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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這麼想踩著本王嗎？」燕南錚的唇角蘊著一絲冷意。

「你不是睡不著才出來的嗎？」燕南錚合上她記錄案情的冊子，「房裡有瓜果，端出來。」

「太醫院沒有綠礬油。綠礬油是宮中禁品，一旦發現有人私藏綠礬油，便從嚴處置。殿下為什麼問起綠礬油？」顧院使面色微變。

想到此，她心裏一陣雀躍。

燕南錚往外走，語聲清冷如夜風，「一起去。」

「啊？可是這炎炎夏日，奴婢要沐浴更衣……奴婢必須回針工局……」

他心思如海，她永遠猜不到。

那麼，是有一定權勢的宮人？還是侍衛？或者是宮裡的主子？

當即，他去取來冊子，翻查這兩三個月以來的記錄，沒有人提請過綠礬。

「原來是這樣。」

她定睛一瞧，燕王坐在迷離昏暗的夜色里，烏髮如墨，肌膚如玉，清霜似的月華籠了他一身，清越卓絕。

燕南錚清逸道：「剝一顆妃子笑給本王。」

「殿下，夜深了，奴婢想回去歇著……」

她有點糾結，道：「殿下，奴婢還沒整理完，奴婢就不去了吧。」

他愣了一下，道：「好一陣子沒看過了。」

「你去那邊吃。」燕南錚冷淡道。

燕南錚點點頭，「如何？」

回到存墨閣，蘭卿曉二話不說地衝進書房，整理好案情記錄就去沐浴就寢，不想搭理他。

離開太醫院，他們又走在夜色瀰漫的宮道上。

他這才明白自己被嫌棄了，於是端著一碗飯菜到角落裡站著，忍著淚默默地扒飯，可憐兮兮的樣兒還挺凄慘。

收拾好一切，她躺在床上，明明睏乏得很，腦海卻浮現靜香被毀容的模樣…和-圖-書…

「帝京哪裡才能買得到綠礬油？」燕南錚又問。

蘭卿曉心神一跳，縮回右腳，想轉身回去，卻聽見一道冷寂的聲音：「過來。」

她忽然問道：「殿下，上次那賣官案，抓到那個戴青銅面具的神秘人了嗎？」

終於抵達太醫院，顧院使在大門處等候，爾後帶引他們到收藏重要藥材的宮室，取了鑰匙打開藥櫃。

「顧院使，太醫院有綠礬油嗎？」燕南錚狀似隨意地問道。

燕王不等流風，是有意跟她單獨相處嗎？

「綠礬油一般是沒有賣的，凡是略懂醫理的人去藥鋪買綠礬煅燒出綠礬油便可得到綠礬油。」

「應該是沒有。不過，倘若有人有心私藏……」顧院使遲疑著沒說下去，這意思，燕王必定明白。

「太醫院的綠礬沒有少，說明沒人用過，那麼兇手應該是從宮外帶綠礬進宮。」

書房燭火明亮，燕南錚斜倚書案，沉聲道：「起身吧。」

蘭卿曉無奈地跟上，只是剛走出去，流風就彎腰捂著小腹，「哎喲……哎喲……」地直嚷嚷。

「殿下，小的……腹痛難忍……要去茅房……」他的五官揪在一起，相當的痛苦。

燕南錚搖頭，「那人城府極深，謀略過人，不會輕易地暴露身份。」

燕南錚一派閒情逸緻的樣子，「去太醫院看看。顧院使，你先行一步。」

燕南錚徑自前行，蘭卿曉同情地對流風道：「快去茅房吧。」

蘭卿曉把一塊牛肉放在高高疊起的菜的頂端，「你到那邊去吃，這些夠你吃了。」

蘭卿曉想得到，以劉太后的鐵血手腕，那些涉案的人必定重判，ｍ.ｈetｕboｏk•ｃｏm•cｏm那些花銀子買來官位的官員雖然不至於丟了性命，但也會得到相應的判處。

瓊庭有人！

只是，她人微言輕，能做什麼呢？

他伸手示意她坐下，「他吃壞了肚子，本王讓他先歇著了。」

她覺得，去太醫院這一趟，應該是白走一趟。

「殿下，夜深了，奴婢可以回針工局嗎？」蘭卿曉徑直問道。

「殿下，小的覺得要先從針工局查起。」

燕南錚好似早已知道結果，沒有驚訝，也沒有疑惑，那雙眼眸靜若深淵，波瀾不興。

他受寵若驚，又有點生氣，「夠了夠了！你把菜都夾我，殿下吃什麼？」

「命案查清之前，你不必回針工局。」燕南錚淡冷道。

雖然她和她們的交情不那麼深，但她覺得自己應該做一些什麼，為她們伸冤，討回公道。

這太醫院院使顧大人六十余歲，鬍子花白，不過精神矍鑠，面色紅潤，看來應該精通養生之道。

顧院使告退，流風興奮道：「殿下，小的也要去，正好消消食。」

「殿下，小的覺得吧，兩位死者生前是好友，時常在一塊兒，死法又這麼相似，必定是連環凶殺案，是同一個兇手所為。」流風一邊吃一邊唾沫橫飛地說道，「一定是她們得罪了什麼人，是仇殺！」

忍不住心想，為什麼他問自己這個問題？莫非覺得她的想法有可取之處？

「凡是涉案之人都押入大牢，太後娘娘自會發落處置。」

「本王不讓你沐浴更衣嗎？」

這時，外面的太監領著太醫院院使進來，下跪行禮。

既然如此，她就收收心，不要再胡思亂想好了。

她窘迫得臉頰發和_圖_書熱，跟男子討論沐浴問題，太彆扭了。

「嗯。」燕南錚語氣淡淡，惜字如金。

既想跟燕王多多相處，又不想受燕王撩撥，那種心癢難耐的感覺太難受了。再者，近來他對她的態度跟以往不一樣，淡漠疏離，好似跟她完全不熟，她相當的鬱悶。

蘭卿曉看著前面步履從容的燕王，忽然有一種古怪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宮裡這麼多人，單單侍衛就不少，從何查起？

