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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在南,愛在北

作者:端木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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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場 慾望刀尖,行走

第二場 慾望刀尖,行走

甄匯彙整理著梳妝台上的東西,兀自說:「你真的不住我家嗎?那你住哪裡?有地兒了?還要去佰老匯嗎?一個月內能湊到十五萬嗎?過幾天我爸給我答覆,我家豬頭那邊也有一些,放心好了,一定會湊齊的。」
謝放明白她的顧慮及底線,輕鬆地說:「第一,好好工作,為公司拿下更多的項目,月薪的三分之二還給我。」見蘇搖使勁地點頭,他心裏發笑,臉上卻一本正經,「第二,除了正常的八小時工作時間以外,其餘的十六小時你要當我的私人助理兼……保姆。如何?」
跟大堂經理解釋著實費了一番功夫,他說甜甜是他的表妹,從小貧血,剛才暈倒在客人面前,現在帶她去醫院。好說歹說,大堂經理總算準假,或許,大堂經理看出他是台灣人的緣故吧!
果真是一個不禁嚇的軟柿子。謝放心裏暗笑:「我一定將您的話一字不漏地轉達給印總。」
甜甜一本正經地坐著,低著頭,抓著包包,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心口怦怦地跳著。偷偷地翹起目光看他,他上身穿著黑色粗條紋襯衫,下面是藍色牛仔,與平時在辦公室所見的那個人沒什麼差別,但是,此時此刻,她覺得眼前的他與公司里雷厲風行的謝總判若兩人。
謝放微微側過頭,看見林立的喉結不停地滾動、一臉迷醉的神色,他的心中冷嗤一笑,轉頭看向舞台,只見甜甜配合著銷魂、性感的爵士樂,雙臂隨意地擺動,腰部、胯部柔軟地扭動……看得久了,他覺得小腹里起了輕微地變化,情不自禁地吞咽著口腔里多餘的口水。
望著她熟悉的容顏,一瞬間,謝放血氣上涌,猛地推開門,差點跟一個年輕男子撞上。年輕男子有些驚訝,警惕地瞪起眼睛:「你是誰?幹什麼的?」
謝放沉靜地看著舞台上的風情舞蹈,眉眼蹙了起來。她臉上的面具換成粉紅色的綢布,與方才的婉約嬌俏判若兩人,如果說方才的旗袍秀出一種百合的嬌柔風情,此時的透明薄紗散出的卻是一種薔薇的惑人情致。
以蘇搖精準的目光測量,該美女的身高一米七零左右。她臉色清冷、眼梢閃現出些許的傲色,目不斜視地邁著優雅的步伐,兀自走遠了。
蘇搖一扯唇角,神秘地眨著眼睛:「你別跟蹤我,跟蹤你家東東才是正經事。過幾天我穩定一些打電話給你,你家到了,下車吧,不許跟蹤我哦!」
會是蘇搖嗎?蘇搖為什麼要到佰老匯跳舞、坐台?一定不是蘇搖!
