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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闕絕歌之兩朝皇后

作者:端木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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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 霸天闕 第八章 戀香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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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戀香衾

楓兒的失蹤,也是你布置的局吧。姑姑你在冒險,同時也是在賭,以自己的身家性命、賭唐王會不會愚蠢的否認你的尊貴身份。
凌楓一身明黃綾羅龍袍,粉|嫩小臉肅然扳著,烏黑雙目迎上流澈凈,義正嚴辭道:「這是朕的母妃。」
我倏然抱住他,與他一起沉淪。
流澈凈揉著我的後頸,呵呵朗笑:「以往的,你當然見不到了,以後的,你只能見到一個,她就是與我一起淫|亂宮闈的端皇后。」
天下大亂,百業蕭條,民生疾苦,大軍最大的問題亦是軍糧短缺。唐王投入麾下,立即幫上官錦解決了軍糧問題,得到上官錦的賞識與信任,不久,大多數將士都知道了流澈凈這個神秘的人物,且他身手高強、騎射一流、仗義豪邁,迅速籠絡了一大批將士。順理成章的,流澈凈一步步的登上統帥寶座。
我垂首斂娥,敷衍道:「嗯,不冷了。」心中不免暗忖:華美宮緞、湖藍織錦地毯皆是簇新、鮮艷的花色,紫鏞城根本沒有這些上好的宮廷物什,莫非,內監宮娥知道唐王會來、早已備好?又或者,唐王早已命人準備?
凌萱驚愕道:「什麼?陛下不見了?」
我忐忑不安的跟上,心中默默祈禱著即將到來的、不是真相。
忽然,一個念頭切入心底,我驀然一震,眼前卻似乎不再茫然。我蹙眉道:「什麼時辰了?」
黑暗中,流澈凈的眼眸驟冷,掠起大漠蒼狼似的陰光。
不一會兒,阿綢帶來掌事的公公……更衣完畢,揣著出宮的腰牌,順利的步出九重宮闕,往唐王府疾步而去。
綿軟的感覺如此清晰、如此熟悉,我無力的倚在他寬厚的胸膛,心底是慌的,咬唇喃喃道:「別……別這樣……」
凌萱鄭重的頷首,一臉凝重。
溫熱的湯水攏住全身,熱氣襲人,他熱切的眸光迫視著我,令我無所遁形,渾身燙熱起來,雙頰紅如石榴花妖艷:「不必了,我已沐浴過。」
流澈凈有所察覺我的異樣,復又攫住我的唇,直至我神智模糊。
恍然回神,我朝侍衛溫和道:「小的是皇後娘娘宮裡伺候的,娘娘有一封書函要小的親手交到王爺手中,麻煩大哥代為傳達一下。」
流澈凈一瞬不瞬的盯著姑姑,目光靜淡,神色卻是冷肅。
流澈凈黑眸微眯,迸射出冰寒的光,將我護到身後,懶懶含笑道:「這麼多人,看來本王不死不行啊!」
流澈凈狂笑,不羈的笑聲穿透了重重夜幕,震得我心膽俱裂,卻是淡定——經歷過多次生死,我已然生死不懼,而且,只要是他在我身旁,我更加無需害怕,亦不會害怕,心中奇異的鎮定從容。
我抓住他的手腕,制住他的舉動,狠狠咬唇,雙眸卻已迷亂的微眯,腦中暈眩,只覺一室昏光曖昧。
