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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谷山淵的最深處，暗之靈正睜開幽暗的眼睛，詭秘叵測地注視著枯草中積蓄力量的火之靈。

它只圍著豺狗，還有母鹿的屍體，不住地哀鳴。

他知道自己將來能長成參天大樹，也知道長成的方法。

張少塵來到屋外。

按理說，見豺狗這麼兇殘，咬死了母親，小鹿應該扭頭就跑。

「噢，好的。」汐靈兒點了點頭，已經忘了剛才自己的問題，少年還沒回答呢。

幽幽明明中，他已發現，和從前相比，自己已經感受到了一個不同的天地。

少年憂鬱的心，頓時就被溫暖了。

它看看突然出現的少年，又看看掙扎哀嚎死去的豺狗，便終於慌慌張張地蹦跳著跑掉。

張少塵聞聲，一轉頭，便看見那個柔美的仙極門師姐，正站在林葉間泄露的日光里，朝他柔柔地微笑。

「我先去外面，試試那仙靈氣機吧！」

雲之上有雷靈暗自醞釀，月光中光之靈正翛然舞蹈。

於是，張少塵便有些悲傷地領悟了和圖書，原來山野叢林中，天地自然間，弱肉強食本是天道。

於是他把主意打到了暗藏豺狼虎豹的山野之中。

一瞬間，充塞于天地的聲音和躍動，霎時消散，眼前重又恢復成寂靜冷清的月下湖山。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這事情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即使旁觀者看著十分凄慘，但其實並無不平。

多麼細微，多麼磅礴！

打個簡單的比方，他這一晚之前，不知道自己能長成參天大樹。

但目前，他還是棵小幼苗。

它悄悄地轉過身，用殘忍陰險的目光，看向了小鹿。

和母鹿在一起的，還有它的孩子，一頭小鹿。

如果真的不斷淬鍊、不斷歷練，那他隨手凝成的，就不是小小的幻光蝴蝶，而很可能是飛騰無際的雷龍電虎！

他這裏相當於單門獨戶，並不擔心有人窺見。

於是他覺得，自己對《道德經》的理解，還不夠透徹——剛剛所悟，不正是道德經中「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道和*圖*書理嗎？

只可惜他現在機會並不多。

他仰頭看看蒼穹明月，又低頭俯瞰萬壑千山。

這仗義出手、救下小鹿之人，自然就是張少塵了。

經歷這一件事，他便終於確認：自己這天災劍喜歡吃的「食物」，必須是有誰行兇作惡，違逆天和，導致生靈之心怨恨；然後自己這劍主若能消除，這才會產生對天災劍和汐靈兒而言，大有裨益的美食。

她此時，荊釵布裙，一副民女的打扮。

面對這變故，剛才流連不去的小鹿，被驚了一大跳。

還滴著血的雪亮尖牙，已準備好又一場輕鬆的殺戮。

「萬魔伏誅劍什麼的，日後再練吧，這會兒練動靜太大。」

他更加渴求強大的力量。

經歷這一晚，別的不說，張少塵自信了很多。

此刻，張少塵靜看湖山，默然無言。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一絲一縷地悠悠吐出。

森林中木靈蒸騰，湖泊上水靈翩躚，山谷中金靈鏗鏘有聲。

他想到和-圖-書了自己。

多麼純粹，多麼浩大！

八月中秋，天心月圓，朗月光照千山。

只是，就在它騰身而起，撲向小鹿的那一刻，卻是一道黑影飛身上前，轉眼劍光一閃，一劍插在它的脖頸！

但小鹿卻並不逃跑。

縱然有奇異的劍技和心法在身，那只是知道了方法，不等於力量和經驗的增長。

當然他現在，已經發現增強絕對力量的途徑，那就是行俠仗義，汲取不平之氣被消弭后，化作的靈機。

「師姐，你來啦？」

原來覺得清冷靜寂的月下山野，現在卻變得如此的生動活躍。

不忍之餘，他忽然心裏一動，想到「消弭不平之氣」的事。

他剛才看著這幕悲劇，心中很是不忍。

這不，這一天，他有事穿過一片密林，正看到悲慘的一幕：一隻豺狗，撲倒了一頭母鹿，正殘忍地咬斷母鹿的脖子。

它本來還準備抓緊時間，吸食母鹿的鮮血。

他閉上了雙眼，回想那一縷仙人遺音的傳法。

俄而微和_圖_書微抬手，一隻閃耀著熒光的幻影蝴蝶，應手而生。

比如對仙靈氣機，他還只是初窺門徑。

日光斑駁，落在她的臉上，讓她微笑著的面龐，發出一種聖潔的光芒。

甚至連「好人好事」級別的事情，也不好找了。

很顯然，那豺狗也沒想到這種情況。

一縷靈覺延伸。

所以……如此的哀傷啊……

他東望蘆林湖中水波蕩漾，月光下宛如銀盤。

正哀傷彷徨時，忽聽得一個柔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師弟，不要難過了。我來看你啦。」

這一刻，閉著眼睛的少年，不僅看到了萬物的本源，還彷彿看到了天地最初的那一刻。

只可惜，和想象的不同，做了這件平息怨氣的好事後，他並沒感應到任何氣脈流光，飛入天災劍中。

佇立良久，他終於睜眼。

他已經發現了，消弭了的不平之氣，是汐靈兒最好的「食物」；而汐靈兒彷彿是溝通劍技與心法的橋樑，每當她強大鮮明一分，他的劍技和靈法的力量，也隨之和*圖*書增長。

蝶翼輕盈，晶瑩剔透，繞著少年的手指翩躚徊舞時，所過之處，灑下星輝一樣的瑩瑩光點。

本來就有意相救，這麼一想，更不猶豫，立即出手，殺死了豺狗，救下了小鹿。

燦爛的笑容，終於又爬上了少年的臉頰。

我思故我在！

悟通了這道理，本應歡欣鼓舞；可看著眼前柔弱的小鹿，圍繞著媽媽的屍體，不停地嗅聞，不停地拱動，不停地哀鳴，久久不願離去，他就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覺今是而昨非。

但這一晚之後，他知道了。

「是……哎呀，汐靈兒！」張少塵一拍腦袋道，「忽然想起來，我剛學了兩個了不得的本事。」

轉瞬之間，獵手已成了獵物，兇狠的豺狗，頓時倒地哀嚎死去。

而後少年的手輕輕向前一揮，光之羽蝶便翩然飛向了千山萬壑，最後在雄大浩闊的山野月空中，散碎成千萬點晶瑩的碎屑。

現在一看這情況，它頓時改變了主意。

風之靈在耳邊喁喁低語，土之靈在腳下默默承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