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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奴

作者:花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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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男扮女裝

第十六章 男扮女裝

品妤下了馬車,看見門前兩尊漢白玉雕成的小石獅,栩栩如生,院牆一排翠竹,讓她不禁想起侯府之內的南苑。
她撿了一根約有三指粗的樹枝,做了一個簡易的拐杖,幫助司行風方便行走。
司行風坐在車內,透過車簾的縫隙看著她臉頰上深深的酒窩,便惱怒地掀開車簾衝著她吼道:「哎哎哎,夏品妤,你是在找死嗎?仗著我腿腳不方便,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你何以這麼緊張我?」司行風看著她。
司行風先是一怔,下一刻身體便放鬆了,右眼一直凝視著她。她平凡無奇的面容,堅定的眼神,緩和的面部線條,都一一烙進他的心裏。
她提起衣裙,登上馬車,掀開車簾,看見他正在用絲帕將左眼的那一大塊胭脂用力地擦去。她頓時反應過來,所謂「下不為例」,是指這男扮女裝一事。腦中不禁不浮現起他梳著髻,提著衣裙,彆扭地登上馬車的情形,有種想要笑出來的衝動,還好,她及時忍住,從車箱內退了出來。
司行風蹙緊了眉頭,直視她:「你在擔心什麼?」
是侯爺的字……
「不不不!姑娘,老夫真的年紀大了!」車夫還是拒絕。
「發什麼呆?」司行風回眸望了她一眼,便邁入園內。
「這不都七天七夜了,要是他們還活著,必經這條路,兄弟們怎麼可能沒發現?」
這一夜,司行風又是抱著品妤入睡,品妤又是數了好幾千隻羊才能入睡。反觀司行風,到是神清氣爽,身體一日比一日好。
兩人行走的速度很慢,走一路,歇一路,但不到傍晚便出了這山,到了最近的一個不知名的村落。
孫大娘一直掩嘴笑,然後收拾了一間屋子給二人。
司行風便道:「我與內子回金碧城探親,不想迷了路,想借宿一晚。」說話的同時,他又掏出了一錠銀子。
字體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見過……
坐在茶棚下的人都掩起嘴偷笑。
馬車很快上路,也許是怕路上再出什麼變故,車夫趕車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許多。
她撇了撇嘴,垂下頭,道:「侯爺若是要責罰奴婢,事後奴婢願聽侯發落。但眼前,奴婢只知道要保住侯爺的命要緊。得罪了。」她欺身上前,便去伸身解開他的腰帶。
這一巴掌遲遲未曾打下。
經過交談,方知老漢姓孫,此處名叫下河村,是金碧皇朝的境內,但是離京城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約莫還有三四天的行程方能抵達金碧城。
品妤斜鼻歪眼,掀開帘子便破口大罵:「什麼人敢攔我們家小姐的馬車?」
品妤四下打量,屋內擺設極為簡陋,m.hetubook.com.com除了一張方桌,兩張木凳,便沒有多餘的擺設。右側有兩簾藏青色碎的棉布垂簾,應是兩間卧房。
司行風雖然白眼相加,最後還是乖乖的拄著這個拐棍。
下了馬車,她終於忍不住掩嘴笑了開來。
她咬住嘴唇,頓住沒有往下講。
所有一切都辦妥之後,車內陷入了一種怪異的沉默氣氛里。
不遠處,車夫戰戰兢兢地躲在草叢裡。
出乎意料,司行風並未動怒,只是將她輕輕攬過坐在自己的身側,低啞著嗓音,道:「不舒服的話,就靠在我的肩頭閉上眼休息下,最多再堅持半個時辰,就到地方了。」
她閉上眼,跪著毫不躲避,只是堅持說:「請侯爺三思。」
他將藥膏均勻地抹在她腫得老高的臉頰上,力道輕輕的,不敢太重。
她掀開車簾對車夫道:「大叔,麻煩你快一點,我們想早一些進城,最好是在天黑之前。」
司行風定定地看著她,她與他對視,將手中的饅頭給他,便道:「剛才,那些人在找我們,不知道是不是平陽坡的那些殺手?他們沒有認出我……」
她回過神,捂著臉頰,終於吐出一口氣。
她提著裙子跑了過去。車夫一見著她,便道:「姑娘,老夫年紀大了,實在是沒辦法送你們去京都。那個馬車……我也不要了,你們走吧。」