蘇搖以毛巾捂住臉龐,低聲抽噎,雙肩克制不住地顫動……甄匯匯默默地攬過她,與她相擁……
後來,她才知道,她看到的唯一的觀眾,無意地闖進她的生活,將是與她糾纏不清的魔鬼,他們之間將會發生一場與狼共舞的纏綿遊戲。
謝放彬彬有禮地笑道:「您儘管打,我先給甜甜醒酒,不過我覺得甜甜一時半會兒還醒不來,印總一定會問我,甜甜酒量這麼好,怎麼會醉成這樣子?這佰老匯啊,場子這麼大,顧客是上帝,如果『上帝』破壞了遊戲規則,這就不好說了。」
從門縫裡看出去,是一間昏暗的客廳,只有電視屏幕上射出來的白光慘淡地亮著,卻是不見人影。她不知道那爛人是不是睡下了,但總要試著逃出去。
「蘇搖,我希望你能好好工作,為公司創造更多的業績。」謝放在玻璃煙灰缸里掐滅煙頭,靠在沙發上,「現在十二點多了,如果不介意,就在這裏休息一晚吧。」
這話一語雙關,巧妙地道出他已知道事情的真相,威脅他放手。他敢於這麼說,只是大胆地賭一次,賭這位老闆與佰老匯老闆根本不認識、或者不熟m.hetubook.com.com悉。
這麼想著,她貓著步子走出卧室,不敢回頭,只想著儘快離開。
正要打開門出去,卻有人推門進來。甜甜嚇了一跳,卻在看見來人的時候,怔住了……她望著站在門口的男子,忘記了呼吸。
公司給予謝放的房子位於城中的繁華地段,一套三室兩廳的居室。今天早上謝放出門后,蘇搖仔細地打量了這套裝潢時尚、精美的房子:客廳、餐廳與廚房展現出歐式的簡潔與清新,主卧呈現出硬朗的黑白色澤,次卧則是玫瑰灰的柔情傾訴,書房便是淡綠色的明麗格調,總而觀之,典雅的米色中點綴著玫瑰灰的嫵媚風情,明艷而知性,浪漫而舒適。
甄匯匯下車,趴在車窗上賊笑:「我不跟蹤你,直接去捧你的場,你說好不好?」
謝放的眼角閃過一絲竊竊地笑意:「不過,你要明白,我的私人助理要求有三:工作範圍是任何事,隨叫隨到,沒有說『不』的權利。如果你可以做到,第二個條件就算成交。」
一會兒,仍是沒有得到蘇搖的迴音,甄匯匯微感奇怪,轉頭看她,卻見她靜靜地看著手中的雪紡連衣裙,一滴滴的淚珠像是密集的夏雨噼里啪啦地掉下來……甄匯匯到衛生間拿了濕毛巾遞給她。
「再過兩三天就到一個月了,明天我給她打個電話。謝總,有什麼問題嗎?」手機那頭的朱建鋒聽來很是謹慎。
說白了,她拒絕成為他的情人。但是,她相信,謝放不會這麼骯髒!
林立目不轉睛地望定舞台,眼珠子都直了:「快看,過了這村,可沒那店。」
甄匯匯走過來坐在她對面,撲扇著水汪汪的大眼,賊兮兮地笑:「你家阿松是一個好男人,以後會是一個好老公,你看,他這個飼養員當得很稱職,把你養得多麼滋潤……」
這是哪裡?甜甜一驚,突然想起在包廂里發生的事。一個無賴老闆扔下一千票子扒下她臉上的綢布面具,喝了兩杯酒,就要她出台、陪他消夜。她拒絕出台——最後的記憶似乎是無賴老闆問了一句:甜甜小姐真的不願意?
這是她一個人的舞台,舞台下空空如也——台下一片黑暗,她看不見,也不想看見,她一廂情願地將這個舞台當作一個沒有任何觀眾的舞台。否則,她的心會抽疼。
計程車停放在樓下,司機幫忙抬出行李箱,蘇搖將一個紅色行李箱擱在地上,忽然聽到樓道里傳來高跟鞋的噔噔聲響,緊接著,走出來一個臉色白皙的高挑美女。她不由得定睛看過去,正巧迎上她的正面——瓜子臉上容妝精緻,深紫色駝絨大衣內身段曼妙,衣擺微掀,可看出貼身穿著黑色無袖連衣裙。
謝放靠在衛生間的瓷磚牆上吞雲吐霧,腦子裡有些亂,一直糾纏於一個問題:甜甜到底是不是蘇搖?蘇搖為什麼到夜總會賣色?
蘇搖直直地站著,微低著頭,沒有說話。如果繼續在夜總會坐台,他會不會開除她?
