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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心公轉

作者:花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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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愛人就像白米飯

第六章 愛人就像白米飯

氣氛極靜,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得見,沉悶得讓人幾乎透不過氣來。
江懷深笑了笑:「有時候哭聲和笑聲很容易混淆,聽錯也不無可能。」
江文溪連翻了好多頁,指著其中一隻:「那,這就是光明女神。我折得像不像?」
她的回答,讓他的眉頭越蹙越緊,最後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李妍全身的重量幾乎依在了江文溪的身上,趴在她的肩頭不停地囈語:「溪溪,上樓我們就打麻將啊,別人不敢和你打,我跟你打啊,我不怕輸的……」
江文溪怔怔地望著奮力撞鐘的人,他們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當她走近,看到那個頂著一頭猶似炸雞窩頭髮的老闆,控制不住地叫了起來:「哦哦哦,原來是你!我找了你好幾次,今天總算是碰上了。」
她不接他的電話,手機關機,就是想逃開這段若即若離,看似水中月鏡中花的戀情。她不想再繼續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那種身為小白鼠,總是被逗弄的心境讓她疲憊不堪。
江文溪再也沒法垂眼不去看他,抬首直視他:「你今天很閑嗎?」
摸著手中的水果,江文溪倏地睜開眼,急道:「我明明要抓的是蘋果,怎麼會是梨子?!你幹嗎好好的要換方向……」說著,她閉了嘴,耳朵根開始發熱。
「孝恩園」是獨立式的葬區,一塊墓地會佔據很大一塊綠地,這也是墓園內富人級的葬區。
樂天緊緊地抱著她,泛著酒氣的雙唇貼著她的耳際淺語:「貓爪終於伸出來了?有機會一定要切磋下。」沙啞低沉的笑聲自他的喉間逸出。
「我把東西都帶來了。」顧廷和揚著手中的遊戲家當,瞧見她穿著卡通圍裙,一副居家的樣子,不禁笑了開來。
李妍張大了嘴,突然反映過來江文溪會燒那麼多菜並非是預知她會回來,而是要招待這位白髮帥哥。不禁有些尷尬,她看著滿臉煞氣的白髮帥哥,連忙解釋道:「你是來找溪溪的吧?快進來吧。」
驀地,手機簡訊的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嚇了她一跳,害她好容易摸著鑰匙,卻因驚嚇而顫了下手,將鑰匙丟落在地。
生平第一次,他有一種想天天這樣擁著她,和她一起共進早餐的想法。
她猛然睜開眼,偏首望向他,生怕這是幻覺。
原本心中有著淡淡的失落,卻因這則簡訊而溫暖著,更多是感動和欣喜,甚至還有一種被人關愛的滿足感。
年會結束后,嚴素笑眯眯地拍著江文溪的肩膀說:「我再一次有理由相信,他帶你進總經辦,真的是這麼久來他對總經辦貢獻最大的一件事。」
她緊緊地咬著下唇,那一瞬間,她的心莫名地隱隱牽痛著……
最後一個煙花點燃,樂天緩緩走向江文溪,在她的身邊坐下,溫柔地攬過她,臉頰貼著她的髮絲,聲音低淺如風:「以前小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過新年。因為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最開心的,就是到了晚上可以放煙花。可是後來,漸漸地,找不到這種感覺了,有多少年沒有這樣放過煙花,我都不記得了……」
一群人攔住了那位暴跳如雷的老大。
他居然罵她單蠢?!
炮竹聲聲,煙花燦爛,大人小孩,歡聲笑語,處處洋溢著喜慶的節日氣氛。一時間,悶悶不樂的江文溪心情也好了起來。
他分明就是在歧視她。
她甚至懷疑,他之所以會選擇她,是因她的懦弱無能正好滿足了他骨子裡那股強烈的掌控慾望。
「哦,燒給我爸媽的紙蝴蝶。」江文溪從他手中接過把玩,乾澀地笑了兩聲,又道,「這種蝴蝶叫做光明女神蝶,產於巴西、秘魯等國,數量極少,十分珍貴,被譽為世界上最美麗的蝴蝶,因為不僅體態婀娜,展翅如孔雀開屏,而且蝶翅還會發光變色,光彩熠熠,就像這樣,時而深藍,時而湛藍,時而淺藍。好不好看?」
新年到了。
口是心非已經泄露了她的心事。
他掄起拳頭,一拳重重地打向她臉側的書架上,書架激烈地晃動著,一些沒放好的書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沉悶的落地聲直敲人心間。
順著王大媽的視線,江文溪望向樓道地面,光亮映照的地方滿是煙頭。微微抬眸,她看清了他清俊認真的面龐。
直到數根高大的石刻雕塑出現於眼前,她才恍過神,萬萬沒想到他急於載她來的地方,竟是城東郊山腳下的市民廣場,這裏也正是允許燃放煙花的場地。
一旁,剛點著煙的樂天,優雅地深吸了一口,吐出煙霧,唇角微微上揚,忍不住輕笑出聲:「算了,第一個我來,下面你來。」
她以為只有她才會有這樣的悲傷,為何那樣優秀且高高在上的他會顯露出這樣淡淡哀傷的感覺?
江文溪的臉紅得猶如煮熟了的蝦子,抓起抱枕用力地砸了過去。
依舊低垂著頭,不答他,甚至不看他,江文溪抗拒地向後縮去,意圖拉開與他如此近的距離。
「噓,閉上眼許願吧,零點的鐘聲就要敲響了。」他的手臂從她的身後繞過,將她擁在懷中,雙手緊緊握住她的,做禱告狀。
但她的問題真的是很多,多到讓他覺得自己成了試菜的。每次他都會以她的聲音很吵為由,冷哼幾聲讓她乖乖地閉上嘴。因為他不想一頓早餐都吃不安心,反而變成饑渴地去啃她動不動就在自虐的嘴唇,然後演變成一起遲到。
樂天點了點頭,不用想,肯定是會去她的好友家,既而他又問:「那年初一呢?」
「哦,溪溪臨時有事,去加班了。」李妍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原本江文溪打算離開墓園,可是在離開英烈葬區經過孝恩園葬區時,出現了令人哭笑不得的一幕。
「好了好了,讓上天幫你做決定,你這種雞婆性格,想到明天早上都不會有結果。」李妍從果盤裡一手拿一起水果,「這種方法是我從一個外國朋友那學來的,很靈。左邊這個是梨子,右邊這個是蘋果,你喜歡吃哪個?」
「……」
她追了出去,想要叫他的時候,回應她的卻是「怦」地一聲重重的關門聲。
「不要。這麼晚了,要去哪……」力道不及他,怎麼也掙脫不開。她不想再做木偶娃娃,任人操縱,任人牽動。
「去了自然知道。」
江文溪怎麼知道自己會惹這麼大一個麻煩,跑不掉了要怎麼辦。
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潑了一身的冰水,全身的血液彷彿都凍結了一般……
就在她收拾東西準備下班的時候,手機來了一條簡訊息,竟然是樂天發來的:欠我的兩頓飯,今晚先補償第一頓,稍後去你家。
後來他問她為什麼早上一下了車就先跑了,她就解釋了原因,他也沒說什麼,爾後就說了臨時接到電話,去了度假村那邊,一直到那麼晚才趕回來。
一定是眼花了。
李妍停止了嬉鬧,一本正經,十分嚴肅地看著江文溪,道:「你知道嗎?今晚小顧喝了很多酒,我和熊勸都勸不住。」
「可是……可是……」
上輩子和警察有仇?豈只是上輩子,他不想有仇都不行。
「你說句話啊。」李妍急了。
「唔……」江文溪聽了,一口豆漿含在口中差點噴出,急忙咽下,又不甚被嗆著,猛咳了起來。
兩人一直緊緊地相偎,直到人群漸漸散去,夜幕恢復了原本的安靜,樂天才牽著江文溪的手向停車場走去。
……
李媽媽炸好了春卷,李妍見著立即放下手中的餃子,跳了過去,夾了兩個春卷,自己一個,江文溪一個。
「身為一名警察,保護市民生命財產安全,除暴安良,為維護社會和諧安定做出貢獻,這難道不值得驕傲嗎?當警察有什麼不好?!」江文溪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聲音高了許多。
她不是小丑,更不是猴子!
「哦……」江文溪一臉失望。
「拖地啊。」李妍有氣無力。
她不知道他究竟想去哪,但看車子行駛的路線離市區越來越遠,似乎是往城東郊的方向。
江文溪語結,因為事實是,她會在墓園跌倒,就是因為他、江董,還有兩個手下,不僅穿了黑色西裝,也戴了墨鏡。
她甚至不敢問樂天這個年,他會怎麼過,而他始終不曾開口提及此事。
不一會兒,門開了。
第二天早上八點,樂天開著車提前幾分鐘到了江文溪家的樓下,可是左等右等,過了八點,卻仍不見她的蹤影。
他在心中冷笑,這個世界哪裡來的公平公正?舉頭三尺有神明,他問心無愧又能怎樣?法律可曾還他一個公道?還不是一樣被押進窗之中。當年他沒餓死橫屍街頭,是他應該磕頭燒香幾輩子休來的福份了。
本來上了車,她就想把自己這個看上去蠢得要死的圍裙脫了,可是樂天就是不讓,說什麼穿著挺好的。可是她從他那種似笑非笑的淡淡笑容中隱約看出,分明就是他在捉弄她,哪有人穿著圍裙外出吃飯的,明擺著就是去砸人家店家場子。
「辣塊媽媽的,沒鞭炮,你們都給我鼓掌!」那位老大叉著腰突然震天一吼,「給我使勁鼓掌!」
常人道,六月天,女人臉。
樂天挑著眉:「是嗎?那我前天晚上就打了一通電話,你的手機就『自動關機』了,並且你自己也說了手機有問題,有問題那就換。」他還非常地強調了『自動關機』四字。
江文溪低垂著頭,咬著唇:「菜我都燒好了,要不要上樓和我朋友一起吃飯?」
一個上午,江文溪不知偷偷瞄向對面裡間辦公室多少次,自在停車場甩了樂天,都快要用午餐了,仍是沒見著他的人。早上將他一人丟在停車場先溜了,情非得已,她不想被同事看到是坐他的車來上班的。
「誰讓你吃的?就是知道你都不喜歡才挑的。」李妍白了她一眼,「看好了,這邊是蘋果,這邊是梨子,蘋果是白髮帥哥,那梨子就是小顧好了。你把眼睛閉上,在心裏好好想一下,你究竟想吃什麼?」
「你知道這兩個我都不愛吃的。」江文溪瞄了瞄果盤裡的橙子,奇怪李妍為什麼不挑橙子。
「哼,父女都一條心了。」李媽媽氣得索性不理這對父女,夾了好多菜給江文溪,「溪溪啊,別學我們家妍妍,來,多吃菜。」
她的身後有人!!!
「……」他想都不想脫口而出的話讓她的臉驀地一紅。
十年前,他被警察送進監獄;十年後,他溫順得像著綿羊的女友告訴他,當警察是她一直以來的理想。
約莫六七分鐘后,江文溪挎著包氣喘吁吁地一路跑到那黑色招人眼的車前,連聲道歉:「對不起,我、我睡過頭了……」
難道她遇上了傳說中的黑社會集體大掃墓?連串的冷汗從心間猛然滑過。
李媽媽直翻白眼:「你省省吧,別以後嫁了人,丟老娘的臉。以後要是被婆家掃地出門,別回來見我跟你爸。」
一直將江文溪抱上車,樂天沒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車子拐了個彎,在一家「永和豆漿」店門口停了下來。
她不勉難為情,犯了急:「我、我是來買你煙花的啦。」她指著手中的仙女棒問,「這個多少錢?」
她翻開包包,摸出那隻用了三年的古董手機,有點難為情地交到樂天的手掌之中。
窩在他的懷中滿是怔愕,但瞥見他臉上寫滿的怒意,她突然覺得很累,索性用手臂遮住雙眼,遮住自己源源不斷流出的眼淚,一言不發,任由他做什麼去。
她真的很不能理解,到底他究竟要她怎樣?
