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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奴

作者:花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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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夜半聖旨

第四章 夜半聖旨

品妤半跪在他腳下,驚魂未定,聽著他這一聲坐好,便抬頭望了他一眼,只見他右手撐著額頭,倚在中間靠內側釘的小方桌上,雙眸緊閉,面色很差。品妤不敢再多看,望了望他右手的空位,那是這車內唯一的空位,他方才讓她坐好,是要她坐在他旁么?
直至夜黑,才見到胭脂。胭脂哭著跪在她的床前,說:「品妤姐,胭脂對不住你,此身無以為報。我聽萬春宮的小太監說,你們是花貴妃責罰的人,太醫院里的人都接了旨,沒人敢替你們私自把脈。我去求平日里和你交情最好的胡太醫,可是他也不敢來探視,只給了我一些去寒的葯。品妤姐,我對不住你……」
胭脂確實做到了自己的承諾,想盡了法子弄來的藥材,然後偷偷來尚衣局探望她們。一連數日,夜間,衣不解帶的照顧著自己與含煙,凌晨天未曾亮便又匆匆趕回著儀秀宮候著。若不是胭脂,含煙的身子才真的叫拖不下去。
那個他以為死了五年,再也報不了仇的女人居然能讓他再次遇著,正是蒼天有眼,他一定會將他這麼多年來所受的屈辱加倍的還給她,讓她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昨日若不是初五,他決不會那麼輕易地放過她,狠咬她一口,滿口鮮血的味道卻難以消除這麼多年心中的怨恨。待會見了她,他一定會生吞活剝了她,他一定會親眼看著她怎樣驚恐掙扎。六年前,她說他輸給了錢和權,六年後,他就讓她好好地看看他手中的錢和權。
漸漸地,晨退去了。
她輕咬了咬唇,忍著胳膊的疼痛,索性就在這車廂里跪著,就在他的面前跪著,不動也不吭聲。
品妤https://m.hetubook.com.com不由地自嘲,好吧,爬就爬吧,凡事總有第一次,不過是爬馬車而已,小時候跟著爹爹爬山爬樹爬房子的事多了去。
馬車在她的面前緩緩停下,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上車。」
這聲音?陌生,卻有又一點熟悉,是平遠侯爺的……
車子都行了這麼遠,怕是那包袱早已讓人拾了去。
也許是上蒼憐憫她與含煙,讓她們兩人度過此劫。
如今物是人非,過去的事永遠都追不回。對於含煙,談不上幫與不幫,也許,她只是想留住當年心底的那道影子。
「品妤姐,謝謝你。若是沒有你,含煙可能早已去了……」含煙一雙黑亮的眸子中噙滿了淚水,她吸了吸鼻子,虛弱地繼續說,「昨日胭脂姐送葯過來,我都聽說了,品妤姐本來不必這樣的,品妤姐是不是為了含煙,才願意替胭脂姐當值玉華殿的?」
衛公公見了不禁搖了搖頭,深嘆一口氣,拈著蘭花指對著品妤點了點,細聲細語道:「唉,我說品姑娘啊,雜家可是頭一回見著你這麼命好的,從今往後,你待在那平遠侯府,自是比在這尚衣局裡強上百倍千倍。快起來吧,趕緊收拾收拾,明日早些離宮去。」
那包袱里的東西是她唯一的家當,除卻平日里的一些積蓄,便是她最愛的雲隱山兔肩紫毫筆和幾本醫書。直覺想著要掀開車簾,跳下車找筆,但她的手在觸及車簾時又迅速縮了回來。
若說清晨譜寫出了一天的和諧,卻是那樣的過於短暫。
冷冷地望了她一眼,他便別開了臉,以手撐著額頭,繼續忍著心中那股煩燥不安的情緒。
www•hetubook.com.com丫頭總算開竅了。
罷了,罷了。
品妤怔了怔,憶起那日黃昏自己與含煙被人從寒風中拖至這尚衣局的情形,生死無人理會。
品妤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跪下。
但見已然熟睡的含煙,品妤不由地想起了入宮前的自己,那個時候,性情真如含煙一般,天真浪漫,傻的可愛。直到爹娘都離她而去,她才知道這世間真正的樣子。
活著總比死了好。
「還杵在那做什麼?叫你上車!」那清冷的聲音再度響起。
「勞煩公公,品妤多謝公公的提點。」
她愕然,侯爺是在讓她上車?
她挺了挺身,想著念著,雙手便平放在了車邊,正欲往上爬去,車中之人不耐煩的再度開口:「耿忠,抱她上車。」
她抿緊了紅唇,走近馬車,那車身卻有半人多高,比平常的馬車車身要高出一倍,這樣華貴的馬車都是腳下踩著矮凳方可登上的。她犯了難,這叫她如何是好?難不成要她雙手撐著爬上馬車?
怔然間,宮門內緩緩地施出一輛十分華麗的雙轅馬車,品妤望著那輛馬車出了神,這輛馬車不正是一個多月前撞向她,讓她失了金色水粉的那輛么?
車上,駕車的壯漢車夫手握長鞭,雙手抱胸,挑著眉正鄙夷地瞅著她。
剛應情緒波動較大,體內隱隱作癢,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司行風深深地閉了閉眼,咬著牙,暗咒:該死的西陵川,又下了葯,他是不見自己難堪是不會罷休的。