這年輕男子擋在門口不讓謝放進去,兇巴巴地問道:「印總是誰?不認識!」
而此時,她竟然發現了一個男子,他似乎若有所思地欣賞著自己,他似乎能夠輕易地剝開表象看到本質、看透她的內心。
這嗓音嬌柔而不卑不亢,有些熟悉。謝放深深皺眉,又聽到虛掩著門的包廂里傳出聲音:「只是小事,就不麻煩你們大堂經理,再說,顧客是上帝,你們經理也是聽上帝的。」
舒緩的樂音調動每個人的肢體感官,讓人蠢蠢欲動,抒情中張揚動感,鼓點中凸現迷情。
她還是沉默。他喪氣地嘆息,幾乎想要放棄了,又轉念一想,沉重地問:「你爸爸的病需要多少醫療費和*圖*書?如果拖延了醫療費,對於病情的好轉很不利。」
給她穿上黑色大衣,拿了東西,攔了一輛的士。在車上,他一手摟著她,一手撥電話。林立很不爽地罵了他幾句,他非常抱歉地說著安撫的話,說改天請他喝酒、算是賠禮道歉。
醒來的時候,記憶全失。甜甜坐在床上,藉著床頭柜上溫暖的燈光、打量著這個裝飾冷清的卧室,除了衣櫥,便是高高垂掛的乳白色窗帘。
蘇搖狠狠地咬著下唇,為難於他所說的三點要求——太苛刻了,整一強盜,明搶她的自由與意志。他媽的!她在心裏嘀咕著,抬臉問道:「第三個條件呢?」
蘇搖起身走向卧室,突然停住,低低地說:「謝總,謝謝!」
蘇搖轉過臉來,笑道:「你是幫我呢,還是打探我的行蹤?」
蘇搖驚訝地望著他,一時間無法猜透他的意圖,不過這兩個條件沒有越過她的底線,確實很誘人。
謝放這才掃了一眼滑倒在皮沙發上的甜甜——如死了一般毫無動靜,披頭散髮,薄紗透明,清涼得就像是一個脫衣舞娘。他為難地說:「這……老闆的事,屬下的就不知道了。」
蘇搖呵的一聲輕笑,斜了她一眼:「我倒沒發現匯匯同學這麼善解人意,哦?不知道我們的東東同學是不是『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呢?」
她迅速地轉過頭,看見一個男子獃獃地站在衛生間門口,驚異地看著自己,全身上下僅僅裹著一條純白棉袍。
「別跟她廢話……佰老匯的小姐真是清高,甜甜小姐,如果你不想在這混了,今晚可以不出台。」仍是那個盛氣凌人的男聲。
謝放關門進來,換上咖啡色棉拖,攬過她的肩膀,將她摁坐在玫瑰灰布藝沙發上,接著脫下黑色外套,隨手扔在純白單人沙發上,從褲子口袋裡掏出香煙,坐下,抽出一支點上。
蘇搖冷淡地說:「嗯,謝謝!我會自己解決的。」
四目交匯,有驚訝,有淡淡的笑,也有尷尬,更有意味不明的玩味。
張總扯出一個尷尬的笑:「這話真不好聽,我看這樣吧,既然印總急著找甜甜小姐,那你就先給她醒酒吧。順便跟你們印總說一聲,改日我請他打高爾夫。」
「她爸爸生病住院,說是要照顧老人家。」
說著,他向內望了望,張總仍然摟著她,稍微收斂了垂涎的臉色。
謝放飲盡杯中紅酒,透過玻璃杯看著她不安、猶豫的臉色:「你可以考慮一下,明天我上班前給我答覆。」見她點頭,他安慰地說,「很晚了,去休息吧,別想太多。」
第二天下午兩點,甄匯匯陪同蘇搖回到曾經的那個家收拾東西。蘇搖坐在床沿整理衣服,聽聞后悠悠嘆氣,平靜地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可是我沒有選擇。」
蘇搖沒來由地滋生一種被設計、被謀害的感覺,彷彿眼前的台灣男子挖好一個深不見底的陷阱,卻說這是一個漂亮的淺坑,只要她按照他所說的做,淺坑裡面的黃金白銀就為她所有。她內心忐忑,兩股完全不同的意念揪扯著她,讓她無法痛快地下決定。
另一個男子的聲音盛氣凌人:「今晚我們老闆高興,你開多少,就給多少,甜甜小姐,這生意你接、還是不接?」
蘇搖衝口而出:「十五萬。」