司行風左小腿上的傷口,真的只是三日便完全愈合。雖然走起路來還會一跛一跛,但傷口不會因為力量牽扯而再裂開,更不影響行走的速度。左肩胛的傷口也已愈合,並開始結痂,相信過不了多時,他便又可以像正常一般,揮刀舞劍。
突然,夥計被那個臉上帶痣的男人抓住,他抖出三張畫像問:「有沒有見過這兩個男人和這個女人?」
她又從包袱里取出一盒胭脂。這盒胭脂是路經馬坡鎮時,有個賣雜貨的小販挑著攤子跑到他們的面前,請求司行風買一盒送給她的,她以為司行風會趕那小販走,孰料,他卻挑了一盒最好的胭脂,付了錢后便將那盒胭脂丟給了她。
未久,她便替他裝扮好一切。她盯著他臉上又大又丑的胎記,卻不想與他的視線相交,幽黑的雙眸里不再是憤怒,而是她讀不懂的情緒。她錯開眼,將一旁的黑紗斗縫罩在他的頭上。
那個臉上帶痣的男人嘆了一口氣,道:「趕緊吃吧,吃完了繼續幹活。夥計,上茶。」
「啪啪啪」,他狠狠地給了品妤她幾記耳光,直到鮮血自她的嘴角處流了出來,才覺得泄憤,然後將她推倒在地上,又說:「要不是不想給我家主人www.hetubook.com.com惹麻煩,老子一定把你大卸八塊,看你下次還敢胡說八道。」
司行風看著她手中粉色的女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怒道:「夏品妤,你知道在做什麼嗎?」
笑夠了,她四下望去,到處找尋車夫的身影。
品妤爬起來尖叫:「不許碰我們家小姐。」
她抬眸看著頭頂上的牌匾,寫著「蘇園」兩個黑色大字,字體蒼勁有力,且不失飄逸洒脫。
有人不信,上前一看,被那又大又丑的胎記弄得倒了胃口,遂罵道:「媽的,這京城的女人都死絕了嗎?一個比一個難看!」
「過來。」司行風衝著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在他的身側。
五六個人騎著馬的人將馬車團團攔住,紛紛抽出了刀。
司行風敲開一戶農家,開門的是位年紀約六旬的老漢,只拉了一點點門縫,他很是防備的看了看司行風。
「就你這樣,也配大爺我調戲?」那人氣得連聲音都走了調。
他抓住她手,她知道他會有此舉,伸手便用力地按向他左肩胛的傷口之處。他吃痛,揚起右手便是要打她。
「他們還沒走遠,你不該出來的。噝——」說話的同時扯著嘴角,生痛,她用手輕輕撫摸著自己腫得老高的臉頰。
「當然不可以。你們這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不叫找人,叫打劫。快放手,不然我上官府告你們調戲良家婦女。」品妤繼續對吼。
不是第一次與他這般靠近,只是他的手掌這樣輕柔地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揉動,讓她有些無法適應。藥膏隨著他的掌心寸寸化開,冰涼的感覺陣陣滲透,但臉頰卻依然如火燒,甚至比方才燒得更厲害,還有胸口之處莫明地跳得很快,就好像要在不經意間隨時可以跳出來一般。
品妤剛要從地上爬起,司行風已經跳下馬車,站在她的面前,並將手伸給了她。她看著他伸過的大掌,毫不遲疑,便將自己的手放在他掌心之上。
「對不起,侯爺……」她連聲說對不起。
司行風冷著臉,錯開眼,「車到山前必有路。這種方法,你想都不用想。」他將那件粉色長裙扔在了她的臉上。
「好咧。駕——」車夫應聲,便揚起長鞭,馬車頓時跑得速度快了一些。
品妤對他白了一眼,便故意誇張地扭著腰肢轉過身,向馬車走去。
幾個人上了馬準備離開,另一個人卻不罷休,突然跑到品妤的面前,抓起她的衣襟,惡狠狠地說道:「叫你這個醜八怪胡說八道!」這人的口氣已經泄露了他就是那個臉上有顆痣的男人。
「緊張……」品妤深皺著眉頭,不知他何以突然問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樣個沒頭沒腦的問題,遂道,「我們好不容易死裡逃生,既然掉入濟河可以大難不死,何以我們明明活著,卻偏偏要被他們再抓住?」
「各位大哥大姐可看清楚了,可是這男人抓著姑娘我,意圖非禮我?」品妤舉起那隻被抓住的手高喊。
又過了三日,還差幾里路就可以到達金碧皇朝的京都金碧城,天黑之前應該可以進城。正好必經之路的路上有一處簡陋的茶棚,決定先吃一些東西再走。
「好。我送你們。」車夫終於同意。
三人的聲音雖不大,品妤剛才在一旁,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下不為例?還有下次?難道她喜歡被人這樣刮耳光子嗎?