我輕輕拉出一抹淡笑:「沒有……躲著你……我只是不想讓人看見唐王與端皇后舉止不端,所以……」
一股炙熱的氣息從身後包攏而來,一雙鐵臂將我緊緊圍抱,他的側臉摩挲著我的右腮:「在想什麼?不歇息一下嗎?」
「娘娘,不好了……」阿緞急匆匆的闖進來,面紅氣喘,「娘娘,陛下不見了!」
迫不得已,我跪下來,捏按著他的肩背,手指觸及的,是結實、溫厚的古銅色肌膚,眼前展現的,是男子健碩的裸身,不由得心底顫抖,心慌意亂的移開目光,臉頰越加熾熱如火。
或許,我是真的變了,在血腥面前淡定冷漠,在生死之前從容不懼,在浮沉之間寵辱不驚,清澈的眼眸已然煙塵繚繞,清冽的容顏已是冰冷無情。
流澈凈忍痛激斗,彷彿大山屹立不倒,出招已然緩慢幾許,衣袍撕裂、血跡斑斑,橫亘著一條條的血痕。黑衣人一個個的倒下,卻仍有頑強的拚死刺殺,鍥而不捨的敗落又上前……
我望著深濃的夜色,柔柔堅定道:「把掌事的公公叫來。」
阿綢綿綿無聲的走近:「娘娘,宮人來報,樂平長公主喬裝出宮。」
流澈凈稍稍用力、給予我一絲寬慰,虛弱的看著他,面容冷凝:「下不為例!去,留下活口……」
表哥葉思涵與我說過,唐王奇迹般的一躍成為二十萬大軍的統帥之王,與他的家財萬貫密不可分。上官豫統帥的二十萬大軍鎮守西南邊陲與東南沿海,軍餉短缺多年,大軍只能自給自足,對朝廷多有怨言。凌朝滅亡,揚州小朝廷即立,上官豫卻被奸賊所害,其部下將士怨憤不已,從此對凌氏越加深惡痛絕。
極速奔行的腳步聲,整齊、沉穩而細微。須臾,數十個蒙面黑衣人從天而降似的出現於我們眼前,鬼魅般的黑影影影綽綽,將我們團團圍攏。面罩上方的眼睛清亮而森然,手中長劍的銀光搖晃如星芒,刺破沉沉濃夜。
流澈凈雙臂一緊,俊眸緊眯,灼熱的氣息裊裊拂來:「什麼意思?阿漫,你不想嫁給我了嗎?不……喜歡我了嗎……後悔了嗎?」
我終是無法抗拒他的蠱惑,與他一起墮入一場情火纏綿。
流澈凈抹著我臉上的水珠,m.hetubook.com.com眼底笑影深深:「陪我一起沐浴,不好嗎?」
不是我不願意……我只是不確定他能否接受這樣的我……剎那,鼻端緊澀,雙眸含淚,我抱緊了自己:「不要逼我,我已不是從前的端木情了……你明白嗎?」
「絳雪不就是么?」差點兒脫口而出,硬生生的咽下。說來,絳雪對他的愛,絲毫不讓於我,只怕比我還要刻骨銘心。她已經走了,就不要褻瀆她也罷。我轉眸一笑,淡漠道:「王爺不想讓我看到,我當然見不到了。」
冷一笑按劍稟報道:「生擒八人,全都咬舌自盡。面孔生疏,應該是死士。」
他的聲音溫柔而暗啞:「阿漫,我在揚州說過的話,都忘了吧。如今,只有你,我的手中只有你的手,沒有旁人!我要你記住,從今往後,你只能想著我、念著我,再不能有別人的影子!」
阿緞稟道:「王爺已經派人分頭尋找陛下,還有,王爺請娘娘前往澄心殿一趟。」
流澈凈側首在我腮邊一吻:「待會兒就知道了,好像要下雨了。」
他一本正經說來,極為霸道,卻隱藏著深深的惶恐,完全不似他平素豪邁不羈的脾性。我笑了,心中充滿了甜蜜與酸澀,反問道:「那你呢?王爺是否也只會想著我、念著我?以往和以後的紅顏知己,你都不要了么?」
忽然,有人撞了我一下,旋了兩圈方才站定。惱怒微起,我正要回身瞪去,卻聽一個男子焦急道:「你是新來的吧,快去,把這些軟綢端到暖閣,我等不及了,咳,都不知道第幾次上茅廁了。」
無奈之下,凌璇重重的跺腳,拂袖轉身離開。
流澈凈從背後將我抱起來,半是強迫半是溫柔的脫下我的外袍:「手這麼涼,還說不冷。」恰時,我打出一個噴嚏,他強硬道,「都脫了,裹上毯子就沒事了。」
這一次,你贏了!
