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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奴

作者:花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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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愛是嫉妒

第十九章 愛是嫉妒

司行風深蹙著眉頭,心中強忍著將她推開的衝動。
痛,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他奪走了她的自由,奪走了她的貞潔,奪走了她的目光,還奪走了她的心。
頻繁失態,這一切都是從來未曾有過的事。
品妤未待他的話說完,便迅速斷了他的話,「沒有!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你?你是高高在上的平遠侯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只不過是個下人,一個靠雙手伺候主人的下人。在王宮裡待了十年,看多了宮內的勾心鬥角,虛情假意,那裡除了金錢與地位,利用與被利用。妃嬪們愛王上嗎?王上愛她們嗎?什麼是愛情?這十年裡,我除了渴望離開王宮,還是離開王宮。一個渴望獲得自由的人,多餘的情感,怎麼會想要?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愛上一個隨時會將自己打入十八層地獄的男人?這種負擔誰會想要?!」
沒有改變。
「抬起頭來看著我說話。」司行風命令。
她欠了欠身,道:「不知侯爺找奴婢何事?」
許碧柔嬌羞地抽出手,從桌上拿起特地帶來的情花,道:「昨天,人家一直找不著你,這枝情花都沒來及送你,今日補給你。」
「因為你捏得我很痛,抱得我快要沒有辦法呼吸了……」
素來友好相待的白虎國對異國人任官職並不排斥,只要一心為白虎國,白虎國甚至萬分歡迎,但朱雀國人卻是個例外。近些年來,朝中發現身居高官的朱雀國人越來越多,邊境武器私下交易的情況也越來越多,引起各國不滿,白虎國而不得不防,但並不能斬草除根。
「為何想哭,卻又拚命地忍著眼淚?你以為你這樣不說話,就能瞞過我了嗎?我什麼樣的女人都見過,你這點心思是蠻不過我的。我知道你在忍,沒有用的,喜歡就是喜歡,你的眼神騙不了人。」
司行風走下亭台,衝著站在亭外的春桃和夏荷大喝一聲:「人呢?還不趕快過來收拾。」
「是嗎?你真的只是因為打翻了盤子而心存愧疚嗎?而不是想別的什麼東西嗎?」
「屬下知錯。」關群知曉說錯話,立即道歉。
「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去追那個什麼花神了,人家只想跟你在一起。你不知道,每日黃昏回到家裡,我的腦海里都滿是你的影子,怎麼也揮不去。我知道,我這輩子是完了,再也離不開你了。」許碧柔突然撲進司行風的懷中,雙臂環住他的腰身,輕柔地說道。
司行風並不接花,而是轉過身背對她,冷冷地道:「拿走。我一聞到花時,身上就會起疹子。」
在山裡的幾日,雖然是這一生一世里最疲累最絕望的時候,可是他卻給了她從未有過的溫暖感覺。就算是連著幾日啃著酸澀的野果,心中都覺得十分的甜。有過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有過一個荒唐的念頭,就這樣在這山裡過一輩子,可是這個念頭只停留了瞬眼的一瞬間,因為不可能。
他不是在覽翠亭么?怎麼會突然跑到她的屋子這邊來?
