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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奴

作者:花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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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無動於衷

第二章 無動於衷

「客氣。」對於司行風的淡漠,居袁修已有所適應,來到這裏,一切自是公事公辦,辦完了便是該上何處便上何處。居袁修不禁莞爾輕笑,目光不由地向遠處行走的兩位宮女方向睇去。
冬春交替的季節,氣候多變。前陣子剛下過的一場大雪,才放晴沒幾日,這夜又下起了綢繆的紛紛細雨。
「胭脂?」品妤愣愣地望著門外渾身濕透了的人兒,梨花帶淚,不覺地又蹙了蹙眉。難得平靜了一段日子,想來又是什麼事要發生了。
品姑娘?
「侯爺心情不佳,有何心事?」從大殿出來,居袁修便注意到司行風的臉色陰鬱,薄唇緊抿,於是出言詢問。
西陵川噗嗤笑了一聲,半敞著衣衫,露出削瘦的胸膛,緩緩向司行風走來,在他的面前定住腳步,笑眯著眼,道:「愛卿越來越不風趣了,孤王不過是很想愛卿罷了。」
礙於此時正身在雲虎城的王宮之內,司行風正立於身旁,他抑制住往長廊盡處追去的衝動,只能以目光追隨那抹身影。很快的,曲迴的長廊就將那抹綠色身影遮住,徒留一絲令人惋嘆的惆悵。
胭脂忍著夜寒,哆嗦著換了身乾淨的衣衫,淚水忍不住地又往下落,失聲哭道:「明日胭脂……便要去守玉華殿了……」
「王上,若無他事,臣,告退。」司行風叩了首。
品妤望著眼前不住哀求的胭脂,相貎姣好,梨花帶淚,水靈可人,能被選去玉華殿當值自是不為過。記得多年前的某日自己曾經在飛雲殿上侍奉王上衣食起居,王上在掃了她一眼后,道了這麼一句:「尚宮這樣安排,想來是讓你給孤王來提神的。」
在這雲虎城王宮之內,無人不知這玉華殿三個字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含義。歷朝歷代,後宮的妃子們擠破了頭都只為在玉華殿中能伺奉上一兩個時辰。而今,這三個字在宮女們的眼中卻成了夢魘。自從數年前一位風華絕代男子的到來,這玉華殿便不再是簡單意義上的承恩殿了。
自王上的那一句話之後,自己便不用象其他宮女一樣,戰戰兢兢地過著每一天。雖然,王上偶爾也會只留她一個人待在殿內掌燈,但絕無侍寢一說。因自己的相貌平庸,因而能在這深宮裡自如地活至今日,這一切都得感謝爹娘,給自己留下了這麼一副受用的皮囊。
「行風……」西陵川凝視著司行風的背景消失在殿門之外,笑眯著眼說,「好,那孤王便在初五那夜玉華殿上等你。」心情格外的好。
但聽這三個字,便讓司行風的眉心一蹙,緊緊攥著的拳頭之上,青筋暴露,隨即便是沒由來的一陣深惡痛絕。他想不通西陵川究竟想要做什麼,究竟是想將他羞辱得更徹底,還是本身就是個變態。這一切,令他厭惡那大殿上的人,他更厭惡現在的自己。現下的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任人欺凌任人宰割的柔弱書生,但,為了苟延殘喘的生存,為了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他不僅捨棄了自尊,還捨棄了人的本性。
這麼晚了,還會有誰找來?
漸漸地,才發覺得身子微涼,她呵了口氣,搓了搓冰涼的雙手,不經意間,目光掃到了前陣子受賞的暖爐,正如當初所想,這麼貴重的東西不是自己這種人能消受得起的,如今只是一個擺設而已。
玉華殿?那風華絕代的男子,平遠侯爺……
再度回到殿中,西陵川已m.hetubook.com.com經從榻上起身,見著司行風,便眉開眼笑地道:「孤王好久沒見著愛卿了,今日難得一見,愛卿竟是這般冷漠。」
品妤最討厭提及的便是「死」這個字,人生短短不過數十年,是否有來生,活著的人永遠都不知道,想活?何必提死。
玉華殿?乍聽「玉華殿」三個字,品妤不由地倒抽了一口氣,心中不免為胭脂多了一絲惋惜。
她只著了件中衣,走至窗檯處,輕推開窗。
「你先換了濕衣再說吧。」品妤一聽那個死字,便斷了胭脂的話,若是她不換了那身濕衣,在這春寒的天氣里患了風寒,並不見得比死要好到哪裡去。
「品妤姐,你救救胭脂吧。胭脂不想死……」胭脂啜泣著。
如果能在同一天將當年那些欺凌他的禽獸們找到,他恨不能將他們全部抽筋剝皮拆骨,讓他們生生世世永不超生;如果時間可以逆轉,娘親也不會病死;如果可以,他早已不用在這裏忍受屈辱,他現下便棄了白虎國……只可惜,大仇一日未報,這份屈辱他終要背負一日 。
想著,品妤不禁莞爾,默默地凝視著胭脂,無動於衷,仍是漠然地說了同樣一句:「我還有七個月便要出宮了。」
玉華殿!
立於書桌之前,她盯著那幅未完成的畫,輕咬了咬唇。自上次在雪天打翻金色水粉之後,心中一直有所惋惜,也託了其他公公出宮辦事之時代為探聽,雲虎城內除了聚墨軒,別家確實無存貨,想來只能再等數月了。
她不想死,誰又想死?
帶著絲絲不舍,她輕輕地將那幅睡蓮圖捲起收好。
