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昕大哥這樣冷漠的態度，讓她意識到有事發生，她忍不住追問：「藍姐姐是不是出事了？」

「今晚金媽媽沒讓你吃飯嗎？取件衣衫也要這麼久？！」景承狠瞪了小丫頭一眼，接過衣衫，方想推門進去，驟然頓住，對著那小丫頭又喝道，「回來！把這身衣服給裏面的公子送進去。」

映著白色月光的刀光閃過，翠綠的柳葉隨著強勁的氣力漫天飛舞。

這時，倚牆而靠的美仁出了聲：「衣服放在桌上就可以了，謝謝。」

許久之後，一切都靜了，只有滿地殘枝敗葉隨風飄落在汴河之上，隨著水波來回蕩漾。

景承凝視著她，一臉防備之色，沉聲道：「你問我做什麼，我怎麼知道？」

「酒逢知己千杯少。看不出你年紀輕輕，酒量倒不錯，今夜不醉不歸。」

如今剩下可以做的也只有無望地等待。

「承哥哥，你說我回去向景哥哥求情，讓他罰我在萬花樓里待一個月可好？」美仁端著酒壺意欲替景承倒酒。

這一次，美仁沒有再猶豫，猛地撞開他的身體，衝出了屋子。

緩緩地，她揚起笑臉，回道：「我早就來過了，只可惜承哥哥還在睡著，所以閑著出去買了壇酒，等承哥哥醒來陪我一起喝。承哥哥，賞這個臉嗎？」

「你幹什麼？！」美仁怒喝一聲，反手便給了景承一拳，將他逼退數步，以手拉住被他撕壞的衣裳。

莫非又是景升那個不願見人的師父？但那人的姿勢怎麼那麼怪？那身影好像是倒立著行走……一個正常人為何要倒立著行走……

景承臉色微變，握著手中的杯子，禁不住給自己倒了一杯，猛地仰盡：「二哥舊傷未愈又添新傷，你不回去看他，卻帶著庄飛、庄傑來我萬花樓，是氣惱他罰你？」

景承看著她一副落寞的樣子，心中有種莫名的怨氣。方才他又收到消息，二哥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我二哥告訴你的？」景承不悅地深蹙起眉頭。

小丫頭驚恐地迴轉頭，見著前日與蘇素姑娘一爭高下的俊俏公子正衝著她微笑，當下驚慌地垂下了頭，將衣衫放下，羞紅著臉退了出去。

美仁只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她低垂著頭，極力地克制著快要崩潰的意志，立在那兒一動不動。

要知道她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將自己的心魔克制住，心中第一想到的便是他的安危。原本想將一切全都告訴他，不再有任何隱瞞，可是到頭來，換來的還是一場不信任。

這人究竟想要找什麼？

暗咒一聲，景承對她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你快些回竹芙園，從今往後，你不要來我萬花樓了。」

美仁抓住他的手，關心道：「你的傷還好嗎？」

她竟在不知不覺中又走回了萬花樓。

「我不是二哥，不是事事都能隱忍得下去，不喜歡便是不喜歡，不想做便是不想做。既然有人看不慣，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那麼我又為何非要留在明家？我很享受這种放浪形骸無拘無束的日子。」景和*圖*書承說著，也一口仰盡杯中之酒。

「據我所知，她並不想見你。」景承道。

一陣血氣上涌，景承終於回過神，錯開目光，匆匆閃出屋子，隨便抓了個丫頭，大喝一聲：「去我屋裡拿一套衣衫來，快！」

「呵呵，你縱然恨他，卻始終是一顆心向著明家。」美仁輕笑。

一直守在暗處的向昕緩緩走出來，對著黑暗中消失的身影輕聲嘆息：「對不起……」

「是啊，我來過，可是你不在，後來我就走了，去了萬花樓。萬花樓的蘇素姑娘，上次比試與我斗茗的那位，你也見過的，她是我的表妹，是我姨娘的女兒。一年多之前，她與我姨娘大吵了一架之後，便離開了家。自她離去之後，姨娘就沒有開心過。這次來到京城，我也沒料著會在萬花樓里見著她。那晚的茗戰，是為了她，我才決定去比試的，因為我不能眼睜睜地見著她任男人糟蹋。」