長長的沉默。開著空調,空氣沉悶得喘不過氣,濃濃的煙味兒竄進鼻子,她眉頭一皺,竭力忍住,後背心微微冒汗,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謝……謝總,謝謝你……很晚了,我回去了。明天我就回公司上班。」
但是,她為何請假一個月?謝放想不起來她請假條上的原因,於是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那邊接通后,他立即和-圖-書說:「我是謝放。朱劍鋒嗎?」
謝放越過他、徑直走進包廂,站在桌前,看也不看昏迷的甜甜,禮貌地說:「張總,很抱歉,印總要甜甜去一趟,給您造成不便,請見諒!」
林立泛紅的臉膛訕訕的,有些掛不住:「我不是猶豫……」
昏暗的舞台,一個女子從舞台邊緣慢慢地舞動到舞台中央,長發披面,粉紅色薄紗弔帶裙,只及大腿根部,薄紗覆蓋下的肌體瑩亮生光,黑色內衣褲在迷離燈影下張揚如翩飛的黑蝴蝶;黑色高跟涼鞋上是一雙白皙小巧的腳,此刻正踩著性感的節奏,舞出一種欲蓋彌彰的風情。
小麥色肌膚,上身結實,雙腿健美,再配上一米七六的個子,中等身材的男子中,他已經算得上樣板男色。炯然的眼睛,挺直的鼻樑,咖啡的臉色,無不映射出一種淡淡的滄桑之感,因了他的年紀,蘇搖竟覺得素來以「笑面虎」著稱的謝總充滿了一種無以言表的沉斂氣息。
這話怎麼聽怎麼不像人話,蘇搖狠狠地瞪她一眼:「是姐妹的話,就給我閉嘴!」她起身走到床前,望著窗外灰濛濛的天空,「我承認我不夠愛他,或許從頭到尾我就沒愛過他,最多只能說喜歡。」
甜甜不時變換著眼神,或清純,或迷濛,或魅惑,或冷艷,不經意地停留在謝放的臉上,目光交匯,她的舞步稍稍滯澀,很快的,她眸光一轉,迷離地看向虛無處。
謝放抱歉地一笑:「我是印總的特助,我們印總請甜甜去一趟,不好意思,甜甜在這裏吧。」
他挑眉,一副談判的架勢:「既然是十六小時,你必須搬來這裏,食宿全包,你也可以省下一筆房租;至於私人助理兼保姆的薪水,扣除食宿方面的費用,一個月1500,可以嗎?」
驀然的,他的腦海中切入一張清醇的臉龐,與光影迷幻的舞台上那張蒙了大半張臉的臉型輪廓完全融合在一起。
蘇搖涼薄一笑,感激地看他一眼,心中更多的是悲酸與羞慚。
那張清醇的臉龐屬於蘇搖,一個平凡的女子,好像二十來歲,著裝簡約、不起眼、卻也不難看。
蘇搖索性承認,聲音低低的:「如你所說,就是這樣的吧。」
黃總看了一會兒,笑眯眯地說:「很柔軟,阿立,你要不敢,我借你三個膽。」
甜甜掀被一看,急速跳動的心臟有所緩和——還是跳舞的清涼裝,似乎沒有不妥、更沒有不適的感覺。她咬唇穩定心神,輕手輕腳地下床,披上黑色大衣,拎著床頭柜上的包包,輕輕打開門。
樂音漸低,甜甜結束了風情舞蹈,謝幕後走下舞台。
謝放有些驚訝,立即明白:這種私事,難怪她要說謊,也難怪她難以啟齒。不過,她終於說出來了,他笑問:「欠高利貸多少?」
爵士樂低低揚起,旋律輕柔流暢,節奏舒緩,低沉的女聲輕吟淺唱,如同清涼的泉水流轉于舞台與半空。此為Paul Hardcastle的經典曲目《Smooth Jazz Is Bumpin》。
張總讓甜甜靠在沙發上,站起身,臉上並無尷尬之色:「甜甜小姐醉得不省人事……印總找甜甜小姐有什麼事嗎?」
甄匯匯走到她身旁,左手搭在蘇搖的左肩上:「你是不愛他,更不想拖累他。這世上啊,也只有我甄匯匯了解你的『花花腸子』。」
黃總看著他走遠了,朝林立打趣地說:「阿放熬不住了,躲到洗手間解決了。天天泡吧,也不知道他的女朋友到底有幾個。對了,有一個晚上,我看見他和一個女的在喝咖啡,那女的長得還不錯,皮膚很白,好像叫做安什麼的,兩人很親密的樣子,這小子艷福不淺……」