「為什麼?」好好乾嗎提前半小時。
孝恩園這麼大,除了三三兩兩的掃墓者隱在墓碑中,看不見身影,守墓園的工作人員遠遠地站在入園處,就算她用叫的,人家聽到,也未必當她是在呼救。剛剛這位老大打手下那股子狠勁,要是用在她的身上,只怕她別想站起身了,加上這一兩百號人,要是再來個拳腳相加,今天她能出得了這墓園就怪了。
呵,這樣說出口,只會讓他覺得她在吃醋。
這是交往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承認她是他的女朋友,而且還是在這種地方,這種時間,這麼多人面前,是因為他看穿了她的偽裝,並找了一個合理的籍口幫她逃脫 替她掩飾著她的惡劣。
「不想睡嗎?那就陪我做點別的事。」話音剛落,他的唇已然欺上她的,不給她拒絕與反抗的機會。
江文溪驚詫地張大著嘴巴,順著望過去,那裡不只這麼一個,還有大大小小好多品種,佔了好大一個位置。
「哦,但願不是那個該死的傢伙!」她懊惱地低咒,急急地翻看簡訊,當看到發信人的名字時,心中升起一股沒來由的失落感。
「好美……」她喃喃自語。
眼前一片黑暗,驟然反映過來,急忙奔下樓梯。
「但願吧……」因為事實再不是學遊戲這樣簡單了。
忽然,那跪在的墓碑前男人抬起頭,轉首對著身後的人粗聲大喝:「放鞭炮,放鞭炮。」
倚著車身,他摸出一包煙,想抽出一根煙,因氣憤而不停顫抖的手卻怎麼抽也抽不出來。他惱羞地將整包煙甩在地上,狠狠地踢了一腳。
嚴素走近江文溪,輕聲問道:「你還好吧?」嚴素的鼻音很重,明顯聽得出來,她之前有很傷心的哭過。
去死啦!誰要看A片!真是受不了這個小販!臉都丟盡了!
有錢人真是造孽!包個紅包給個壓歲錢就好了,居然送一輛車。為什麼男人接受別人的禮物,總會讓人想歪。
「謝謝,不用了,我們正要出門。」樂天有禮地回應,抱著江文溪已向樓下走去。
車子緩緩起動,樂天緊抿的唇角微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暖暖的熱流湧上了眼眶,江文溪深吸了一口氣,輕扯嘴角,將眼淚硬是逼了回去。
有時候半夜躺在床上,江文溪真不知自己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居然會每天一早起床,費盡心思地為那個陰晴不定的傢伙換弄早餐,然後滿心期待地守候著他,期待他吃早餐時的表情。
在江文溪纖纖細指的指點下,樂天生平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品種的美麗蝴蝶。
直到今夜,她終於嘗到了戀愛的甜蜜滋味……
「沒有!」
也許這就叫做有緣無份。
「你記著,三頓飯。」
上次電飯煲他幫她買回去的,每次和他外出吃飯都是他花錢,還有辦公室柜子里的咖啡杯允許她隨意拿,現在又送她手機,她不想讓他認為她是因為錢才會和他在一起,讓他誤以為自己是一個拜金女。
樂天感受她的反應,下意識地將她攬得更緊。
兩個人相視的面孔,相距只差了幾公分,她可以感受到他那帶著淡淡煙草味的熟悉氣息噴洒在她的面龐之上。
聽完江文溪的話,樂天不禁失笑出聲。
因為這一片小區是老式住宅區,樓梯沒有安裝過道燈,一旦到了晚上,這裏,每個單元樓梯過道里一片漆黑,如果有歹人存心做案,深更半夜下手,是絕佳的機會。
她有些怔然,自家人過失之後,她就不曾許過願。因為那時候她最大願望就是時間倒流,家人的生命復還。可是,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許不許願對她來說,沒有多大的意義。
她顫著唇跌坐在沙發上,腦子裡一片混亂,連手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和-圖-書我……我睡過頭了……」
他的發線,他的臉廓,他的眉目,他的鼻樑,他的薄唇……還有他專註而認真的眼神,所有他的一切,都叫人移不開視線。
好好的要她手機做什麼?
李媽死命奪她的酒杯,這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不攔著她,估計她能把那一瓶酒全喂下肚。
江文溪的不告而別,李妍莫名其妙的話,就算顧廷和再笨,也明白個中原由。他不發一言,抓起一罐的啤酒,拉開口,猛灌了一口,整個味覺完全被入口啤酒的苦澀充斥著。
平時在公司里一本正經,道貎岸然,然而現在,私下裡,居然在向她調情。
「那就這麼定了。」
老九冷哼一聲,也覺得今日這事說不準是一場誤會,準是下面那些兔崽子沒事找事做。那小丫頭從剛才一直哭到現在,眼淚水就沒停過,也許真是被他們嚇壞了。早跟他們說了,要低調,低調,他們現在是正經人,不是黑社會。
望著眼前一派景象,江文溪聽著這哭聲,面部不停地抽搐著。
李妍和李媽媽兩人來回不停地鬥嘴,江文溪一邊聽著,一邊淺淺地笑著。
「再等等吧,還有一個排骨湯就好了。」江文溪不停地看手機,怎麼他還沒來。
「當……當然不是。」江文溪連忙將手機收好,打開一個文件夾,佯裝投入工作。
「那你想怎樣?我的姑奶奶,我今天不賣A片,我只是想賺點微薄的煙花錢,好過年啊!」那個老闆用拇指與無名指對捏,掐著指甲表示這煙花錢有多麼的微薄。
「怎麼可能?我千杯不醉!快說,不然你今晚別想睡了。」
李妍見江文溪拎了這麼多禮品,直說她是不是中了大樂透。江文溪淺淺笑道,孝敬李爸李媽的東西怎能寒酸?
回首,江懷深蹙著眉看著一身狼狽的江文溪,對樂天說:「你先送她回去吧。」他看了看嚴素,「你就等我一會。」
「不要……」猝不及防,她整個人被攔腰抱起,她尖叫出聲,「啊——」她尷尬地再度掙扎,「樂天,你究意想怎樣?!放我下來啦。」
心存好奇,他問:「這是什麼東西?」
雖不是親人,但這種像勝過親人的溫馨幸福感覺,每年逢年過節的時候,她能感受一次,足矣。
「坐前面!」樂天的臉色又是一沉。
「……」江文溪垂下眼帘默不作聲。
自被李妍揭穿了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內心,江文溪就認命了。也給顧廷和去了電話,抱歉自己沒招呼一聲,就離開了。
「有我在。」樂天安撫著將她推向煙花。
「心神不寧,在等男朋友電話?」嚴素捧著水杯揶揄。
「樂總?」樂天揚了揚眉,聲音里夾著濃濃的不滿。
「說按錯門,走了。」
那人回答:「沒錯,我親耳聽到的。」
江文溪捧著剛燒好的排骨湯出來,對還立在門處的李妍說:「妍妍,你最愛的排骨湯好了……」
有時候,習慣是件很可怕的事。
李妍張口結舌。
「江文溪,你現在在哪?你要是敢給我一個人先跑了——」樂天的話沒說完,就聽到手機那端「啊」地一聲尖叫,隨即又是什麼東西撞翻了,心猛地一縮,樂天緊張地叫道,「你現在在哪?出了什麼事?!」
江文溪一臉黯然,不知要說什麼。
「有意思。」
雙手被控,就在她意欲彈腿攻其下盤時,她聽到了熟悉的低嘆:「是我。」
「那我也是黑社會的?」樂天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黑色西裝外套上。
「在想什麼?」低沉如磁的聲音里夾雜著一絲難以置信。
江懷深轉身看嚮往后縮了又縮的江文溪,然後道:「來墓園的都是祭拜已逝者,不會不分輕重,老九你會不是會看錯了?」
眼見那位老大滿臉煞氣得沖她走來,兩邊的手下退居兩邊,讓開了條路。
那天溪溪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買了咖啡杯都能摔碎了。約好了去看電影,他顧警官還能放人家鴿子,這給他最佳的機會教溪溪打電玩,他倒好,又一句撲在田梗上蹲點回不來就完事了。現在好了,女朋友被人搶了,他就繼續蹲點吧,看看能不能蹲個老婆出來。
領頭披麻戴孝被稱為老九的男人一見是江懷深,不免客氣起來:「原來是江董。」
「啪嗒」幾聲,幾本文件夾相繼落地。
法律講究證據,是公平公正的,如果你沒有犯法,你問心無愧,誰也冤枉不了你!
江文溪抬眸正好看見李妍立在門口發獃,她連忙放下排骨湯,走了過去,急問:「剛才誰來過?」
江文溪替她擦洗乾淨,為她拉好了被子,陪著她又坐了一會,直到她發出平穩的呼吸聲,才起身,將門輕輕地帶上。
他沿著她的面頰一路親吻,最終猶如蜻蜓點水,輕啄一下她柔軟的吻唇,便稍稍離了一些距離,沒有再近一步的動作。
他是總經理,他說了算,員工誰敢異議。
「還有一分鐘,新年的鐘聲就要敲響了,要不要去撞鐘許個願?」他的聲音很輕。
「不介意我也跟著來噌飯吧。」熊亦偉也跟著進了門。
「老大就是老大。」
「哦,那要小心點。」王大媽熱情的聲音很快消失在合緊門縫內。
怎奈,眾人的掌聲,漸停漸消,江文溪的輕笑聲突兀地傳進一個黑衣男人的耳朵里。
車子開得飛快,若不是車窗關得嚴實,似乎能感覺出那迎面打在臉上的寒風有多麼刺骨。
見勢,江文溪拼了命地往前跑去。
「當然算。可是你是總經理,不是按規定都不參賽的嗎?」
酒氣越來越重,那人向她走了過來。
「唉喲,好啦好啦,貞子小姐,是我不對。你看再過一個多小時就新年了,大過年的,別生氣了,和氣生財。那那那,算我虧本,免費贈送你幾根仙女棒,你想要變什麼變什麼啊。」那個老闆怕江文溪是個難纏的角色,在這樣吵鬧下去,會影響他做生意。大過年的,不想惹事生非,要是撞走了財神,那可是觸霉頭。所以,他好脾氣地抓了幾根最好賣的仙女棒冷焰花,塞在江文溪的手中。
一個單蠢的人,他還來跑去找她做什麼?