內監宮娥紛紛退下,我坐在火盆邊上烤火,笑睨著他:「我們這一來,他們有得忙了,打擾人家清夢,你這唐王罪過不小。」
姑姑蒼白的臉龐漠然無動於衷,我卻看得清楚,她唇邊的一抹皺紋,是一絲幾不可聞的笑意。
我望著他,眉色堅決:「是的,她是我的姑姑,嘉元帝的貴妃娘娘,陛下的母后!」
凌萱驚異道:「姐姐,你怎麼了?」
不自覺的揪緊了手中絹帕,一下一下的搓著。腦子裡亂糟糟的,忽而是凌璇媚然的眼風,忽而是流澈凈似笑非笑的眸子,忽而是凌璇嬌艷欲滴的唇瓣……心亂如麻,心底彷彿塞進一團麻線,怎麼扯也扯不清,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解開……
我緊急的驚呼出聲:「小心!」
獃獃的,我陷於方才的幻覺無法回神——是的,我時常莫名其妙的產生幻覺,幻影中,流澈凈乃九五之尊、傲視群臣,無人匹敵……而這樣的流澈凈,是我所迷戀的,深入骨血的迷戀……
臉頰一燙,我凝眸看著火星子蹦跳、細細的耀眼:「我不冷。」
流澈凈驟聞之下,迅捷閃避,卻已是來不及,沒能閃過那嗜血的劍鋒——我捂住口鼻,瞪大雙眼,愣愣的看著那黑衣人刺進、拔劍,劍鋒上鮮血淋漓,刺疼我的眼睛……
彎過兩道長廊,繞過兩間屋子,便是暖閣。中年管家示意我脫下靴子,驚愕之餘,我只能照辦,垂首步入暖閣,餘光瞥見,卻是一處蘭湯浴池。
流澈凈轉首看我一眼,黑眸微眯,似在問我。我看向姑姑——她的臉容隱隱發白,雙眸聚攏著燦燦光華,倔強的毫無畏懼。我冷冷回眸,但見流澈凈似笑非笑的眼中殺機迸現,轉瞬即逝。
我避開他犀利的目光,輕輕頷首。
走出毓和宮沒多遠,看見流澈凈虎步龍行而來,神色凝重,步履仍是從容。身後簇擁著侍衛數人,清一色的侍衛服色,襯得當中一人的灰白袍服醒目異常、灰藍章紋精細顯眼。秋陽晴光下,他裹著一圈爍爍閃閃的光環,彷彿傲視九天的騰躍飛龍。
平靜無波的過了幾日,龍城相安無事,唯有凌璇蠢蠢欲動,一直尋找時機勾搭流澈凈,而他究竟有無理會她的殷勤與柔媚,我並不知道。
驀然一震,我幾近崩潰,為什麼?為什麼?不是同一人,卻為何如此相似的感覺?兄弟又如何?四分相像又如何?為何如此相似?
凌璇走遠了,我踱至唐王府大門,抬眸愣愣望著匾額上三個字:「唐王府」,金漆閃耀,鮮亮奪目。
一幕又一幕的接連閃現,與眼前的情景交融、重疊,我緊緊閉眼、狠狠咬唇,竭力撇開那不斷湧現的記憶……
總算趕上凌璇,只見她一身宮女打扮,卻仍掩不住雲鬟霧鬢花容妍麗,遮不住素裙簡釵纖腰款款。她輕盈的行走于洛都大街,宛如一隻春燕,靈動的飛翔于廣闊的藍天碧雲。
「你就是擔心這個?那今晚你無需擔心。」流澈凈無賴的笑了,眼底犀利的鋒芒悉數消散。
我舉眸望去,粉牆上鑲著一面落地銅鏡,鏡面水氣瀰漫,已是模糊不清,只看得見兩和*圖*書抹光裸人影交纏在一起,女子面容飄渺,青絲如瀑灑落;依稀看得見男子的雙手從女子頸間緩緩滑下,輕輕滑過薔薇色雙峰,沿著側腰直至小腹……
一個侍衛朝我叱喝道:「何人在此?」
軍心,並非一夜之間建立的,而唐王流澈凈做到了,卻是搖搖欲墜,猶如空中樓閣。他要進一步擁有大軍絕對的軍心與忠心,擺在眼前的只有漫漫長路,只有刀光劍影與鏗鏘鐵血。
秋日的陽光還是暖的,手足漸趨冷了。姑姑,兩日前你已見過楓兒,卻仍是不甘心,定要奪回你原有的一切。可是,你的敵人是唐王,你相信自己能從他的手裡奪回龍城的至高權柄嗎?