「很好。」司行風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又問,「還有什麼事要說嗎?如果沒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貼身侍婢?從進入平遠侯府的那日起,她的身分只是個廚房幫傭的丫頭,而轉為貼身伺候他,只是場意外。貼身侍婢顯然比廚房幫傭丫頭高等許多,她該高興的,可是不知為何,這一句話卻像是一根刺一樣扎在她的心口上,不是撕裂的痛,卻又讓人時時都感到難受的刺痛。
無論是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她與他都不會有結局。她於他,只是隨時泄憤的對象而已,她的存在,只是提醒他仇恨所在。他於她,是主人,是恩人,是奴隸主,但絕不會是情人,夫君。
可是,那個嬌氣的許家小姐,論相貎論氣質,都不是最好的,甚至與她們雲虎城內達官貴人家的小姐相差甚遠,論行為舉止,且不說端莊,只不過是對一個才見過幾次面的男人便投懷送抱,差極。
他停止了大笑,然後說:「我會讓你下十八層地獄?多餘的感情?負擔?很好!很好!知不知道我最欣賞你哪一點?就是夠自知之明。好好記住自己方才說的話,否則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下十八層地獄。」
品妤有些猶豫,但終是抬眸看著司行https://m•hetubook.com•com風,他幽黑的雙眸即便是跳躍著憤怒的火焰,依然俊美的攝人魂魄。她沒了勇氣再看,便錯開眼神看向別處。
驀地,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是關群。
她咬了咬唇,道:「真的沒有想別的……」
她於他,差不多就像是西陵川養得那隻白毛寵物狗一樣,高興了,今日這狗身上穿金戴銀,不高興,明日這狗上的毛全部剃光。
許碧柔只當是他的情話綿綿,嬌嗔一聲:「蘇穆,你好討厭。」說著便在他的胸前輕捶了一記,但手腕在一刻被捉住。
原來愛一個人的感覺是這樣的痛。
以前,過著怎樣的生活,日後還將怎樣活下去。
司行風錯開臉,平復了心情后,再次看向許碧柔,道:「沒有。許家金行聞名遐爾,我早就想見識一下人所周知的許老爺,想向他老人家『請教請教』。」臉不紅,心不跳,虛偽的話說得這樣自如。
所以,就算認清了事實,她也會將這個事實深埋在心底,永遠不去觸碰。
「蘇穆,你可知道,昨日我找了你很久?你到底去哪裡了?還說要請我去太白樓吃飯……」許碧柔噘著嘴道。
司行風身體倏然一僵,腦中浮現出許文虎噁心醜陋的嘴臉,睜開眼,遂然用力地將許碧柔從懷中推開,目光變得陰森可怕。
他柔淺如風的聲音,他俊朗迷人的淺笑,都是在那山裡給予她的,此生此世如何忘掉?可是,這一切,只不過隔了短短的時日,全部都給了別的女人。原來她是這樣的嫉妒啊。
「亂講。」司行風板起了臉。
直到品妤住的屋子,才停下腳步。
司行風微微眯起眼,探究地看著她不自然的神情,道:「你方才究竟在想什麼?」
下人們將覽翠亭收拾乾淨之後,司行風便無心再應付許碧柔,隨便找了個借口,送許碧柔離開。他滿腦子想得都是夏品妤這個女人,方才她打碎盤子的驚慌失措的樣子,倒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見到。
只是,他的事情就只差最後一步,大仇得以將報。這一個月,看來他的事該要速戰速決了。
「你是撞邪了嗎?將自己搞成這副鬼樣?方才在覽翠亭打翻盤子,眼下還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到底在做什麼在想什麼?」他深深蹙眉,被她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見過形形色|色的女人,就是沒見過她這樣不愛好的女人。長得馬馬虎虎算了,還不懂得揚長避短,真是快要被她氣死了。
「屬下一定在一個月之內讓許家金行改名換姓。」關群抱拳朗聲道。
要他吻她嗎?