品妤的掌心全好了,除了一些淡淡的粉色肉痕,根本看不出來曾經雙手傷痕纍纍,滿是血泡。
他彷彿是感覺到了,突然頓住,收回手,然後冷冷地道:「下不為例。」說完轉身鑽進了馬車內。
果不其然,一定剛才那三個人發現了異常。
直到再睜開眼,便已到了目的地。
她急道:「究竟是面子重要,還是命重要?你不是還有大仇未報么?」情急之下,她竟說了不該說的事。
內子?
品妤猶豫,咬了下唇,然後抬起頭來,對著那人大聲凶道:「幹嘛?官府抓人犯嗎?是官府的人,就把腰牌拿出來讓人看看啊。」
老漢為兩人倒完了茶水,便從左側一道門進去,少頃,一位老婦隨他一同出來。
車夫隨即趕著馬車離開。
其中一個人一聲不吭,將品妤拉下馬車,掀開車簾,看見身穿粉色衣裙的司行風端坐在車內,便回首對同伴說:「是個女人。」
司行風聽見車外的騷動,掀著車窗帘探了探,只見品斜鼻子歪嘴的向馬車走來,走到車前,臉部的表情又恢復正常,對著車夫說了幾句,便掀了車簾進來。
那個夥計看了一眼兩個男人畫像,嚇得直搖頭,道:「沒……沒見過。」
那人痞笑幾聲,便一把揭了司行風頭上的黑紗斗篷。未過多久,這人出來了,對捂著心口對著地上乾嘔了兩下,對著兄弟們道:「走走走,別倒胃口。」
她低垂眼眉,不敢看他,不經意地頭越垂越低,低到他的手呈現一個十分彆扭的姿勢。
許是倚在他的身上,格外的安心,隨著馬車的搖晃,她竟然沉沉地睡去。
另兩人見著品妤,將口中的茶水全數噴了出來,其中一人甚至小聲嘀咕:「真倒胃口。」
頭只是輕輕一歪,便枕在他的肩上,她感受到他的右臂有力地攬著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輕輕的呼吸,她緊張地雙手不停地絞動著衣裙。
車夫m•hetubook.com•com看著手中的錢袋,有些猶豫:「真的還會有一錠銀子?」
品妤看著他穿著女裝的那副拙相,還想再笑,只是見他的臉色陰沉的難看,只好捂著嘴別開臉偷笑。真的有很久沒有笑得這樣開懷,最後一次這樣不顧形象的大笑,應該是最後一次和爹爹上山採藥。
她看了看胭脂,又看了看司行風,司行風瞪著眼說:「不許!」
三人抓起饅頭便啃,其中一人突然發起牢騷:「你說上面是不是瘋了?這跳下濟河的人還能活?」
車夫嚇得跌下馬車,拔腿就跑。
「嗯。」品妤點點頭。
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聞著青青的綠葉香氣,聽著嘰嘰喳喳的鳥叫聲,遠處連綿不絕的山巒突然之間並不覺得那樣綿長。
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
她嘆了口氣,從錢袋裡又摸出一些碎銀,道:「大叔,就當幫幫忙,我家公子腿腳不便,否則,也不會如此勞煩。」
稍後,孫大娘端了幾碟最簡單不過的飯菜,許是幾日不曾有米飯下肚,兩個人就像是餓死鬼般將滿滿一盆飯吃得乾乾淨淨。
突然,那個男人臉上有黑痣的男人一把抓住她的衣袖,說:「抬起頭來。」
幾個人相互使了眼色,又有一個人下了馬車,鑽進車內,一雙賊眼瞪著司行風身上漂亮的粉色衣裙看了又看。
品妤拿著饅頭從前面經過,瞥了一眼畫像,心頭一驚,畫像中的兩個男人都是侯爺,一個易容前一個易容后,另一個畫像則是身著布衣的她,只不過畫得勉強有六七分成像而已。
其餘人催促他離開,他才跳上馬,揚鞭離開,「噠噠」的馬蹄聲,揚起一路塵煙。
兩人跟進屋。