「蘇搖和*圖*書請假一個月,是什麼原因?」謝放直截了當地問。
「搖搖,你真的決定了嗎?」
謝放大感怪異,走到門口、順著門縫兒望進去,頓時倒抽一口冷氣。只見甜甜坐在沙發上,軟軟地靠在一個中年男子的肩膀上,閉著眼睛,臉容平靜。那中年男子伸出手指在她的臉頰輕輕地摩挲,來回滑動:「去,跟大堂經理說一聲,就說甜甜小姐答應跟我出台了。」
「沒事。」謝放掛了電話,繼續抽煙,一遍遍地回想著朱劍鋒提供的信息。難道是病情嚴重、為了籌措高額的醫療費?這樣看來,倒是很有可能——
這個風情舞台,就像慾望的刀尖,再怎麼平穩地行走,總是會摔倒,甚至會摔落萬丈深淵。
此時,她唯有苦笑,也終於明白,費盡心思地保護自己,卻仍是無法抵擋聲色場所的洪水猛獸。這個風情舞台,就像慾望的刀尖,再怎麼平穩地行走,總是會摔倒,甚至會摔落萬丈深淵。
她要說:不願意!可是,還沒說出口,突然覺得頭暈目眩,接著眼睛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黃總點點頭:「是很有味道,阿立,想吃就吃嘛,猶豫什麼!」
甄匯匯溫柔一笑,知道她會貧嘴、會笑,只是刻意喬裝的——畢竟是相處一年的男友,如今真要分手,怎會不傷感、不難過?於是輕拍她的肩膀:「死女人,就會拿我說事兒。得,趕緊收拾去吧,難不成你想再見你家阿松一次?」
「不——接!」甜甜鄭重地吐出兩個簡單的字,聲音似乎低了下去。
這樣想著,他的心底舒爽很多。扔掉煙頭,他走出洗手間,往大堂走去。
林立笑看著兩人痴獃的模樣,笑哈哈地說:「怎麼樣?看傻了吧,我說很有味道的,是不是?」
察覺到她的不自然,他收回目光:「佰老匯這種場所,不適合你。有什麼困難,跟我說說,或許我可以幫你。」
謝放慢慢飲著紅酒,看她垂頭不語,便細細地研究著她:濃淡相宜的妝容與印象中的蘇搖到底有些不一樣,眼睫飛翹,眼眸流煙,嘴唇粉|嫩,下頜纖柔……精緻容妝覆蓋下的,其實是一張清醇的臉。
蘇搖繼續收拾衣服,疊好放在箱子里,禁不住的鼻端酸澀……就在這個卧室里,一幕幕柔情蜜意的情景湧上心頭,像是色澤鮮麗的光影緩慢地移動,移動一個畫面,心底便會扎入一根銀針,針刺的痛細小而密集,讓人痛得無所遁形。
蘇搖望著車窗外飛逝的綠化帶與新近崛起的高層樓房,臉色如海平靜。甄匯匯看著她纖柔的側臉,輕聲嘆息,握住她冰涼的手,故作輕鬆地說:「真的不要我幫忙?也不告訴我你的行蹤?」
林立仍是看向舞台,嘴裏不饒人地罵道:「去去去,我不需要你的膽,我嫌它黃。」
說著,她站起來就要走出這個讓她無地自容的房間。
可是,她的老闆為何要幫她呢?
眾目睽睽之下,他撐起蘇搖,摟著她走出包廂,往後台走去。
謝放不放棄:「你爸爸什麼病?很嚴重嗎?」見她又是沉默,他眉頭一皺,知道她可能想到了別處,便說,「在公司,我是你老闆,在這裏,就當作是朋友吧。」
雖然在辦公室經常見到蘇搖,卻是不熟悉的。在他的印象中,她是一個工作效率非常不錯的員工,做了大半年年的廣告文案,後來轉做房地產策劃文案,一年來,她完成的幾個策劃案,他是讚賞的。可以說,目前她是企劃部的頂樑柱。
走到一間包廂的門口,卻聽見一聲義正嚴辭的反駁之聲:「對不起,張總,我不出台,我早已跟我們大堂經理說過的,不信的話,我可以把大堂經理叫來。」
頓時,蘇搖面紅耳赤。
謝放默和圖書默地飲酒,眼角的餘光淡若無物地掃在她的臉上,輕若鴻毛。好一會兒,他以堅定的口吻說:「我以朋友的名義借你這筆錢,不過你要答應我三個條件。」
他媽的,這無賴!卑鄙無恥的爛人!
