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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心公轉

作者:花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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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愛情像一杯咖啡

第七章 愛情像一杯咖啡

「……不講,丟人。」
「謝謝,不用了,我再等一會兒好了,她不回來,我就回去了。」樂天婉言謝絕。
如果說他們是一家子,那也是這世上最怪的一家人。
江懷深收拾麻將的手略滯,眼底深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寂。
李妍瞄了一眼床頭自己的手機,好奇地問江文溪:「是你的手機在響嗎?我記得你手機不是這個聲音啊。」
昨天與她爭吵完了,他便去了K.O.借酒消愁,他甚至還清楚地記得,一位酒醉的客人因為服務生送錯了啤酒而無理取鬧,正好被他撞見。他直接就拎著那位客人的衣領,將那人轟出了K.O.,並警告那人,K.O.以後都不會做他的生意。
樂天的嘴角微抿,一言不發,緊皺著眉,又是一杯酒下肚。
立在江文溪家的門口,他摸出手機,屏幕上顯示還差幾分鐘就十一點了,他有些遲疑,喃喃自語:「為什麼連一條新年的祝福都不發,還真是個狠心的女人。」
「你從來不喝混酒的。」江懷深意有所指地看著他手中的紅酒。
又聽她可憐兮兮地說:「你答應過我,我打錯牌,你不會怪我的……」
摸出手機,他撥了一串號碼,正想按下通話鍵,他遲疑了。
又一條簡訊過來,這次的內容是:你臉上貼條了嗎?她扯著嘴角笑了開來,回了一條:當然沒有。
「呀?快十一點了,你還沒走?!」不知過了多久,王大媽家的門再度打開。
「我怎麼知道?瞧他那副半死不活的德性,八成是求偶不成。」嚴素站起身,接過江懷深手中裝著「戰利品」的水桶。
兩人經過樂天身邊時候,樂天聽到那位男生對女生說:「喜歡就買嘛。」
嚴素抬眉,向樓上的方向努了努嘴:「在樓上。」
嚴素微笑著向她走過來,挽過呆如木雞的她走進客廳。
「我馬上去你家,和阿姨叔叔道歉。」
「哪有你講的那麼不濟……」江文溪一邊躲著一邊低鳴。
江文溪抿起嘴唇,總算舒展了雙眉,點了點頭。
一時間,他無法適應,又閉了雙眸,左臂直覺遮住了眼帘。
王大媽說:「你等小溪啊?她沒和你說她今天去小妍家嗎?這每年逢年過節的,她都會住小妍家,今晚是不會回來的。」
發完了短訊,她對著手機傻笑著。
她當然知道是三張牌,可是不打,再摸兩圈過來,這牌必成無疑,說不準還是門清自摸,這局她又是莊家,到時候可不是方才嚴奶奶成了十幾塊錢那麼簡單。
嚴素驚詫地望著他,愣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洗牌期間,江文溪不停地警告自己,不能做牌,千萬不能做牌,可是兩隻手就是不聽使喚,面前的十八墩牌在她的纖指之下細摸之後,牌面很自然地跳進她的腦海里。
「怎麼可能?」嚴素雙手抱臂,意味深長地看著樂天,語帶嘲弄:「樓上房間很多,別堵在這裏妨礙別人」
每天為了給他做早餐,似乎她都會起的很早,甚至有時候還會跑很遠的地方,只為了買一杯喝起來和永和差不多口味的豆漿,所以,原本屬於她的睡眠,卻因為要與他共進早餐而不得不放棄。
這個可惡的傢伙,竟然對她使美男計!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如同他手中的煙一點一點地燃盡。他不知道在這樓梯的台階上坐了究竟有多久,當手中的煙燃盡,再摸向煙盒,竟意外地發現,那是最後一支煙。
倏地,她緊張地睜開雙眼,卻見眼前的人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對著她微笑。
她雖不是他見過最漂亮的女人,但那黑白分明的瞳眸會讓人一見難以忘懷,也許正是這樣一雙眼瞳從一開始就吸引了他。
驀地,她想起先前一直困繞著她的問題,抬起頭問:「對了,嚴姐和江董,他們跟你究竟是什麼關係?還有,這裏究竟是你家,還是哪裡?」還有一句「你的父母呢」她沒有問出口,她怕結果會和她猜測的一樣。
「你醒了?」聲音有些沙啞,卻依舊低沉如磁。
「唉,那你進屋裡來等,天這麼冷……」王大媽出門意欲拉起樂天。
車子飛快地駛出了別墅。
說起來,江懷深算是一個徹底的外人了,可偏偏是他這個外人陪伴了嚴氏一家走過了坎坎坷坷二三十年。
就在江文溪逃向洗手間下一刻,樂天將位置讓給了坐在一旁觀看已久的花姐。
她在心底鬆了一口氣,面對新的問題,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說來丟人。」
