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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染帝業

作者:端木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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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第二十五章

下卷

第二十五章

「夫人務必放寬心懷,保持心境愉悅,否則,不僅僅是胎兒,夫人的身子也不堪重荷。」王大夫諄諄囑咐。
「妹妹,不可胡言亂語。」
話畢,他轉身離去。
那麼,他的目的達到了。
劉曜站到我面前,月輝湃在他黝黑的臉上,像是覆著一層霜水,陰寒至極。
「將軍想要孩子嗎?」我笑吟吟地問。
走不掉了。
一個時辰后,王大夫和碧淺都來了,為我安胎。
我一動不動,如死一般,盯著他,任由他攻佔、掠奪、摧殘,曾經溫熱的眼眸,一分分地冷涼;曾經溫暖的心,一寸寸地冰冷。
碧淺懇求劉曜,以我身子弱、需要侍女近身照料起居為由,讓她留下來照顧我。
我睡得那麼沉,侍衛無聲無息地潛入我的寢房;巧的是,府中發現可疑人,追到這裏來,就在這節骨眼上,劉曜趕到,看到那香艷的一幕。而卜清柔和如珠也一起現身,還有比這更巧合的事嗎?我都能看出來這其中的奧妙與詭異,劉曜會看不出嗎?
我付之一笑,「隨你。」
他認定我與別的男人私通,因此才這麼懲罰我嗎?他這麼做,要讓我在將軍府所有人面前抬不起頭,失了體面、尊嚴,人人都看不起我嗎?
如珠道:「是,如珠胡言亂語,如珠僭越了。」