這簡直是恥辱！憑他久經風月，竟然看不出她是個女子。

美仁像一個遊魂一樣，最後沮喪地坐在破屋的門檻之上，目光獃滯地望著門前的一堆亂稻草。她抱著雙膝，將臉埋在兩膝之間，無望地等待著。

「啊——」她狂嘯一聲，雙眸倏然變得殷紅如血，拔出身上的彎刀，像是發了狂似的向身旁那棵垂柳砍去。

若是他收留了她，他在這萬花樓里清閑的日子也將過不了幾日，到時不是明莊主差人上門，便是二哥天天來這裏坐鎮。

可是轉瞬之間，他便轉過身背對著她，語調一變，冷冷地道：「你可以走了。從今往後，都不要再來找我。你走吧，我還是那句話，天一亮，你依然還是明家的小姐。」

美仁輕笑出聲：「呵呵，我為何會受罰，還不是因為承哥哥你帶我來萬花樓斗花魁？或許承哥哥早就算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對吧？」

心中平靜了許多，美仁坦然面對，道：「嗯。」

望著手中被撕下的衣裳碎布，景承當場呆住，難以置信地道：「你……你小子竟然是個女兒身？！」

她忍不住尖叫出聲：「明家小姐？明家小姐會被自家人陷害成那殺人兇手？」

她扯了一抹苦笑，追問：「為什麼？」

「我怎麼知道？」美仁翻了翻白眼。

「我很好，沒事的。」向昕反握住她的手，淺淺一笑。

美仁輕輕撥開景承的手，執意為他再斟一杯酒，雲淡風輕地吐了一句：「我就是突然很想見蘇素姑娘一面……」

她無法飲下壇中酒，悅姨從第一天開始教她喝酒的時候便說過，男人喝酒，講究豪情，而女人喝酒，就得講究優雅。即便她女扮男裝多年，依舊忘不了悅姨教她喝酒時所說的話，所以她沒法牛飲，沒法抱著酒罈，用酒將自己灌醉。

凝視著美仁這副憋屈的模樣，向昕心中有說不出的難過，他強忍著想要上前安慰她的念頭，逼著自己狠下心，聲音越發冰冷，他再度吼道：「我叫你滾，你聽見沒有？要是你再不走，那https://www.hetubook.com.com別怪我手中的純鈞劍無情。」

推開屋門，點了燈，一切與她離開的時候一樣，但是她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妥。她高舉起燈台，將屋內一一照過，不一會兒便在門扉之上發現了一個泥掌印，同樣的泥掌印又出現在了琴架旁的牆壁上。細查了屋內，除了這兩處有掌印之外，其他並沒有任何不妥。

「說來真是上天助我。在去萬花樓的路上，我遇見了一個殺手，就是昨夜被射死的其中之一。那人我見過，在來京城的路上我和他交過手。當時我二哥也在，那人見到他之後便匆匆離開了。那時我並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後來我覺得好奇，沒去萬花樓，而是去跟蹤他了。」

孰料，他用力過猛，意外發生，只聽嘶啦一聲，美仁的衣裳自右肩至整個後背被撕下一大塊，露出雪白的肩頭及裹著胸部的束布。

向昕抬起手，輕撫了撫她面頰上凌亂的髮絲，嘆了一口氣，柔聲道：「不是叫你不要再來這裏嗎？」

「向美仁，不要叫我昕大哥，我向昕承受不起。不對，我應該叫你一聲明家小姐，多謝明家小姐昨夜挺身而出，救了我向昕一條賤命。你是高高在上的明家小姐，我不過是一介莽夫，高攀不起。與一個男人相處幾個晚上，明家小姐不怕損了清譽，落人口舌？若明家小姐不想自取其辱，就請回吧。」只見向昕迴轉身，面部表情變得前所未有的猙獰，嘴角含著冷笑，一副逐人出屋的無情姿態。