再這麼玩下去,她一定會暴露的,得想法子開溜。目光正好瞥見正在抽煙的江董,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急中生智:「深叔,你幫我打一把,我去下洗手間。」
樂天抱著江文溪進了自己的的房間,將她輕輕放在床上,蓋上了被子。
「你丟人的事還嫌少嗎?」
最後,她得出一個結論,那手機應該是送給小江的。之所以昨晚他會跑K.O.酗酒消愁,是因為一人沒帶回來,二手機沒送出去,以至於今天成了這麼個半死不活的樣子。
驀地,碎裂的手機屏幕上,倒映著屬於他的笑臉一下子驚醒了他,下一秒,唇角之處的笑意迅速隱去。
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從中取出了SIM卡收好,將「壽終正寢」的壞手機直接扔進了垃圾筒內。
只聽屋內傳出來一個悶悶的聲音:「我想先睡一會,晚飯的時候再來叫我。」
銀白色的車身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下。
江文溪咬著唇,緊捏著手中的東風,艱難地打了出去。
「好。」江懷深熄了手中的煙,微笑著一口答應,他也猜到這丫頭快頂不住了。
她的雙手緊緊地抓著他胸前的襯衣,漸漸地,身體虛軟到再無力能支撐住兩個人的重量,整個人向後仰去。只聽悶悶的一聲玻璃響,她的後腦勺壓著樂天的手撞在了車窗玻璃上。
江懷深看向對面的嚴素,語調平緩:「你輸了,人帶回來了。」
樂天當然明白她的意思,每年在麻將桌上輸點錢,讓她和外婆開心,這已是他和深叔心照不宣的事。
「你的手……」目光輕瞄了下兩人之間曖昧的姿勢,她的臉頰又控制不住地滾熱起來。
樂天見她放錯了牌的位置,伸手幫她理齊,道:「牌不錯。要這樣放,把沒用的牌先打了。」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江文溪驚慌地轉眸,見是嚴姐,她便對樂天使了眼色,示意他鬆開擁著她的手臂。
「應該去她的朋友家了。」他的聲音很低,聽上去有氣無力。
突然,嚴素停下了筷子,對江懷深說:「深哥,吃完飯我們去城東放煙花撞鐘,怎麼樣?」
樂天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輕輕攬過她坐在身邊。
她當然明白,麻將規則她上小學時就會了,初中時更上一層樓,高中時便是所向披靡。
「哦,那我胡了。」嚴母將牌倒下,居然是清一色對對胡。
年夜飯過後,嚴素幫著花姐和母親收拾碗筷,樂天則與江懷深坐在樓頂天台上,欣賞著夜幕下湖光之色,聊著男人之間的話題。
從什麼時候開始留意她,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看她犯了錯后那種不知所措的表情,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聽她軟軟甜甜的聲音,從什麼時候開始追逐她的身影,從什麼時候戀上她的笑顏,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會為她的眼淚而感到心痛憐惜……
江文溪困窘地望向樂天,滿臉疑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怎麼可以讓他發現她睡覺滾下床?她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妍妍,是我——」未等江文溪說完話,電話那端便傳來一陣河東西吼:「江文溪,你死到哪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家裡電話沒人接,你手機又不回,我以為你昨天晚上回家被人劫了,打電話找小顧要報警,告訴我不滿二十四個小時不可以報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你知不知道我爸媽聽到你失蹤了,今天一天都提不起勁。哎,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死丫頭,你給我說,到底死哪裡去了?!」
「嗯,是很笨。不過我沒說讓你去看場子,端茶倒水掃廁所,應該是能應付的。」
江文溪垂下眼帘,捏著手中的東風沮喪地緊咬著下唇。
樂天不以為然,毫不客氣地將兩個紅包收下。
掌心傳來細小的刺痛,他緩緩張開手,手機屏幕上的玻璃碎渣正扎在了他掌心的肉里,滲出點點血跡。
江懷深笑而不語,挑了一片西瓜。
這時,一對年輕男女走向專櫃前,女的指著剛才那款手機對專櫃小姐說:「麻煩你將這款手機拿給我看一下。」
江文溪驚愕地望著關係曖昧的兩人,再細看江董門前打出的牌,另有玄機,原來有人和她一樣……那她故意亂打牌的技倆,也一定逃不過江董的法眼咯?
