而睿智的聖龍公主，怎麼可能會被區區一個人族少年誘惑？這樣的鬼話，也只有那些「願意相信」的人才信！

驚天死士們的意圖，很快就被看穿。

如果不是因為穹龍之國的援助，在虎狼環伺一般的聖龍帝國中，冰龍王根本支撐不到現在。

當蘇漸無法迴避地提起「為國勾引」之事時，女國主的表情，明顯變得有些特別。

沉浸在心中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中，女孩兒悄然佇立，渾然忘了時間的流逝。

聽得此言，蘇漸一愣，心中頓時想道：「呀，確實有些失誤。我這回，乃是『奉旨相戀』，不管如何還是要善始善終。」

因為現在，人族已經到了亡國滅種的邊緣。

「而且我不像蘇漸那混蛋，有你的青睞還不夠，還又是月歌又是滄雪又是幽小眉，不是龍族就是魔族，簡直比混蛋還混蛋！他——」

所以，一旦龍族看出這些人竟然攜帶了如此猛烈的禁忌兵器，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人族死士們打的什麼主意。

幽州城中的西南郊外有一處溫泉，名為「熱池」；依託熱池，建有「熱池山莊」。

當龍兵看到被引爆的翡翠驚天雷迸發出某種熟悉的惡毒氣味時，頓時便和記憶中的那個大事件聯繫了起來。

那更不可能。

到那時，是魔界毀滅的序曲，也是人族滅亡的終章。

靜默良久，在繽紛飄零的漫天花雨中，洛雪穹忽然開口，輕輕吟道：「萬點春色撩心弦，一枝獨秀寄餘生……」

溟濛小雨來無際，雲與青山淡不分。

不過她痴迷法術，並不等於不知時事。

畢竟，和蘇漸一樣志向遠大的端木楚，一直想向世人證明，他端木楚出人頭地，不是因為皇親國戚的裙帶關係，而是因為自己的能力。

看著這樣清雅的山間雨景，滄雪心有所感，一時間竟顧不得細雨撲面，竟是看得痴了。

聽得如此傷心之語，看著如此憂傷的表情，滄雪的心裏也很不好受。

這還是因為他們最開始時，面對狂禪討伐大軍，竟然出乎意料地一舉翻盤，從而贏得了其他龍國的尊重，讓其他龍國沒有按照慣例全力圍攻上來。

「以前擔心，現在不擔心了。」蘇漸道。

按理說，以蘇漸的身手和經驗，他是這類死士的不二人選。但最終五十名死士之中，並沒有他的名字。

他們的表演，不可謂不用心，穿戴也模仿得很到位，但很遺憾，他們面對的敵人，並不是傻瓜——或者更確切地說，在當今的神州大陸上，龍族確實是一個優勢種族；他們不僅天賦神力，往往還智慧超群。

說此話時，正是清風徐來，花楹樹上一陣落英繽紛，鋪滿了地面。

但穹龍之國不一樣。

無數的龍兵龍將衝出兵營，衝到大街小巷，搜捕人族的姦細。

他們難能可貴地保持著對月歌公主的忠誠，同時這樣的忠誠有多強烈，對巫龍之王的仇恨就有多強烈。

「把握什麼呀！」滄雪本能地羞澀，不過轉念又一想，有些驚訝地看著叔叔，奇怪道，「叔叔，您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怎麼……噢，我懂了，是因為他幫你打了大勝仗吧。」

以巫龍軍為主的龍族將士，在巨大的城池中往來穿梭，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和他們狹路相逢。