Smooth Jazz Is Bumpin……Smooth Jazz Is Bumpin……Smooth Jazz Is Bumpin……
她感覺到他注視的目光,卻不敢抬頭,握著玻璃杯小口地喝著。
「她什麼時候可以上班?」
沉默。死寂一片。只有大堂那邊傳過來的音樂轟響在耳畔。
蘇搖抬頭看他一眼,又迅速地低頭,輕輕地說:「不是醫療費,是……高利貸。」
甄匯匯誇張地嘆氣:「所以呢,要不是你爸這事,你也不會下決心跟他分手,我說的對不對?」
張總喝止他的無禮:「讓他進來,印總是佰老匯的老闆,是我朋友。」
她也不知為什麼,不想告訴高易松的真相,卻對老闆說出來。難道,潛意識裡,期盼著他會伸出援手幫助自己?原來,她也這般現實與虛偽。
謝放站起來,拉著她來到客廳左側的巴台,示意她坐下:「你的事,沒有人知道,我也不會說出去。」他倒了一杯溫水,放在她的前面,接著為自己倒了半杯紅酒,「今晚的事,相信你也明白,那些人給你下迷|葯了,所以你才會不省人事。」
乍聞之下,蘇搖抬起下巴,驚愕地望著他,有一瞬間的呆愣——心中是竊喜的,能得到老闆的仗義幫忙,於她來說,是最好的解決方法。只要能還清十五萬高利貸,任何條件她都可以答應,除了出賣色相。
林立淺淺笑著,為自己兌了一杯紅酒,慢慢地飲著,彷彿沒有聽見身旁之人的喋喋不休。
蘇搖斜睨著她,突然,眼睛一亮,燦爛的目光轉向她身後的某個地方:「匯匯同學,不要怪我沒提醒你,小心某個不道德的男人背後偷襲啊!」
謝放擰眉、狀似苦惱地想著:「第三個……我還沒想好,不過不會越過你的底線,也不會讓你為難,你可以放心。」
「甜甜小姐真的不願意?」從這聲線聽來,這人已不年輕,應該就是甜甜口中的張總。
聽聞,甄匯匯狐疑地轉過身子,看了一圈,卻沒有找到那個熟悉的人,身旁的計程車倒是一溜煙地跑了。她愣愣地站在街旁,望著車水馬龍的街道眼神空茫,臉色凝重。
想起那個爛人,她又是一驚,彷彿冬天的自來水從頭頂澆灌而下、冷得全身抽氣。
或許,她在夜總會跳舞、坐台,只是暫時的,但是此次賣色將會成為她一生無法抹去的污點,說不定她的一生從此改變。所以,她以綢布面具掩蓋真實的容顏,巧妙地保護自己,即使這個舉措可能很快就會失去作用。
蘇搖多付了五塊錢,請司機將三大件行禮提到九層。司機乘電梯下樓,她從包里掏出早上謝放提供的房門鑰匙,打開門,拎著行李箱進屋,剛剛放下,卻覺得奇怪——衛生間那邊傳來怪異的聲響。
蘇搖在心中默默計算,以房租每月500元、伙食每月500元計算,相當於月薪2500元,以鹿城的行情與工作量,謝放算是相當人道了。她點點頭:「好,我同意。」
謝放豪爽地飲盡杯中剩酒,站起來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張總似是懷疑謝放的說辭,抓起桌上的手機:「這樣吧,我給印總打個電話。」
這……這裏不會就是爛人的窩吧。
甄匯匯「嘁」的一聲,不樂意地說:「你這話多傷人啊!我跟蹤你也是關心你,不知好歹的丫頭片子!」
她有些鄙視自己。
「謝總,有什麼事嗎?」手機里的嗓音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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