好吧,那就豁出去吧。
江懷深又笑:「行了,明天繼續打也一樣,人回來就行。」
同事飛了她一白眼:「切!這世道不就是這麼沒天理嘛。有錢,專情,長得帥的男人不是沒出生,就是早被人采了。賣手機啦,賣手機啦。」
女人的恥辱……
「喂,你喝了那麼多酒,還要開車上哪?」嚴素問。
倏地,他頓住了腳步,腳下剛好踩著了昨晚被他一怒之下砸壞的手機碎片。彎下腰,他撿起那個被他砸得已不成形的手機。
「結……結婚?!」江文溪驚詫地張大了嘴。嚴姐說的所謂結婚,是指她和某人嗎?好像她和某人還沒有到那種深入的地步吧。
樓道依然是那般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他眉心深鎖,摸出手機照亮了樓梯過道。
她在心裏鬆了一口氣,心道:走一步算一步了,如果待會惹毛了大家,她就去蹲牆角畫圈圈好了。
她怔了怔,暗念:一定是錯覺,是錯覺。
江文溪成功惹怒了李妍,為了躲避李妍的「天馬流星拳」,只得抱頭鼠躥,直到逃進了李妍的家門,有李媽擋著,總算是人生安全了。
真的有些可笑,他竟然會在這樣如此特殊的日子里,發現了一個讓他難以置信的事情,似乎他愛上了那根又呆又笨的窩邊草……
他總是喜歡以指輕觸她的臉頰m.hetubook.com.com,喜歡看她的臉頰飛上兩朵艷麗的紅雲。心動不如行動,禁不住誘惑,他伸出手,以指順著臉側來回輕撫,指腹下的肌膚一如記憶中一般的溫暖柔滑,熟悉的觸感。
樂天並未下樓,只是靜靜地立在四五兩層樓道之間,聽到關門的聲音,他才緩緩地重新爬回五樓。
事實,她睡在外邊,肯定會睡翻下床。
到是李妍嘴快,還唱起了反對票:「溪溪又沒說要嫁他,這麼急著見幹嗎?這樣我們溪溪會掉身價的,起碼也得談個一年半載的,我審核過關了,他才能進我們家門。」
又來了……
嚴母見著,連忙為他夾了菜:「阿天啊,多吃些菜,花姐的手藝可比外面的飯店要好上幾百倍。」
「你還有師傅?」樂天萬萬沒想到她會在這方面拜師學藝,「你師傅是全N市什麼?」
嚴素坐在沙發上,咬著手指,腦子飛快地轉著。
苦澀一笑,她推開了洗手間的門。
她嘟著嘴,有些鬱悶,想到大學時曾經有一段時間,不得不靠這種偏門賺學費,幽幽地接著說道:「你知道嗎?我不輕易打麻將,是因為以前還小,不懂事,以為這種技倆很了不起,後來把人全得罪光了,別人都不願意和我打。爸媽和大舅他們去世之後,我曾為了交學費,利用這種偏門,賺過學費,有一次,差點被抓……後來,我就發誓,再也不摸麻將……」實際上,她真的因為出老千而被抓,因為警局上下全都認識她,念在大舅的舊情,只是狠狠地教育了她一番,放了她。還好,師傅老人家先大舅一步先逝,不然一定不會輕饒她。
「就是像——」她在自己和他之間比劃了幾下,見他一直挑著眉,她憋了好久終於吐出,「就是像我們這樣。」
江懷深深吸一口氣,道:「我已經很久沒見你這樣心事重重,何況還是在除夕夜,是不是遇上了什麼不開心的事?」