沉默了一陣，他才嘆息一聲，道：「唉，更何況，斯人已逝，我每看到它，就想起往日一幕幕，便心如刀絞一般。」

「給我一點時間，好嗎？至少等眼前這個劫難過去，如果真能過得去這個坎兒的話，我蘇漸，一定會給你一個說法，好嗎？」

天雪城中，此時已經如同一座巨大的龍族兵營。

說到這裏，他凝視滄雪，鄭重說道：「你現在既然有了目標，就要好好把握。我族從來敢愛敢恨，一旦決定，就放開手腳去做！你叔叔我也有了新目標，我們一起努力！」

因為他已經習慣了。

聽得此言，蘇漸身軀一震，轉過臉來，不敢相信地看著她。

習慣冷靜的雪晶國國主，這時候，異乎尋常地經常追問。

洛雪穹的目光，追隨著他匆匆的背影。不知道她心裏想到什麼，先是搖了搖頭，轉而又點了點頭……

遭遇之際，他們按照預先的約定，即使身死，也要偽裝成當地原本就存在的游擊反抗者。

冰龍國能支撐下來，已經很不容易。

「嘻，這還差不多。」聽得改成如此，滄雪這才轉嗔為喜。

至此蘇漸心有所感，便看著洛雪穹的眼睛，真誠地說道：「雪穹，你和圖書知道嗎？亂世之中，人如飄萍；直到方才，我才驚覺，自己在心裏給情愛留的地方，已經很少、很少。」

見她滿懷的眷戀之情，蘇漸心中著實不是滋味。

洛雪穹也覺得冷清無比。

山間清似夢，絲雨細如愁。

面對他們二人統領的冰龍軍，不少龍國接到撒菩勒伯命令后，陽奉陰違，表面向冰龍國發兵，實際卻用五花八門的理由拖延時間，讓他們的君主可以有時間觀望形勢。

這幾年，即使幽小眉知道，自己只不過是客居異域，遊戲人間，卻一直有一種感覺，自己並不會離開。

如果辯解反駁呢？

「好一點了，但是，」滄雪看著他的眼睛道，「怎麼，還想兩枝呢？」

見她面露喜色，蘇漸卻在心中想道：「哼，賞心悅目只一枝，又不一定是你這枝。」

見滄雪無暇他顧，他便稍稍走到一邊。

這樣的行動，已是「病急亂投醫」；這一點，無論決策者還是執行者都知道。

紫藍色的花廊下，蘇漸說起了軍國大事，洛雪穹神色淡然地聽著。

作為九大龍國的公主，月歌在近兩三百年間，被確立為聖龍帝國的繼承人。

就算會離開，她也覺得，自己將會和相熟相知的人，來一個極其隆重、熱烈、深沉、多情的告別。

在月歌失勢后，和許多曾經的追隨者不同，穹龍之國並沒有改變自己的立場。

當五十名死士挑選完成，他們便帶著人族王國的最機密任務，輾轉徘徊，朝北方的天雪城秘密潛去。

想到這個問題，蘇漸的情緒，陷入了低沉。

「好吧，」眼見躲不過去，蘇漸便誠懇地說道，「雪穹，其實，這事情，感覺也挺美妙的。怎麼說呢？」

要知道，作為滅絕人性的禁忌之雷，翡翠驚天雷可是曾經引起過第二次人龍大戰的！

此時，正值野梨樹的盛花期。

這個人，是月歌公主。

魂氣被血祭大陣抽吸的範圍，甚至已經觸及絳雪城的守軍——要知道，處於幽州城正北方的絳雪城，離現在人族的中樞首腦之地幽州城，也只有二百多里的距離！

「卻沒想到你一個勁兒只管騙她。以前種種哄騙也就罷了，現在滄雪妹妹難得如此動情，你卻在這事上也哄騙她，那我作為龍族，自然會不高興呀……」

他們對人族王國的支援，只能是間接的。

比如此時，看著依依不捨的女孩兒眼眸中蓄起的淚水，宛如遠處玄池的脈脈柔波，蘇漸便忍不住在心中質問自己：「你，真的對她無情嗎？」

就在這樣莊嚴的誓言之中，她目送著蘇漸英挺的身影迤邐遠去；直至蘇漸的背影消失在茫茫的草木天地間，再也看不見，她才悵然而返。

那感覺，就好像回到了靈山聖門的萬丈雪峰上。

「吻，真的那麼好么？」她想著，竟有點想嘗試，但微微抬起頭，看著蘇漸那英俊而有光的側臉，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

只是沒想到，才衝出了五六步，他卻忽然驚訝地看到，七八支寒光湛然的冰凌，突然在自己的去路上「噌噌噌」地升起。

當然這些追隨者，也不都是因為月歌的血統和身份而追隨。

那密的地方，猶如幾縷潔白的絹紗，上下懸浮。

「他一定是怕自己深愛之人，也就是我啦，被那個討厭好色的龍魔侵犯，便將這把能克制暴風之戒的永寂之刃，贈還於我。」

正想到這裏時，他卻忽聽滄雪關心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來：「咦？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有什麼心事嗎？」

他們一直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巫龍攝政王覬覦帝位的陰謀。

他想認錯，卻覺得不妥，因為要讓他去怎麼改正？難不成就此假戲真做，把滄雪娶了？別的不說，月歌怎麼辦？

心境冷寂之際，即使看著滿眼的艷麗鮮花，表情也無法避免地轉為黯淡。

所以說，冰龍王造反之事，並沒有從根本上改變雙方的力量對比。

按照之前的約定，滄雪送別蘇漸至玄池，便該回去了。

蘇漸可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童，知道女孩兒的心思最是複雜。

洛雪穹聞聲，如夢初醒。

冰龍巫女漂亮的眼睛，好似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霧嵐。

這位頂著光環，同時也頂著誤解的皇家子弟，用自己的身先士卒、浴血奮戰、有勇有謀，贏得了所有同伴的尊重。

「我懂了。」他道，「但我是不會放棄的！」

天下之事，常常無奈若此。

但即使如此，這些死士大部分還是堅持了下來。

走到蒼玉山巔的木屋前，滄雪推開房門，見得房中陳設依舊，只是斯人已遠。

「是什麼？」滄雪抬起頭，看著他，顫顫地問道。

浩闊的湖畔荒原上，除了星星點點的野花，還生長著千百棵野梨樹。

在這些追隨者之中，穹龍之國乃是其中的佼佼者。

這些死士，將帶著可怕的禁忌之雷，前往天雪城，炸掉一切災禍的根源——血祭大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