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9 橋歸橋，路歸路
「你竟然是這樣想的……」他苦澀一笑，就這樣靜靜地直視著她，良久，嘶啞著聲音說，「如你所願，你會得到你想要的生活。」
她倔犟地沒有哭，從地上爬起來，就甩了他一記耳光，然後一瘸一拐地走了。
他遲疑了幾秒，沒有接過去，因為這戒指根本就不是他買的。
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範圍內，她覺得全身的力氣就像是被抽走了一般。
她嘆了一口氣，深深閉起眼，再抬頭睜開眼，卻被突然出現在面前的袁潤之嚇了一大跳，「嚇死我了，你怎麼進來也不說一聲？」
一開始，她對他還有敵意，也許是那次意外給她帶來的傷痛太過深刻。直到她上了小學六年級，她與他的關係才有所改觀，不過，也是那時候開始，她變得越來越依賴他。
腦子裡慢慢浮現的點點記憶告訴她，這枚戒指，是「她」拉著袁潤之去買的。袁潤之在「她」的耳邊河東獅吼，「她」依然堅持買下了這枚戒指。
「喂，如果你不要，我就拿到金店去賣掉。」她扯了扯唇角，反正協議上寫著，這個理應屬m.hetubook.com.com於她。
結果是，他找她做了墊背，她被他壓在身下，除了臉部，身上到處都是刮傷。
語畢，他倏然轉身，拉門的瞬間，叮的一聲，某種金屬質地的東西掉落在地。
她將鑽戒捏在手中，見他凝視自己，不禁伸出手，將戒指遞給了他，道：「喏，還有這個，還你。」這是她之前一直不停撫弄左手無名指，不小心掉下的結婚鑽戒。
她慢慢踱回床前，一屁股坐在床沿，低垂著頭，擺弄著手中那枚小巧的戒指。
「……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很快，一支煙就這樣在他的指間燃盡。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兩人的關係卻變質了，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記憶中，只有六歲的紫喬已經是個非常漂亮的女生了，很招人愛，父母第一眼就非常喜歡她，可是他卻給她留下了極壞的印象。他與福利院的小朋友們玩起來就像個瘋子，幾個人追追打打，無意之中卻遇到了她。在要摔下樓梯的剎那，出於自我保護，失去重心的他沒有東西可扶，第一反應竟是隨手拉ｈｅｔubooｋ•ｃｏm.ｃｏm住站在樓梯口的她，兩人就這樣從長長的樓梯上一路滾下。
他時時刻刻都記著，她是自己要愛護一輩子的妹妹。
袁潤之連連點頭，「有理想有抱負的熱血青年，我提前祝你找工作順利。」
他抬首仰望樓上，目光落在某處，直到那裡的燈光滅掉，才轉身離開。
一時之間，兩人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蟬叫聲是夏季特有的。夜晚，聽著這不絕於耳的蟬叫聲，若是心情好的時候，會覺得那是一首激動人心的交響樂。但此時此刻，曾梓敖只覺得那蟬鳴聲攪得他心煩意亂。
袁潤之驚詫，「可是你從畢業之後就沒有正經工作過啊，能適應嗎？」
她收回戒指，緊緊地攥在手心裏，任其在掌心印上一道深深的凹痕。在他沒有看出自己的變化之前，她說道：「再見。不，最好永遠都不要再見。」
八歲那年他隨爸媽去了兒童福利院，在那裡，他第一次見到紫喬。巧的是紫喬也姓曾，名字中的「紫」字，與他的「梓」字發音相同，當時大家都開玩笑說：「瞧這一對兄妹。」
他的嘴角輕挑，浮現出澀澀的苦笑，轉身出了門，下了樓梯。
難道因為失憶，她和他就開始生分了？
趕走他是對的。
「私房菜館？完全沒有印象。按那份離婚協議，他每個月都會打錢給我，不過，我倒不是很在意那份贍養費，現在我最想找一份工作。」
她抬眸，看向窗外，神情一片迷茫，不一會兒回過神，哀嘆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一個女人能有多少年的青春？能吃幾年的青春飯？何況這張老臉混了那麼多年，現在又不比當初。」她忍不住抬手摸上自己額頭那個紗包，「做平面模特的確不是長久之計，所以還是實際點好，找一份像你這樣穩定的工作。」
「但願吧……」
後來，他無意中聽爸媽聊天的時候提起，她當時腳腫得很厲害，整整一個星期不能下床走動，倔犟如她，一滴眼淚都不曾流過。
這本是一對情侶鑽戒，結婚當天他有戴過那枚男戒，之後那枚戒指放在哪裡，他都不記得和-圖-書了。雖然都是他付的錢，但他不知道是她買的，還是母親買的。一時之間，他的臉色變了數次。
聽到此話，他的腦中一片混亂，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本能地淡淡回道：「隨便你。」
袁潤之想了想，認同地說：「雖然有些不近人情，但也好，總好過你以前為伊消得人憔悴。這樣說來，還是師兄受點傷好了。」
兩人摔下樓的事，嚇壞了整個福利院的大人和小孩，幸好最終沒事，福利院之後加強了安全措施。為此，爸媽狠狠揍了他一頓，還罰他禁足一個月。
「她」笑得很甜。
曾紫喬嘴角隱隱抽動，平面模特好像也是份正經工作吧……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繼續為衛秦賣命？那傢伙很變態的。」
結婚那天，他當著母親和醫生、護士的面，為「她」戴上了這枚戒指，並在「她」的臉頰上輕輕烙下一吻。
曾紫喬嗤笑一聲，「要不然怎樣？每天面對著他，強迫自己回憶過去，再自殺一次？」她站起身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剛才真是費了不少口水。
第二次再見紫喬，她是以他妹妹的身份和*圖*書出現在曾家的，從此，他多了一個妹妹。爸媽告訴他，這個妹妹是他必須一生呵護的珍寶。
她嗤笑一聲，倒在床上，愣愣地望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喃喃自語，「以後，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那些不屬於自己的，都不會再觸碰。」
N 市的夏季，是出了名的悶熱。剛入盛夏，便讓人領略到火爐非一般的熱力。
他低下頭，一枚小巧秀氣的鑽戒滾落到他的腳下。正當他俯下身的時候，她已經先他一步撿起。
袁潤之猛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我主保佑！總之你只要記著，不論做什麼，有錢就是王道。」
「我有敲門啊，也喊你了，可你都沒反應。」袁潤之無辜地攤攤手，在她身側坐下。「我說，你要不要這樣決絕啊？師兄被你這樣說，很可憐的啊。你不曉得，他剛才從樓上下來的時候，不知道有多難過。他還叫我好好照顧你，有什麼事儘管給他打電話。」袁潤之十分同情師兄。
「有錢總比沒錢好吧。」
「那倒是。我記得以前，你說過你的理想是要開一家私房菜館。你跟師兄離婚，有沒有狠敲他一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