美仁為景承斟了一杯酒，然後也為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傾盡杯中酒，方啟口：「承哥哥，為何會離開明家開了這萬花樓？是真的喜歡這種縱情聲色的日子嗎？」

向昕擰緊雙眉，道：「你是說你昨夜來過這裏？」

美仁怔然。

景承慍道：「你做什麼執意一定要見她？你若是男兒，見她倒也無可厚非，可你……你到底是什麼病？」

許久，當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傳來，她猛地抬起頭，朦朧月光映照之下，她看見向昕正立在眼前。

「那就當我強人所難好了。」美仁笑道。

說著，他的左手便迅速扣住美仁的右肩，美仁閃避不及。

不多時，那一壇酒見了底，美仁仍然很清醒，坐在她對面的景承更清醒，不過清醒中更添幾分豪情。

這裏不是她的家。

向昕緩緩轉過身凝視著她，眼中滿是疑惑，雙手忍不住撫上她的雙肩，沉聲道：「告訴我，他們將希凌抓到哪裡去了？」

美仁笑了笑，轉身離開萬花樓。途中，她打發了兩名轎夫，一人慢步回了明府。

「昕大哥……我……」美仁輕喚一聲，情緒有些激動，一時間所有話語全數哽在喉間，無法吐出。

「什麼？」理了理思緒，她緊抓住向昕的衣袖道，「昕大哥，你先告訴我，你查到的滅了藍家的幕後主使是不是明家？是不是明經堂派人做的？是不是？你告訴我！」

她激動地站起身，走近他的跟前，顫著唇，不敢hetubook.com.com相信她竟然真的在這裏等到了他。

明家，奢華舒適，可那從來就不是她的家；竹芙園，清靜幽雅，卻時刻提醒著她，那是個牢籠。只有萬花樓，才會讓她想起杭州的倚笑樓，那個讓她寄託很多思念的地方。

立在汴河堤岸，凝望著月光下的水面，那河水聲聲擊打岸堤，就像是無情的鐵鎚在猛敲著她的心一樣。還有那伴著夜風輕拂的柳枝，這麼美好的一切在她看來，卻是那樣令人生厭。

「那明莊主可知此事？」景承口氣很不好。

倏地，向昕鬆開握住她的手，下意識地掩飾住眸中迅速閃過的一絲痛意，步進屋子。

景承一把按住她的手，慍道：「你有什麼話直說吧。」

坐在岸邊，美仁獃獃地望著手背上沾的血跡，還有那滿地被她砍斷的柳枝柳葉，再抬眸望著那棵光禿禿的柳樹，抑制不住地痴笑起來。當眼淚就快要奪眶而出時，她迅速閉起眼，抹乾眼角沾著的僅有的一滴淚水，站起身，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再度見著庄飛、庄傑，是兩人爛醉如泥地癱在人家姑娘的床上。

「你的意思是我害了她，是我叫明家的人捉走了她？我怎麼知道她去了哪裡？」美仁大聲吼道。

「對，就是這樣。」

立在門外，景承咬著牙，來回不停地走動，卻不敢邁進那屋中半步。

她從景承的口中得知，怡素為了參知政事王欽若大人的生辰宴，一直在離萬花樓不遠的舞館別苑裡練習舞技。

「既然不知道，你就給我滾！從今往後，我都不想再見到你，滾！你給我滾！」他忽然高舉起手中的純鈞劍，對著她一聲怒吼。

立在明府大門外，美仁抬眸望向兩盞高懸的燈籠，燙金匾額，以及那兩扇緊閉的銅釘大門，心中泛起陣陣酸意。

「是的，是景哥哥告訴我的。」美仁把玩著手中的酒盅，又為自己倒了一杯，微笑著端起酒盅敬了景承一杯，又是一口仰盡。

「行，不來你萬花樓也可，不過，明日只要能見著蘇素姑娘就行。」美仁道。

再看看這小子，三更半夜抓著個酒罈，卻突然來他萬花樓買醉。他皺著眉鄙夷道：「萬花樓是一個讓人既能忘愁忘憂又可以洒脫放鬆的地方，而你，今夜明顯有心事，金媽媽自然不介意多收一個來銷金的，不過你可備足了銀兩？我打開門是做生意的，請了你一次，可不會再請第二次。」