樂天冷嗤一聲,抬眸看向江文溪,冷冷地道:「當警察有什麼可值得驕傲?!」
「……」江文溪死死地咬著唇。
這時,李妍快速地將兩隻水果換了個方向。
所有人怔住了,一個個面面相覷,然後開始接話:「好,鼓掌好!鼓掌好!」
她原以為昨天的爭執已為兩人之間這段莫名其妙的關係劃上了休止符,孰知,他會在今夜這樣一個應與家人團圓的特殊日子等了她整整三個小時。如果不是李妍喝醉了,她不知道他是否會坐在樓道里一直等下去。
她不是冷,不是害怕,而是同樣的氣憤,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也許沒有第二次那個吻,也許沒有今晚的那頓稀飯,她只是覺得上天在跟她開玩笑,可是似乎並不是這麼回事。雖然她始終不認為,她是在和她的上司談戀愛,但今晚他有意無意的暗示,要是她敢腳踩兩條船,有她好看。
「當然是賽過鞭炮聲。」
李媽又道:「你別向著她。」
只聽他大喝一聲:「你笑什麼?!找死啊?!」
「我……自己來吧……」江文溪難為情地從紙盒裡抽了面紙,低垂著臉,擦了擦嘴角。
回到客廳,她將影集攤開在茶几上。
婉言謝絕了李爸李媽的挽留,她離開了李妍家。
「我去開門。」李妍丟下啤酒,從沙發上起身,「該死的抄水表的就喜歡晚上來,我懷疑他對我們家溪溪圖謀不軌。」
這一次,她的腳步尚未邁開,驟然間,身體一輕,她已經被打橫抱起。
「究竟什麼事這麼好笑?」雖然她有些呆,但也不至於這麼不分場合,所以,究竟什麼事會這麼好笑,他很好奇。
耶?這個失蹤了一天的傢伙,一開口就是問她要吃的。不過還好,至少他沒有生她的氣。
廣場上很多人,都是從市內特地趕來放煙花的。
除夕夜接近零點時分的大街上雖是清清冷冷,見不到幾個行人,但空中四處可見美麗的煙花。
完了,她當眾笑話人家,這多麼人,可想而知,一人一口口水就能將她淹死。
她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能給大舅,每次都只是一小束白菊,然後坐在大舅的墓碑前,一個人自言自語說上好久。
第二天一早,江文溪起床用完早餐后,折了兩隻紙蝴蝶,塗上漂亮的顏色,收拾好一切,便坐上去市郊墓園的班車。
「溪溪啊,我可憐的小傢伙……」
「沒什麼,我先回房換條褲子,有點冷……」與樂天靠得太近,江文溪覺得自己渾身的毛孔都在舒張。
曾經,那麼多個深夜,她折了那麼多紙蝴蝶,許了那麼多個願望,可是沒有一個願望成真的,沒有一隻蝴蝶能將親人帶回她的身邊……
「加班?」顧廷和皺著眉頭。
一顆又一顆,彷彿是亮麗耀眼的流星沖向夜空,眨眼之間,流星變幻成一朵朵絢爛的煙花……
江文溪一臉驚詫地望著對面自顧自吃著早餐的男人,為什麼她心裏想什麼,他都能猜得到?難道她臉上就明寫著「我們不要吃了,快走吧,遲到是要扣工資的。」?
孰知,拳頭尚未觸及那人身體,她的左手臂已被那人抓住。右拳迅速地再次攻擊,依然落入那人的手掌之中。
江文溪的酒量不是很好,但喝得並不多,臉頰紅撲撲的,看上去比平時更多一分嬌羞。李妍因為高興,多喝了兩杯。
也許女人的忘性真的很大,結了傷疤就忘了痛。本來想要脫離困境,反而因掙扎而越陷越深,卻不自知。
難怪見不到他的車,原來他將車停在隔了一棟樓的位置。
「你說話這麼沖幹嗎?廷和也不願意這樣,人家這不是為了市民的生命安全在累嗎?又不是去花天酒地了。你以為年底了,他們就能和我們一樣,天天有事沒事等著打牙祭。」熊亦偉夾了一塊排骨給塞給李妍,「吃飯吃飯。」
一陣冷風吹來,江文溪不禁打了個寒顫,撥了撥被風吹亂的頭髮,低頭審視自己,只穿了一件毛衣,還圍著一個幼稚的卡通圍裙,超蠢的樣子。
該死的白髮魔男,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
李妍突然傻笑了起來:「溪溪,你交男朋友了,我好開心,以後你就不會一個人了。白髮帥哥有沒有欺負你?他要是對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訴我,我一定替你揍他……」
她在這裏住了這麼多年,周圍的人都知道她的情況,想要摸清她的底細很簡單,大年三十打劫她,也比平時更容易。
江文溪接過李妍手上的拖把,道:「好好的你幫我拖地幹嗎?」
她悶悶地不發一語,唯有死命地咬著下唇,睜大了雙眸,眨也不眨地盯著車前方。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復睜開,那優美的弧度依然存在。
江文溪真是受不了李妍腦袋的臆想功能,用抱枕狠拍了她好幾下。
收拾好東西,她直奔超市,買了好些菜。雖然她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麼,但至少像是招待客人的樣子,不至於弄得像昨晚那麼凄慘。
「溪溪,快點,差不多可以開吃了。」李妍坐在沙發上吆喝著。
坐在副駕座上,她忍不住問:「你怎麼好好的換車子了?原來那個四圈不是挺好的嗎?」
吃完了年夜飯,李妍拉著江文溪下樓放煙花,煙花放完了,兩個人便並肩坐在搖椅式的鞦韆上,聊著很多小時候開心的事。
江文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未久,她伸出了手。
她又鑽回卧室,找出一本厚厚的影集,裏面存放著父母生前拍攝的各式各樣蝴蝶標本的照片。
原來是顧廷和。
「我以為你是幼稚夢幻主義者,沒想到還是個清醒現實主義者。」他輕笑。
原本江文溪買的菜足夠她和樂天吃的份,但一下子多了三個人,不得不將冰箱里預備著幾天後的食物全部拿出來。還好李妍一行三人,還自備了一些熟食、飲料和酒,這才能應付得了今晚這麼多張嘴。
歪著頭,江文溪想了很久,忍不住問:「他們……是黑社會嗎?」就連看上去滿身黑社會氣質的江董,都稱呼那人一聲老九,還有他也稱呼那人九哥,這樣的叫法,除了黑社會,她真的想不出來。
驚恐、錯愕、惱羞……複雜而強烈的情緒一下子全數湧上了心頭。
「這隻送給我好了。」
咬著唇,江文溪只得乖乖地坐在了副駕座。
「我不知道……」江文溪嘆了一口氣,將下巴擱在抱枕上發起了呆。
江文溪一臉驚愕:「我們要去哪?」
「白米飯……」
她咬著牙,在心中恨恨地罵著。
「嗯。」嚴素點了點頭。
她緩緩將頭依在他的肩上,他調整了姿勢,讓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她詫異地轉眸望向廣場正中央架著一口笨重的撞鐘,那邊已經有很多人在排著隊,就等著零點時集體抱住木柱撞向新年的鐘聲。
她想了想,問:「你不用陪你的家人嗎?」
「不用了,人太多了。我還是在這裏看著就好。」她的目光落在那口撞鐘上。
所謂,官字兩個口。
老九雙手叉著腰,橫眼看著找著擋箭牌的江文溪,惱羞:「你問這個臭丫頭!辣塊個媽媽的,今天是我老娘下葬,她敢在一旁給我笑!」
江文溪啞然失笑,不禁想到小時候和同學打麻將總是輸,不甘心的她向大舅負責抓老千的同僚學了幾手,之後就是百戰百勝,但有節制,從不亂贏別人的錢。但自父母和大舅相繼去世之後,她為了籌學費,而不得不將此特長發揮,導致後來和她打過麻將的同學或者鄰居阿叔阿嬸們,只要見了她上桌,肯定不會坐上那一桌。
她想,他前世一定是只道行很深的狐狸精,否則她原本堅定的心怎麼又開始動搖了,心底那就快要熄滅的火苗卻總是輕易地被他點燃。
「可是什麼?」樂天知道她在糾結什麼,直接應道,「男人送女人東西很正常,何況我是你男朋友,有什麼可是?」
江文溪狠敲了一下李妍的頭,脹紅著臉:「你喝多啦!在胡說八道什麼呀?!」
她錯愕地往右方望去,一個高大的黑影離自己不過數步之遙。
「老女人好啊,老女人嫁人了,有錢,有房,有依靠,想上男人不用到處找。」李妍越說話越渾。
江文溪始終閉著眼,不願看他一眼。
腳踩兩條船?無論和誰談戀愛,借她十個膽,她也不太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跟我來。」他牽著她的手向廣場旁擺放煙花售賣點的攤子走去。
「不換方向怎麼知道你想要什麼?」李妍賊笑著將蘋果丟給江文溪,「可怕的潛意識哦。趕緊削皮吃了你的蘋果吧,慢慢吃啊,吃完了記得到床上來找我。」李妍抓著梨子大笑著起身,大搖大擺地向江文溪的卧室走去。
什麼特別需要?!她哪裡像他說的那樣會是有特別需要的人?連三|級|片都沒看過的她,怎麼可能會想看A片?真是太過份了!
「他們不用我陪。」樂天的目光落在遠處。
江文溪驚愕地偏過頭,凝視著滿面緋紅醉得迷迷糊糊的李妍,喉嚨之處猶若堵了鉛塊似的。妍妍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的?一直以來,她以為她隱藏得夠好,原來妍妍一直https://www.hetubook.com.com知道這件事,不說出來,是不想她難過而已。
再走幾步就要到自家小區了,正好前面有個售賣煙花的攤子,她大步上前,決定買些冷煙火回去放。
聽到他的答案,她抿緊了唇角,心中有了一個不確定的想法。
「為什麼不接電話?」淡而不經意的聲音,她的下巴被他抬起來,迫使她對上他的雙眸,因哭泣而紅腫的雙眼盡收他的眼底。
明明答應了他,可是這會兒家裡卻一下子出現這麼多人,他一定是誤以為她故意不想請他吃飯,才會請了朋友回來。
警察?保護市民生命財產安全?除暴安良?為維護社會和諧安定做出貢獻?
其實,她也想不通,為什麼會選蘋果。
「……嗯。」樂天垂下眼帘,淡淡地應了一聲。
那個老闆一見是江文溪,立即熱情招呼:「咦?貞子小姐啊,今晚有什麼特別需要?」
為什麼要過年?
樂天回首,正好看見一張臉痛苦地糾在一起的江文溪,不禁錯愕,快步走了過去。
「……」
她想掙開他的懷抱,可他偏偏抱得很緊而不願放手,她唯有無奈地低語:「放手好嗎……」
她再不要理他,要是他再來找她,她一定拿出今天在墓園劈人的骨氣,學李妍手扛掃把,掃他出門。
其實,她問的時候,他會心底跟著回答:「粥不錯。」「豆漿比永和的是差了一點,但不算差太很。」「小菜剛好,不咸不淡。」
黑漆漆地過道里,只聽到江文溪尷尬結巴的聲音:「你、你、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王大媽見著兩人這般情形,笑了起來:「哎?小溪啊,你竟然回來啦。你朋友今天坐在樓梯上等了你幾個小時,我跟他說你今晚不會回來,他不信,叫他進來坐坐他就是不肯。你回來就好。」
「本想等到零點送上祝福,可是怕到時祝福的信息鋪天蓋地,我的祝福將被淹沒在遺忘的角落裡。江文溪,祝你新年快樂,心想事成。如果感到孤單,記得轉身,關心你的我就在你背後。顧廷和。」
「我哪有單蠢?!明明是你不講理!」江文溪倉惶地睜開雙眸,只捕捉到他帶著怒氣離開的背影。
「怎麼回事?」江懷深遠遠地看著一大幫子人追著面前跌倒的女孩,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想開了,心也舒暢了些,她往購物車裡塞了好些需要的不需要的。
「天亮之後去我家吃飯。」路程開了一半,樂天突然開口。
李妍哼哼冷笑兩聲,擠在了江文溪的身邊:「老實交代吧,我出差一周多,你怎麼就被勾走了?」
拜完了父母,她又轉向英烈葬區,那裡葬著她最崇拜的因公殉職的大舅。
江文溪被他這麼一說,反倒不好意思,看著周圍的人又是那種怪異又驚艷的目光,和那天晚上的表情無異。
「是嗎?睡著了,還會關手機?還是你手機設置了鈴聲響過多少秒就會自動關機?」
車子剛停穩,江文溪一言不發,急匆匆地跳下車,向電梯狂奔而去,將樂天獨自一人留在了停車場。
江文溪又是沉默。
索……索、索他個頭!
在外連吃了三天,樂天便改變了主意。
李妍整個人攤在沙發上,道:「你還好意思說,我以為你下去將白髮帥哥哄上來一起吃飯,結果你到好,索性玩失蹤,一失蹤就幾個小時。唉,典型的有異性沒人性。你以為你走了,這裏就太平了?」
「奧迪叫四圈,法拉利叫黑馬,我知道了。」樂天好笑地替她系好安全帶,然後回答她之前的問題,「有人無聊,硬是送了份新年禮物,豈有不收之理?」
樂天面色鐵青地走出江文溪的家門,拉開車門並未坐進去,頓了一秒,他又狠狠地甩上車門,直踹了車前輪胎幾腳。
正當他要將SIM卡更換到新手機里,江文溪急忙阻止他:「我的手機還沒壞,還可以用的。」
江文溪盯著手中的仙女棒,很是無奈:「我不是要你送我煙花啦。」
「不用。」昨晚打電話給她,就是想告訴她,他今天想過來吃她燒的飯菜。
作孽哦!有錢人怎麼可以這麼糟蹋血汗錢。
公平公正?問心無愧?
