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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王妃

作者:端木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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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 第四章 血染草原

上部

第四章 血染草原

「啊——」氈帳中傳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她的胃裡,一陣陣的翻攪、痙攣,酸流猛地竄上喉頭。
約拿不明所以,猜測著酋長好像發怒了,著急道,「約拿立刻把他砍了!」
緩緩的,她倒向大地。
楊娃娃眼睜睜地看著夏心的刺殺一幕,卻苦於無法動彈——他的力氣太大了,深不可測。雖然她自詡武功不弱、力量不小,但在這個草原男人的面前,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哈哈哈——」他一陣狂笑,邪惡,猙獰,讓人發怵。
「哦,不是,知道一些而已!」她說得有氣無力,也不知道為何如此感慨。
她深深地嘆了口氣。好煩吶,這麼多問題,一個都解決不了,越想越是心煩意亂——
燕王不聽,堅持伐趙。於是發兵兩道,車二千乘,計六十萬人攻趙。栗腹一支領兵四十萬攻鄗,卿秦一支領兵二十萬攻代,燕王自率後繼部隊相隨。燕軍進至宋子,趙將廉頗帶兵八萬迎擊,大敗燕軍,陣殺栗腹,乘勝追奔五百里。與此同時,樂乘也率軍五萬擊敗卿秦于代地,卿秦被俘。燕王喜五年,廉頗率趙軍進圍燕都。
但見她眸光凜冽,掃向全場,所到之處,如秋風橫掃,寒氣迫人。馬上騎兵,無不感到一股強勁的冷意嗖嗖地竄過。
「呵呵,呵呵……」夏心突然傻笑起來,如同白痴,眼神飄忽、茫然地直視前方。
「本來,我們兩個部落沒有什麼衝突,長久以來都是你不犯我我不犯你,可是,巴盧你太貪婪,搶我部落多少牛羊,多少馬匹,多少女人孩子,一次又一次,我都忍了下來。這次,你又擄走我部落上百頭牛羊駿馬,搶走幾十個女人和小孩,你是欺負我部落軟弱,還是認定我禺疆怕了你?今天,我五千鐵騎狂奔一天,為的就是踏平加斯部落,掃蕩整個草場!你必須死,你的草場,必須成為我跑馬放箭的草場,你的部民,必須成為我寒漠部落的奴隸!」
她心神大震——匈奴?怎麼,這個加斯部落就是塞北匈奴的一個部落?這片遼闊的草原就是漠北草原?老天,居然跑到這種鳥不拉屎、天寒地凍的地方,太照顧她了吧!她一直以為,加斯部落是樓煩一個偏遠的部落,沒想到,居然遠離了燕趙!可是,這裡是內蒙古,還是外蒙古?對了,包包里有一張地圖的——可是,根本就不知道如今站著的地方,是地圖上的哪個方位!
跨坐在馬上,楊娃娃心痛地抽著,眼淚不自覺地蜿蜒下來。不經意的,忽覺一道深沉、急切、冰寒的目光緊緊地扣住自己,頓覺渾身不自在。轉過頭,遇上一雙黑亮的俊眸,洋溢著繽紛多彩的光澤:驚訝……玩味……憤恨……冷酷……深深的、長久的對視,他將她牢牢地鎖罩著。
楊娃娃捕捉到他的恐懼眼神,疾言厲色,「叫他們住手,快點!」
忽然,她抬起頭,臉頰潮|紅,像是下定決心似的鼓足勇氣,神采奕奕,目光也堅定了不少,「我喜歡的那個人,就是楊哥哥你呀!」
她走出氈帳,看見一個臉色緋紅的窈窕少女,「夏心,有什麼事嗎?」
嘴角,滲出了血。禺疆,不閃不避,任憑他一下又一下的狠抽。冷板著臉,陰沉如厲鬼,凜目瞪著楊娃娃,迸射出一道銳利的光線,尖銳得彷彿要穿透她的胸腔。
「啊——救命!不要碰我,啊——滾開,不要碰我!求求你們,饒了我吧!」
這兩天,夏心對於楊娃娃這樣儒雅、俊秀、斯文的「異族男子」,感覺新鮮,特別的感興趣,整天圍著她轉,問這問那,問東問西。她煩不勝煩,卻也非常無奈。而闊天四人,在旁邊偷偷的樂個不停,一副愛莫能助的欠揍表情。
夏心一身水紅色的綢衫,粉|嫩可愛,靈動可人。她輕快地走上前,一把拉住楊娃娃的胳膊,清爽道,「楊哥哥,我帶你去一個美麗的地方,好嗎?」
「是嗎?那你就試試看!」嚴酷的語氣中充滿了調侃的意味。
楊娃娃面向五千鐵騎,臉頰緊繃,冷淡的神色瞬間變得陰森,纖纖玉指指向禺疆,尖利道,「你們要敢動手,他,第一個成為刀下亡魂。」
夏心心驚地縮起身軀,害怕得顫抖。楊娃娃眼眸中的怒火越燒越熾,掃向他們的目光,卻冰冷嚴寒;看見他們驅馬逼進,刀光霍霍,即刻就要動手,心中大急,吼叫道,「慢著!」
「住手!」她把包包和包袱扔在地上。
看著他笑裡藏刀的醜惡臉面,楊娃娃明了他的威脅本領,心中一動,冷凝著臉,不屑道,「你想怎麼處理,何須問我?」
一個鬍鬚濃厚的黑臉大漢伸手指向她們,咬牙切齒道,「約拿兄弟,就是這個小子殺了我們三個兄弟!」
從腰間衣服里摸出一把精緻銀刀,悄然抵向他的腰間,她知道,必須如此!禺疆轉過頭來,緩慢的,微眯雙眼,精光四射,面色霎時森冷地凍住,眼中的怒氣開始燃燒、升騰,「你好像從來不知道害怕!」
「我要殺了你!」夏心悲傷地尖叫著。
夏心神色平靜如水,瞳孔直愣、形同無物。她輕輕地拍打她的臉頰,「你怎麼了?醒醒,夏心!」
他斂了一記黑眸,眼角泛出泠泠的笑意,待夏心奔至近前時,迅速地把她攬在右側,右手護之;忽抬左腿,精準地踢中夏心的右手。夏心手腕吃痛,趔趄一下,立即站穩,再次舉刀刺來。禺疆攜帶著楊娃娃,迅捷地側身閃過,猛然抓住夏心的手腕,用勁一扭,夏心痛得冷汗直流,慘叫一聲,銀刀掉落在地。
猛然,她瞥見巴盧操起彎刀,心神俱顫,一剎那,她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禺疆不能死,不能死!死了,兩個部落死傷更多。條件反射的,她迅速地從衣襟里掏出手槍,厲聲吼叫,「不要,巴盧,住手!」
一道森然而雄霸的高喝,突然炸開,隨即,巴盧神不知鬼不覺地閃現在眼前。禺疆下頜一緊,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千不該萬不該,讓巴盧有機可乘,絕對是一個大大的失策!