一日午後,我坐在屋前曬太陽,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天旋地轉,緊接著,眼前一黑,我再無知覺……醒來后,我已躺在床上,劉曜站在窗前,背對著我,斜斜的日光籠罩在他身上,使得他的身子明暗交替,給人一種不真實的虛幻之感。
「在下儘力而為。」
「涉及容妹妹的清譽和名節,妹妹不可胡言亂語。」卜清柔和她一唱一和地說道,「也許真如容妹妹所言,容妹妹是清白的。」
「夫人,如珠是為將軍的名聲與威望著想。將軍手握強兵,是我們漢國驍勇善戰的大將軍,豈能名聲受污、威望有損?」如珠故作憂心忡忡,「如珠愚昧,將軍千萬不能心軟,容姐姐做出這等不堪入目之事,再不能留在府中,逐出府也好,賜死也罷,將軍速速決斷。」
突然,小腹一痛,我驚震地睜眼,看見一顆小石子滾落在地。
有碧淺在身邊,我就安心多了,什麼都無須操心,她會安排好一切。煩悶、無聊的時候,有她在旁,我就不會那麼孤單、無依。
「勞煩大夫。」
一日,我午憩起來,有點口渴,喊了兩聲,碧淺沒www.hetubook.com.com有應聲。王大夫聽見了,進來問我什麼事,這才為我斟了一杯茶。
眉骨酸澀,似有熱淚瀰漫了眼眶,我告訴自己,不給你尊嚴的男人,不必再守候。
我問:「這胎能保得住嗎?」
碧淺淡淡一笑,我知道,她會起疑心,因為,我無名無份,住在這個簡陋、偏僻的西苑,而且劉曜從未來看過我。
他一直以為我愛劉聰,以為我在他們之間搖擺不定,可是,他為什麼不想想,就算我愛劉聰,怎麼會輕易地離開皇宮、離開劉聰?劉聰又怎麼會輕易地放過我?
可惜,上蒼太眷顧我了,不讓我走。
碧淺總覺得,用彈弓射我肚子的那人是故意的,幕後主謀一定是府中的女人。她想向劉曜稟報,我阻止了,在她耳畔低聲說了幾句。
我說,他讓你來照顧我,請大夫住進府為我安胎,你說他對我好不好?
我感同身受,當司馬穎一再地利用我、捨棄我,我生不如死;當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和孫瑜如膠似漆、恩恩愛愛,我生不如死;當他被囚著,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可是我不能去看他,我生不如死……那些生不如死,那麼真實,那麼痛苦,我怎麼會不知道?
司馬穎那麼待我,是因為不想我跟著他吃苦、受罪,而劉曜呢?
再過片刻,我就可以離開將軍府。劉曜,不是我不想留下來,而是,你不再是以往的劉曜了。
我冷笑,「逃,可以是真的逃,也可以是……在你面前,徹底消失。」
「你生不如死?」他好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無法克制地笑起來,越笑越大聲,越笑越凄澀,「你這就叫做生不如死?我告訴你,真正的生不如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心愛的女子傷得體無完膚,是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女子跟別的男人走,是明明知道心愛的女子就在那裡卻永遠見不到她……」
我動了動身子,好像身上恢復了點氣力,但聽他冷聲道:「都退到外面。」
月明星稀,月華為夜色披上一襲輕盈而曼妙的白紗,清寂的花苑沒有人聲、人影,我藉著月色、貓著身子來到那處狗洞,最後望一眼附近是否有人。
話落,他拖我上床,粗魯地撕扯我的衣衫。我本想反抗,想了想,終究沒有,木然地接受他施予的一切。因為,他鐵了心懲罰我,我有抗拒的餘地嗎?
小腹隱隱作痛,我不想孩兒有事,道:「先回去吧。」
他止步,hetubook•com•com終究回來,掐著我的雙頰,「我就防你一世!今生今世,你不要妄想逃之夭夭!」
因為,寢房的門敞著,外間有卜清柔和如珠,外面還有下人和侍衛。
「碧淺是生是死,已經與我無關。她是陳永的妻子,她的生死,自有陳永操心。」我淡淡道。
劉曜的面色冷得懾人,目光也冷鷙得駭人,也許他被激怒了。我原本就虛軟無力,微弱的抗拒根本無濟於事,很快的,他禁錮著我的身,無情地挺進我的身子,攻城略地,縱橫馳騁。
原來,他狠戾起來,和劉聰一模一樣,足以摧毀人。
我想不出,他究竟有什麼理由。
什麼?我懷了他的孩子?
她攙扶著我,我可以閉眼慢行,無所顧忌。
一個月後,王大夫說我的胎兒保住了,往後當心一些就沒什麼大礙,不過我身子虛寒,還要繼續服藥,滋補、強健身體,日後好生養。叮囑后,他就離開了將軍府。
「以後別做傻事了。」
我坐起身,劉曜聽聞聲響,轉身走來,沉沉道:「你有了身孕。」
碧淺面色一變,警惕地望著四處,揚聲大叫:「誰?究竟是誰?出來!哪個狗娘養的竟敢傷害將軍的孩子!敢做不敢認嗎?再不出來,我就稟報將軍!」
淚水無聲地滑落,我靜靜地問:「因此,你就這麼對我?我傷害過你,而今你要全部討回去?」
這夜,過了子時,我拎著包袱,避過巡視的侍衛,來到花苑。花苑的西側牆根下,有一個狗洞,從那小洞爬出去,神不知鬼不覺。