原本嚇呆的江文溪聽到這震天的掌聲,突覺好笑,心中的陰霾也一掃而空,從來沒聽說過給死人鼓掌的,這不是明擺著歡送墓里的早死早超生嘛。
有錢人真是造孽!一輛車不夠,還兩輛,一輛比一輛騷包。
「溪溪,我只是希望你開心,永永遠遠幸福開心……」
撞鐘許願?
江文溪氣鼓著腮幫,拔腿就跑。
樂天揚著手中的紙蝴蝶堅持:「就要這一隻。」
她甩了甩有些暈暈的頭,嘆了口氣,不禁自嘲,她在明媚優傷些什麼,一個人都過了這麼多年了,還是現實些的好,不如多買些吃的,回去做一頭小豬過個肥年。
「哦……」江文溪帶著沒睡醒的混沌,手又伸向了車後門的把手。
「你要是累了就睡一會兒,到了我會叫你的。」樂天偏過頭淺淺笑著,雙眸黑而清亮。
樂天淡淡地揚起唇角,牽過她的手:「別羡慕了,待會輪著你放,讓別人羡慕你。」
江文溪低咒一聲,什麼貞子小姐?什麼特別需要?
江文溪聽到熟悉的聲音,不禁怔住,猛地抬頭,望著眼前戴著墨鏡的男人,那頭髮,那輪廓,那聲音,就算是化成了灰,她都知道是誰。
深情長綿的吻結束的時候,江文溪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個外號叫「白米飯」。她以為這種會給人亂起外號,根本就不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攤主的服務態度絕對一流,將每個煙花的引火線一一挑出來,方便到時點火,然後還贈送了他們一個打火機。
他究竟想怎樣?
唉,這就是傳說中的賠了夫人又折兵。不但錢要罰,還要惹上了一個甩不掉又難伺候的主。
漸漸地,眼前一片模糊……
提著袋子的雙手緊緊地握著,原本很重的兩袋東西卻在突然之間變得更加沉重起來,如果她再不施點力,這兩袋東西似乎是提不回家了。
對著電話,顧廷和苦澀地笑著,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聲稱都是朋友不要太在意了。
「真不知道你是單純還是單蠢。繼續做你的警察夢吧!」聲音冰冷異寒。
不知道這小女人究竟在鬧什麼,從昨晚就拒接他電話,甚至還敢關了機。今天意外相遇,除了會哭之外,冷淡應對的表情似乎他們不曾認識一般。
熊亦平連忙做和事佬:「來,吃菜吃菜,別顧著喝酒。」
他定定地凝視著她,她根本不敢迎視他的目光,明顯就是在撒謊,他也絕不罷休。
之前她蠢笨的言語又惹他笑話了,每一次,她只會在他的面前出糗,如今就是滿地的地洞她也鑽不完了。
江文溪有些窘然:「也不是,可能是想要逃跑的本能吧。」
江文溪顧不得了,不知哪來的力氣,揮手劈向擋在面前一位大汗的頸部。那位大汗吃痛,腳下一個不穩,跌入一旁的溝里,正好給江文溪讓出了一條道。
「噗——」李妍剛喝進口中的水就這麼噴了出來,「你不是吧?!白髮帥哥那麼小氣,就請你喝稀飯?」
他挫敗地又狠拍了一下車頂,憤然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雖然常常被她氣得半死,但不知道為何一聽到她溫柔甜美的聲音,亦或是見到她蠢笨的身姿,那些不愉快的事總會煙消雲散。
他為什麼要那麼專橫?她是他的下屬沒錯,可是離開公司之後,按他說的,是女朋友。女朋友啊,但她為什麼一點身為女朋友的感覺都沒有,仍然像是一個整天戰戰兢兢的下屬。
年會一過,沒幾天就放假了,距年三十也沒兩天了。
江懷深又道:「好了,九老太太的事重要,不能耽誤。走,我正好去給九老太太上柱香。」
她在心中咒罵,江文溪,你真是個沒出息的東西,本來打算說要回歸原來的樣子,現在,美色當前,居然被兩個吻吻到東南西北都分不清的在這裏自我陶醉,連自己進房來要做什麼都忘了。
「跳跳跳,你當你鯉魚跳龍門!」李媽媽不情願,又伸手去搶。母女為一瓶酒大眼瞪小眼。
他帶著她來看這一場絢爛的煙花,她始終都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怕這一切都是幻覺,怕夢醒了之後,如這煙花一般,燦爛過後,便無情的消逝。
「不必了,到了。」樂天已經抱著她出了黑漆漆的單元門。
他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道:「我送你回去。」
在她聽來,另一種意思就是以她的資質學了也白學,不要浪費無謂的時間了。
車子飛快地行駛著,並未往江文溪的家方向,而是向城南郊區迎湖山莊的方向駛去。
這個莫名其妙的傢伙,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從來不考慮她的感受。心情好的時候把她當寵物一樣逗弄,心情不爽的時候就說她單蠢。
到了吃年夜飯的時候,在李妍的騷動下,江文溪也端起了酒杯。
她看著雙膝鼓起的兩塊棉紗包和雙手掌心塗上的碘酒,怔怔地出了神。
江文溪紅著臉不停地絞著手指,尷尬地將臉轉向窗外。
他抿緊了唇角,替她系好安全帶,便發動了車子。途徑一家藥店,他下車買了碘酒、棉紗布等一些消毒藥品,隨後一路直開向她的家。
其實快樂,真的很簡單。
驀地,樂天話題一轉:「明晚打算怎麼過?」
「那,打火機給你。」江文溪意欲將打火機塞給樂天,只見他揚了揚手指間夾得香煙。她只好鼓著腮幫認命地捂著耳朵躲向一旁。
……
此時此刻,說不感動,那是騙人的。
等了她三個小時?他不好好地待在家裡和家人團圓,跑出來做什麼?明知道她大年三十要去李妍家吃年夜晚,還跑到她門口等她三個小時,他究竟想怎樣?
驀地,對面王大媽家的門打開了。
她的身體倏然僵住,腦中混亂成了一片,一時間,無法思考。
發完了簡訊,她長嘆一口氣,喃喃低語:「為什麼當初選擇的不是梨子……」苦笑著蹲下身在地上摸索著鑰匙。
她有些好奇,遂問:「今天你和江董是陪嚴姐去掃墓的嗎?」她很奇怪,嚴姐和江董,還有樂天究竟是怎樣的關係,會在這樣重要的日子陪同掃墓,這時候不都應該只會祭拜自己的親人嗎?
噼哩叭啦,那位老大掄著哭喪棒衝著那手下就是一頓抽打,口中慰問爹娘的語句猶如激光槍掃射一般。那位手下唯有抱頭鼠躥,一邊躲著一邊哀號:「老大,你根本就沒安排我準備鞭炮,別打別打。」
終於將李妍安穩地扶上了床,李妍佔了床還在不停地重複著那些話。
「……難道不是?」江文溪咬著唇,傻笑了兩聲,以示自己確實是這麼想的。
不過是一頓很簡單的早餐,從周一到周六,似乎沒有一天是重複的。每一天,她都會換著花樣做不同的早餐。
「心想事成!」是他的聲音,沒錯。他正看著她微笑。
結果當然是不隨人願,樂天根本不給她逃開的機會,直接伸手攬住她的纖腰,將她抱坐在腿上。
「嗯。」江文溪輕點了下頭。能去墓園的不是去掃墓,難道是去欣賞風景,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笨咯?
「一定有!」
「老大,別打了。老太太才剛入土,當著老太太面發這麼大火不好,消氣,消氣。」
只剩下江文溪,樂天和嚴素三人。
那個女人,她認得,在K.O.里見過好多次的那個有夫之婦——曾紫喬。
「是拳皇,拳頭的拳,皇帝的皇,不是安全的全,黃色的黃啦!」江文溪越想越氣,扯著嗓門衝著那老闆吼了起來。
江懷深和老九帶著那幫子人,向九老太太的墳前邁去。
一大清早的,他該不是就有什麼非份之想,這裏可是人來人往的小區啊。
「哭什麼?傻瓜。」他笑著俯首輕輕吻向她的眼睫,溫柔地吻去她滑落的淚水。
樂天將手中的《犯罪心理學》塞回書架,面無表情:「我覺得這種書,你還是少看為妙。」
江文溪搖了搖頭,並下意識地掙脫了樂天的手臂,向嚴素輕道一聲:「嚴姐,我先走了……」
「辣塊你個媽媽的,老子這麼多天不吃不睡,什麼事都要老子安排,還要你們這些蠢東西幹什麼?!」那位老大手中的哭喪棒舉得更高了。
身後一片應和聲。
進了門,樂天將江文溪輕輕放在沙發上,只見她向後縮去,窩在沙發的一角,抱著跌破的雙膝,臉上的表情一片木然。
脫褲子?
江文溪正在廚房燒著菜,聽到門鈴響了,急忙奔出廚房去開門,卻在見到門外立著的三人,整個人怔住了。
江文溪見他的表情似乎不太願意提及此事,她也很識趣的不問了,便動手收拾起有些微亂的茶几。
他小心翼翼地為她處理著傷口。
「想不到要送你什麼,昨天你說手機有問題,所以就買了這個。」樂天將SIM卡插|進嶄新的手機里,塞進她手裡。
黑眸微眯,樂天專註地看著她紅潤欲滴嘴唇,唇角輕勾:「你香港警匪片看多了,哪來那麼多的黑社會?」
有錢沒地方使,硬要瞎編個理由,說是他終於肯正經的交女朋友了,非要硬送他一輛車,他能怎麼辦?況且他也沒理由拒絕長輩的好意。
「貧嘴。」
甚至還有人開價,請她去賭錢。漸漸地,她覺得這樣做是在丟大舅的臉,就再沒有去棋牌室摸過麻將。甚至逢年過節,朋友邀約她也婉言謝絕。
江文溪立在家門外,這才想起出門的時候什麼都沒帶,也不知李妍走了沒。透過貓眼,屋內還有光亮,她按了按門鈴。
「吃飯。」言簡意賅。
這隻是個衣冠冢,每次來祭拜,她都會折兩隻紙蝴蝶燒給他們,有蝴蝶綠草的相伴,他們在下面也就不會那麼寂寞。
樂天將全身的重量都交付在她的身體上,貼著她的耳際,輕問:「我算不算總經辦的人?」
她說她很累,想休息,何嘗他不累?
第二天,大年三十,江文溪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去了李妍家。
煙花炮竹流光溢彩,聲聲不絕於耳,抬首仰望這樣絢爛的夜空,江文溪心中竟有番說不出的激動。
「我要是走了,你還能進得了家門?嗯,是不是想藉機睡在別處啊?」
咬著嘴唇,她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好蠢!」
超市裡,江文溪望著一個個在精心挑選年貨的人,不是上了年紀的大叔大嬸,就是已婚人士帶個小孩。像她這樣一個人推著車子,買不出幾樣東西的,放眼全場,幾乎是沒有。
越接近年關,越累,每日的酒醉金迷,不到深夜不能歸家。
「……」
她看見他將花塞進車後座,然後為那個女人拉開副駕座的門,那個女人上車后,他方自己坐進車內。只是瞬間,車子便揚長而去。
「你該不會以為這輛車叫黑馬吧?」
這個該死的窩邊草!她懂什麼?那樣單純的腦袋,怎麼能明白這世界的黑白兩種顏色?
摸著黑,江文溪終於爬上了五樓。
驀地,他轉過頭看向她,正好捕捉到她偷看他的痴迷神情,好看的薄唇向上輕揚,明知故問:「在看什麼?」
江文溪一臉錯愕,「怦」地一聲,家門關上了。
她還會問他,小菜好像放和-圖-書多了鹽,會不會太咸?