「酋長!」數道急切的叫聲,不約而同地響起。
楊娃娃拉住她的手腕,焦急道,「不要去,你現在不能去!」
即使穿越到戰國,看到手槍,她仍然驚出一身冷汗。這個張經理,到底安的什麼心?害她,還是幫她?幫她?一把手槍能幫什麼?難道他知道有人要謀殺她?那麼,到底是誰要謀殺她?
「兄弟們,巴盧的三個閼氏,看上的,現在就可以帶到氈帳去https://www•hetubook•com.com!」禺疆揚起右手,做了一個手勢,霸氣十足。
她輕勾唇角,心中涌動著惶惶的無奈,傲然道,「你們的頭兒,禺疆!帶我去見他!」
走近部落,她目睹了一個個猙獰可怖的景象:被燒毀、被劫掠一空的氈帳,支離破碎,斷肢殘骸;血淋淋的斷手斷腳、無頭屍體,血流成河,血腥慘烈;被開膛剖腹的女屍,被姦汙的全|裸女屍;被蹂躪糟蹋的小女孩,坐在地上,目光獃滯,痴痴傻傻……
她走上前,滿臉關切,「夏心?」
黑臉大漢揚起彎刀,叫囂道,「不用跟他廢話這麼多,把這小子砍了,這小妞呢,長的不錯,讓兄弟們樂一樂!」
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清幽體香,瀰漫在他的感官周圍,他的腹部猛地一陣抽緊。這個女子,無論何時何地,總會給他一種澎湃的悸動與洶湧的騷動。可是,他不喜歡這樣,或者說,不習慣如此陌生的、身體和心靈的雙重震撼;因為,他將會無法控制自己,因為,他習慣於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燕王心急如焚,派出使者議和,但是,趙王不同意,不過,又說,聽聞深雪公主膚白勝雪,玉肌霜骨,傾城絕色,如能陪伴左右,乃人生一大快事。燕王大喜過望,立馬準備把同父異母的王妹送給趙王。
禺疆不由自主地轉頭,看見黑臉大漢的腦袋後部,炸開一個血洞,鮮血橫流,軀體,慢慢的萎縮倒地。迴轉過來,他的瞳孔撐得大大的,布滿紅紅的血絲,目光烈烈,驚駭的神色一閃而過。
楊娃娃神色森凜得不可侵犯,嘲諷的冷光重重地砸向他,「你沒有資格跟我說話!」
「好!這小子細皮嫩肉的,怎麼跟一個姑娘似的,哈哈哈!」約拿大笑,恥笑的意味顯露無疑。
楊娃娃心裏一緊,直覺夏心將會拋出一個嚴重的問題,「你——是不是喜歡上別的男子了?」
騎兵依照指令退開。
「楊哥哥好厲害,夏心佩服!」夏心站在湖邊,放眼望去,波光粼粼的綠湖猶如一顆深綠色的玄玉,晶瑩剔透,溫潤沁涼。
「你以為你還能再次無聲無息地溜走嗎?我告訴你,沒有第二次,絕對沒有!」
禺疆看向懷中的楊娃娃,笑得陰沉無比,玩味道,「你說,我該把她怎麼辦呢?把她賞給我的兄弟們,還是砍下她的腦袋,讓她到天上去陪她的阿爸?」
初夏的草原,夜風稍涼,而現在,她覺得,掠過肌膚的風,冰冷的刺骨,肆虐的狂躁。
漸漸的,夏心的情緒穩定下來,一聳一聳地抽噎著。她擦拭著夏心臉上的淚水,溫柔而堅定地說,「聽我說,我們要趕快離開這兒,如果你要跟我一起走,現在馬上走;如果你不想走,我也不勉強你!」
乍見他惡魔般駭人的表情,她心膽俱裂,一失神,倏地被他抓住手腕,手槍已然被他奪走。緊接著,他避過她的攻擊,沉下腰身,神速地攔腰打橫,把她攫獲在懷;把她打橫放在駿馬的馬鞍上,他一躍而上,扯動韁繩,一陣狂風似地掃過血氣衝天的戰場,掃過兀自打鬥的騎兵。
禺疆的下巴隱約抽搐著,狂然大怒,卻只能生生地壓下怒火。旁邊的約拿,明顯感覺到酋長的怒火騰燒,心中非常疑惑:這小子氣度非凡,似乎很不簡單,居然不怕酋長,而且不把酋長放在眼裡,他,是什麼人?和酋長是什麼關係?