孰知,話音剛落,她便被帶進溫暖的懷抱,回過神,她已被按坐在了麻將桌上。
她有些意外,驚問:「這手機是你孝敬我當新年禮物的嗎?」
樂天不以為然,轉過身,改將她輕輕攬在身邊,微笑著望著嚴素:「輸了?」
抵不過他的手勁,她急著大喊一聲:「你說了不干涉我打牌的,說話不算話,我不要你坐我後面啦,你走開!」
「習慣成自然。」
「你不知道?!」這男人有點過份了。
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
李妍一手叉著腰,一手死不停地死命戳著江文溪的腦袋,咆哮著:「嚇死了?!我們全家才被你嚇死了。你這個臭丫頭,只要美色當前,你的魂就不知道被勾哪去了,哪裡管我們死活。」
她喜歡看著他笑,但又怕見著他笑。以前他要是這麼對著她笑,就意味著她要倒霉了,但經過昨晚,他似乎對她笑的次數多了,那笑容里包含得再不是曾經的威脅與警告,更多是堂而皇之赤|裸裸的勾引。
不經意地笑了笑,他向專櫃走去。
江文溪只使出了三分力,所以李妍才免於滿臉是紙條。
「可是……車外還有人……」她羞赧地開口,身體也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但眼前的人卻霸道地不允。
「乖,這是給你的。」嚴母給了她一個紅包,然後又給了樂天一個,對著他笑眯眯地說,「哎,長得可真是水靈,有眼光啊。」
思及,他忍不住失笑。
真是要命!胸口之處,那顆不安分的心又在「撲通撲通」亂跳個不停。
當米白色華麗麗的羊毛地毯赫然刺入她的眼帘,她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眸,艱難地扭動著腦袋,環視這間裝修奢華,充滿了男性氣息的房間……
什麼時候開始,會有女人讓他寢食難安了?可笑!
李妍咬著牙,惡瞪著她,凶道:「叫什麼叫?」
他沮喪地攥起拳頭,將空煙盒握在手中。
江懷深怔了一下,打開手機,報了一串數字。
樂天瞪著雙眼,鬱悶地無話可說。
樂天又是一笑,卻笑得勉強:「真的沒什麼,只是感慨一下,又是一年過去了。每年過年的時候,都會忍不住想起一些事情罷了……」
新的一局又開始。
江懷深走過來,道:「不會可以學,自家人玩玩而已,沒關係的,讓樂天坐在你後面教你好了。」
「我很笨的,你們玩吧,我坐一邊看就好了。」她又搖了搖頭,說什麼也不能上桌。
樂天一時無法適應這突如其來的關懷,索性對王大媽說:「不用了,我回我車上去等好了,謝謝。」轉身,他便往樓下走去。
江文溪並不知樂天已經看破她的小技倆,咬著嘴唇獃獃地望著他俊朗的身姿在對面坐下,以為他還在生氣,氣不過才會坐上牌桌。
隔壁人家,已經在自家的庭院里放起了煙花。
眾人張大著嘴巴,驚詫的目光在算是在吵架的兩人身上來回穿梭。這樣也能吵起來?