白米飯?
那氣勢說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他不禁輕笑出聲。
不過,自古民以食為天,吃,沒什麼不好。
而此刻,她覺得還有比煙花更寂寞的人,他與她。
聽到李妍這麼一說,江文溪愕然,睜大了雙眼,偏過頭看著醉眼迷朦的李妍。
「你今天去掃墓?」樂天倚在沙發上,凝視著換好褲子從房間走出來的江文溪。
不是她偏向那個白髮帥哥,是小顧這傢伙太讓人沒安全感了。
「開心。」江文溪笑了笑。她知道李妍怕她不開心,大二以後的每年三十,幾乎都會在放煙花的時候問她這個問題。
上帝從來就不曾眷顧過他,他以為一直要一個人取暖下去,卻意外的遇到這個小東西。和他一樣,孤獨,寂寞,有的時候更多的是不知所措而彷徨。
「沒學成?」嚴素坐回座位上,瞄了一眼裡間辦公室,有些疑惑,這小子怎麼出手這麼慢?有點不像他的作風。嚴素淺淺笑著:「嗯,那你加油了,希望這次我們總經辦能夠大翻身,我也不用再罰款了。」
偏過頭,老九對江懷深笑道:「誤會,誤會,走走走。」
他究竟在胡說什麼?
倏地,江文溪的雙頰一紅,連忙起身將身上的西裝外套和那個圍裙脫下,回房加了件外套回到客廳。
紫喬曾對他說,愛人,其實就是你一生都離不開的白米飯或者饅頭,滋味雖然平淡,提供的營養卻是你生命的支撐。
她緊皺著眉心:「你究竟想去哪?你喝了那麼多酒,不可以開車的……」
久久得不到回應,樂天偏首,才發現她已經靠在椅背上睡著了,正發出平穩均勻的呼吸聲。
這烏漆抹黑的樓道,要是摔下去,不摔成白痴,起碼也是個半殘。
「真是蠻怪異的,為什麼三菱和五菱可以這樣叫,那個不可以叫四圈?」
「那你上司呢?」
周圍掃墓者被這一壯觀的景象嚇住了,不知出了什麼大事。
她掏出手機,藉著微弱的手機屏幕燈光,在包里翻找著鑰匙。
「手機?」江文溪一臉驚詫。
李妍打開門剛想發飆,但見門外立著的白髮帥哥,恍然怔住了。
「你只看到了光明的一面,可你是否有看到陰暗的一面?那些頂著『人民公僕』頭銜的偽君子,明明抓錯了人,卻不敢承認自己無能,因為他們怕毀了自己幾十年來樹立的偉大功勛。那些被冤枉的人,輕則入獄,重則死刑,原本美好的人生全毀在他們這些所謂的警察手上。請問,這還是你所認為的驕傲嗎?!」樂天冷著整張臉,一邊說著,一邊向江文溪逼近,音階一節節抬高。
如今不同以往,莊嚴肅穆的墓園也講究公園式的格局。青山環抱,綠水長流,園內的建築依山就勢,亭台樓閣,小橋流水,景色說不出的怡人。
江文溪張了張嘴:「不是黑社會嗎?那他們幹嗎集體穿黑色西裝,戴著墨鏡?」
樂天依舊是陰沉著一張臉,鑽進車內,迅速打開空調。
到了草坪葬區,她在父母合葬墓前的耐寒草上緩緩坐下,將兩隻漂亮的紙蝴蝶在他們的墓前點燃。
眼前黑鴉鴉的一群人,差不多有一兩百號人吧。入目的男士一個個長得人高馬大,全體黑色西裝,面戴黑色墨鏡。
「這……」那人突然不能確定了,想了想,聲音抬了點,「她要是沒笑,幹嗎心虛?還打了我們一兄弟,這我總不能看錯,大夥都瞧見了。」
驀地,紅雲又悄悄地爬上了她的臉頰兩側。
「……」江文溪很難想像那樣宏大的氣勢居然全部都是保安,這個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你現在是決定放棄小顧,和白髮帥哥一起了?」李妍又問。
江文溪坐直了身體:「一直以來,我把廷和都當成……當成……當成知己來看,嗯,就是知己這個詞,或許又有一點點喜歡吧。其實,我也不知道真正的喜歡或是愛會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只是覺得和他在一起很舒服,很自在。」
江文溪見李妍手持著拖把,微愕:「你真的沒走啊?」
呵呵,那他算什麼?刁民?還是賤民?當年,他一個循規蹈矩的大學生,是威害了別人的性命,還是奪了別人的財產,還是擾亂社會治安?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淚水依然是止不住順著臉頰向下流淌,她再一次掙脫了他的手。
李妍一雙美目凝視著江文溪,上下不停地掃動,見到好友那副緊張的樣子,便壞心地捉弄:「抄水表的咯。」
本來說一句「請讓一讓」很好解決的事情,可江文溪看到那與眾不同的一大家子,完全蒙了,話到嘴邊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喂,你多等一會兒,會怎樣?」江文溪一邊皺著眉頭說著,一邊揭開鍋蓋,再煮個一兩分鐘,排骨湯就可以盛起來了,但她始終擔心的是樂天何時會到。
「才不是!」她條件反射地回道,聲音比之前高出許多分貝。
就在手觸及到鑰匙的時候,她聽到了除她之外,另一個人的嘆息聲,還有衣服布料發出得悉悉邃邃聲音。
在知道身後之人是他時,那一刻,她的心猛烈地跳動著,抑制不住的喜悅與激動填滿了整個心房。一天一夜的鬱結,隨著他的出現而煙消雲散了。
之後的氣氛,江文溪總是覺得哪裡怪怪的,明明說好了她燒飯菜的,卻變成他主動提出要燒飯,結果再看到她昨天燒的許多菜之後,他就陰陽怪氣地又說不燒了。
「啊?」她震驚望著樂天,不是只是來看煙花的嗎?
他捉狹地追問:「才不是什麼?」
激動人心的新年撞鐘結束了,廣場上,再一次煙花四起,炮竹聲聲,整個夜空再度變得璀璨而絢麗。
「貞子小姐好走啊,下次想要『全黃』碟,我給你打對摺啊!」那老闆不死心地高呼。
「別哭了。」樂天柔聲安慰。
江文溪皺了皺眉,不解:「我……從小就看這些書,如果沒有出現意外,說不准我就是一名警察。當警察是我從小的夢想,可惜這一輩子都不會實現……」
一直以來,她自恃自己很堅強。因為父母和大舅去世那麼久,她來過墓園那麼多次,從未哭過,可是今天她卻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究竟是什麼事把你氣成這樣?」江懷深又問。
「我不叫貞子小姐。」這小販真討厭。她抽了十塊錢,往小販手裡一塞,拿起兩盒煙花轉頭就走。
一年四季,無論何時來墓園,江文溪都會有種錯覺,這裏到成了她另類放逐心情的地方。
是的,她還在為昨天的事有些小小的鬱悶,可是,她的心思有這樣明顯嗎?
樂天見她的呆樣,輕笑出聲:「九哥是開保安培訓學校的。」不過,在開保安培訓學校之前,九哥是做什麼的,樂天並沒有說。
窩著一肚子的氣,她卯足了勁,掙開他的束縛:「你喝多了,現在很晚了,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是啊,是啊。」
別說是她對聲音敏感才會出現異樣,就算是個正常看那些書,也會越走越變態。
事實呢,比賽呢進行了一半,樂天接了一個電話就離開了。最後總分出來的時候,第一名是企劃部,最後一名是行政部。總經辦的兩名成員成功地逃過了罰款。
他優雅地喝著豆漿,漫不經心地說:「我決定,以後提前半小時到你家。」
不確定的,她又眨了眨眼,除了他之外,她再沒有熟識的人會有那一頭耀眼的銀白髮色頭髮。此時此刻,他正抱著一大束白色的百合花,面帶微笑,與身旁漂亮的女人說著話。那個漂亮的女人手挽著他的胳膊,那情形,就是一對親密的情侶。
起初,他只是蜻蜓點水般順著她的耳垂、臉頰、嘴唇輕啄,但他又克制不住地輕輕含住她在顫抖的唇瓣,誘惑般挑逗,漸漸地開始無法自恃,輾轉深吮。
當機立斷,毫不猶豫,她猛地站起身,左臂曲起,迅速迴轉身給身後之人一個擺拳,直襲那人下頜。
所有事忙完之後,客廳見不到他的人影,總算在卧室內找到了他,只見他立在書櫃前翻看她的寶貝書,一雙劍眉鎖得很緊,臉色似乎不大好。
她簡單的回了一個字:好。
江文溪抿緊了唇,搓了搓冰涼的雙手,又捂在了臉上。下一秒,她的手被拉下緊緊地握住。
這該死的小販明擺著強辭奪理。
「你要全黃的,不是A片是什麼?」
孰知,樂天抱著她不肯鬆手,將自己先前脫下隨意丟在一旁的西裝外套直接蓋在她的雙腿之上,優美的唇線微揚:「還冷嗎?」
只是將消毒用品放在茶几上,樂天並未起身,而是將右手臂擱在沙發靠背上,側身靜靜地凝視著離他不過十多公分,始終低垂著頭的女人。
她抬起頭,緊緊地盯著他,沒法認同他的理解,大聲回道:「根本不可能的事!法律講究證據,是公平公正的,如果你沒有犯法,你問心無愧,誰也冤枉不了你!」
江文溪的家對樂天早已不陌生,他很快從柜子的抽屜里找了一把剪刀,隨即坐在江文溪的身旁,將她的雙腿拉平,放在自己的腿上。
樂天剛想發動車,突然想到什麼,轉身從後座拿過一個禮袋,對江文溪說:「我差點忘了,把手機給我。」
她從來沒有見他這般生氣過,即便是他在控訴她打他的時候,她害他喝墨汁的時候,他都沒有這般生氣。
他真的等了她那麼久……
黑暗之中,那人的眼睛彷彿可以洞察一切,速度快而准。
樂天淺淺地笑了笑。
再過兩個小時就是新年,大街上四處各見人影,全是出來放煙花炮竹的人。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了,為何會變得這般激動?
這領頭的老大可真是有夠蠢的,底下的人更蠢,還一個個跟著附和著好。
「我馬上就下來……」
之前哭得很沒形象被稱之為「老大」的男人,乍聽手下忘了帶鞭炮,倏地站起身,舉起哭喪棒對著手下就是當頭一棒,怒罵道:「你個辣塊媽媽的,鞭炮也能忘?老子非不——」
瞬間,車子像是發了瘋似的衝出了小區。
「想換換口味。」
樂天看了一眼顏色幾乎掉沒了的手機,皺了皺眉,便直接關機,從裏面取出SIM卡,然後拆開禮袋,取出一款纖秀時尚的淡紫色女用手機。
「不是,他中午喝多了,晚上只想吃點清淡的。」講起來是稀飯,她這輩子都沒喝過那麼貴的稀飯,一頓夠她喝幾個月的稀飯都不指。
李妍嘟著嘴:「可我感覺你今晚很不開心。」
盯著五樓的燈光,心中的怒氣無處可泄,他雙拳緊握,重重地砸在引擎蓋上。
江文溪苦著臉,緩緩彎下身,顫著手打起打火機,明明打火機還沒有打著,她就害怕得捂著耳朵逃開了。
說罷,一兩百號人對著那老太太的墓開始鼓起掌來,「啪啪啪」作響,別說有多「動聽」。
她忍不住睜開雙眼,想看清眼前模糊不清的臉上究竟顯露的是怎樣一副表情。
倏地,她蓋住鏡子,雙頰的溫度在不斷地高陞。
她會問他,新買的豆漿比永和的是不是差了很多?
可是,這樣,能算是愛情嗎?