不遠處,關群看到品妤臉色蒼白地捂著嘴巴,手上還流著血,於是走上前,關心道:「品姑娘,你沒事吧?你這手怎麼好好的流了這麼多血,要不要找個大夫來看看?」
「我沒有撒謊!」
「夏品妤,你在撒謊。你這樣一直閃躲的眼神,是種極力掩飾的表現。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是因為許碧柔對不對?你不想看到她跟我在一起對不對?你無法忍受我跟她抱在一起,無法忍受我要跟她親熱的情形,所以你才打碎了盤子,划傷了手,然後三魂失了七魄地跑回房裡偷偷哭泣,將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對不對?」他頓住,捏住她下頜的手稍稍又用了力,這樣他的臉離她更近,他放柔了聲音,似在盅惑,「這一切,是因為你喜歡上我了,對不對?」
這丫頭,哪怕就是天塌了,也不會有太多情緒,今日是怎麼了。
他冷笑著,伸出手,剛要撫上小豺狼的臉皮,只聽不遠處霹靂嘩啦,飯菜盤子打翻了一地。
品妤急忙打開了屋門,便見司行風高舉的手掌頓在了門前,他瞪著她的臉龐,眉頭一點一點皺起。
每天夢中,她想要找尋的東西,想要得到的東西,竟然就是他……這種看不到得不到的感覺,就像是螞蟻在一點一點啃噬著她的心。
司行風輕皺了皺眉,淡淡地道:「人太多,走散了。」
也許百花堂里的強迫,她是恨他的,但清風別苑的那一次,她會開口求他,真的只是因為中了冰火兩重天嗎?不求他,她可以去求別的男人,貞潔從來就不是她看得最重的東西,只有她自己心底最清楚,她沒有辦m.hetubook.com.com法接受別的男人,就算是他用再惡毒的言語傷害她,她也沒有辦法接受別的男人。是否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的內心已經再也容不下別的男人,所以不曾察覺罷了。
她不喜歡這位許家小姐,比花貴妃看著還要讓人生厭。她不喜歡她像水蛭一樣趴在他的身上,她不喜歡他深情地凝望著她的眼神,她不喜歡他溫柔地對著她笑……
穿過幽徑,拐個彎就到覽翠亭,停在亭台下的入口,她吩咐春桃和夏荷在此等待,她獨自一人端過酒菜,一步步向覽翠亭步去。
她竟然愛上了他,愛上這個她終日里都念著是毒藥,會讓人下地獄的男人。
她之所以這樣,原來是在嫉妒……
從他遇刺到安然抵達金碧皇朝,廢了不少時日,西陵川原本只給他一個月的期限,再過幾日這一個月也匆匆過去,再給他一個月,已是西陵川忍耐的極限。雖然西陵川從不將情緒表露在臉上,但這張字條,他知道西陵川是在急催著他回去,怕是雲虎城的情況有變。
他便道:「何事?」
在宮裡的時候,她常常看到那些妃子因王上寵幸其他妃嬪而嫉妒得發狂,對著宮女們發泄,言語就像方才她內心的所想的一樣。
他難以置信她會給出這樣一個回答,惱羞地收緊手臂,咬著牙道:「那你為何要哭?」
「還有……」關群話說了一半,若有所思,猶豫著要不要同主人說,想了又想,決定還是同主人說了為好,便道:「爺,屬下覺得品姑娘有些不對勁。方才在園內見到她,她整個人魂不守舍,就像是丟了三魂七魄一樣,手指流著血不包紮,卻往臉上抹,然後我只不過輕輕叫了她一聲,她看見我就像是見了鬼似的,捂著臉驚恐地跑開了。難道我的樣子像是剛從羅剎國剛回來嗎?爺,你說品姑娘是不是中了邪了?」
她看著身上的衣裙,方才,那位許家小姐從見到她的時候,目光便一直盯著她這身漂亮的衣裙看,想必許家小姐是在想,這樣漂亮的衣裙該是一個貼身侍婢穿的嗎?也許在別家府上,丫環婢女們沒有這麼好命,在平遠侯府中,沒有什麼不可能,只要他高興,他就是命人縫製一套金縷衫讓她這個「貼身侍婢」穿也不足為奇。
「我的貼身侍婢。」司行風淡淡笑道,目光卻是緊緊地鎖著那一道水藍色身影。
這時候還不能推開,但可以不用去看,索性他閉起眼,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嗯。想我就好,就怕你不想我。」所有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要的就是許碧柔對他著迷。
「你明明就是——」
「奴婢該死。」品妤蹲下身,迅速將地上跌碎的餐盤瓷片撿起。
能讓這個女人靠近他的身體真的是極限了,若還要任由她嬌蠻的捶打,這是絕對不允許的事。