下一刻,他伸手將她輕輕納入胸懷。為了不想她難過,故作輕鬆:「原來你還有這種特長,不簡單,我可以考慮投資一家棋牌娛樂連鎖店。」
嚴素唇角微揚:「你回頭看看牆角的鍾吧,已經兩點半了,你跟我賭得是十二點之前。所以,還是我贏。」
王大媽爬上台階停下,其老伴摸出鑰匙開了門,家人跟著一一進了門。
嚴素將果盤放下,皺了皺眉,道:「外面風這麼大,你們趕緊回屋裡去,別搞得明天大年初一進醫院。」
到了晚餐的時候,樂天終於出現在餐桌上。
「……要不要這樣無情啊?」耳邊滿是他毫無掩飾的嬉笑聲,她不停地以牙齒蹂躪著下唇,窩在他的懷裡,鼓著腮幫,生著悶氣。
嚴母站起身,捶了捶腰,道:「阿天已經回來了,這八圈也打完了,我要上樓去睡了,真是閃了我這把老骨頭。」
他並沒有離去,而是在床沿緩緩坐下,凝視著她熟睡的臉龐。
嚴母突然插話:「等下,剛才誰打一條的?」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稱讚她長得水靈。
到了五樓,他按了許久的門鈴卻沒人應門。
她就知道會這樣。
他抿緊了唇角,再度用力緊握了一下手機。
江懷深只是在他的房門前駐足了一會兒,便又下了樓。
唉喲,該死的,他抓她的手那麼緊做什麼,要打啦。
樂天見到「啾」字,腦中浮現出她閉眼雙眸噘著嘴的模樣,禁不住笑出聲,回道:勉強過關,啾!晚安。
「那個?哪個?」
李妍會振振有詞地說:「睡覺靠牆,勝似靠娘。」
江文溪的嘴角微微抽動,尷尬地握著手中的紅包,低垂頭,不敢視人。
明年沒機會拿?他的意思該不會是……
江文溪咬著嘴唇,望著手中的手機一時間迷茫了。李研說的沒錯,她可以想像出他暴怒的模樣,不是一定會砸,是他已經砸了她的老爺機。
電話剛接通,便聽到李妍緊張的聲音:「是不是溪溪?」
江懷深不放心樂天,遂上了樓,輕敲了敲他的房門。
又來了……為什麼從昨夜開始他就這麼愛對她笑,如此銷魂,叫她如何消受是好。
不知不覺中,唇角之處漾著的笑意越來越濃,他盯著碎裂的手機屏幕,又看了足足有一分多鍾。
嚴素立在走廊過道上,雙臂抱胸,定定地看著樂天:「別說我以大欺小,客房已經準備好了,不用我領你去吧?」
樂天雙手抄在西裝褲口袋裡,淡淡一笑:「你早點睡吧,明天你想怎麼玩都隨你。」
江文溪盯著十六張牌傻了眼,大大……大四喜?!
只花了半個小時,樂天便到了江文溪家的樓下,可想而知,這車速開得究竟有多快。
可是,下一秒,心底又躥出小小的一陣失落。
樂天沒答理她,往沙發上一坐,仰起頭靠在沙發背上,閉上了雙眸。
唇齒糾纏間,江文溪直覺車內的空氣越來越稀薄,不知是因為車內的空調越吹越熱,還是因為樂天的懷抱太過溫暖,灼熱的溫度讓她不禁以為車子燃燒起來。
如果沒有昨天,沒有發生那一場爭執,他不曾想過,他對江文溪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情。一直以來,他以為他是喜歡她的,可是,似乎不只是喜歡這樣簡單……
「哎?你今晚火氣怎麼這麼大?」
王大媽一見那頭再熟悉不過的銀白色頭髮,不停地猛拍著胸口,激動道:「原來是你啊,嚇死我了。」
「哼!重色輕友!有異性沒人性!我今天算是認識你了,臭丫頭!」
「……」樂天嘴角不停地抽動,聲音也不由得大了起來,「我剛才說的是單張,但現在你手上的是三張,你明白嗎?」
「沒想到你還會使尿遁的爛招?」戲謔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寸許處響起。
未過多久,江文溪梳洗好,出了卧室門,小心翼翼地下了樓,深怕自己一個失禮讓樂天的父母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
一陣陣涼風從湖面吹來,也使人清醒了不少。
「我才大他九歲,我沒老到那種當他長輩的地步,好不?」嚴素咬牙切齒。
她什麼都沒準備好!她哀鳴地撲倒在床上,羞赧地將臉深深埋在被子里。
她急了:「我真的不會打……」
愛情就像一杯咖啡,這是他從未深入想過的問題。
「唉喲,不用了,你還是待在白髮帥哥的身邊,多培養下感情比較好。明天初二記得回來就好了。」
「說來聽聽。」
嚴母見著,非常欣喜:「這位就是你們說的江小姐吧。」
對著一片湖水,江文溪的臉紅得好似熟透了的蕃茄,她避開身旁的樂天,向前走了很遠,壓低了聲音急急地道:「沒你想的那樣啦,我怎麼可能會做出那種事?」
眼見他的臉越來越近,她緊張地以雙手抵著他的胸口,激動地叫了起來:「我說我說!」
今天不是大年三十嗎?這些人都不用回家吃年夜飯的嗎?一個個沒事跑出來亂晃什麼?