混濁的眼睛,兀自撐得大大的。
來到加斯部落,查看包包的時候,她才發現,在包包最裡面的那層暗袋裡,放著一把手槍。這時,她突然想起,張經理為什麼要說:無論你去哪裡,都要帶上這個包,如果有異常情況,包里有一樣東西,可以幫你的忙。
「巴盧,我敬你是條漢子,給你兩條路選擇。」騎兵首領氣宇軒昂,聲音洪亮,「第一個選擇,從今往後,你要給我刷馬;你的三位閼氏嘛,給我的兄弟們暖暖被窩;你的兒女,男的處死,女的為奴為婢。第二個選擇,你把自己了結了,我會幫你了結你的三位閼氏,還會幫你養大你的兒子,讓他成為草原上的英雄,你的女兒,也將會嫁給草原上最勇猛的英雄!」
蝕冷的晚風掠開他披散的長發,陰鶩、雷厲的目光射向頭顱高高昂起的巴盧,居高臨下的絕傲氣度,天生般無可比擬。
一個騎兵接收到其他兩個的眼神示意,走過來,大搖大擺,賊眉鼠眼,「喲!你小子想要英雄救美,老子我就讓你知道英雄救美的下場。」
「為什麼?」夏心嘶啞的叫著。
巴盧抓起禺疆胸前的衣領,拽起來,兇惡的臉上青筋爆裂,如蚯蚓蠕動,「叫他們滾回你的部落,否則,先砍了你的胳膊!」
啪啪啪,巴盧狠狠地往禺疆臉上抽去,發泄般的,發瘋似的,有如獅子暴怒。
「九湖?好奇特的名字!這個九湖一定流傳著動人的故事或者傳說。」楊娃娃猜度著夏心的用意,這小妞兒到底想說什麼呢?有什麼特別的用意嗎?
闊天和夜天明見狀,反應神速地欺身上前,和禺疆纏鬥在一起,試圖制服他。
六個護衛保護公主,一路往西北方向奔逃。一夜一天後,他們來到一個小村莊,看見一個小木屋,似乎很長時間沒有人居住了。人困馬乏,於是決定在小木屋裡休息一個晚上再趕路。凌晨,七個人沉陷在睡夢中,燕王派出的追兵追趕到此,頓起一場追逐與殺戮。
一個騎兵高高舉起鋒利無比的彎刀,冷風蕭蕭,莫頓老人的長發在風中肆意翻飛;他目視前方,蒼老的眼睛,並無半點的畏懼,溝壑縱橫的臉上,平靜如斯。
站起身,她整理好衣服,跨上白馬,馳回部落。
禺疆仰天一陣狂笑,笑聲高亢,姿態狂妄!
她知道,這一次,如能逃離,絕對是踩到狗屎了!
約拿驅馬上前,黑魆魆的臉上畢恭畢敬,「酋長,這個臭小子殺了我們三個兄弟!他非常狂妄,還說,只有酋長才有資格跟他說話!」
巴盧注意到身旁的兩個騎兵有點鬆懈,趁其不備,神速地掙脫兩個騎兵的壓制,在敵人反應過來之前,以閃電之速衝到禺疆面前,制服敵人,瞬間扭轉局勢。
她的眼色不自覺地嚴厲起來,衝口道,「你要怎麼救?你自己都保護不了,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雖然感覺到夏心的少女情愫,可是,聽她親自說出,楊娃娃仍然大吃一驚,一瞬間,不知如何回應,傻傻愣愣的,和_圖_書眼眸中沒有任何神采。
夏心定定的、直直的看著她,眼睛亮晶晶地濕潤,玄然欲泣,「他是基也部落的酋長,上邪,可是,我不喜歡他,我不要嫁給他!」
好霸氣、好威嚴的口氣!所有騎兵紋絲不動,愣在當地——他們習慣於酋長的威嚴與冷酷,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個與酋長一樣霸氣迫人的小子,一時之間,驚懼不定,只能看向酋長,聽憑他的指示。
漸漸的,哭聲停止。
夏心趴在莫頓老人的軀體上,哭得傷心欲絕,肩頭不停地聳動著。戚絕的哭聲,感染了加斯部落的部民,多人紛紛抹淚,或者感同身受,或者哀嘆命運的未知,或者懼怕死亡的降臨。一時之間,抽泣聲、哭嚎聲,此起彼伏,不絕如縷。瑟瑟陰風中,如鬼哭,如狼嚎,陰纏鬼繞,讓人情不自禁地毛骨悚然。
禺疆陰寒著臉,如同惡魔般,步步進逼,「你想要我死?」
又是嘭的一聲巨響,她急速掃出一槍,正中黑臉大漢的後腦勺,又急速回槍指著他的胸口,以示威力,「你再動,就會像他一樣!」
禺疆大手一揮,揮退他們;要扭轉局勢,不需要他們,一人足已,只是,他想看看她的表現以及——那種與自己非常相似的、霸氣強悍的獨特個性。
約拿點點頭,目光憨直,喝聲道,「你為什麼要殺死我們三個兄弟?」
突然,四個男子快如鬼魅地閃身出來,闊天和夜天明按住禺疆,彎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洛桑和林詠舉刀擋在前面,英勇不凡。闊天冷靜道,「屬下四人一直在找尋公子,公子安然無恙,闊天就放心了!」
夏心詫異地看著她,水靈的眼眸里滿是崇拜,「楊哥哥好像很了解我們匈奴的事情?」
據闊天說,莫頓老人是將渠大人的生死之交,在逃出王宮之際,將渠大人派出府上的六個忠勇之士誓死保護深雪公主,護送公主到草原上的加斯部落,請莫頓老朋友代為照應。
她踉踉蹌蹌地走向巴盧,卻重重的摔在地上,如同一片飄零的秋葉,眼睛中注滿款款深情,「下輩子,我還要做你的閼氏!」她抬起右手,握著短刀,生猛地刺向胸口,頓時,鮮血噴濺而出。唇邊一抹微笑虛弱得蒼白,平和的眼眸中,淚水旋旋打轉,「對不起,我先走了,不——不要為我報仇,好好——活下去!」
夏心緩慢地、轉過頭,看著她,不認識似的。突然,哇哇地大哭起來,趴在她的肩膀上,「我好害怕,楊哥哥,他們——他們——我好害怕!」
為首之人,正是禺疆!