我小心翼翼的放下金玉盤,斂娥彎腰,轉身邁步離開。
阿綢溫柔出聲:「早已過了戌時。」
葉思涵簡略道來,很是輕巧與淡漠,我卻能聽出他言辭之中的艱辛與驚心動魄,如有微小的閃失,軍心便一潰千里,說到底,唐王聚攏、贏得的軍心,是用無數的錢財換來的,東南、西南大軍願意為他北上洛都揮戈血戰,優渥的酬報具有極大的誘因。
侍人將手中物什擱放在玉階外沿,循序轉身魚貫而出。我排在最末,低垂的眸光瞥見浴池左側站著一抹軒昂的傲影,滾金章紋的黑袍裾角靜靜垂立,忽然,袍裾旋了一圈,兩隻赤足轉了方向,該是他轉過身來。
流澈凈略一沉吟:「說不上來,以前我往往可以猜到你的心思,如今卻是不能,你把自己隱藏起來了。也是,經歷了這麼多,有所改變也屬人之常情。」
悚然一驚,我的心口猛然跳起,咚咚的跳聲清晰可聞,捧著金玉盤的雙手禁不住發抖。不知他會不會注意到我——他的目光凌厲如鋒刃、陰寒如冰錐,令尋常男子冷汗透衣,令將士心驚膽寒,令我渾身冰寒。
唐王一個請安,所有侍衛齊齊跪下,無不恭敬。
我凝神細聽,卻是聽不出任何細微動靜,卻覺周邊有無數陰冷的目光掃射過來,無形的殺氣漸漸的嘶叫而出。
滑軟的觸感襲來,我雙眼迷濛,輕聲道:「我不累……」
他斷斷續續說來,卻是十分無賴,然而此時,我不想拂逆他……我湊身吻上他涼涼的雙唇,靜靜的,將溫暖度入他的口中……
流澈凈為我找來一身乾淨的男子衣袍,寬大的袍子鬆鬆的掛在身上,有些涼。我聞到一種熟悉的氣息,屬於他的獨特氣息,這乳白色的衣袍,定是他的了。
我抬眸望去,廊上站著一位面色著急、微怒的中年男子,頭戴深藍色巾帽,似乎是管家服色。我猶豫道:「我……我不是……我是……」
牽著我的手,步出暖閣,行至馬房,牽出來一匹彪悍的駿馬,將我抱上,隨之一躍而上,揚鞭策馬,衝出王府:「帶你去一個地方。」
凌萱斜倚案沿,麗眸閃動著自信、靚麗的色澤,雙頰薄紅:「那是當然,姐姐放心,我一定會做到的。」
流澈凈靜淡道:「阿漫,在想什麼?」
流澈凈脫下外袍,搭在書案上,沉沉笑道:「罪過么?有你陪我一起消受,我甘之如飴。把外袍脫了,仔細著涼了。」
我訥訥問道:「陛下在哪裡?」
卻只是在心底暗自嘰咕著,不妨他一邊潑水、一邊懶懶催促道:「還不快點?照你這樣,天亮了也出不了暖閣。」
冷一笑單膝跪地,低垂著頭,深深歉意道:「卑職來遲,罪該萬死!」
雲鬟斜綰,一襲華美宮緞裹出柳腰纖態。凌萱也是一個標緻人兒,單純天真,宛若靈玉一枚,溫潤靈俏,指不定是一種別樣的風情與幸福。我不知道凌萱與葉思涵能否傾心相待,我亦不會生硬的將他們拉在一起,唯一能做的,便是給她一個機會。
我故意加重「母后」的語氣,狠狠咬出。流澈凈轉眸看向姑姑,微一躬身,目光陰冷,語聲平淡:「叩請皇太后金安!」
躲於一處陰暗的牆角,探首望去——凌璇站在唐王府門口,與兩個侍衛說話,說著說著便激動起來,掐著腰指手畫腳,似乎還吵了起來,一副盛氣凌人的驕橫模樣。莫非,侍衛不讓她進去?凌璇表明身份了嗎?
我很想不去在意,在意凌璇的一舉一動,在意流澈凈的態度,然而,內心深處、並不隨我願——無時無刻不在想他,傲岸的身影,睥睨的目光,倨傲的側臉……
冷一笑架著流澈凈退出來,扶他坐在朱紅欄椅上。流澈凈的額上沁出細密汗珠,唇色蒼白,眉梢緊擰,似乎隱忍著極大的痛楚。我坐在他身旁,握住他的手,不意間淚水簌簌滾落:「你覺得怎樣?」
我慢吞吞的踱步到他跟前,更是不敢抬頭,雙腮燙得如熱鍋沸水,定是紅嫩如熟蝦。眸光上移,只見他緩袍鬆懈、緞帶微垂,說不出的慵然與懶散,更有一種令我窒息的氣息薰染在我全身。
我拿開他勾在我側腰的手臂,隨口笑問:「我變了嗎?哪裡變了?你倒說說看我哪裡不一樣了?」
待至跟前,流澈凈臉色漠然如暮煙,語聲輕淡:「已經和_圖_書找到陛下,走吧,跟我一起去。」
我深深垂首,抖索著雙手解開他的外袍,擱放在旁邊的軟榻上,轉眼卻見他遞過來純白內服,只得接過來分開放好。
凌萱急道:「姐姐,陛下失蹤了,這可如何是好?何時發現陛下不見的?」
迷亂的剎那,一幕纏綿的畫面切入腦中——薄削雙唇流連不舍,大手游移、撫遍全身……我霍然睜眼,那一夜,冰火情蔻,極盡纏綿,另一個男子,卻為何如此相似?