「那賣官案算徹底查辦了吧。」

「鬼見愁和鬼煞帶人去，抓捕李宅所有人，也查封了醉紅袖。」

她不甘心地磨牙，早已決定不再被他撩撥、牽絆，他卻一再地拉她近前，一次次地撩撥她，太可惡了！

「殿下，一定要將兇手繩之以法！」

蘭卿曉忍俊不禁，終於可以安安靜靜地進食了。

「奴婢只是……不小心。」蘭卿曉只得回到原來的位置，舉起手指戳了戳他的後背。

「殿下為什麼讓顧院使先行一步？不擔心他或許參与了此案，銷毀重要證據嗎？」蘭卿曉終究忍不住問道。

他一邊開鎖一邊道：「殿下，下官取了鑰匙就去外面等候殿下，還沒看過。」

蘭卿曉把一碟瓜果放在石案，輕聲道：「流風歇下了嗎？不如奴婢去喊他來伺候……」

宗室子弟就這麼尊貴嗎？吃個妃子笑還要人剝殼，真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高高在上的主子！

「……」

想到這裏，蘭卿曉心裏憤懣，更是睡不著了。

他依然從容清絕似月，投在地上的暗影些微的晃動，她的眼珠轉了一圈，走到那邊，踩著他的身影輕快地走著。

燕王為什麼不讓她回去？

顧院使回https://m.hetubook.com.com道：「下官記得，近三個月沒人用到綠礬。」

流風大叫著一陣風似的跑了，鬼哭狼嚎似的。

「你怎麼了？」她問。

不過，這兩樁命案跟她有什麼關係呢？她還是回針工局好好刺繡吧。

她使勁地吞咽，道：「盈盈和靜香的致命傷還沒找到，是不是同一個兇手所為，還不能確定。」

「那李宅那些人呢？」

燕南錚烏黑的桃花眸閃爍著冷冽的華光，「最近有太醫用到綠礬嗎？」

她深入一想，尋常的宮人是不可能隨意出入皇宮的，像金公公這樣的一局掌事進出皇宮都要接受嚴格的盤查，想要帶綠礬進宮，只怕是不可能。

墨藍的夜空星輝流轉，熠熠閃光，妝點這條孤冷的宮道。

宮燈飄搖，昏暗的宮道在他們的腳下向暗黑延伸，好似永遠也走不到盡頭。夏夜的涼風從指尖擦過，從額頭掠過，留下一絲清涼。

「什麼？」他震驚、氣憤地叫嚷，「你憑什麼叫我去那邊吃？」

他還沒說完，看見蘭卿曉不停地往他碗里夾菜，每樣菜肴都夾一點。

「你把口水噴在每碟菜肴上，讓殿下怎麼吃？」她道出殘忍的真相。

「啊……小的想跟著殿下……」流風憋得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

燕南錚忽然問道：「這兩樁命案，你怎麼看？」

想著想著，她起身來到外面，希望清涼的夜風可以讓她的思路更清晰一點。

「顧院使在太醫院任職半生，剛正不阿，醫者仁心，不會害人。」燕南錚語聲冷涼。

「去吧。」燕南錚立於月下臨風處，身姿頎長，廣袂飛揚，「你在存墨閣守著。」

蘭卿曉烏溜溜的眼珠靈活地轉動，「若有人要用綠礬https://m.hetubook.com.com，應該有記檔，看看記錄的冊子。」

「殿下，她欺負小的……」流風悲苦地懇求。

「仇殺的可能性比較低，因為盈盈和靜香應該不會得罪人，更不會與人結怨到殺人的地步。」她興緻高昂，期待他的讚賞。

她認命地去端瓜果，瓜果水潤新鮮，應該是不久前流風備著的。

「如此說來，宮裡不可能有綠礬油？」

偶爾有宮人、侍衛走過，更多的時候只有他們二人的腳步聲，這段孤單、漫長的宮道只有他們二人，一前一後，寂寂無言。

靜香和盈盈是針工局的綉娘，妨著誰礙著誰了，為什麼死得這麼慘？

她一邊腹誹一邊剝妃子笑，爾後把晶瑩水潤的果肉遞過去，卻忽然靈機一動，「哎呀殿下，這顆妃子笑一定酸澀，奴婢先嘗嘗。」

蘭卿曉脫口問道：「最近你看過太醫院里的綠礬嗎？」

她快速地把果肉塞進嘴裏，心裏竊笑，「以往奴婢每年都會吃不少妃子笑，知道什麼樣的妃子笑才清甜。」

「殿下分析得是。」

「綠礬也是禁品。」顧院使肯定地回答，「太醫院有綠礬，因為綠礬具有毒性，因此由下官掌管。凡是用藥要用到綠礬，必須向下官提請。藥方里用多少綠礬，下官查看過，才能去煎藥。」

吃過晚膳，她整理案情，整潔地抄錄在冊子上。

夜色掩去幾分皇宮的錦繡輝煌，多了幾分神秘詭譎。

她「撲哧」一聲笑出來，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蘭卿曉好像被人澆了一桶冷水，透心涼那個酸爽啊，於是鬱悶地扒飯。

顧院使仔細地察看一番，道：「裏面的綠礬不多不少，跟上次下官察看的時候一樣多。」

「那綠礬也是宮中的禁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