李妍瞄見了那部漂亮的手機,立即跳下床,一把奪了過來,大聲叫道:「啊啊啊,這款手機是前幾天才上市的,要四千多塊,我咬碎了我滿嘴的小銀牙還是沒捨得買,你什麼時候買的?」
江懷深繼和-圖-書續道:「愛情,講究的是一種緣分,就好似這咖啡一樣,總在不經意間,散發著其濃濃的誘惑香氣,只有經歷了它的苦澀,才能感覺到它的甜蜜。」
嚴素白了他一眼:「重點不在那。」
腦子的疑問,她回過神,連忙推卻:「這個我不能收!」
真是好討厭,他做什麼要送她這麼貴重的東西?
她剛想將被子放好,熟悉清爽的男性氣息已然逼近她的身後,下一秒,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緊緊地納入懷中。
過了幾分鐘,他才鬆開手臂,睜開雙眸,緩緩地坐起身。
車子穩穩地停在李妍家的樓下,江文溪的手剛搭上安全帶的解扣,眼前一片陰影投了過來,溫暖的手掌隨即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她愕然抬首,一雙漆黑的眼眸正灼灼地凝望著她,那削薄的唇角勾勒出一道優雅弧線。
樂天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淡淡地笑了笑:「……沒什麼。」
「嗯,不打擾你進去尋運氣。」樂天不以為然,反譏一句,微笑著攬著江文溪回到客廳。
「奶奶,新年好!」摸不著頭腦,江文溪怯怯地叫了一聲。
「誰要你死回來啦。」終於等到了李妍再度開口,「江文溪,你給我老實回答,昨晚,有沒有被白髮帥哥吃了?」
驀地,她反應過來,那個「大家」該不會是他的父母吧……那個,豈不是這麼快就要醜媳婦見公婆……
嚴素盯著他消失在樓梯間的身影愣了足足有好幾分鐘。
換好了衣服,胡亂地吃了點東西,他決定先去購物中心買一隻手機,再回迎湖山莊吃年夜飯。
他從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這樣耐心地去等待一個人。即使當年和周夢珂在一起,也未曾,似乎一直都是周夢珂在等他。
樂天的目光緊盯著那半杯咖啡,無法移開。
最後,是江懷深放炮,打了一張七條。
他對專櫃小姐說:「我要這款手機,謝謝。」
可當他看到手機屏幕上那張沉睡中傻裡傻氣的俏臉,霎時,所有的火氣全涌了上來,他狠狠地將手機砸向牆壁……
樂天凝視她片刻,沒有鬆手,淺淺笑道:「我還以為你不會好奇呢?」
那種淡淡的感覺,原來不是從一開始就有的,而是隨間時間的日積月累,點滴加深,直到成為心底那划不去也抹不掉的印記……
唉喲,她倒底在亂想什麼?
「這個……」花姐捏著手中的牌,為難地直看向嚴素。
樓道里再度陷入了一片黑暗,樂天的心也跟著沉了下來。
「你真是有夠無聊……」樂天嘴角微微抽搐,轉身抱著江文溪上了樓梯。
面對嚴素的明嘲暗諷,樂天充耳不聞,剛邁上樓梯,想了想,轉身向正在看著麻將牌的花姐確認:「花姐,客房有準備嗎?」
又是新年了,她又老了一歲。二十幾年了?她自己都記不清了。她羡慕江文溪,至少阿天守了江文溪一晚,守到了她。可是有人寧可守一輩子一個已經不存在的人,也不願將就。一直以來,她覺得自己的人生是失敗的。
「他不是追上那丫頭了嗎?怎麼不見那丫頭跟回來?」
快樂的時候,時間總是溜得飛快。
樂天淺淺笑著,點了點頭。
餐桌上,嚴素與嚴母不停地為江文溪夾菜,熱情地讓她招架不住,這番情形,索性埋頭猛吃。
嚴素問她:「小江,會打麻將嗎?」
嚴母輕拍了拍江文溪的手背,哄著道:「好了好了,沒事了。你想打什麼牌儘管打好了,別理他。想我年輕的時候學打牌,剛開始的時候,連牌都壘不好呢。」
飯後,江文溪還沒來得及問樂天,他與嚴姐還有江董究竟是什麼關係,便聽見嚴素嚷著將麻將桌擺開了。
樂天的眉峰微揚,雖覺得她言辭有些怪異,也並未留意,只是好奇:「你怎麼會拜師學這種東西?」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收起手機,放進了口袋裡。