背弓挎刀的騎兵,威武英勇;為首之人,跨馬在前,傲視群倫,氣魄壓人。他的前面,是跪在地上排成兩列的戰俘——加斯部落的首腦人物:第一排是加斯部落的酋長巴盧和他的三位閼氏,以及酋長的兒女們;第二排,莫頓老人名列其中,其餘的,估計是加斯部落中比較重要的人物。
禺疆嚴厲地看著她,發出森冷的命令,「過來!」
夏心自顧自地說下去,「後來,我們匈奴就流傳下來一個規矩:同個宗族的兒女,不能婚娶,甚至規定,部落內部不能婚娶,要娶要嫁,部落以外的才可以。」
一群騎兵紛擁而上,圍成一圈。銀白色的刀刃,在夜幕下,在火光中,射出浮冷的光芒,耀得人眼都花了。此刻,殺氣騰騰,千鈞一髮,楊娃娃覺得如芒在背,心卻異常的堅定,神色一凜,冷眸微擰,寒光橫掃,「全部滾開!」
夏心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楊娃娃莫名地心疼,眉心攏上些許的歉意,「不是,我很喜歡你,夏心,可是——」她抓起夏心的左手,摸向自己的胸部,那裡,男子衣服的下面,深深隱藏著的,是一雙柔美的乳|房。
她躲在一個氈帳後面,觀察著斜對面似乎平靜如水卻是暗潮翻湧的局勢。
血淋淋的頭顱滾落在地。
「不——」尖銳、凄厲的叫聲倏的響起,夏心的眼淚再次剌剌而下,臉上糾結著接受真相與無法接受的矛盾衝突,眉眼扭曲得變形。
她心嘆,草原兒女真是豪爽率直。翻身上馬,兩騎白馬旋風般掠過氈帳區,向草原深處賓士而去。好一會兒,眼前展開一灣碧綠的湖泊,青翠欲滴,嫻雅幽靜,如天鵝般高貴,如仙女般出塵。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鮮清冽的空氣,跳下馬,慢慢地走向湖邊,宛如走向天堂。
戰鬥拉開帷幕。兩部騎兵,混戰,廝殺,械鬥,長矛猛刺,冷箭飛掠,刀光煞煞,鐵馬長嘶,血注飛濺,血濺草原。霎時,刀箭的錚鳴之聲轟炸開來,振蕩在草原陰沉沉的夜空;接著,慘叫聲此起彼伏,楊娃娃聽聞,頓覺撕心裂肺,神經似要崩潰。
夏心看著她,眼睛中潮濕的茫然一片,「走?走去哪裡?對了,我阿爸呢?」
兩個女人如此親昵,楊娃娃不太適應,況且,夏心把她當成一個男子,好像已有那麼一點少女懷春的意味,如果任其發展,那不是很糟糕嗎?她不著痕迹地抹開她的手,「現在不行,我找闊天他們有點事情!」
四五個騎兵圍上來,刺眼的刀光輝照著她慘白的臉,形如鬼魅。她揮舞著短刀,眼睛驚恐的撐大,尖叫道,「滾開,不要碰我!滾開,滾開——」
「在你砍了她之前,我的鐵箭已經射穿你的腦袋!」禺疆沒有轉開視線,慢條斯理的語氣,卻充滿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與森冷。
「是啊,匈奴實行的是外婚制。」楊娃娃當然知道匈奴的外婚制度,可是,就是因為兄妹相戀才定下外婚制的規矩嗎?在匈奴,兒子可以繼承後母,兄弟可以娶嫂子,不算亂|倫,可是,氏族部落兒女必須婚娶外族,真的是很奇特。
「害怕的話,就不會在這裏!」她勾起一抹冷笑,眸光流轉,流溢出一絲堅毅的狠勁。
夏心見她如此,著急了,「楊哥哥,你怎麼了?楊哥哥?楊哥哥?」
楊娃娃知道,叫喚的女孩兒是莫頓老人的女兒夏心。夏心單純,靈秀,是加斯部落一朵會行走的鮮花,正是怒放、嬌艷的時節——十七歲。
「不要,夏心!」楊娃娃一驚,吼叫著,猛烈掙扎、掙脫他的禁錮,以阻止夏心的莽撞行為。
結束陝西的視察工作、在酒店整理行裝準備四處走走的時候,她最得力的手下、愛慕她兩年的張經理,幫她打理行裝。估計就是那個時候,張經理悄悄地把手槍藏在包包里。可是,她查看過包包,卻沒有找到張經理所說的m•hetubook•com•com東西,還以為他在開玩笑。
「這個美麗的綠湖,我們叫為九湖。」夏心的口吻不復可愛、調皮,似乎飽含深情。
他走過來,自己怎麼會毫無所覺?她有些懊惱,懊惱自己的疏忽大意,懊惱他在大庭廣眾之下摟抱著自己,懊惱——她掙扎著,努力掙脫他兩隻胳膊的鉗制。她背向他,心焦氣躁,吼叫道,「放開我!」