他在心中低咒了一聲,本想衝上五樓,但轉念想到這個窩邊草可能提前獨自一人走了,他氣憤地摸出手機,撥了江文溪的手機。
「算了。我很累,我想休息了,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
常言道,男人喝完酒後是禽獸,這女人喝完酒後就是野獸。
「呃?」江文溪怔然,「你要是要的話,我重新折一隻好了,這隻沒折好。」
「不用了。」樂天收回了手,發動了車子。
「沒……沒學成。」江文溪結巴道。
「……」喝醉了也不要這麼肉麻吧。
「摺紙蝴蝶是我爸教我的。生前,爸媽最想拍的就是這種光明女神蝶,可惜永遠都沒機會了……」她發出嘆息一般的聲音。
基本上過年期間,妍妍都會像連體嬰一樣守著她,生怕她寂寞了,即便是初三以後,妍妍全家要去親戚家走訪,也會找藉機拉她出來逛街。但是,今年,妍妍交了男友,雖然不會因此而丟下她,她卻不太想這樣。畢竟,別人也需要有自己的生活,她不可能永遠依靠妍妍。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以你龜毛的個性,糾結到元宵節都不會有結果,所以,我替你做主了。」樂天說完便發動車子,迅速地駛離了「犯罪」現場。
眼對眼,鼻對鼻,嘴唇離了不過一兩公分,兩人的呼吸清晰地交織在一起。
以前兩家是鄰居,一個樓上一個樓下,去年李妍家買了新房,搬離了瑞X路的老式住宅區。
漸漸地,眸底呈現一片霧光……
微微抬眸,江文溪認出了眼前戴著墨鏡,身穿黑色大衣的女人,竟是嚴姐。
怕酒後的李妍吹久了冷風生病,經過非人的抵抗,江文溪終於勸動了半醉的李妍回家。
江文溪抬首望了眼前高壯的男人,臉色刷得一下變得慘白。
面對那麼大的傢伙,江文溪有些遲疑,搖了搖頭:「我不敢……」
「昨晚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他眉毛輕挑。
她上下仔細打量了他一番,怎麼看也不像被富婆包養的模樣啊。
她本來是要買煙花的,不是來打劫的,只不過剛好發現攤主就是坑她的那個小販而已,所以覺得很生氣。
江文溪莫明其妙的徹底無視,讓樂天深深蹙起了眉頭。
一個人坐在墓碑前默默地流了好久的眼淚。墓碑上,大舅戴著警帽穿著警服的遺像,一如既往地在向她微笑。
這些,始終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下,今天他要這樣,明天他要那樣,都是在他的計劃之下安排的好好的,她沒有自主的權力,沒有拒絕的權力。
當四片嘴唇緊密貼上的那一剎,她在心中許了一個願望:如果可以,那就希望這一刻永遠停住,不要離去。
陽光的刺目,點點晃影,一圈又一圈,拼湊成的投影彷彿就像是他勾著嘴角立在眼前一般,是那樣,捉摸不定……
等了許久,這一兩百號人不知道在找什麼,亂轟轟得一片。
這是父母和大舅去世之後,她過得最特別的一個新年。如果說李妍給她的是她失去的親情,那麼他給她的是她不曾嘗過的愛情。
「通知上有規定董事長或者總經理不能參賽的嗎?」
江文溪咬著唇,點了點頭,臉頰又微微泛紅。
「啊?」現在就叫他的名字,會不會太肉麻了,她真的叫不出口。但在某人虎視眈眈之下,憋了半晌,她總算改了口,「樂……樂天,在這裏吃完早飯再到公司就遲到了……」其實可以一邊走一邊吃,到公司吃也行嘛。
「謝謝你……」她哽咽聲音,輕道一聲,便緩緩閉上眼,雙手環住他的頸項,顫著嘴唇吻上了他的唇。
樂天的面色異常冷淡,毫無溫度的眼眸直直看著在不停忙碌的江文溪,抄在西褲口袋裡的左手緊緊地握成拳。驀地,他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弧度:「我按錯門了。」
老九指著一個兄弟問:「她是不是笑了?」
江文溪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的嘴唇真的很軟,很溫暖,很舒服……
樂天微微扯動了嘴角,從紙盒裡抽出面紙,坐到江文溪的身邊,輕柔地拍了拍她的背,併為她擦拭嘴角。
江文溪的和圖書話尚未說完,身上便多了一件外套,整個人被攬過。樂天攬著她往前方步去。不一會兒,她便被塞進了車裡。
「妍妍……」她哽咽著叫了一聲。
這一次的吻與以往的都不同,狂烈之中夾著一絲不明的苦澀與寂寞,江文溪想起了第一次的那個強吻。
從一開始,這份感情的天秤就沒有平衡過,始終都是傾向他的一方,她只是一個毫無反擊之力的可憐蟲。莫明其妙的變成他所謂的女友,坐他的車上下班,一起吃早餐,牽手,接吻,吃飯,逛街……做著一些情侶們該做的事。
李妍說:「雖然我很瘋顛,但對感情我始終都是很傳統的。感情呢,不是東西,不是你灑在身上的香水,你今天覺得這個好聞,就買下,明天覺得那個好聞,就再買。更不是找不工作,什麼騎馬找馬,兩個你總得選一個,才能深入交往下去,如果兩個你都想抓,那一定不會有好結果的。」
驀地,耳畔傳來低沉如磁的嗓音:「江文溪,新年快樂!」
「我下去走走。」顧廷和放下手中的啤酒,從沙發上起身,出了門。
見鬼了,她才沒有。
想了一會兒,她決定問他要不要留下來吃晚飯,似乎她與他之間除了吃就是吃。
這時,門鈴響了。
江文溪從吃驚到羞澀的面部表情全數落在樂天的眼裡,微揚的唇角勾出淡而優雅的弧度。
「辣塊媽媽的,哪個小兔崽子敢笑?!」領頭的老大凶神惡煞,向江文溪的方向看來。
江文溪費力地扶著她,啞著嗓音應著:「妍妍,你醉了,我沒不開心,有你這個好姐妹在身邊,怎麼會不開心呢……」
「我們這麼多人鼓掌的聲音和鞭炮聲差不多響。」
只聽另一名男人道:「老……老大,好像走的匆忙,忘了帶鞭炮了……」
樂天白了她一眼,打開車窗,將她的老爺機用力地擲向了車外,接著便聽到「叭」一聲,十分完美的機殼碎裂聲。
「刷」地,江文溪的臉頰猶如煮熟了的蝦子一般,原來一大早有「非份之想」的是她自己……
「我哪裡幼稚……」她抬首不滿地控訴。
前面一塊墓地,又立著幾個身著黑色西裝的。她心中一個緊張,被一塊石台絆了一腳,狠狠地向前摔去。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他,笑起來反而是異常的溫馨,還有說不出的的安全感。
左右手依次落入他的大掌之中。
累,他比誰活得都累。
「上次被你害死了,我明明是要買拳皇的碟子,你居然賣給我四張A片。」都怪那四張A片,要不是那四張A片,怎麼會引得她上司獸|性大發,怎麼會害得她深陷情感漩渦而不能自拔。
連著幾次,引火線始終沒打著。
江懷深斜睨了一眼那個躲在樂天懷中不停哭泣的丫頭,然後望著跟前衝來的一幫子人,道:「老九,這麼樣氣沖沖的是幹什麼?」
那老闆挖了挖耳孔,眉頭一皺,雙手抱胸:「小姐,是你自己詞不達意,你指名要『拳皇』的碟,誰知道你要的是『拳皇』還是『全黃』?!誰知道你一個大姑娘,烏漆抹黑半夜跑出來會不會有特別需要呢?!」
因為不用上班,他也沒有再去過她家用過早餐,甚至連那三頓飯的事都沒再提過,只是偶爾一通電話,問她在做什麼,之後便是兩人對著電話「無聲勝有聲」,若不是能聽到對方綿綿的呼吸聲,都要懷疑電話是否還通著。
「什麼逍遙啊?去喝稀飯了……」江文溪雙手抱著抱枕,一臉無奈。
「就允你加班不允人家加班?」李妍口中啃著排骨,衝著顧廷和橫了一眼,「你啊,沒事和你上面控訴下吧,再這麼下去,就算你長得像明星,動不動就去蹲點,哪個女人敢跟你?」
樂天怎麼也沒想到,開門的人竟會是李妍。目光略微偏移,他看清了坐在沙發上談笑風生的那個警察,原來掛在嘴角處的淡淡笑意也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冰寒。
臉微熱,她難為情地收回視線,垂眸看向地面兩個人的影子。
下一秒,整個人便被緊緊地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裡,熟悉的男性氣息夾雜著一股濃烈煙味和酒氣撲面而來,佔據了她所有的呼吸。
她按了關機鍵,將手機重新塞回枕頭下,拉上了被子。
「我不知道我朋友今晚突然過來……」黑暗中,江文溪看不清樂天的表情,透著隱隱的光亮,只瞧見他緊抿的唇線,「你要不要——」
也許目前,她不能稱之為是他的愛人,但卻覺得這個白米飯卻是對她最好的形容。
「沒,昨晚睡著了,沒聽見……」她的聲音極輕,像極了蚊子哼,臉龐輕輕錯開,避開這樣的對視。
「那初二呢?」他又問。
「不介意,不介意,怎麼會介意呢。」江文溪呵呵傻笑兩聲,望了望黑漆漆一片的樓梯過道,確定再沒有人,方關上了門。
喧鬧的人群都在為夜空上美麗的煙花喝彩。
「……」江文溪一時語塞。
她本來想找機會解釋的,可是等了一上午仍舊不見他的蹤影,手機捏在手中反反覆復,始終猶豫不決,不知是否要發條簡訊解釋一下。
江文溪驚詫地瞪大了眼,難為情地略施了力想要抽回手,可某人不讓,反倒握得更緊了。
下了車,江文溪跟著樂天邁進了店中,直到看著眼前桌上擺著兩份早餐,她才忍不住問道:「樂總——」
她的身體緩緩向後移去,直到看清他整張臉龐,與平常無異,扯動嘴角輕道:「你要不要先回去?江董他們可能還在等你。」滿肚子的疑問她不敢問,話到嘴邊卻是變了樣。
底下的人大氣都不敢出,幾位女士只敢小聲啜泣的跪在一邊燒著紙錢。
淺酌的李爸只好打圓場:「年三十,開心就好。」
李妍是個實足的開心果,就連包餃子也能包出很多「花樣」,還對自己包的「花樣」餃子讚不絕口。這「花樣」可不是稱讚她包餃子的手意,而是指她包的餃子總是奇形怪狀,每個餃子都是肉餡塞多了,餃皮就撐破了,只不過包了四五個,個個慘不忍睹。而江文溪包得餃子則是一個個挺立,煞是好看。
這麼多年來如果沒有李妍的陪伴,她真不知要如何度過這麼多年。
她又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更確定心中的想法。
她直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起初,只是幾頓早飯,他以為他想念的僅僅只是她燒的早飯而已,後來漸漸他發覺不是自己想得這樣簡單,更多的是喜歡上和她在一起那種淡淡的感覺。
攤主見是樂天,滿臉笑容:「樂先生,你要的煙花全都在這。我幫你把這些大傢伙全拖到那邊空地去啊,這些小的,你待會過來拿就可以了。」攤主從身後拖出一個約有大半個人高方方正正的煙花。
「……」
「今天,你究竟是怎麼惹上九哥他們的?」偏過頭,樂天凝視著還在欣賞蝴蝶照的江文溪,「真的笑了?」
回到家中,江文溪燒了好多菜,一直吃到撐得走不動路,往床上一躺,蒙起被子,決定睡個天昏地暗。
「可是為什麼要提前半小時?」
江文溪向後退了一小步,心中膽怯。
「新年禮物?」江文溪的嘴角微微抽搐。
驀地,他修長而溫暖的手指輕輕撥開了她的髮絲,沿著她的髮際,來回不停地撫摩著她的臉頰,隨即柔淺低沉的聲音響起:「在生氣嗎?我好像有好幾天沒來吃早餐了。」
男朋友?