一個月前,平陽坡遇劫,那些從身形刀法看來都不似白虎國人的殺手,已經證實是朱雀國人。之前耿忠傳來消息,確認與朱雀國的探子來往密切的閻琨非白虎國人,而是朱雀國人。顯然,平陽坡一案,與這太守閻琨脫不了干係。如今,除了查出太守閻琨乃朱雀國人,而曾經為西陵家打天下的崔征卻因崔皇后一事,而心怨難消,加之西陵川整個弔兒郎當,讓他異心更甚。近日來一直蠢蠢欲動,似乎有打算將先王么子,年紀比西陵川還要大十余歲,但是在輩份上卻是西陵川的侄子西陵克圖推上王座的趨勢。
他終有一天會娶妻生子的,就算不是這個許家小姐,也會是別的女人。
內心無限渴望,卻又無法得到的感覺,讓她難以置信地認清了一個現實,就是她竟然愛上了一個她根本不該愛也不可以去愛的男人。所以當看到他溫柔地對著別的女人,內心強烈的嫉妒讓她失去了尋常的理性與理智。
「真的?」許碧柔激動地看著他。
「不要勉強,我要一定。」司行風道。
他轉過身,關群見到他,行了禮。
半個時辰后,所有酒菜準備妥當,她領著春桃和夏荷,一同將酒菜送往覽翠亭。
她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她早已習慣了面對任何事淡然不驚,對任何事物也沒有特別的喜怒哀樂,曾經一度,她也以為自己是個沒有血性的www.hetubook.com.com人。可是為何看到方才的一幕,她卻突然地失控,還打碎了盤子。不僅怒,且哀。
她不敢抬眸看他,若是一抬眼,讓他瞧見她滿是血絲的眼睛,一定會知道她方才哭過。
許碧柔滿臉困惑,小心翼翼地說:「蘇穆……你怎麼了?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如果你不想見我爹,那就不見好了,再等一陣子好了。我不急的。我爹也不急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終於睜開了眼,與他對視,哽咽著道:「沒有。」
司行風凝視著她許久,突然笑了起來。
司行風從鴿子腳下取下竹筒,打開字條,上曰:「愛卿久日不歸,孤王甚是挂念,再限期一月,為盼。」字條最後結束之處還畫上一個笑臉。
她拚命地捶打著胸口,真的好痛。
他的雙手含怒地又緊緊地捏著她的臂膀許久,才鬆開,遂道:「去把自己弄乾凈了,然後跟關群去翠玉閣挑一件漂亮的首飾。別自作多情地以為是我送你的,我讓你去挑,是相信你的眼光。因為你今日的失誤,掃了許小姐的雅興,是送給她賠罪的。」司行風說完,冷冷地掃了她一眼,便帶著怒氣拂袖而去。
剎那間,她的雙腿失去了力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她的手用力捂著胸口,胸口處難以忍受地疼痛,彷彿這裏就像是被人生生地剜去了一塊肉,只留下一個空洞,不停地流著血。
他背著手,站在亭中望著眼前鬱鬱蔥蔥的翠竹,思緒打了個結。
這幾日,她終日里恍恍惚惚,每晚都會做一個奇怪的夢,夢中,她四處找尋著某樣東西,她甚至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找什麼,也不知那樣東西在哪裡,迷茫而無所措,直到掙扎著醒來,才發現是一場夢。
司行風發現她的眼神一直在閃躲,便伸手將她攬進懷中,另一隻手緊捏住她的下頜,迫她看向他。
這樣想著,許碧柔臉上的笑容更加明艷了。
品妤臉上的血色,彷彿在一瞬間全退了去。她啞著嗓音回應道:「是,公子……」說完,便倉皇地轉身離開。
許碧柔嬌羞看著他,一雙漂亮幽深的眼眸正飽含深情的凝望著她。這樣深情迷人的眼眸叫她怎麼捨得離開視線,看著看著,似乎沉醉了。不知不覺中,她閉起了雙眸,臉龐微微向著他。
他抱著她跳下濟河的時候,她窩在他懷裡時候,第一次有了一種就這樣死掉,她也願意的想法。
許碧柔看著品妤的背影,目光一直瞅著她身上的衣裙,然後問司行風:「蘇穆,她是誰啊?好像上次在綢庄也見過她的。」
全身的血液,就像是突然之間變得滾熱起來,在體內到處流躥。她的腦袋,從剛才一直到現在都「嗡嗡嗡」的,不停地轟鳴。她僵硬地邁著步子,雙腿就像是被抽走了力氣一般,軟弱無力地一步一步地拖走著,走著走著,差不多就要跌到地上去了。
原來,他還是會愛上人的,並且愛上的那個人,還是一個剛認識不過幾天的女子。這難道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么?