直挺挺的,夏心撲倒在地,轟然一聲,震碎了所有的希望與知覺;她的眼淚轟然落下,夏季河水一般綿綿不絕,嘴中喃喃自語,「阿爸,不要死,夏心來了,阿爸——」她撐起所有力氣,歪歪斜斜地站起來,兩腿顫抖,腳步浮軟,剛剛跨出三步、立馬倒地。
溫熱的氣息縈繞在臉側,渾厚的體熱源源不斷地傳遞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籠罩了全部感官,如此的親密接觸,楊娃娃心跳加速,臉上凝結著緋紅的雲朵,周身的血液開始沸騰,不禁又羞又怒,更加焦躁,「你到底放不放?」
夏心泄氣地一頓,睫毛慌急交加的眨動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那怎麼辦?楊哥哥,我該怎麼辦?我不要阿爸死!」
「對不起,夏心,我不是故意隱瞞的——」她竭力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拙於為自己辯白。
她感覺手臂被人使勁地晃動著,猛地回過神,看見夏心一臉的焦急神情,實在不忍心傷害她,但是,問題,總是要解決的,快刀斬情絲——真相,是目前最好最有效的解決辦法了。
禺疆猛地重心向後,翻滾在地,躲過頸側兩把彎刀的威脅,躲過巴盧的砍刀。與之同時,楊娃娃扣住扳機,嘭的一聲槍響,射中巴盧握刀的右手,彎刀飛落在地,手腕處,鮮血直流,疼痛難當。
她的眼眸虛弱地搭垂著,眼神渺渺的散開,失神道,「很美麗很感人的故事。」
帳外傳來鐵騎的聲響,楊娃娃猛然驚醒,知道現在最要緊的是離開草原。把手槍放在衣襟里,背上包包,帶上包袱,走出氈帳,牽上馬匹,輕手輕腳地背向議事大帳而行。
一想到此,他的心,撕裂如冰屑,疼痛如銀刀剜割,冰寒與火辣糾纏、撕扯在一起,痛徹心扉。
夜風凄涼,捲起女子悲涼的聲音,浸透著一股刻骨的蒼勁。
「沒事了,沒事了,不要哭,啊!」楊娃娃摟住她,拍著她聳動的背部,溫柔的安慰著。
三個騎兵聽到火爆、嚴厲的叱喝聲,猛地頓住;轉過頭,見是一個瘦弱的小個傢伙,嗤之以鼻的臉上、表情非常輕蔑。
「不答應也得答應!」
所有騎兵都停下來,驚訝於她的不怒自威,只聽見她森寒的話語,「你們敢動手的話,我保證,你們的命,也會跟我一樣,到今晚上為止!」
「我先砍死你!」巴盧震怒地甩過彎刀,刀光閃耀,閃電般劃過。
深雪公主剛滿十八歲,聽聞,大慟,不想遵從王兄的安排,無奈又無從逃跑。所幸,大夫將渠大人不同意把深雪公主送給趙王,暗中策劃,幫助公主逃出王宮、逃出下都,逃往北方。
楊娃娃深深地皺眉,思索著那個深雪公主現在身在何處?是否安全?或者已經落入燕王之手?或者已經不在人世?而自己莫名其妙的來到戰國,又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自己的容貌和深雪公主一模一樣?而且連名字「娃娃」都如此巧合?為什麼鬼使神差的來到草原?難道要一直待在加斯部落、留在戰國嗎?如果要回到21世紀,怎樣才能回去呢?
燕王喜四年(公元前251年),燕王派遣相國栗腹作為使者前往趙國,為趙王賀壽,送上禮金五百。這時趙國上距長平之戰不過十年,國內一片蕭條,栗腹認為有機可乘,返燕后建議燕王伐趙。將軍樂間和大夫將渠以及朝臣一致反對,尤其是將渠反對最力。
加斯部落的散落騎兵紛擁而上,擋在前鋒,彎弓搭箭,銀刀高揚,毛戈相向;瞬時,對壘局勢劍拔弩張,廝殺將起。
隨著倏忽而至的尖叫聲,騎兵的手臂急速地落下,劃出刺眼的白光,耀眼如晝。嘶啦一聲,彎刀過處,血注飛濺,如泉水噴涌……長發糾纏著頭顱,滾落在地,赤紅色的鮮血,汩汩冒出……莫頓老人的軀體,強自跪立,一如雕像,紋絲不動。
楊娃娃看向叫做約拿的男子,孔武強壯,腦袋裡卻是一堆雜草,不由得冷笑道,「殺人需要理由嗎?」
她悚然一驚,抬起膝蓋往他襠下猛頂。不得已,他鬆開她的肩膀,急速後退三步,站定,惱怒的眼眸中,竄起一抹訝然的光華,稍縱即逝。鎖起眉鋒,他再次探身近前。
楊娃娃驚訝于禺疆與生俱來的將帥氣度,抑揚頓挫的語調,雄厚蒼壯的嗓音,甚囂塵上,糾纏于草原上肆虐的夜風,回蕩在弘廣的夜空中,振聾發聵!