藉著隱隱燈光,江文溪望著眼前應該是銀色的陌生跑車,直到樂天為她拉開車門,她猶若恍然如夢。
樂天當她是被那些人欺負,加上跌傷,才會哭。眼見她這副慘不忍睹的模樣,他的心不由得收縮一下,向跪在一旁的嚴素要了面巾紙,細細地為她擦凈手掌上的塵土和血跡。
江懷深向老九走去,拍了拍他的肩頭,攬著他道:「老九,別說這丫頭看上去這麼膽小,就算是一個正常男人見著你們這一大幫子不嚇著就怪了,出手打一巴掌逃開是正常的。誤會,一定是場誤會。」
「妍妍家吧……」
驀地,她頓下腳步,目不轉睛地盯著對面花店裡走出來的兩個人。
他怎麼會在這裏?
江文溪還停留在驚愕之中尚未回過神,他已經處理好她膝部的傷。抬眸看她,輕聲又道:「手伸出來。」
直到看著他握著剪刀從她的膝蓋以上,剪斷了她的褲管,露出了又紫又腫,破了好大一塊皮,滲著血跡的膝部,她才反應過來他所說的「脫褲子」究竟是什麼意思。
剛才他離她又好近,她的心直到現在還在「怦怦」不停地亂跳,若不是胸前的安全帶扣著,她生怕自己的心就這樣跳出了心口。
驀地,依在她肩上的李妍問:「溪溪,今晚你開心嗎?」
「女孩子都喜歡許願,你為什麼不喜歡?」他不解。
她緩緩閉上眼,一時間,卻不知道要許什麼願望,現在,似乎沒什麼是她可以要的。
江文溪吱吱唔唔:「他們……他們忘了帶鞭炮,然後,那個叫老九的老大就叫手下鼓掌,正好我從那經過……」
鑰匙尚未插入鑰匙孔,她的身體便被強轉過來。
「應該……還……還會是她家吧……」她很奇怪,他是不是打算從三十一直問到元宵節?
「辣塊媽媽的,給老子追。追上了,給我封她的嘴,讓她給老子笑!」
胸腔內,那個承載了她所有心思情緒的東西在一緊一放的收縮著,難以言語的情愫在身軀內逐漸蔓延。
江文溪立在門口,一臉尷尬,不知道要如何應答李妍的話。
都說愛情會讓女人患得患失。
手機響了很久,才聽到一聲軟弱無力的聲音:「喂?」
江文溪見到身穿著睡衣的王大媽,頓時,臉脹紅得就像是煮熟了的蝦子一般,壓低了聲音對樂天道:「快放我下來啦。」
她得了個外號叫「麻室鬼見愁」。
「別亂動!」樂天不理會她的呼聲,大掌按住她的小腿,抬眸看向滿臉驚恐的她,淡淡地勾了勾唇角,「如果你想脫褲子,我沒意見。」
難道,他和她一樣沒有家人,亦或是家庭不和睦,所以才會在今夜這樣的日子,守了她三個小時?
「……沒有。」
「啊?」江文溪看著李妍不停閃爍的目光,一下子反映過來,「他人呢?」
「可惜這隻是折壞的,很久沒折了,有些陌生,手藝不如以前了。」江文溪嘆了一口氣,突然想到什麼,叫了一聲,「你等下,我給你看照片。」
他衝著那些個兔崽子不爽地吼道:「辣塊個媽媽的,一個個七老八十呢?耳朵眼睛全不聽使喚?」
她忍著痛,一瘸一拐地向墓園出口處走去。
李妍見她那副猶豫不決的樣子,將她一下子推出了門,啐罵道:「哼,還以為你真有良心記得姐妹我!還不快去追?!稍後再收拾你!」
樂天取下墨鏡,雙手托起江文溪。
「十塊錢一盒。看在貞子小姐的面子上,我買一送一,十塊錢兩盒。」
出了單元門,江文溪四下張望,不僅沒有見到樂天的車,甚至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沒有啦!你喝多了!」
李妍不以為然,從沙發彈坐起,笑著捏著江文溪的下巴,一副痞樣:「青山綠水多可愛,漂亮女子人人愛,為了祖國下一代,我們必須談戀愛。」
「你要是想我們倆從五樓摔下去,大年初一凌晨進醫院,明天上報紙,你儘管動,我不反對。」雖是威脅,同樣也是事實。
驀地,嘴唇上的熱度瞬間消失,她依然還是看不清他的臉。此時些刻,他與她,眼對著眼,鼻對著鼻,唇也只離了一公分左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不平穩的氣息。
她想起在孝恩園的時候,他與江董,還有嚴姐祭拜一個人。嚴姐哭得聲音嘶啞,只是驚鴻一瞥,她有留意到墓碑上刻著「亡姐嚴歸雲之墓 妹嚴素立」。
不一會兒,鈴聲不響了,她將手機從枕頭下取出,瞪著手機屏幕上那個未接電話,很快泄了氣,喃喃自語:「就知道你沒耐心……」
抬眸,她驚愕地張了張嘴。她是不是眼花了?盯著他勾起的薄唇看了兩秒,他竟然好端端地一個人在那裡偷笑。
顧廷和見李妍將江文溪趕出門,疑惑:「怎麼回事?」
江文溪多看了一眼那流線感完美的跑車,標誌好像是一匹黑馬,她不知道這是什麼車牌,但肯定價值不菲。
毫無防備,他欺近她,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耳邊:「女人,通常緊盯著男人的嘴唇看,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索吻。」
當公司所有人都離開的K.O.,她好容易找到機會問有些微醉的樂天,為什麼會突然好好參加比賽。
熊亦偉和顧廷和只是笑。
樂天對比了手中的蝴蝶,看上去是確實很像照片中的光明女神:「嗯,很像。」
李妍輕輕攬住江文溪,附在她耳邊小聲道:「不過,這次抄水表的長得還真帥,有點像你上司,也是頂著一頭銀白色的頭髮哦。」
可是,「江文溪,新年快樂,心想事情!」這清晰的祝福確確實實的響砌在耳畔。今夜,所有的這一切,不是夢,亦不是幻覺,是真真切切地存在。
在樂天的攙扶下,江文溪勉強站了起來,褲子兩條腿的膝蓋處跌破了兩個洞,雙掌也因擦在石面上,破了皮,滲了血絲。
江文溪緩緩轉過頭,調動目光,凝視著樂天的面龐,五顏六色的花火映照在他銀白色的頭髮上,他的臉上,他的身上,忽明忽暗,他整個人彷彿置身於人間幻境一般。
淚水再次無聲無息的滑落,手痛,膝蓋痛,似乎都沒有內心受到的震撼來得猛烈,她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就是止不住,似乎除了哭,她沒什麼可以做的。
如果沒有警察,誰來維護社會秩序,他和她的人生財產安全誰來保障。大舅為了不相干的人都可以把命丟了,難道當警察的連得到最起碼尊重都沒有嗎?
她會問他,粥好不好喝?
一幫子人踩著不平的墓地,向江文溪的方向追去。
「去哪逍遙的?穿成這樣,也不怕人家飯店轟你出來。」李妍伸手扯著江文溪身上那個幼稚的卡通圍裙,又扯了扯披在她身上的西裝外套。
「你看看,哪個女孩子像你整天抱著酒瓶?」李媽媽不停地念叨。
一句「不用」又斷了江文溪說話的能力。
去一次孝恩園,便會想起過去零零種種。原來他是有親人的,他並不是孤兒,那裡長眠的是他的母親,跪在墳前哭泣的是他的小姨,領他走出人生最陰暗的恩人是最愛母親可以為母親犧牲一切的人。
霎時,江文溪的臉色大變:「你怎麼可以扔了我的手機?」若不是有安全帶的束縛,她只怕是要撲向窗外。這老爺機跟著她雖然三年了,可是那是她花了一個多月工資買的,明明還可以用的。
這種被逼迫的感覺讓她無地自容,並沒有喜歡他喜歡到不可自拔的地步,卻是因為看到他與別的女人親密相挽而控制不住的氣憤。
樂天充耳不聞。
夜深人靜的時候,面對四面冷冰冰的牆壁,不禁想起,原來無論走到哪一步,他始終還是那個孤獨的人。
「那是自我安慰,就算許了願,也不一定能實現,何苦給了自己希望然後又失望。」她幽幽地說著。
「大舅,我一個人……真的……很難過……hetubook.com.com
到了年會那天,意外發生了。
難道真的要開口說,她討厭昨天無意之中看到的那一幕?她在為此而心情不快,加之他總是漫不經心的態度,她不甘被當成白老鼠一般肆意逗弄,故而鬧彆扭。
明明是她笑了,明明是她打了人,現在她只能像只烏龜一樣縮在殼裡,就裝作不出聲,看,她是多麼惡劣,每次犯了錯,都會裝可憐逃避。
「相信我,不會有事的。你先睡會兒吧。乖。」寵溺而輕軟的聲音像是誘哄著她一般。
色不迷人人自迷,酒不醉人人自醉。
這讓江文溪內疚了許久。
依如往常,江文溪坐上了車,樂天就會傾過身幫她系好安全帶。夾雜著酒氣的熟悉氣息縈繞在鼻翼四周,牽動著她的每一根神經。
往年,江文溪都會和李妍擠在一張床上,一聊就是大半夜。今夜,李妍已經醉了,江文溪只希望她好好地休息。
「不要開車,好嗎?」如今的路況越來越不好,他喝了這麼多酒,還要堅持出去,她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未待他回應,她已轉身。
「……」江文溪將拖把放回原位,這才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我也沒想到他不肯上來吃飯……」
「溪溪啊,我回來了!瞧,我一回來就想著你,幫你把你的老師顧警官也帶來了。」李妍見到江文溪立即給了她一個熊抱,聞到菜香,立即又嚷了開來,「哇,你先知啊,知道本姑娘今晚會來,特地燒好菜迎接本姑娘,我總算沒白疼你。」李妍狠狠地親了一口江文溪,便進了門。
樂天會準時每天接江文溪上班,並拉著她一起吃早餐。這時,江文溪會很心疼在外用早餐的費用,雖然不用她掏一毛錢。
為什麼她覺得這句話應該改為「六月天,男人臉」更為貼切一些。總而言之,她就沒見過比他更難伺候的男人。
他以為他可以叫地下長眠的人一聲母親,可以叫嚴素一聲小姨,可是他發現有些事情不是他想做,就可以做得到的。
樂天止了笑聲:「那你是聽到掌聲,然後受了驚嚇,才會出手打人的嗎?」
「真的沒有啦……」
「對了,你向樂總學習遊戲的事怎麼樣了?」
心底之處最柔軟的那根弦不知在何時被輕輕地觸動了。
李妍嚷著:「做業務的不能喝酒,還做什麼業務?你放心啦,喝多了,睡一覺,明天照樣活蹦亂跳。」李妍趁李媽媽不注意,將酒瓶又奪了過來。
「妍妍!你喝多了!」江文溪怪嗔地推了李妍一下。
匆忙換了褲子,她又回到了客廳。
李妍咬著春卷,依在江文溪的身上,不甘地撇了撇嘴,回道:「你這是沒有藝術眼光。話說,哪個餃子脫了馬甲不都是肉丸子?我這是提前展露它的內在,這叫內在美,你懂嗎?」
鬱悶了一天,她總算在收到這條消息后,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就是這樣一種感覺,溫馨,舒服……
到了小區樓下,不顧她的反對,他傾身打橫抱起她,邁上了樓梯。
「沒有,」江文溪抬頭看向天空,幽幽地說,「只是有些感慨又老了一歲。」
他口中所謂的這個無聊人呢,不湊巧的剛好就是大老闆江懷深。
提著兩大包東西,沉甸甸的,江文溪緩慢地向車站挪去。
「你在怕他只是一時心血來潮,玩玩而已?」
至少,這世上還有一個人會記得她。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她摸著手機,看到屏幕上跳動的名字,頓時心中的火氣全數上來了。她氣憤地將手機塞進枕頭下,貼著枕頭,鈴聲雖小,依舊還是能聽到。
她忍不住偏過頭,偷偷地打量專心開車的樂天,卻不小心捕捉到他微揚的唇角掛著魔魅的笑意。
「你這種性格,真是能把人急出病來。」
驟然間,聽到廣場正中央傳來一陣激昂的高呼聲,隨即伴隨著撞鐘「當——當——當——」激昂的鐘聲響起。
「你看,你也笑了。哪有人會想到以掌聲代替鞭炮聲的嘛,真的很蠢。」回想起那番情形,江文溪也忍不住地跟著輕笑開來。
「等你燒。」
「我知道。」樂天啜了一口豆漿,「如果你擔心遲到會扣工資,那是必然的,因為今天不是我打電話叫你起床,你也是註定會遲到。」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這樣想?你所說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還是你上輩子和警察有仇?非要這樣說!」她捏緊著拳頭,又氣又急,顫著聲音吼了出來。
她緊張地伸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襟:「你、你、你可要站穩了。」
當警察是她的理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有理想也有錯嗎?