她們說他,與許家小姐的好事近了,起初,只是以為流言,可是直到方才,聽他親口說出他恨不得即刻要去許家提親,她以為自己只是幻聽了。只不過才幾日的時間,他已經和許家小姐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嗎?
品妤抬眸看他,雖然他的臉上掛滿了笑容,但在一雙幽黑的深眸卻看不到一絲笑意,只看到冰冷無情。
品妤拚命地跑,一直跑回自己的房中,「怦」地一聲關上房門。她背靠在門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對面。空氣像是在一瞬間突然變得稀薄起來,她急促地呼吸著,然後又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才漸漸平穩下來。
西陵川當著她的面與妃嬪們共赴巫山雲雨,他相信,她一定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春桃和夏荷聽見主人的怒聲,連忙趕過來,埋頭一起收拾。
現下,她終於明白,這種惴惴不安的心情是什麼?
「關群,我要整個許家的金行都改姓蘇,還要多少時日?一個月的時間夠嗎?」
彷彿是渾身的力氣被抽走一般,身體立即倒向了門扉。她望著他消失在樹枝下的身影,心口之處隱隱地在痛,手指上的痛覺早已感覺不到,此時此刻,就算是被千刀萬剮,她也不會覺www.hetubook.com.com得痛了,因為最痛的是違心欺騙自己,一顆心要承載著將心撕裂的謊言,再沒有比這更能夠體會到什麼叫做痛徹心扉。
許碧柔嚇了一跳,「這樣……」,她連忙手中的情花扔向一邊,十分惋惜,然後又繞到他的面前,依在他的胸前,有些害羞地說:「我爹他說想見你……」若是蘇穆同意見爹一面,爹對蘇穆的印象甚好,這便意味著她與蘇穆的好事將近。這事真是越想越叫人害羞。
她一路快步走回房內,換下了那身漂亮的水藍色衣裙,然後走到廚房,吩咐廚娘們準備酒菜。
她不喜歡,不喜歡,不喜歡。可是她不喜歡什麼呢?生厭什麼呢?他說了她只是個貼身侍婢,他喜歡誰便是誰了,何要她來喜不喜歡呢?
品妤坐著門后,聽到這一聲,從雙膝間抬起頭,迷濛著淚眼,傻看著屋中的桌凳,一動不動。
「你的臉怎麼回事?」司行風看到她下頜上沾著血跡,伸手便抓起她被割傷的手,傷口上的血已經凝固,但手掌心滿是血跡。放開她的手,他又伸手挑起她的下頜,蒼白的臉上滿是淡淡的血痕。手上的傷口不僅沒有及時做處理,還弄得手上,衣服上,臉上,血跡斑斑,都不知道她從剛才回來都做了些什麼。他不禁有些懷疑她是不是真如關群所說,是不是中了邪。
魂不守舍?