我沒有猜錯,之前我傷他太重,他要一一地討回去;可是,他是男人,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這麼對待一個女子,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他行至床前,眼中似有殺氣浮動,眸光冷冽。我凄楚地看他,「你不信我嗎?」
躺了兩日,痛了兩日,哭了兩日,淚水已乾涸,不會再哭了……既然他不信我,既然他不愛我,既然曾經的深情已經消逝,他還值得我這麼卑微地付出、低賤地守候嗎?
她們唱和的時候,劉曜不發一言,臉孔覆著一層薄霜,森寒的目光落在我臉上,卻好像並不是在看我,彷彿我是虛空的。
「對,我要全部討回來!」劉曜飛拔入雲的白眉微微蹙著,黑眸泛光,「這些年,我偏執地尋你,而你卻在別的男人懷中,一再地傷我。假若你的身心不屬於我,假若你執意逃走,我會折了你的手足,撕碎你的心,毀了https://m.hetubook.com.com他!」
我猜道:「碧淺,你去找過將軍?」
相信,他會明白我所說的「消失」是什麼意思。
我驚詫地睜眸,下意識地去抓素衾。他靈敏地上床,將我扯到他身前,我尖叫一聲,他的手勁前所未有的大,舉動前所未有的粗暴、野蠻,我猜到他的意圖,抗拒道:「將軍,不行……」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就不信你看著碧淺死而無動於衷。」
劉曜冷冷道:「王大夫會住進府為你安胎,碧淺會照料你的起居。」
「總有一日,我會逃走!」我朝著他的背影,堅決道,「你能防我一時,防不了我一世。」
這一妻一妾,一唱一和,一白臉一黑臉,配合得天衣無縫。
半個時辰后,碧淺回來,失魂落魄,還有點氣憤,撅著嘴,好像為誰打抱不平的樣子。
雖然他們在外間、外面,但是,僅是一牆之隔,他們會聽見的。這男歡女愛終究私密,怎能讓他的妻妾、下人和侍衛親耳聽聞?眾耳聆聽之下行床幃之歡,他將我的尊嚴和體面置於何地?
時值五月,日頭毒辣,曬在身上有點疼。每日午後,碧淺總會陪我在屋外散心,也不去遠的地方,只在附近走走。初夏的暖風帶來絲絲的花香,沁入脾肺,感覺輕鬆了一些,閉上眼,那些煩憂慢慢地飄走。
「大夫說,你身子弱,胎象不穩,必須卧床靜養一月,看看能否保得住。」劉曜好像在說一件與他完全無關的事,平靜得瘮人。
「那你就試看看!」劉曜冷酷道,更用力地掐我的嘴。
如珠不解地看向卜清柔,二人對視一眼,移步至外間,其餘下人都退到外面。
疼痛如割,心如死灰。
他拖拽著我回去,回到寢房,他並不想解釋什麼,或者質問我為什麼逃跑,徑自轉身離去。
府中所有人都知道,我與人私通,也都知道,劉曜以羞辱我的方式懲罰了我。
聽脈后,王大夫說沒什麼大礙,讓我放寬心,不要思慮太過。
這麼大的動靜,他的妻妾、下人和侍衛,聽得一清二楚吧。
心中,淚如雨下。
卜清柔輕聲叱道:「如珠,你好大的膽子!如何處置容妹妹,將軍自有決斷,你不必多言!」
「這種事呀,再清白也變得不清白了,可謂越描越黑。」如珠嫵媚地笑,「容姐姐姿容美艷,自然招蜂引蝶,此事若是傳了出去,必定壞了將軍的名聲。將軍位高權重,在軍中甚有威望,一旦傳出侍妾與侍衛私通之事,那將和_圖_書軍便會淪為笑柄……」
我默默地承受,當自己死了一般,接下來,我會裝得如行屍走肉一般,讓他慢慢地放鬆警惕,我就可以尋機逃走。
他扼住我的咽喉,力道適中,「落在我手中,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你只能乖乖地承受,沒有反抗的餘地!」
劉曜長臂伸來,按著我的肩,我暗自想著他想做什麼,片刻之間,我身上的素衾被他扔開,滑落的寢衣被他撕裂,尖銳的裂聲清晰入耳。
「夫人所言極是,若非有人稟報有可疑人出沒,侍衛們也不會搜到這裏,容姐姐與人私通……也就不會公之於眾。」如珠笑道。
她點點頭,「將軍不見我,書房門口的侍衛不讓我進去,我嚷了幾聲,將軍在房中對我說,好好照顧你,就沒聲了。」
「可是……」碧淺氣不過。
我問她,陳永待她如何?其實,無須她回答,我就猜到,陳永對她應該很好,因為,她的眼角眉梢都是幸福的微笑,她面色紅潤、氣色上佳,比以前更水靈了。由此可見,我成全她和陳永,是一樁美事。
幾年前,為了博取司馬穎的愛,為了讓他回心轉意,我死心塌地地跟著他,忍受他的冷漠、傷害和孫瑜的多次算計,把自己的尊嚴和體面踩在腳下,付出了所有,得到的下場是被丟棄在雪地。沒想到,兜兜轉轉,當年在雪地里救我一命的男子,也和丟棄我的司馬穎做出一樣的事,對我忽冷忽熱,縱容妻妾對我的算計與謀害,不信我,粗暴地對待我,撕裂了那僅有的溫情。
這種肝腸寸斷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或許,我應該靜悄悄地離去。
這次我假死,劉聰真的沒有懷疑嗎?沒有聽聞將軍府多了一個來歷不明的侍妾嗎?
似有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來,我僵住,是他嗎?他竟然猜到我要逃跑!
「你以為我不敢嗎?」嘴很疼,我艱難地說著,「生不如死的人,不會再有留戀。」