江文溪抿緊了唇,來不及怔然,身體被他輕輕一拉,不得不向他的方向挪了挪,這樣,離他近了許多,近到只差一點,整個人就坐在了他的腿上。
樂天握住她有些冰涼的手,想了想方開口:「你是不是又聽到什麼特別的聲音?」不然好端端為什麼會出手打人,並且還這樣沒由得生氣,連說話都與平時不同。
她脹紅了臉,想要起身,卻被他的大掌無恥得緊緊扣住腰身。
江文溪蹲在地上不敢起身,也不敢回頭,攥著鑰匙的手心開始冒汗。
江文溪咬緊了嘴唇,垂著眼帘,小聲地答道:「沒有,手機有問題,鈴聲響不了幾聲就會自動關機。」
「不管你了,我餓了,我要先開吃。」
不得不再次認同公司那群花痴女的觀點,他真的很帥。
提到學拳皇的事,他便直接回絕了,理由是她不適合玩這種費神的遊戲。也就是說,命中注定,她是要罰那二百五了。
樂天將打火機塞進江文溪的掌心:「去點火。」
樂天在見到江文溪的那一剎,之前陰霾的心情一掃而光,深邃的眸光也變得柔和了許多,緊抿的唇角不由得微微輕啟:「上車。」
李媽媽見了自己女兒包的餃子連連嘆氣,便用筷子打李妍的手:「你呀,就知道吃,看看人家小溪包的餃子,好好學學。」
吃完了早餐,車子一路開向江航集團的地下停車場。
睜著茫然的雙眸,她望著嘈雜的街頭,透著陽光折射出的光茫,不知不覺中,慢慢地在腦中開始描繪樂天的面孔。
自父母和大舅相繼去世,每年逢年過節,她都是在李妍家過的。雖然李爸李媽自小當她是親生女兒一樣,可是她的心總是空蕩蕩,就是缺了什麼似的。
「要不要借你們光開門?」王大媽又問。
李妍一邊聽著,一邊死命地捶著抱枕,後來乾脆直接笑得倒在了沙發上,仰面直問她是不是被吃了。
回到房中,她對著鏡子撫摸著有些腫脹的嘴唇,不由得想起從他身上站起身的那一刻,他仰面看她的樣子,儒雅而魅力致極的面龐,深色的眼眸里散發出的是她從未見過溫柔而專註的光芒。
「呀!死小孩現在學會隱瞞了嘛,一定有情況。」
這些疑問,她沒有問出口。
「什麼被勾走了……」江文溪撇了撇嘴,就將自己錯買「拳皇」碟子的烏龍事件說了出來。
究竟是怎麼了?之前都好好的,為什麼一提到警察,他整個人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就好像當警察的害死了他全家,積了幾輩子的仇一樣。
「現在沒鞭炮怎麼辦?難道讓老娘走得時候都不風風光光?」那位老大橫眉瞪眼。
手被樂天緊握著,江文溪凝視著他,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滴一滴直墜兩人相交的手心。
江文溪坐在廣場一旁休息的木凳上,專註地凝望著夜空,再不肯去點煙花,只見樂天來回奔波,口中的煙很快就燃沒了。
從車子起步的那一刻開始,隨著車速越來越快,江文溪的心幾乎快衝上了嗓子眼,雖然有舒緩的音樂放鬆著情緒,但她的雙手依舊緊緊地攥著扶手,掌手那裡,早已汗濕了一片。
「轟」地一聲巨響,一朵菊狀的煙花在夜空中絢麗地盛開來,眨眼之間,落下之時,又變換成滿天星光,猶如天女散花一般,四周散開,落下,消逝。「咚」地又一聲巨響,另一朵美麗的煙花飛向天空,散出五顏六色的光芒,盛開,墜落,以為它就要消逝的時候,又閃動出星星點點耀眼的光芒……
為首的一位大男人披麻戴孝,撲在剛落下的墓碑前哭得驚天地泣鬼神,整個墓園上空都回蕩著這個男人的哭聲。
縮在人群后,不敢前進的江文溪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我沒有兩個都要抓……」
說不明的酸澀感覺又涌了上來,胸口之處壓抑得緊繃著。
樂天目不轉睛地注視她,口氣冷硬:「這麼冷的天,穿得這麼少,參加選美?」
「……」面對他的堅持,她有權力說「NO」嗎?
樂天面無表情地凝視著她,只聽「啪嗒」一聲,便將她的安全帶扣好,隨後坐正了身體。
「那我陪你。」
她只敢淺淺地呼吸著,濃濃的酒氣與煙味充斥在黑暗裡,之前爬上來的時候,她竟沒有留意到這麼濃烈的氣味。
可江文溪因他扔了她的老爺機,在車子起動之後就將臉轉向窗外,閉上眼睛,生起了悶氣。也許是太疲累了,就這樣睡著了。
未等她走過去,那個黑影猶如狂風一般向她襲卷而來。
隔了數秒,依舊不見樂天發動車子,江文溪忍不住偏過頭,孰知,他的左臂正橫跨她的胸前,慢慢挑眼向上看,他那張英俊的面龐離她只有幾寸的距離,溫熱的氣息噴洒在她的面龐,她緊張向右後方挪了挪,顫著聲叫了起來:「你……你你想要幹什麼?!」
她本不想說話,其實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謝謝。」樂天拉著正在發愣的江文溪,跟著攤主走到空地。
江文溪站起了身:「阿姨,沒事的,妍妍的酒量她自己知道。」
細長柔順的髮絲正好遮住了她的臉龐,看不清她究竟是什麼表情。
透過雙手傳來的熱度,讓江文溪的雙頰微微泛紅,這一溫馨的舉措猶如在她的心湖投下了一枚小小的石子,激起了陣陣漣漪。
顫著手,她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撥出那個今天白天早已背的滾瓜爛熟的號碼。驀地,一陣優揚悅耳的手機鈴聲在寂靜的黑夜裡響起。
只聽車輪胎磨擦著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
「又亂講。」江文溪迅速進門,「你這是在幹嗎?」
說到樂天,江文溪眉頭輕皺,有些心虛,但還是決定將自己的感覺說出來:「他……唉,就是他,我才不知道。面對他,我總是想躲,可是他就是不讓我躲,霸道、蠻橫、不講理,」今晚難得溫柔一下,脫下西裝外套給她披上,替她暖手,可是稍後就會兇巴巴地數落她,讓她想沉靜在那種溫柔的氣息里多停留一秒都不行,「其實這種辦公室的戀情我根本想都不敢想,不僅僅是身份的懸殊,你也見過他身邊的兩個女人有多麼優秀。我從小就不相信這種白雪公主和灰姑娘的故事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在她終於想逃開,想要過回以前的生活時候,偏偏他要承認這份關係。
「……」前一刻,他溫柔似水,這一刻又恢復霸道蠻不講理的本質。這人怎麼可以在眨眼之間,比她受刺|激后變得還要快。
她早已嚇得閉起了眼。
江文溪憋了半晌,道:「我還是用我原來的吧,我用慣了……」伸手就要拿回自己的老爺機。
「唉喲,你真是夠純情的。」李妍抱著她眯起眼,帶著濃濃的酒氣,痞痞地一笑,「親親小溪,告訴我,你和白髮帥哥怎麼樣了?到哪一步了?你的純貞還在嗎?」
所有人全走了,周圍一下子又恢復了清靜。
江文溪終於有了反應,臉頰一熱,看著他手持著剪刀正要向下,驚呼:「你要幹什麼?!」下意識地,她坐直了身體,想要收回擱在他腿上的雙腿。
樂天捏緊了拳頭,額上的青筋暴跳而起。
樂天淡淡地勾了勾唇角。
「他沒有欺負我……」江文溪無奈地苦笑,昨天之前,也許是,今天是年三十,到現在不僅電話沒有一通,連條簡訊都沒有,如果這樣還能是男朋友,她的人生可真是夠完美。
樂天深吸了一口煙,彎下身,將香煙的火星對上引火線,隨即冒出「滋滋滋」火花,他迅速地走開,攬過江文溪向後又退了很遠。
江文溪盯著兩個水果,猶豫了好久,李妍氣得想用水果砸開她那個不開竅的腦袋:「叫你閉眼啦。」
江文溪又是一怔,但很快便道:「妍妍家。」
樂天聽聞江文溪又動手打人了,眉心一皺,輕道一聲:「九哥,可能是我女朋友被你們的氣勢嚇到了,其實純屬一場誤會而已。」
「證據?這世上連最基本的人性都可以出賣,還有什麼不可以做假?」
「我沒醉……沒醉……」李妍不停地重複著。
周圍的人一見這情形,一個個專註著地盯著二人看。
江文溪一直低垂著頭小聲啜泣,在聽到樂天說她是他的「女朋友」時,整個人僵住了,幾乎無法呼吸,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我等了你三個小時,我以為你不回來了……」黑暗之中,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依然夠清晰地聽見吹拂在耳邊他粗重不穩的呼吸聲。
「溪溪,別太壓抑自己,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打他們的。你大舅不給你練散打,不想你當警察,還逼你去醫院,你不想去就別去,我給你當沙包,你有氣我幫你擋啊,別一個人偷偷的哭啊,我不會笑你有病的……」
李妍大致明白江文溪的意思,也能理解她的感受,但是總是要二選一。今晚看到小顧那樣,簡直是造孽。
離開的必經之路,被一大家子擋住了。
江文溪心神不寧地又過了一個下午,無論經過哪個辦公室,隨處可見一個個摩拳擦掌,就等著五點半下班。一天了,依然不見樂天踏進辦公室,江文溪想要解釋和詢問的簡訊始終未曾發出去。
她簡短地回了一條信息:「謝謝你的祝福,同樣祝你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怎麼了?」她走過去。
「你、你、你——」江文溪氣得語結。
「四圈?」樂天抑制不住地笑出了聲,「那叫奧迪,不叫四圈。」
有人說,煙花是寂寞的。
擦乾了眼淚,她收拾了心情,含笑向大舅鞠了一個躬,離開了。
「我這一周出差,差點沒被那該死的老女人操|死了,現在總算是滾回來了,以後這麼有難度的案子還是找個男人去搞定吧。」李妍打開一罐啤酒,喝了一口,對著熊亦偉不停地抱怨。
樂天見到一隻漂亮的摺紙蝴蝶,不知道是用什麼紙折的,會發出那種藍色的光芒,對著不同光的角度,藍色時深時淺,雙翅上以淺色珠光筆畫上的兩道紋脈,就像是鑲嵌上去的兩串珠寶,十分迷人。
江文溪只好一步步向後退,很快,整個人背抵上書架,再無退路。
「你怎麼會在這裏?」他伸手扶向她,「怎麼回事?」
全公司上下哀號一片,因為樂總代表總經辦參加了此次的比賽。男同胞們哀號的是,鐵板釘釘的獎金飛了,樂總即出,誰敢爭第一?女同胞們哀號的是,為什麼放棄了學遊戲,與樂總零距離接觸的機會就這麼白白地浪費了。
想到昨天見到他和美女攜手從花店走出的情景,一股熱流不禁涌了上來。
轉身,憤然地下了樓梯。
「跟我走。」他不由分說地拉起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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