驀地,品妤身上披著的外衣被拉落,她無奈地深吐了一口氣,停下了動作,回頭便見hetubook.com.com著胭脂撲通一聲脆倒在她的腳下,痛哭流涕:「品妤姐,就當胭脂求你了,求你幫幫胭脂吧。胭脂不想死啊,也不能死,胭脂家中尚有位體弱多病的母親,假如胭脂死了,母親也活不成了。品妤姐,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吧,除了你,沒人能從那裡全身而退的。你若是幫了胭脂這次,來世今生胭脂即便是做牛做馬也無以為報。品妤姐——」
她抬眼望著屋檐下那滴滴答答流下來雨滴,宛若上天流淌在人間的清淚,唇邊綻放一抹溫馨的笑意,不顧夜寒風重,伸手接了數滴落下的晶瑩而透亮的雨滴。那冰涼徹骨的寒冷,讓她一時不知所措,驚慌地收回手,頓覺自己幼稚,莞爾輕笑,便關上了窗戶。
「侯爺,請。」居袁修收回所有思緒,暗自呼了一口氣,便隨著司行風往為自己所布置的行館步去,接下來將要在白虎國小住一段時間了。
每月初六的清晨,對於前夜值守在玉華殿的宮女來說,那清晨的陽光即便是再耀眼再奪目,也有可能是這輩子見過的最後一縷陽光了。
她不禁輕蹙起眉,披了件外衣,方開了門。門打開的一瞬間,夜風肆意地從門外鑽進,雖是一陣清新略帶芬芳的氣息撲面而來,但也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品妤的話一出口,胭脂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而無血色,面頰上掛著兩行清淚,睫毛間不斷溢出更多晶瑩的淚滴,順著淚痕向下蔓延,滑落……
胭脂卻推開了那干布,突然緊緊地抓住了品妤的手,那冰冷刺骨的寒意便向品妤襲來,宛如墜入無底的冰窖一樣。這種極為不舒服的感覺讓品妤猛然抽了手,正色道:「究竟出了何事?」
夜幕下,那雨簾細細密密,迷https://www•hetubook.com•com迷茫茫,隱約可見的模糊樹影,那帶有花朵的枝條印在窗欞之上,影影綽綽。
品妤給了胭脂一抹淡然的笑,撫開她緊握的雙手,轉身低首專註地收拾起之前書案上尚未收拾的筆墨紙硯。
仍是睡不著,她便執起筆,蘸了蘸墨,在紙上胡亂地寫起了詩句:「細雨濕衣未曾見,閑花滿地聽無聲。」
「回王上,微臣每日早朝所立的位置是離王上最近的地方。」司行風沉著應道。
起了身,剛想熄了燭火早些歇息,便聽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品妤姐……」胭脂再度開口,眼淚落地更凶了。
司行風方轉身,西陵川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來:「孤王真的很想你,否則,不會今日單獨召見你與居袁修,大可按國法……」
胭脂雙手的力道越來越緊,品妤怔然地望著她。
「不——」胭脂不可置信地望著品妤,自己尚未開口請求,已然遭到了拒絕。她變得驚慌無措,冰冷的雙手再度扯上了品妤的衣袖,急道:「品妤姐,胭脂知道品妤姐還有七個月便可以離宮了,但是這一次,倘若品妤姐不幫胭脂,就沒有人能幫胭脂了。假如只是去伺奉王上和其他嬪妃娘娘也就罷了,但是明日,在那殿內的卻是平遠侯啊。花貴妃她不會放過從那裡面出來的任何一個女人,沒有幾人是能全身而退的。菊香姐瘋了,香蓮瞎了啞了殘了,上月初五當值的芍藥至今還沒有醒過來……胭脂不想死,不想象她們一樣,品妤姐……」
司行風望了望那消失於迴廊的兩道粉衫倩影,再看看眼前惆悵若失的居袁修,若有所悟,輕扯了扯唇,道:「居大人與剛才那名宮女是舊識?」
「居大人客氣了,有什麼需要,居大人儘管直說。請。www.hetubook•com.com
「多謝居大人關心。」司行風很快恢復往常神色,正顏道,「明日朝堂之上,有勞居大人費心了。」
品妤深深地吸了口氣,抬眼對胭脂淡淡地道:「胭脂,對不起,還有七個月我就要出宮了。」
司行風雙目微抬,對上西陵川含笑的鳳眼,面無表情:「王上如今應多花些心思在農作之上,明日大殿之上,微臣會以告百官。」
居袁修抱手作揖,連忙拒絕:「真的只是一面之緣而已。袁修此次前來貴國應以國事為重,讓侯爺見笑了。」
屋外沙沙的風聲,還有那雨滴落在屋檐上,滴落在樹枝上,滴落在花蕊上,輕敲出嘩嘩聲音,讓品妤一時失了眠。
「品妤姐……」一聲急促而哀怨的聲音,蓋過了那從樹枝上從花蕊上滾落下來的雨滴聲。
司行風出聲阻止:「微臣蒙王上恩寵。」說完,毫無猶豫地離開大殿。
「出了何事?有話先進屋再說吧。」品妤拉了胭脂進屋,關上了門,便拿出一條幹布遞至她手中,示意她將還在滴在水珠的濕發及面龐擦凈。
只有自己能幫她?
無論是神色,還是言行,司行風都看得出聽得出居袁修對剛才那名宮女有意,於是順水推舟,「若是居大人喜歡,我便替居大人做主,請王上將此女賜予居大人。居大人待在我國說長不長但說短也不短,日子久了,一個難免會寂寞,有個人陪伴著說說話也是好的。」
「呵呵,行風啊行風,你當我之前真的睡著了么?」西陵川的大掌剛欲撫上司行風的臉龐,便被他避開。
居袁修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那名宮女確實是昨日被他所救的女子,不曾想到那氣質嫻雅的女子竟是一名宮女。他莞爾:「只是一面之緣。」
倏然,他驚呼一聲,「品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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