忽然,前方衝來一隊侍衛,銀劍簌簌,殺氣霍霍,不由分說的沖入已至酣熱的血腥戰場,立時,金鐵之聲大盛,刀光劍影頓涌,血腥之氣愈加濃重。
果不其然,夜幕上飄灑下萬千銀絲,淅淅瀝瀝的,嘀嗒在我們的臉上、衣服上;不久,雨勢漸趨大了,抵達東郊行宮紫鏞城宮門時,兩人已然濕透。
「給本王按兩下。」流澈凈全身沒入溫水中,呼拉兩下,舒然的輕拍身子。旋即輕靠池沿,伸展雙臂,等著我上前。
流澈凈徐徐道:「你這捏按的功夫很是差勁,不過你這雙手倒像本王認識的一個女子的手,軟軟的,小小的,莫非,你也是女子?」
流澈凈當真不在府中嗎?還是故意不讓凌璇進府?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不知道他點名的是哪個,只覺我不能留下來、必須儘快離開。中年管家快步上前,一把扯住我,不悅道:「王爺叫你留下、你怎麼跑得比兔子還快?好好伺候王爺,知道嗎?」中年管家轉身朝流澈凈恭敬道:「王爺多多擔待,他是新來的,手生,膽小。」
「喲,你還愣在這裏幹嗎?還不快去?不好好伺候,小心扣掉你的月錢。」一聲溫和的叱喝聲遠遠傳來。
流澈凈輕微的挑開羊毛毯子,掌心緩緩覆上胸口的柔軟,輕柔而有力,彷彿那是一觸即化的雪團,激起我身上無數絲麻,自靈魂深處滑出一聲細吟,軟倒在他懷裡。
凌萱眸光一扇,忽然道:「對了,姐姐還不知道吧,陸姐姐走了。」我驀然一驚,愣愣的瞪著她。她見我神色有異,細細道來,「方才我聽兩個宮女唧唧咕咕的,就問她們在說什麼,她們說前日夜裡西寧夫人、也就是陸姐姐咯、留下一封書函走了。」
「聽清楚了嗎?」流澈凈的語氣堅定而狠,勾過我的臉龐,盯著我,目光森厲。
流澈凈冷冷盯我一眼,兀自轉身走去:「待會兒就知道了。」
我恍然回神,終於明白阿緞為何焦急了。心中一陣揪痛,我竭力心平氣靜道:「唐王知道了嗎?他現今何處?」
中年管家把我拉扯到玉階下,彎腰退了出去。我更深的垂首,看著漢白玉磚上暖光熠熠、琉色光轉,極力鎮定著慌亂的心緒。
秋夜的冷風裹挾著潮濕的氣息,掠起長發紛飛。恍然憶起去歲穿越整個揚州城的那個夜晚,激越的馬蹄聲一路叫囂……今夜,洛都,整整一載的屠戮與血腥,大街上鮮無人影、靜寂如死潭,燈影稀疏,夜色暗魅。
流澈凈撫上我的臉龐:「放心,我沒那麼容易死!不過……很疼,你親我一下,就會好一些……」
院門前,赫然排開兩列站姿筆挺的侍衛,陣仗迫人。眼見唐王近前,一個侍衛頭領躬身稟報:「陛下在屋內,與一個中年女子在一起。」
看門的內監一見流澈凈擺出的唐王赤金腰牌,嚇得臉色蒼白、全身劇顫,趕緊吩咐所有內監、宮娥恭敬伺候。不一會兒,明漪殿攬風樓內火盆嗶剝作響、火光騰躍,軟塌上華美宮錦鋪陳,檀木地板上湖藍織錦地毯逶迤。
越走越是荒涼、越是心驚膽顫,心、一分分的冷卻。
突然,他若驚電般躍出,向一排黑影沖掠而去。彷彿山風呼嘯,勢不可擋,他迅捷的劍招、招招斃命,傲岸的影姿飛掠如閃電,騰挪于數十黑影之中……寒芒爍閃如匹練,舞動于沉寂湖亭,薄劍龍吟尖嘯,直衝九霄。
兩日後,陛下頒旨:陛下母妃端木氏尊為皇太后,居於永壽宮。
冷一笑領命而去,冷硬的眼風滑過我的臉,似帶一種若有若無的異樣流緒。