他知道她的怒火已經燒到最高點,忍不住從胸腔中發出低沉的笑聲。突然,他瞥見夏心瘋狂地衝過來,右手握著精巧銀刀,臉上閃現著兇狠的光色,表情絕望得駭人。
追兵人多勢眾,四個護衛保護公主先行奔逃,兩人斷後。可是,不多一會兒,卻不見公主的影子了。闊天等人往前尋找了一天一夜,矢志不移。終於,在一個曠野的草地上,找到了奇裝異服的公主。
「滾開,救命啊!放開我,不要碰我,救命啊——」
約拿不可思議地盯著她,語帶嘲諷,「我也沒有資格嗎?那麼,誰才有資格跟你說話?」
從一個氈帳裏面傳來一個女子尖叫、哭泣的聲音,慘烈,激越,尖銳。楊娃娃一怔,停下腳步,仔細一聽,好像——是夏心的聲音。
她覺得萬分無奈,最終選擇了轉身離開。潛身回到居住的氈帳,快速地收拾衣物,打包,對了,還有藍色大包包,裏面裝的可都是21世紀的東西:一套內衣秀、一條絲綢睡裙、一條天藍色牛仔熱褲、一件黑色抹胸、一件白色休閑襯衫,一套化妝品,一張中國地圖,一把六發子彈的手槍。
楊娃娃退開兩步,嘴角微微上揚,看著他傲然的神色,心中讚歎著他的鎮定和識相,於是凜然道,「第一,下命令讓你的騎兵後退五十里,只留下六個騎兵!第二,放過加斯部落所有人!至於今晚以後的事,我管不著!」
禺疆揮退騎兵。
她安慰道,「別急,你聽我說,你阿爸不一定會死,可能只是酋長一家被殺而已。如果你阿爸真的死了,以後我們可以回來報仇。剛才,我殺了三個騎兵,馬上就和-圖-書會有人過來,他們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現在,最要緊的是要在他們來到之前逃走,夏心,跟我走吧,快點!」
她竭力逃開,再也不想碰見的男子。
幾個騎兵大聲叱喝,阻止加斯部落的部民哭嚎,威脅道:再哭,殺無赦!
「聽阿爸說,很久很久以前,我們匈奴的先人當中,有一對兄妹互相愛慕,但是,這對兄妹的父母和族部怎麼也不同意他們結合,強行分開他們,甚至囚禁著他們。後來,這對兄妹在朋友的幫助下逃了出來,來到很遠很遠的一個湖邊生活,牧羊,打獵,生養孩子。他們總共生養了九個孩子,慢慢的,這九個孩子長大了,各自婚嫁,繁衍後代。多年以後,九個孩子的後人為了感謝這對兄妹,感謝他們的九個孩子,就為這個湖取名為九湖。」
猩紅的血,四處飛濺。
楊娃娃輕蔑地瞟了他一眼,不理會他,跳下馬,徑自走向夏心。看見地上好幾個鮮血淋漓的頭顱,血水橫流,觸目恐怖。她的胃部一陣噁心,幾欲嘔吐。
再晚一步,後果不堪設想!楊娃娃的心、怦怦地跳動,眸中怒火騰燒,流露出一抹疼惜。
約拿橫了一眼,阻止黑臉大漢的魯莽性子。黑臉大漢暴跳如雷,卻也無可奈何,只是死死地盯著楊娃娃,恨不得一箭射穿她的頭顱。
無頭肢體,慢慢地、不可置信地倒下。
夏心靠躺在氈毯上,嘴角流血,眼神渙散,驚恐萬狀的模樣有些獃滯。白皙修長的玉腿,裸|露在外,處處是淤青和爪痕;胸前衣服已然敞開,纖細的肩膀,高聳的玉|乳,細緻的肌膚,芬芳的氣息……
「阿爸——」夏心尖聲驚叫,凄厲、悲痛的聲音,響徹夜空。
冰寒、堅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她渾身一震,心中瞭然他對她的逃離有多麼憤怒,今晚,他肯定不會讓她有逃跑的機會……冷靜下來,她嗤笑道,「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包括你!」
楊娃娃扳過夏心的身子,看見她的臉上淚雨滂沱,通紅的眼睛腫了起來,脆弱的面容上五官扭曲,於是溫柔安慰著,「好好的哭一場,不過——你阿爸肯定不想看到你這麼傷心,你要好好活著,知道嗎?你阿爸只有你一個女兒……」
夏心被兩個騎兵抓著,卻高昂著頭,咬著牙望向夜空,淚流滿面之中、凄然的臉色堅決如鐵、憤恨如鋼。
火紅的光,點燃了草原,獵獵涼風中,猶顯凄艷與悲壯。
「你——」黑臉大漢神速地搭箭上弓,殺氣翻湧。
氈床上的女子,猛搖著頭,手舞足蹬,亂踢亂踹,拼著小命掙扎。三個兇悍的騎兵,滿臉的淫笑與粗鄙,撕扯著她的衣服,抓握著她的手腳,狠狠抽打著她的臉頰,「你給我安靜一點兒,不然的話——」
「他們四個跟我阿爸出去跑馬了,等他們回來再找他們吧!走吧,我要帶你去的那個地方很美很美的,楊哥哥一定會喜歡的,走啦!」夏心柔膩地撒嬌道,拖著她,牽上兩匹白馬。
她向夏心使了一個鎮定的眼色,悠然自得地上馬,坐在夏心後面。她蹙緊眉心,沉思著:精兵十二騎,看來,惡鬥一場也無勝算。命定之中,怎麼也無法逃離?