「爺,稍安,拐個彎就到了。」耿忠的聲音在簾外,渾厚有力。
「奴婢夏品妤謝主龍恩。」品妤俯身行了大禮,無力地謝了恩,便跪在那一動m.hetubook.com.com不動。
「來,吃一顆蜜餞。」品妤剝了一顆蜜餞塞入含煙的口中,含煙喝葯的時候一直苦皺著臉,蜜餞入了口方才舒了眉。這蜜餞也是胭脂得了賞,偷偷送來的。
鎦金銅鑄的金色宮門已然在身後,品妤回首遠遠地望著那六扇金門之上,象徵著雲虎城生命,呼之欲出的白虎神獸雕像,一時間竟不知該何去何從。
品妤嫣然笑了笑,應道:「照在你的左腳前方。」
「你能來看我和含煙,我便已知足了,快起來吧,扶我去看看含煙。」她強撐著虛弱的身體,在胭脂的攙扶下,蹣跚至含煙的床前,她顫微的手指搭上了含煙微弱的脈博。
司行風惱羞成怒,極不溫柔地猛推開她,她毫無預料,猛地整個人往後跌去,左手紂硬生生地撞在車門邊上,很痛,但她不敢叫出聲。
「啊——」品妤瞪大了一雙晶亮的眸子,不可置信怔怔地望著那遮住的車簾,尚未反應過來,整個人騰空而已,眨眼之間便被那壯漢車夫給抱上了馬車,塞進了簾內的車廂里。
「嗯。」含煙輕點了點頭,瞌上了眼,未久,便發出均勻而平靜的呼吸聲。
玉華殿那一晚,究竟是對還是錯……
賜予平遠侯府?明日離宮?
猶豫之間,馬車起步,一個猛子,品妤失了重心,往正在閉目養神的司行風身上撞去,整張臉不偏不倚地正好貼在司行風的大腿上。
品妤的心猛地一沉,為何事情會演變成如此地步?還有半年就可以自由了啊……
一直在努力克制的司行風被她這麼一撞,正好又撞在自己身體接近比較敏感的部位,身體徒然一震,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倏地睜開雙目,死https://m•hetubook.com.com死地盯著她,粗聲道:「叫你坐好,你慢吞吞地在做些什麼?!」
那一刻,品妤有種想笑的衝動。就算胭脂不說這些,她也早已知這宮內的人情冷暖,交情甚好,也只是在平安無事的時候罷了。花貴妃即然下了旨意,又有誰跟自己的項向人頭過不去呢?若是她與含煙能度過這生死之關,那便是她們命大,花貴妃也不會再追究,若是她們度不過,也正順了花貴妃的意,所以她與含煙一切都是聽天由命。
品妤熬好了葯,端著葯碗,來到含煙的床邊,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喂她喝葯。望著含煙苦著一張的小臉,勉強一小口小一口好容易才將碗中的湯藥喝盡,她才稍稍安了心。這幾天都是這樣,含煙每見著自己一次便是忍不住地掉一次眼淚,口中偶爾還會含含糊糊地呢喃著:「品妤姐,今日的第一縷晨光照在哪裡?」
目送衛公公三人的離去,品妤抬眸望向上空,又是那一輪上弦月,時間如晃,今夜竟又是初五了。上月初六清晨的情形,如今憶起來仍然是歷歷在目,只不過僅一面之緣,何以那平遠侯請旨要了自己?
這麼晚了,何以衛公公會上這尚衣局來?品妤不由地捏了捏衣擺,迎了上去。
司行風望著眼前這個笨手笨腳的女人,厲聲道:「坐好!」
若不是入宮之前,家中曾開過醫館,若不是進了宮之後,常常向太醫院的人討教,怕是她與含煙真的要命絕於此。她拆開胡太醫給的藥材,然後又寫了兩張藥方,讓胭脂按上面的藥材儘快去補抓藥並且熬藥。
自上月初六,品妤與含煙被拖出了萬春宮之後,那場寒風,不僅讓含煙一病不起,也讓品妤卧床三和*圖*書日。
空寂的尚衣局隱在燈光闌珊處。
衛公公白皙的手指比了一個蘭花指,點了點品妤,以尖細的嗓門高聲叫道:「夏品妤接旨。」
司行風緊緊地攥著拳,一拳捶向那小方桌,對著那車簾怒吼一聲:「耿忠,你今日的手腳比平日里慢了很多很多,限你在四分之一柱香的時間里給我趕到,否則從明日起,你就轉做車夫去。」
司行風冷哼一聲,陰鷙的目光真好射向跪在面前的品妤身上,這個悶葫蘆一樣的女人,也姓夏,他這輩最恨的就是姓夏的女人。這個女人,方才還試圖貼上他的身,和那個該死的女人一樣,從頭到腳都讓他唾棄。
她淡然笑了笑,幫含煙掖了掖被角,轉身去收拾葯碗。剛跨出屋門,藉著隱隱燈火,便見三個人影,正往這尚衣局來。待近些一看,走在最前面的竟是王上身邊的衛寬公公。
「奉王上口諭,原尚衣局宮女夏品妤品性謙厚純良,賜予平遠侯爺府,特准明日離宮。欽——此——謝——恩。」衛公公尖細的聲音高亢而有力。
「其實待在尚衣局裡,有著堆積如山的衣服要洗,雖苦了點,累了點,但總比待在危險的王上和嬪妃的身邊伺侯著好,品妤姐,你說是不是?」含煙抬眸問道。
「夏品妤還不快快謝主龍恩?」衛公公尖細的聲音再度響起。
她咬著唇,輕揉了一下被撞得生疼的胳膊,赫然發現兩手空空,原本手中提著的包袱不知在何時不見了。她的心猛然一縮,難道是在那個壯漢車夫抱著自己上車時,驚慌之下,雙手亂揮而丟了那包袱?
品妤欣慰地看著她,柔聲道:「你好好休息,待你睡熟了,我再離開去做事,做完了再回來守著你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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