恍然回神,方才發現已經站在「在水一方」亭中,眼前是波光暗寂的眉湖,而他不知何時早已攬著我的腰肢……我側臉看著他,倨傲的神色暖暖的漫不經心,飛拔的劍眉漸趨擰緊,臉色慢慢的凝重……我不明所以,剛要出聲——陡然,腰間的手掌一緊,流澈凈將我緊緊勾在身側,抽劍出鞘,雪光驟然一閃,直直切入眼底,迫得我閉上眼睛。只聽見薄軟的精鋼軟劍震出尖細龍吟,于暗夜中渺渺的盪開……
熱氣拂在頸間,他的雙唇啄吻著我的耳垂,右手熟稔的解開我身上的內監衣物,隨手拋在池邊,俯身淺細吻著,一寸寸的吻下去;灼熱的氣息灑于光裸的肌膚上,激得我酥軟綿綿、麻癢難耐。
即使萬般不情願,也只能跟在他身後來到暖閣。不過,心底也是略有好奇,如此看來,該是伺候唐王的吧,不知他要下人如何伺候?
凌璇怒極,圓睜雙眸,幾乎噴出m.hetubook.com.com火來,想要衝進去,兩個侍衛舉槍攔阻,止住她的蠻橫舉動。接著,凌璇大喊大叫,似乎是要引起唐王的注意,可是,好久好久,唐王始終沒有出現。
他震驚的呆住,我亦是震驚的呆住——我是如此害怕,害怕他就像去歲突然離我而去、再不回來,害怕他就像流澈瀟——纏綿之後立奔黃泉、從此陰陽相隔,真的好害怕,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無處不在,啃噬著四肢百骸,令我無端發狂。
依稀記得這是朝著東郊的方向賓士,我柔聲問道:「我們要去哪裡?」
心底一慌,我連忙加大手勁,怒視著他的頭,恨不得瞪出一個窟窿,心裏恨恨的想著:流澈凈,你好樣的,改日一定悉數討回!
心底驚起萬千濤浪,心念急速轉動:難道他已經知曉我與流澈瀟的糾葛?也知曉冰火情蔻的那一夜?卻全然不在乎?只要我從此以後不再念著流澈瀟?是這樣的嗎?
整顆心,緩緩的揪痛,那些黑衣人,究竟是什麼人?……樓外秋雨似乎停了,屋內溫暖如春,瀰漫著一種撩人的光色,令人筋骨酥軟。
水波晃動,流澈凈扳轉我的身子,猝然揉緊我,含住我的雙唇,傾注綿綿無盡的迷思……他雙眸微睜,我看見他的眸色繾綣而迷離……
流澈凈淡淡一笑:「你何時見到過那些紅顏知己?」
不知道流澈凈為何如此爽快,只知道,他從來不會任憑敵人得寸進尺、吞噬一城一池,敵人進一步,他早已安排好三步進逼。任何人,任何事,他都不允許成為皇權之路的障礙。
路面是濕的,雨後的空氣很清晰,夜風很涼,侵入口鼻,直抵心底,涼了五臟六腑。行宮朱廊巷道,宮燈凄迷,光影搖曳使得夜色愈加濃暗。手心裏全是他的溫暖,我感覺得到,他是愉悅的,昏暗的光影在他的唇靨拉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錚錚的激越聲,劍身劃破血肉的撕拉聲,斃命的慘叫哀嚎聲,鮮血飛濺的颯颯聲……血腥之氣漸趨濃重,瀰漫于清冽的空中,染透雨後清新。
一個蒙面黑衣人冷漠道:「沒錯,此處便是你葬身之地,有美人陪你,到了陰曹地府你也不會寂寞了。」
我轉身想要離開,卻被他一手拽住,跌入他的胸懷,背靠著他。流澈凈左手勾住我的腰部,右手伸至頸間,手指輕輕撥開我的衣襟,俯唇在我耳畔,溫軟道:「既然來了,就不要急著走。」
陸舒意走了……走了,我蒙住臉,淚水慢慢的滲出,沿著指縫滑下,滑過手背,濕了腕骨,濕了衣袖……姐姐,我是不是做錯了?我不該幫你的,是不是?