然而,奇裝異服的公主並不是深雪公主,是楊娃娃。
黑臉大漢的眼睛瞬間充血,怒吼道,「你什麼意思?你說我們打不過你?」
雖然她不忍心、不放心,而且以後將會良心不安,可是,憑她一人之力,可以救下莫頓老人、甚至挽救加斯部落民眾任人宰割的命運嗎?而且,兩個部落之間的紛爭、衝突,不是一人的嘴皮子就能解決得了的。
禺疆威猛過人,力大無窮,弓馬騎射一流,武藝甚是高強,身形變換神速,招數凌厲狠絕,赤手空拳對付闊天和夜天明,綽綽有餘。不一會兒,撂倒兩人,閃到楊娃娃身旁,大手緊緊扣住她的肩膀,以探究的眼神盯住她右手上的奇怪物件。他很奇怪,剛才那一聲巨響,居然能夠讓巴盧的手腕鮮血直流,這巨大的聲響,到底是從哪裡發出來的?
夏心垂下眼睫,滑落一抹嬌羞的風情,輕微的點著頭。楊哥哥怎麼就看不出來呢?她從沒見過像楊哥哥這樣的男子,雖不如草原男子的勇猛威武,可是,他容貌英挺,言辭文雅,見識廣博,對人親切和善,她是多麼喜歡他呀!為什麼他就是看不出來呢?
楊娃娃胸口悶痛,彷彿被人重重的打了幾拳。搜尋了一圈,沒有發現闊天四人和夏心,思忖著他們會在哪裡,遭遇了什麼;還有,禺疆會不會殺了巴盧和莫頓等人,會不會濫殺無辜、殘殺手無寸鐵的部民……她想掉頭就走,即刻離開,因為,被禺疆發現了,以他們之間的糾纏,她能否再次輕而易舉地離開,是一個很大的疑問。
「為什麼不打死我?嗯?你好像不捨得?」禺疆驅步近前,步步為營,手指指著自己的腦袋,面色泛起紅光,猶如嗜血的魔鬼,目光直直的逼向她。
她的心,揪結著,鬥爭著,明明知道應該去看看,去解救,可是,現在是非常時刻,千鈞一髮,耽誤了,就走不了……無奈,她的心腸遠遠沒有那麼冷硬,不可能見死不救。重重的嘆口氣,甩甩頭髮,從地上撿起一把彎刀,她走進氈帳。
頓時,草原上空陰風肆虐,更加張狂,更加殘暴。禺疆仰天長嘯,嘯聲高亢、悲切,長久不散,「兄弟們,加斯部落的人,全部都得死!放箭!」
夏心迅速地翻身下馬,瘋狂地跑向莫頓老人。所有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平靜的,憐憫的,凄苦的,漠然的;可是,她不管,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阿爸死了!阿爸死了!阿爸死了!
「酋長!」禺疆的五千鐵騎高聲呼叫,策馬逼近,陣勢迫人,殺氣凜凜。
楊娃娃放眼看去,加斯部民四下逃散,殘殺、廝鬥的場面混亂不堪,每個草原男兒都殺紅了眼,眼中只有殺戮,只有鮮血,只有敵人的武器,只有敵人的頭顱……兩個騎兵仍然壓制著夏心,沒有酋長的命令,他們不敢擅自作主。
「阿爸被抓了?我要去救阿爸!」夏心低頭一看,臉頰飛紅,立刻脫下破碎的衣服,從床上拿過一件綢衫,迅速穿上。
凄然的,絕望的,她趴在地上,匍匐著,一點一點地前進,爬向世界上唯一親近、卻已身首異處的親人。
夏心猶豫了一會兒,最終,咬咬牙,眼神堅定地看著她,「好吧,我跟你一起走!」
看見同伴頭顱落地,兩個騎兵驚愕地瞪大眼https://m.hetubook.com.com睛,隨即互相示意,操起彎刀,逼近,激斗頓起。楊娃娃力求速戰速決,招招狠毒,守護之餘,所攻之處都是致命要害。兩個騎兵的身形、招數比較笨拙,卻力大無窮,幹掉兩人,還需浪費一點時間。
約拿驚懼地愣住,訝然地張大嘴巴,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楊娃娃;碰巧,她正好投過來神采奕奕的目光,似乎在說:如何?我沒有騙你吧!