她微微抬眸,咬著牙撐起身子,向他走去,殊料,一個顛簸,她整個人撲在了司行風的身上。她的手不偏不倚地按在了他的肩胛處,他悶哼了一聲。
一路顛簸地厲害,品妤的心中有些反胃,右手一直用力地按著心口。
「還要幾個時辰才能抵達京都,也不知天黑前能否趕到……這幾個時辰是關鍵……」她一直望著車外,口中似在說給司行風聽,又似在喃喃自語,突然,她將身旁的包袱打開,遞給司行風道,「侯爺,請您穿上它。哪怕就是幾個時辰,也要以防不測。」
「很好!很好!」司行風咬著牙惡瞪著她,還敢騙他說什麼什麼事都不知道。
她知道,縱然千般怨氣,他終究還是妥協了,做了此身最不願做的事——男扮女裝。
「知道。我們沒有時間了,剛才那三個人沒有發覺,但是回過頭來一定會覺得有些不對勁的。若是追上來,看到你的樣子……」和*圖*書
她剛坐回車內,卻聽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透過後車窗向後睇望,一群黑衣人身騎馬匹向馬車疾奔而來。
翌日,二人拜別了孫氏老夫妻,坐上了村頭一家的牛車到了最臨近的馬坡鎮,在馬坡鎮稍做歇息之後,租了一輛馬車,繼續向東前行。
御葯便是御葯。
品妤不再說話,直接將手中的錢袋塞進了他的手中,道:「大叔,我知道你在擔憂什麼。剛才不過是在茶棚我與那些人有了口角爭執,他們不過是來出口氣,現下氣出了,是不會再回來找我們麻煩。我家公子是正經生意人,海德綢庄你知道吧?只要你送我們到京都的海德綢庄,我家公子還會再付一錠銀子給你。」
帶痣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氣,道:「難道就只有官府可以找人嗎?」
她未回應,而是將胭脂抹在手掌心,然後往司行風的左眼蓋去,掌心順著他的左眼至眉尾,至臉頰,一一暈開。
老漢接過銀子,這才打開門,道:「去金碧城啊,進來吧。」
那個男人覺得十分難堪,甩下品妤的手,上上下下看了她身上的華服一眼,蔑視地罵道:「醜人多作怪!快滾吧你,丑婆娘!」
太陽慢慢升起,陽光穿過層層樹枝樹葉,照射在晶瑩的露水上,折射出七色的光茫。
「沒什麼本事,就別學人家逞能。長得本來就不怎麼樣,這下子菜市場掛賣的豬頭差不多了。」司行風言語冰冷諷刺,但卻出其不意地取出一瓶葯。
在平坡陽逃難的時候,她的衣著服飾都是平淡無奇,頭髮散亂不堪,那張畫像可以說是將她最丑的姿態畫下了。所謂人靠衣裝,佛靠金裝。現下身穿華服的她,很難與之前那個穿著樸素的她聯繫。只是侯爺生的俊美,哪怕是最虛弱的時候,也難掩其俊逸非凡的氣質。如今他受了傷,傷勢未全愈,幕後主謀的眼線用不了多時便會發現他們,到時,會不會像是在平陽坡一樣幸運,很難說。
她迅速脫去他的衣衫,替他換上那套粉色的衣裙。原本屬於她的衣裙穿在他的身上,明顯顯小,身體坐著尚不易察覺。她又拆開他的頭髮,以手指梳理他的頭髮,盤了一個簡單女式髮髻。
司行風坐在車內休息,品妤下車去買了些饅頭和水,正在付錢,突然茶棚內來了三個身穿灰色長衫的漢子,三人身材不算高大,但個個長得結實粗壯,其中一個左臉上有顆碩大的黑痣。三人坐下又是拍桌又是高喊,嚷著讓老闆快點端些饅頭小菜上來。
夥計不敢怠慢,顫巍巍地端著幾盆饅頭上桌。
品妤有些訝異地轉眸看向他,他的神色十分坦然,牽著她的大掌不由地又緊握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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