「剛剛收到從宮中傳來的飛鴿傳書。」關群將鴿子遞上。
司行風盯著她身上換上的衣服,雖然不是青灰色的沉悶,但也好不到哪去,還有正在流血的右手手指,十分生氣地道:「不必了,這裏不用你伺候,先下去吧。」
品妤的頭低地很低,聲音說不出的低沉:「奴婢該死。奴婢這就讓膳房重新備幾道菜。」
品妤看向他身後的桂樹,道:「奴婢做錯了事,公子卻未曾責罰,所以心存愧疚,在自我反省,以後決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她的手臂緊緊地抱著腿,將臉埋著雙膝之間,眼淚早已控制不住地流滿了整張臉。
她的手莫名地在顫抖,她想集中精神快速收拾殘局,只是腦子根本不聽使喚,眼前總是浮現出許碧柔倚偎在他懷中的情形。冷不防,她的手被一片碎瓷劃破了,鮮血伴隨著刺痛流了出來。她木衲地看著傷口流著血,卻顧不上,慌亂地收拾著打翻的飯菜。
西陵川之所以這麼急,是迫崔征帶著他的侄兒逼宮。
他看著緊閉的屋門,想都沒想,便伸手推門,只是門從裏面拴上了。他便伸手用力地拍著門,大聲喊著:「夏品妤!」
「嗯。」他嘴角上揚,勾出一道絕美的弧線,聲音溫柔得似要迷醉了人。但,無論他笑得多深情,此刻,也只有他自己的內心最清楚,現下他的笑容,如同一杯隨時可以讓人命喪黃泉的鳩酒。
平陽坡,他一次又一次將她從那些殺手手中救下,甚至為她擋了致命的一箭,她的眼淚便再也止不住狂涌而出。從來沒有一刻會像那時候,脆弱得放聲大哭。也許,正是這一箭,打開了她封閉了許久的心鎖。她想的再也不是自己會死掉,而是害怕他就這樣死在那裡。
他深蹙眉頭,怒目地瞪向亭下的曲徑入口,只見品妤蒼白著一張小臉看著他與許碧柔。他猛地將許碧柔推開,緊抿著薄唇,開口想說什麼,之後又頓住了。原本凌厲的目光稍稍放柔了些,但眉頭蹙得更緊。
他看穿她了,卻在逼她,逼她說出實情。為何要逼她?難道只是為了會有更多的理由來羞辱她么……
司行風細細品味著這四個字,沉默了許久,有種想法一直纏繞在他的心頭,不確定。想弄確定,又不想確定。
司行風冷冷地看著面前這張臉,有種要伸手狠狠給她一記耳光的衝動。他最討厭的便是不知廉恥又主動的女人。許碧柔這種舉動,讓他想起六年前夏之洛找人將他綁到客棧的那一幕,真是讓他噁心到了極點。何況她的父親是他恨不能千刀萬剮的人。
他看著她清亮的淚眼,這個女人可真是倔強,明明被他說中了心思,明明想要哭,卻還這樣拚命地忍著。他倒想看她究竟能忍到何時,他非要逼她說出來不可。
幾日前,在海德綢庄內,她看到他與許碧柔眉目傳情的時候,她的胸口就像是壓著一塊巨石;今日https://www.hetubook.com.com又遇見許碧柔,她的內心反射性的不舒服;還有方才,極少出錯的她,見到他又對著許碧柔溫柔淺笑,還有那情人間的輕聲細語,聽在耳中,她體會到了心如刀絞的滋味,所以才會那樣驚慌失措打碎了盤子。
聽到這一聲,她趕緊抹凈了臉上的淚痕,這才注意到手指尖的血跡弄得衣服上都是,臉上也摸上去粘粘的。她起身走向梳妝台,看了一鏡子,鏡中的她,臉上血跡混著淚跡恐怖得嚇人。本來就很平凡的臉,弄成這副鬼樣,更沒法見人了。
撞見主人與女人調情,所以才會這種反應么?不是,絕對不是。
他蠻不講理,習慣性凶神惡煞,偶爾也會難得一露溫柔,病重時虛弱無力又無助的時候叫人心疼。她根本無法理清,究竟是在何時,他已深深駐進了她的內心。
「奴婢該死,驚擾了公子。」品妤低垂著頭。
算了,擦不幹凈算了。
他方才的舉動……是要親吻許家小姐嗎?