突然,禺疆勒馬,調馬回頭,吼叫道,「兄弟們,全部留活口。」
巴盧驚駭,眼睛惱怒地豎立起來,臉上儘是凶神惡煞之色,瘋狗一樣衝上前,欲殺楊娃娃。洛桑和林詠大驚失色,挺身上來,截住巴盧,三人混鬥起來。
聰慧非凡,氣魄鏗鏘!禺疆亦忍不住在心裏讚歎著,晶亮的眼眸中閃過一抹興奮的光芒,瞬間消逝。他臉色沉鬱,似笑非笑,「如果我不答應呢?」
沉重的,楊娃娃堅持著、一步步的地走。遠遠的,看見部落議事大帳前面的空地上,黑壓壓的全是人,士氣高昂的鎧甲騎兵,紛亂畏縮的圍觀人群,被押跪著的俘虜……夜幕降臨,熊熊燃燒的火把照亮了草原的夜空,照亮了所有人的生動表情,照亮了戰勝者的英雄氣概和王者氣度,照亮了戰敗者的桀驁不馴與懊惱頹喪。
拎起包包和包袱,兩人一起走出氈帳。夏心翻身上馬,楊娃娃抓住韁繩,剛要上馬,突然,得得得的馬蹄聲,急促地迫近。她回頭一看,尚未看清楚來人,三騎已經飛掠而過,尖銳的馬嘶聲此起彼伏。迅速的,一干人馬圍成一圈,火光衝天,虎視眈眈。
禺疆跪在地上,冷哼出聲,「開條件吧!」
禺疆沒有追上來。楊娃娃一行人白天趕路,晚上休息,八九天後,終於找到樓煩西北草原上的加斯部落,見到了莫頓老人。
「楊哥哥,」夏心淺鎖眉頭,目光深幽,鋪展開一股猶豫之色,「我——我要嫁人了!」
六七個精壯的騎兵跳下馬,蹬蹬蹬走上前,拉扯著一臉木然的閼氏們往氈帳走去。閼氏們腳步凌亂,身形趔趄,掙扎著、竭力掙脫騎兵們的拉扯和鉗制,卻始終力不從心。巴盧,死死的、恨恨的瞪大眼睛,瞪著高高在上的禺疆,不一會兒,臉色灰暗,緊鎖雙眉,重重地搭下頭顱,倏的,右手狠狠地捶在地上。
「為什麼?你不喜歡我,是不是?」兩行清淚潸潸滾落,夏心的眉頭緊緊扭結,眼眸深處,凝結著濃濃的憂傷。
說的是胡語,這個部落的語言。她也不知道這種語言屬於哪一種語系,奇怪的是,和禺疆所用的是同一種語言。有時候,她在想,穿越到戰國晚期,難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在他近身之前,她迅捷地手起刀落,只見刀光驟然一閃,乾淨利落地砍下他的腦袋。
巴盧最年輕的閼氏,搖搖晃晃地走出來,右手緊緊地握著一把青銅短刀,頭髮散亂,衣服撕爛,前襟敞開著,兩隻雪白的乳|房上下顫動著。胸脯上幾滴猩紅的血珠,滾動成一條條紅艷的血痕,怵目驚心。臉上、手上、衣服上,沾滿了鮮紅的血,目光呆直,容顏憨痴,形跡甚是可怖。
她用勁的抽開手,轉身,狂奔,翻身上馬,絕塵而去……一抹水紅,漸行漸遠,飄忽于廣闊的藍天、白雲、草地之間。
「夏心,你是一個好姑娘,將來,一定會有一個優秀的小夥子愛你,陪伴你一輩子,而我——」她熒熒流動的眼眸流散出一絲愧疚,一眨不眨地看著夏心,仔細觀察著她臉上的細微變化,「我不能娶你,因為我無法給你幸福!」
「你阿爸和酋長都被抓起來了,在議事大帳前面。」
楊娃娃依然是男裝打扮,也讓闊天等人不要說穿,就說是燕公子。而深雪公主的逃亡故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來到加斯部落三天後,在她的詢問下,闊天一五一十的說出了原委。
楊娃娃大驚,更加震驚的是,禺疆已經下馬,欺近身旁,抓住她的手臂,猛地一拽,把她整個人拽向他的胸膛。驚駭之下,她抓住他的手臂,穩住身體,驚魂略略安定。
禺疆從頭至尾地盯著她,彷彿擔心她憑空消失似的,「是嗎?哈哈哈——」他仰天長嘯,嘯聲爽朗、愉悅,長發在風中肆意地飄蕩,張狂得有如惡人。
嗓音凄然、尖利,彷彿要刺透濃重的夜幕。
楊娃娃心神俱震,心,提到了嗓子眼,揪得緊緊的,停止跳動似的,胸口悶悶的痛,窒息的感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因為——
她注意到氈帳入口的帘子一晃,人影一閃而過,心中一緊,知道情勢不妙,不能戀戰,於是,變換身形,側開,虛晃一刀,暴露弱點,引敵攻擊;果然,刀鋒探來,她猛地一斜,快速出擊,砍了一刀,立即斃命。只剩一人,她的招式更加凌厲,不一會兒,最後一個騎兵也成為刀下亡魂。
夏心通紅的眼睛慢慢的睜大,吃驚,不可置信……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嘴唇微微顫抖……
楊娃娃轉過頭看她,勾唇一笑,「好呀,恭喜你!要做新娘了,一定很激動很緊張吧。對了,新郎是誰呢?」她輕輕的捏了一捏夏心小巧而挺直的鼻子。
無奈的,楊娃娃嘆了口氣。她很疑惑,闊天四人也是一表人才,怎麼的夏心偏偏喜歡上最最瘦弱的自己呢?草原女子應該喜歡的是那種具有英雄氣概、剽悍粗曠的大男人,自己長得跟女人一樣(本來就是女人嘛),居然也能電到美女,暈死!不過,夏心的心理是可以理解的。突然間,生活中冒出一個別於平常所見男子的外族男子,新鮮感加上少女情懷,情愫,就這麼生根發芽了。先讓她靜一靜,想一想,等她情緒平靜一些,再跟她好好的談一談吧!
她在湖邊坐下來,眼前是寧靜幽美的湖景,腦子裡卻是亂七八糟的,紛至沓來的問題塞得滿滿當當的。夏季的草原,天空異常的高遠、明澈、藍凈……日落西山,天邊的流霞,彤紅曜麗……夕陽沒入了蒼涼的地平線,晚霞燒退,陰風頓起。
「楊哥哥,楊哥哥!」帳外傳來清脆而爽朗的叫喚聲。
楊娃娃攏了攏眉心,下意識地舉起手槍,抵住他的胸腔,以眼神示意闊天和夜天明去幫忙制服巴盧,肅穆地瞪著他,生硬地發出冷峭的聲音,「不想死,就別動!」
「哼!什麼都是你說了算,我沒什麼好說的!」巴盧輕蔑、兇狠的瞪了一眼禺疆,看向別處,目光憤恨。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生死捏在別人手裡,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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