不一會兒,侍衛出來,讓我進去,到廳中等候。一路行來,粉牆黃瓦,闊庭深院,花木掩映,堂皇富麗之餘更顯端雅沉厚之氣。絹紗燈籠高高懸于檐下,王府沐浴在昏紅燈火之中,光影漸次勻落,溫情而迷離。
臉頰的燒熱漸趨消褪,我抱住雙腿,裹著羊毛毯子,獃獃的看著火星明滅、幽火騰騰,那明耀的光影中,慢慢的映現出一張英俊絕美的臉龐……流澈瀟,已經死了,真的死了,是我害死他的么?
四肢交纏,些微的疼,瞬間充滿——那夜,渾身滾沸,身子的驚痛仍是清晰的,隨著那起伏的身子,墮入一種忽起忽落的暈眩……
這麼晚了,她出宮去哪裡?龍城之外,除了西寧府,她並無熟人。莫非,她要去唐王府?是了,一定是的。
深藍如墨的蒼穹廣漠無垠,一鉤弦月掛于樹梢,淺淺泊著,低得彷彿觸手可及。
他瞪起雙眼,鬍子一抖:「我什麼我,還不跟著來?新來的,沒一個讓我省心的。」
我怒視他,冷哼一聲:「誰跟你淫|亂宮闈了?」
穿戴完畢,流澈凈攬著我下樓,沉聲道:「匆匆一載,我不在你身邊,你變了很多,更加讓人捉摸不透,你究竟在想些什麼?能否告訴我?」
綢帶一松,身上僅存的白底紅薔薇抹衣被他拋至池邊,裸出軟玉胸脯……
掌心相握,流澈凈攜著我漫不經心的行走於行宮。他說回城之前陪我走走,彌補一載以來對我的虧欠。
「你拖我下來做什麼?」我脫口而出,厲聲問他,卻頓時驚覺,他定是早已知曉我假扮侍人,才將我留下,命我為他寬衣、捏按……捉弄我,哼……
流澈凈捧住我的臉,俯身吻著臉上的淚水,一點一滴的舔著,溫柔的觸感激起陣陣酥麻……毯子滑落,他一手更緊的攬著我,一手解開自己的衣物,雙唇點吻著側頸與肩骨……此時,我再無力支撐,任憑他將我引向深淵、引向漫無邊際的原野。
未及回神,我已穩穩的站立水中,被他鬆鬆攬住。
流澈凈轉首望著我,眼底皆是疲倦之色,努力的笑了笑:「哭什麼,我還沒死呢!」
我閃身在昏黑的陰影中,凌璇腮幫子氣得鼓鼓的,自言自語道:「流澈凈不在府中?不可能……我不相信,哼,今晚逮不到你,我就不相信,你每日都不在府中!」
仿有邪惡的手扼住我的咽喉,幾疑窒息;雙手緊握,手心裏全是濕汗,和-圖-書一瞬不瞬的盯著眼前那抹行止滯緩的身影,眉心慢慢的熱了,淚水湧出、搖搖欲墜,心中默默祈禱……
流澈凈稍稍扳過我的身子,眉峰蹙起,眸光幽暗:「阿漫,為何總是躲著我?你怕我么?你究竟在想什麼?告訴我,嗯?」
無需擔心?是何意思?他帶我來這裏,就是要遠離龍城和唐王府那些神出鬼沒的耳目?就是要與我雙宿雙棲?可是,問題不在這裏,而是……我已不是當初他所想要的貞潔女子,在他眼前的,已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的女人。
此時,他不是唐王流澈凈,我也不是端皇後端木情,只是兩個尋常的男女,攜手漫步,時光靜靜的流淌,從指尖滑溜而過,或許,一生就這麼過了。然而,彼此的身份早已註定,真要擺脫,唯有卸下唐王肩上的重負,唯有端皇后香消玉損。
劍風呼掠,一如狂風倒卷。激斗漸酣,流澈凈劍招仍是凌厲,氣度從容不迫,大有橫掃千軍之勢——瞬間,一絲劍鋒斜斜刺向他的後背,而他似乎毫無所覺……
鬧夠了,他取來宮娥早已備好的男子袍服,為我穿上,笑道:「方才在王府是皇后伺候本王寬衣,現在就讓本王伺候皇后穿衣!」
他找我做什麼?莫非……已經有所懷疑?我閉了閉眼睛,壓下紛亂的心緒,朝凌萱道:「你也幫忙找找,仔細想想陛下喜歡到哪些地方去,假如找到陛下了差人告我一聲。」
凌萱從背後環住我,低柔了聲音,撒嬌道:「姐姐,好不好嘛,幫幫我啦……」
說著,他真的扒光我身上的衣袍,揚手扔向軟塌,取來柔軟的羊毛毯子緊緊裹住我,與我一起坐在地毯上,擁著我,溫熱的氣息暖暖的拂在我耳畔,眸光溫柔如輕煙浮掠:「如何?還冷嗎?」
他將我放倒在羊毛毯子上,濕濕的長發垂落如絲緞,繚繞于湖藍織錦地毯上,妖冶如盛放的黑色之花。火熱的身子覆壓上來,他的雙眸笑影沉沉,我望見深潭似的濛魅雙眸中一個女子容光模糊卻風嬈,彷彿是一種極致的誘惑。
他將一個金玉盤塞在我手中,便急匆匆的跑了。我高聲「喂」了兩聲,氣餒的嘆氣,不由得愣在當地,回味著那人剛說的話。誰要的這些軟綢?暖閣?暖閣在哪裡?我怎麼會知道?