「那麼,請你折了我的手足,撕碎我的心,毀了我,將我燒成灰燼,灑在風中。」我吸吸鼻子,幽幽道。灑在風中,就能隨風散去,如此就能灰飛煙滅,從此不再有下一世,不再有人世的痛楚。
「碧淺,我餓了,去弄點吃的。」我找了借口支開她。
忽然,身後傳來一道陰冷的聲音:「你想不告而別?」

她不敢耽擱,立即扶我回去,派人去請王大夫。
他瞪著我,一眨不眨,眸光輕顫;他的眼眸交織著複雜、深沉的情緒和圖書,恨,痛,傷……
劉曜變回原先冷酷的神色,切齒道:「你不必威脅我,我告訴你,我不會給你逃走的機會,也不會讓你尋死!你別忘了,碧淺還在我的手中。」
不明白的是,我為什麼睡得那麼沉?難道她們在我的膳食、茶水中做了手腳?或者用了迷|葯?
這件事,她們二人絕對脫不了干係。
我輕輕地笑,既然他對這個孩子的來臨不太歡喜,為什麼還要我保胎?
兩日後,我照常在同一時辰外出散步,果不其然,躲在暗處射我小腹的人再次出現,這一次竟然連續射我兩次,我咬牙忍著痛,回去后立即服下安胎的湯藥。
他沒有說,信,還是不信,可是,他的懲罰說明了,他認定我與人私通。
他的嗓音低沉暗啞,飽含刻骨銘心的痛楚與苦澀。
最開心的是碧淺,她不知道我在皇宮發生過什麼事,也不知道我為什麼又在將軍府,我暫時不想對她說太多,就說日後身子好些了再對她說。
她倔強起來,我也拗不過她,索性就由著她了。
「妹妹,話不能這麼說。雖然容妹妹比你年長,不過也比你美艷幾分,惹人注目並不出奇。」卜清柔莞爾一笑,「再者,西苑這邊巡守鬆懈,賊人趁隙潛入容妹妹房中,黑燈瞎火的,誰會發現?」
他的羞辱,太野蠻,太殘暴,太惡劣,我整整躺了兩日,身上的痛才減輕了些。無法消除的是心痛,曾經為他跳動的心,被他親手扼死,血肉模糊,鮮血淋漓。
她問我,劉曜對我好不好?
整整一月,劉曜只來過一次,而卜清柔和如珠從未來過,也許是她們不屑來,也許是將軍下令,禁止所有人來找茬。
他目光沉靜,無悲無喜,我想知道,他是不是想要這個孩子,是不是很欣喜。可是,我瞧不出來。我譏諷地冷笑,「只怕你的懲罰無以為繼了吧。」
熟悉的疼痛,熟悉的狠辣,熟悉的粗暴。
他沒有回答,目光寧和,我莞爾一笑,「既然很難保住,那就讓孩子去找一個更疼他的母親吧。」
王大夫聽脈后道:「夫人身子虛寒,沒有好好調養,以至於不易受孕;加之夫人積憂在心,情志鬱悒,心力交瘁,臟腑機能損耗太大,因此,此次懷孕實屬不易,是上天的恩賜。」
此後連續七夜,都是這樣的狠辣無情、冷酷決絕。
他不是外出了嗎?怎麼會這麼快就知道我昏厥?而我為什麼會昏厥?
他應允了,我勸她走,讓她不必擔心我,她死也不走,說我生下孩子后她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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