昕大哥怎麼會變成這樣？之前他那一笑，還有他的舉動，她明明能夠感覺到他的情，但那一聲聲「明家小姐」卻令她幾近抓狂。

「明日的事明日再說。」景承迴轉身，又招了兩名龜奴，吩咐他們找一頂轎子送美仁回竹芙園。

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自從這小子，不，自從這丫頭來到明家之後，就將家中攪得一團亂，甚至讓他誤以為二哥有龍陽之好，孰知，二哥再正常不過，不正常的是他才對。

「若是能見著蘇素姑娘，就憑我身上的銀票足夠包下整個萬花樓三天三ｈｔｔｐs://www•ｈeｔｕboｏk.cｏm.ｃom夜。」美仁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塞進景承的衣襟處，抓著酒罈徑直往萬花樓里邁去。

美仁揚起唇，迅速將那件衣衫披上，但衣擺之處長了好多，於是她彎下腰，從齊腳踝之處將超出的衣擺撕掉，整了整身上的衣衫，才緩緩走出廂房。一出門，便見著景承一臉的煩躁不安，來回不停地走動。

景承白了她一眼，繼續喝酒。

向昕雖然對著她一直在笑，但美仁看在眼裡，心中有著一種莫名的痛。夷山之北一戰之後，她與他之間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遠。她咬了咬唇，問道：「怎麼沒見著藍姐姐？」

向昕盯著美仁姣好的面容，仔細地看著她臉上的每一絲表情，過了許久，他面部表情鬆動，釋然，大聲道：「是，是你爹派人做的，要了藍家一十二條人命的幕後主使就是他！」

胸口頓覺一股氣流上涌，美仁強忍著心中的怒火，背抵著牆，低垂下頭，雙拳緊握，直到整個人平靜下來，她才抬起頭對景承大聲道：「承哥哥還立在這兒做什麼呢？難道是想看著我就這樣走出你的萬花樓，回竹芙園？」

「昕大哥……」美仁只覺得胸口之處一陣熱流涌過，說不出的悶結，她強作鎮定，只輕喚了他一聲便被無情地打斷了。

「什麼叫花樓里不可以？身為男人敢來花樓，誰都知道是那麼回事。難道你是怕你喝醉了，我萬花樓的姑娘撕了你不成？」

目光落在被美仁撕掉的衣擺之處，他吐了一口氣，道：「二哥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是女兒家？」

她淡淡地掃過一眼，帶著一顆疲憊的心回到了竹芙園。

她多麼失敗，如今連個可以一起喝酒的人她都找不到。

就快要進屋時，一抹黑影迅速從眼前閃過，美仁回過神，那身影早已越過房檐消失在屋檐盡頭。

美仁笑著為他又斟了一杯酒，道：「啊，說來也怪，下個月初五是王大人四十歲生辰，蘇素姑娘為了他的生辰不見客，而景哥哥罰我禁足也剛好是一個月。真的好巧啊，都是一個月，可是這一個月的日子我該怎麼熬呢？」

「我知道！從今往後，我都不想再見到你。我叫你走，你聽不懂嗎？」

安全起見，她並未將它隨身帶，而是藏在明家。

望進美仁如潭水般清澈的雙眸里，向昕欣慰地笑了笑：「好。」

景承方想為她再斟上一杯，卻被她封住杯口。她淺淺一笑，道：「若是在其他地方，可以與承哥哥對飲通宵，不醉不歸，但唯獨這花樓里絕不可。我先回竹芙園，庄氏兄弟二人就有勞承哥哥了，明日我再來。」

