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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書育人，並不是一件容易事，需要考慮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完全超出了楊懷仁的樂觀估計。

趙煦重整朝政之後，似乎市面上也看不出和以前有什麼不同，該燈紅酒綠鶯鶯燕燕的，依舊是那麼光彩奪目，而更多的人，只是為了吃上飯在忙碌著，從馬車裡看過去，神色匆匆的行人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同。

楊懷仁沒當過校長之前，只以為當校長是一件極其容易又威風的事情，除了開學生大會站出來講幾句話之外，其餘的時間都坐在舒服的辦公室里喝茶。

「嗯，」楊懷仁指了指天空，「你知道天空有多遠嗎？」

楊懷仁這才明白當年那個講錯了題的無理老師為什麼把錯誤錯的理直氣壯，又裝逼裝得理所當然。

趙頵被這麼一個問題問得有點懵，下意識的問道，「我如何知道？難道你知道？」

「為了我？」

天已經很涼了，秋天不知不覺就快要過去，天空雖然晴朗，但天空的顏色和_圖_書略微有限淡，顯得格外蒼茫。

楊懷仁心說不會是他這幾天沒進城去見趙頵，趙煦這小子以為他把不那麼正規的聖旨當做了耳旁風了吧。

「你來了？」

楊懷仁確實很無奈，柔石和利水兩位師兄就安慰他，說反正是第一屆學生，我們辦學院是誰都沒有經驗的，就當拿第一屆學生來積累經驗了。

楊懷仁指了指趙頵，又回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天空有多麼遠我也不知道，不過咱們哥們倆的心有多麼近，我是知道的。」

楊懷仁沒料到趙頵先開口了，而且一張口就猜到了他此次來的目的。

嘉王府門前有些冷清，不知道是不是和秋風捲起來的落葉有關係，趙頵閉門謝客很久了，而以往那些巴結嘉王爺的人們，現在也非常識時務的遠離了那個鬱悶的人。

辦學嘛，只要原則上的事情把握好了，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慢慢來。楊懷仁想清楚這一點，也漸漸放下心來。和圖書

說錯了話不要緊，廚藝沒教錯了就行，再說廚藝和那些理科里的公式和定理也有所不同，很多時候都無所謂對錯，口味這種事本就因人而異，鼓勵學生們大胆創新，建立自己個獨特風格其實也是一種不錯的想法。

學院蓋起來了，也開學了，楊懷仁原以為他該做的都做了，接下來應該是安安穩穩的等著享受成果的時刻了。

楊懷仁微笑著點點頭，卻不知為何趙霏兒看見他之後便淚眼朦朧了，眼神卻不離開他的雙眼，似是有些想念，又有些怨怒。

楊懷仁敲門，進門，不用多說一個字，門房的老內侍見是他，自覺地躬身行禮，然後便讓出了道路請他進門。

花園的涼亭下，趙頵身著一身素色的儒衫負手而立，不知道在望著天空中的什麼唉聲嘆氣。

同樣的，我身處現在的位置，也不得不去做我應該做的事情。」

楊懷仁趕緊喊了馬夫套車進城，自己犯了迷糊不要和*圖*書緊，別影響了章惇老相公的名聲和信譽。

聖人也說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楊懷仁覺得自己比不了聖人，那犯些錯誤就更沒有心理負擔了。

更不用人帶路，楊懷仁便自己去書房尋趙頵。讓他驚訝的是趙頵竟然不在書房，而且他的書房似乎很久沒有人進去了，儘管丫鬟們每天都打掃，可還是掩飾不了那種人去樓空般的靜寂。

東京城還是那個東京城，一半是溫柔的祥和，另一半是混亂的嘈雜。

楊懷仁這才想起前些天章惇來的時候傳達了趙煦的旨意，讓他去安撫一下非要解官給喪的嘉王爺趙頵。

但現實往往會在我們覺得可以悠閑自得的時候選擇打我們的臉，力氣也許不大，發出來的響聲卻是一種帶著諷刺的清脆。

文化基礎課在這之後有所加強，認字識數這種事，學起來其實沒那麼難，學生們雖然是來學廚藝的，順帶著學了些文化，對他們自身修養的養成也是大有裨益。

「和圖書一半是為了他，另一半是為了你。」楊懷仁淡淡地答道。

趙頵沒有穿話里的蟒袍，只是一身最平凡不過的素色儒衫單衣，站在那裡好似化作了雕塑一般，只聽見些無奈的嘆氣聲，卻一動也不曾動過。

教授廚藝，楊懷仁問題不大，上了幾堂課之後，也有了些當先生的心得。那就是當先生不怕說錯話，學生們也對先生充滿了尊重。

就這麼一句話，近兩千人的庖廚學院第一屆學生們就成了小白鼠，不知道他們知道教導主任對他們這樣的定位，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楊懷仁展開那一件鹿皮內襯的披風從背後披在了趙頵背上，趙頵這才從他的世界里走出來。

楊懷仁走到他身後的時候，他都沒有察覺，就像他神遊到了另一個時空，現實中的一切，彷彿已經與他無關了一般。

扭頭看見是楊懷仁，只是機械地點了點頭，又重新抬起頭望著天空。

而當他真正坐在那件專門為他留出來的一間偌大的辦公https://m.hetubook.com.com室之中的時候，他才體會到這世上還身世幹啥都有幹啥的苦，沒有什麼職業是容易和輕鬆的。

「楊兄是來給官家但說客的么？」

面對這些原本文化程度很低，廚藝水平也參差不齊的學生，楊懷仁可是傷透了腦筋，這時候用無奈這個詞來形容，也許最恰當不過了。

楊懷仁一時不知說什麼好，趙霏兒自然知道他是來勸慰父親的，便把手上那一件披風遞到了他手裡，然後抬起手來指了指花園裡的涼亭。

宮裡來了一道趙煦的手諭，讓楊懷仁進宮敘話。

楊懷仁問過了王府的下人，轉頭去花園裡尋找。走過一個長廊，從拱門裡撞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手上抱著一件披風。

楊懷仁下意識的接過來，剛想到問候一下這個許久不見的小丫頭，卻還沒來得及開口，趙霏兒已經扭頭走了。

趙頵慘然一笑，「我沒怪過你，你身在那個位置，做了你該做的事情而已。就像你現在來勸慰我，也是你覺得你現在該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