熱氣蒸騰,水氣氤氳,暖閣內暖意漫漫,只覺手足、臉龐濕熱熱的。絳紅織錦地毯鋪展至玉階上,五級玉階上正是一方蘭湯浴池,熱氣裊裊的浮動,淺藍水光瀲灧晃動。
一時之間,宮院靜寂如死,深黃梧葉篩下勻淡秋光艷影,灑落於身上,恍如夢幻,一種血腥的琉璃之色。偶有一兩片落葉婉然飄下,旋轉的輕影落入每個人的眼底,深深映現出飄落枝頭的不甘。
我霍然抬首,凝眉,咬牙,怒瞪著他的後頸,切切道:「得,還真要我伺候你?」
我定定的看著他,不由得痴了,他薄軟的雙唇,他挺勾的鼻子,他傲毅的劍眉,即使閉上眼睛,他所有的一切亦是深深烙印在腦中,此生此世,再不會消失。我緊緊閉眼,輕輕搖頭,淚水紛落……
流澈凈微微頷首,徑直跨步進內,我緊跟其後,悚然看見姑姑牽著凌楓走出來,容色坦然,絲毫不懼。
龍城西北隅,高大的梧桐遠遠的矗立於秋光之中,薄脆黃葉泛出金光點點。朗朗秋陽之下,方才看清這是一處破敗的宮殿院落,宮瓦灰暗、殘破,檐頂積著厚厚的灰塵,斑駁的牆壁蛛網纏繞,顯然已是年久失修,尚不如山間農家的屋瓦。
而他為何帶我來紫鏞城?為何獨獨選中攬風樓?心緒紛亂,我垂下眸光,緩緩開口:「沒想什麼。」
流澈凈溫溫道:「過來,給本王寬衣。」
「流澈凈,你等著瞧!」凌璇狠狠道,充滿自信與不甘。
流澈凈勾起我的下頜,鎖住我的目光,他的雙眸中火光藤繞,眸色漸趨熾紅:「我沒有死,就在你面前,你開心嗎?」
「不許說死!」我低吼道,嗓音哽咽。
「都下去吧,他留下就好。」流澈凈漠然開口。
我恍惚的抬起臉龐,迷濛的睜著雙眼,不明白阿緞在說什麼,不明白她為何如此焦急。阿緞見我如此,臉色一變:「娘娘你怎麼了?」
流澈凈嘻嘻笑道:「原來她還不承認!真不承認,我就只能逼她承認咯!」說罷,他一手將我攬倒在臂彎,啃咬著光裸的頸項肌膚,剎那,酥麻之感流竄全身……
禁不住她的軟磨硬泡,我無奈含笑道:「好好好,明兒我讓表哥進宮,你可要好好把握咯!」
流澈凈低啞了嗓音:「看前面的銅鏡。」
陡然,橫來一隻鐵臂,抓住我的手腕,猛力一拽,將我拖至池中……我驚慌的尖叫,嘩啦一聲,水花四濺而起,瞬間渾身浸濕,衣袍緊裹身子。
隆慶王攻克浙州,意欲一舉殲滅東南沿海大軍,因雷霆揮師北上,不得已拔營北上追擊、回守洛都,東南沿海大軍得以保存實力。
一個侍衛打量我兩眼,讓我等一會兒。我心頭竊喜,果然,他在府里,只是不想讓凌璇進去,不想與凌璇多有糾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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