「當然有賭,不信你問我媽。」嚴素看了一眼臉上貼著面膜的母親,「媽,你面膜可以取下了,這個只要貼十五分鐘就可以了,你已經貼了一小時了。」
江文溪懊惱地拍了一下自己胡亂想的腦袋,正想起身將被子抱回床上,這時,身後的門響動,她驚詫地回頭,便見到樂天身著剪裁精良的銀灰色西裝立在門處,微笑著凝望她。
她趴在他肩上,悶悶地說:「我很笨,小心虧死你。」
不用說,一定是那個拆她台的傢伙。
那一場,他自認為始終穩穩掌握在手中的簡單遊戲,沒想到就是這樣輕易地輸掉了。不,不是遊戲,因為她從來不曾參与,甚至不知道,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場獨角戲罷了。
聽了這番話,樂天的心底倏然冒出一絲酸澀感,最深處似乎有什麼被觸動著,眼神也變得深邃而幽幽無底,就這麼深深地凝望著她。
嚴素接過話:「誰知道你晚上在不在外過夜。」嚴素一直笑,笑得很曖昧。
江文溪瞪大了眼,指著手機驚道:「什麼?!你說這個要四千多塊?」
夾著煙的手停滯在唇邊未動,不過幾秒鐘,樂天深深地連吸了兩口,吐氣,吸氣,吐氣……
打電話做什麼呢?要她現在立刻馬上就回來嗎?告訴她,他在她家門口等她?若是此刻她正和她的朋友很開心地吃著年夜飯,交流著,他這一通電話過去,她從朋友家裡匆忙趕回來,無疑是掃了她和她朋友的興。
朵朵盛開的煙花照亮了整個夜空,火光映照在湖面上,湖水閃動著粼粼波光,漂亮至極。
他將碎裂的手機緊緊地握在手中,難以掩飾心底的暗波涌動。
江懷深放下酒杯,有些疑惑:「你不是說要陪阿姨打麻將的嗎?」
「不行。」
纖細的手指夾起一張東風就要扔出去,身後的人見著立即伸手攔下,大喝一聲:「一條不打,你打這個做什麼?」
江文溪十分內疚,知道自己這叫有異性沒人性,她不停地道道歉:「妍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哈。」
這邊,江文溪抱著手機傻呵呵地笑個不停。
生怕臉皮薄的江文溪就這麼會哭出來,嚴素猛踢了樂天一腳,橫著眼:「你多什麼事?讓人家自己打,她想怎麼打就怎麼打。」
「這不是怕你這麼晚睡,對皮膚不好嘛。」嚴素淡掃了一眼抱著江文溪的樂天,「誰叫有人前幾天明明答應了帶條腿子回來今夜要打通宵麻將,可是,飯一吃完,筷子一丟就跑了。」
黑暗中,只有他的身影來回不停地走動。
嚴素剛想說話,樂天卻搶先道:「深叔,把訂煙花的電話給我。」
一陣沉默,樂天緊抿的唇角微動,想說什麼,卻又難以啟口,轉而摸向桌上的煙,抽出一隻點燃。
下一秒,對方手中的手電筒亮了起來,直射他的眼眸。一時間,他無法適應,微微眯起眼,隔了幾秒鐘方看清,原來是對門的王大媽一家人。
嚴母對嚴素說:「沒事,你們想去看煙花,不用理會我這個老太婆。懷深啊,這麼多年,真是辛苦你了。你也多吃一點。」嚴母又為江懷深夾了好多菜。
江文溪從沉睡中驚醒,以手不停撫摸自己被撞痛的手臂,她完全不能理解自己怎麼又跌下了床。
樂天強抑制笑意,哄道:「不笑了,不笑了。」
江懷深笑了笑,將桌上已冷卻的小半杯咖啡擺在樂天的眼前,道:「你知道嗎?其實,愛情就像是這杯咖啡,需要你用心慢慢去品味,才會感覺到隱藏在苦澀之中的甜蜜。剛開始嘗的時候呢,你一心只想嘗嘗那種所謂的醇香滋味,孰不知,猛地一口喝下去,只感覺到它的苦澀。當你皺著眉頭放下而不願再嘗,孰不知,錯過了那種先苦后甜口齒留香的美妙滋味。當回首時,瞧見別人細品之下的幸福與滿足感,心又開始動了,可是先前杯中的咖啡已涼,再喝,便品不出它真正所應有的味道。」
「唉,你就別欺負阿天了,算起來,你也是他的長輩。」嚴母搖了搖頭,在花姐的攙扶下,上了樓。
樂天緊抿著唇,臉色微僵,淡淡地道:「我再等等,十二點前她沒回來,我就走。」
為什麼嚴姐和江董會坐在這裏,而不是樂天的父母?!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天啊,她一個人睡,已經很久沒跌下床了。這是怎麼搞的?難道昨晚看煙花興奮過了頭?