想要深埋藏在心底的心事一下子被揭穿,眼淚一時間忍不住涌了上來,在眼眶不停地打著旋,只要她一眨眼,就會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落下來。她不敢眨眼,唯有瞪著眼睛一直看著他,始終不開口,她不能讓眼淚掉下來。
她拚命地擦了幾下,卻怎麼也擦不幹凈。
她以為她此生不會為誰動情,可是卻突然變得這樣貪心,再不是以前的無欲無求,她該要怎麼辦?
這個事實,讓她難以置信地緊捂住嘴巴。不,這一定不是她,她從來都不是這樣的,她不是這樣的人,這個人一定不是她。
也許早在玉華殿內,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胸口之處那顆平靜的心便再也不會像以往一樣麻木地跳動了。也許那時的她並不知道,那不敢造次的驚鴻一瞥,她已然心動了。也許她不知道,其實她一直在拚命地壓抑著想多看他一眼的渴望,壓抑著之後避免與別人談起他的慾望,壓抑著將愛慕之情深埋在心底不易觸及的地方,不讓這顆種子發芽。
他問她為何不走,為何要救他?若是離開了,她便自由了,他再想找到她折磨她這種可能為零。她知道,她當然知道,因為她知道如果這樣走了,她以後便再也見不到他了。那個時候,她再也沒有想過要自由,而是滿腦子裝得全部都是他。
「哦……」許碧柔長長地哦了一聲,「原來是你的侍婢呀。」
這個自以為是的丫頭,真想讓她有多遠滾多遠,但是現下,他知道還不是時候。這隻頭腦蠢笨只知道被美色|誘惑的小豺狼可是枚很好的棋子,那隻又肥又大的老豺狼,荒淫無恥,真的難以相信會將這個唯一的女兒視為掌上明珠,若是他毀了這顆明珠,老豺狼肯定會覺得痛徹心扉。他不但要那隻要老豺狼身敗名裂,家破人亡,還要再剝了這隻老豺狼的皮,喝乾它的血,吃了它的肉。
他想弄清楚,她會露出那樣的反應究竟是什麼。
他這樣的靠近,讓她快要沒法呼吸了,她受了不的閉起雙眼,眼淚如同情緒一樣得到了釋放,順著眼頰迅速地滑落。
關群皺了皺眉,道:「勉強夠。屬下儘力。」
「是,公子……」品妤深深地欠身,直到腳步聲遠去,才慢慢起身。
害她以為那個女人是他的妾室呢,原來只是個侍婢,如果只是侍婢的話,她身上那套漂亮的衣裙肯定就不是雲娘做的。
司行風又是喊了一聲:「夏品妤,開門。」
他吩咐過,不許別人去打擾。
這種快意的滋味,他可是想了近六年的時間。六年,這六年的時間可真是漫長,等的他快要沒有耐心了。
外憂內患,也難怪西陵川這般不安穩。
「夏品妤,我知道你在裏面,你給我出來。我有話要問你?」司行風有些不耐煩狠命捶了一下門。
他抿緊了嘴唇,一聲不吭,突然向後院步去。
「我的貼身侍婢。」這句話十分清晰地傳入品妤的耳中。
「撒謊!」
關群見她這種反應,一時間摸不著腦。
品妤猛然一怔,回過神,看見關群,就像是突然看見了鬼一樣,便轉身往另一條小徑走去,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腳下的步調越來越快,快到後來,她索性邁開步子跑了起來。
「被我說中了?嗯?」他伸手地將她的眼淚慢慢拭去,聲音說不出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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