難道是為了《天一聖經》？

這難道就是她的命嗎？身為天一族女人的命嗎？

這裏曾毀了娘，如今應是至親的人卻是陷害她成兇手的幕後主使。

「呵呵，那倒不是，今夜多謝承哥哥作陪，告辭。」說罷，美仁起身雙手抱拳，作了揖，轉身離開。

美仁抬起眼眸，看清眼前立著的人竟是景承，餘光瞥見那兩排高高掛著的大紅燈籠，不由得扯了一和圖書抹淡笑。

小丫頭終於將衣物取來了，卻見著俊朗邪氣的三公子臉色不大好，原本想多偷看他幾眼，眼下也只能低垂著頭，欠著身，恭敬地將衣衫舉在面前：「三公子，你要的衣衫。」

向昕抿著雙唇，靜靜地聽著。

美仁突然好想將自己心中憋了好久的話全說給他聽。

第一次，第一次她抓著個酒罈走在大街上，嘴角始終噙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冷笑。

「是。」小丫頭再不敢抬眸，驚恐地接過衣衫連忙進了屋。她看到屋中空無一人，傻傻地立在那兒手足無措，正想硬著頭皮出去再挨頓罵。

若是不逼走她，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面對她，他不能像一個卑鄙小人一樣，為了找出罪證而再次利用她，曾經做過一次，但這次他再也不想。她是明家人，他不想她為難，更不想她日後痛苦。若是他還有命活下去，若是還能再見著她，他一定不會再放開她的。

「我沒有病！就像你方才說的，酒逢知己千杯少，那麼同為一個茶道中人，女子欣賞另一個女子又有何不可？」美仁反問。

景承見她穿好了衣服，擰緊雙眉，怔怔地望著她，上下來回重新打量一番，面如敷粉，唇若施脂，神清骨秀，艷如桃李。他怎麼到了今時今日才瞧出她是個女子，真是夠蠢。

她耳邊一直回蕩著向昕的聲聲怒斥，心中湧起陣陣悲涼。

笑望著杯中之酒，美仁的眼底盡現悲傷之情。

望著他的背影，美仁難以置信地道：「昕大哥，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你當真什麼都不知道？」向昕再度疑惑。

「臭小子，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以為你付了銀子，就當我是陪酒的姑娘嗎？」景承不依不饒，有人挑起他的酒興，豈能說不喝就不喝？

「然後你就見到了我，發現我也在跟蹤他們，再後來，你就跟到了夷山之北？」

景承輕哼一聲，捏著手中的杯盅把玩。這小子倒是聰明。

「對，在昨夜之前，我確實什麼都不知道。我每日待在明家，不是吃就是喝，安逸奢華倍受寵溺的日子，甚至讓我忘了我究竟想要做什麼。前兩日從你口中得知藍家出事，我無緣無故被嫁禍，這才發覺事有蹊蹺，這件事我不得不查。所以，昨夜我就來到這裏，當時你並不在，而藍姐姐就躺在那裡的亂稻草之上，睡得很安詳。」美仁說到這裏，深吸一口氣，抬眸望向向昕，「你真的很細心……」

她從來沒有嘗試過抓著個酒罈喝酒會是怎樣的感覺。

自進了這萬花樓之後，美仁的心的確平靜了好些。

「既然來了，為何不進去？」

向昕冷著臉，回道：「這種事你不要問我，你應該回去好好問問你的父親。你若不想彼此之間弄得難堪，那麼就告訴我希凌被關在哪裡。」

聊得雖不多，景承卻能感受到坐在他面前之人，因為那個家，和他一樣不快樂。他起身步向門外，拍起手掌招了一名小丫頭，示意她再弄兩壇酒來。

去了另一間廂房，美仁與景承兩個人面對面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