樂天坐在她身後,看見她將沒用的牌全留在手下,卻將一張張有用的萬字甩出去,眉頭緊皺成了一條線。
那位專櫃小姐望著他忻長的背影,推了一下身旁的同事,咬著銀牙感嘆:「看見沒有?送女朋友的。不問是否打折,不問是否有活動,原價直接購買,最讓人咬牙的是還要命的長得那麼帥。真是沒天理哦!」
他伸手從床頭柜上摸了一支煙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長吐一口,似乎想籍著這口煙將心中的煩悶全數吐出。
樂天伸出另一手,輕輕扣住她的後腦勺,沙啞著嗓音輕道:「就這樣下車嗎?不來個特殊的告別方式嗎?」
她偷偷瞄向身側的某人,正好撞見他漾著迷人的笑容望著自己。
真是要命!
那端,樂天收到簡訊,笑著回了幾個字:就這麼晚安?
「追?我看是惡霸吧。」嚴素很鄙夷地冷嗤一聲。以平時他那趾高氣揚的跩樣,小江那個乖乖妹絕對是被霸上的,而不是被追上的,八成昨晚兩人鬧了什麼事,讓他這位高高在上的總經理有失顏面,才會造就今日這副死相。
「謝謝奶奶。」樂天淺淺地笑應著,手中的酒杯不曾放下。
一頓飯下來,江文溪在心中盤算著,回頭該如何費心思減肥,這一頓,起碼是她一天的飯菜量。她幾乎是要小心地捧著肚子,方能回到客廳,真的是吃得太多了。
唇邊漾著瞭然的笑意,神態自若地向客房步去。
改天他要找人來把這裏樓梯過道燈全部裝起來。
一家人團圓,其樂融融。
一聲陌生的手機鈴聲響起,江文溪沒有意識到那是自己的新手機在響。
樂天有些尷尬:「不好意思,嚇著你們了,我在等……等江文溪。」
「生氣了?」樂天輕輕扳過她的身體,hetubook•com.com撥開垂在她耳側微亂的髮絲。
他做什麼要笑得這樣迷人?從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知道他笑起來的樣子很魅惑人,如今更是了不得。
「放心,死不了。」樂天拍了拍嚴素的肩膀,一本正經地說:「你呢,還是在家打麻將比較好,年紀大了別到處亂跑。」
一想到昨晚在廣場木凳上,兩個人望我地接吻,居然丟人地接到跌翻在地,思及,她就十分崩潰。如果在這衛生間的門口,要是他不懂得節制,弄壞了門,她就別想抬頭做人了。
李妍眯著雙眼,依然可以看出眼底閃爍著的興奮又激動的光芒,狠拍了幾下江文溪的肩頭,稱讚:「哎喲個死丫頭,總算像回人樣了。」
為什麼腦子裡,每分每秒纏繞著他的始終都是她的身影?為什麼他拚命地告訴自己她什麼都不是的時候,他會覺得茫然得無所適從?
也許,她還在她朋友家,沒回來。
這時,嚴素端著果盤上來,剛好聽到「女孩子嘛,其實很好哄的」這一句,便對江懷深橫眉:「很好哄?你確定你不是用騙的,而是用哄的?」
嚴素拿著兩個紅包向她走過來,笑道:「新年快樂!那,這個是我給你的壓歲錢,這個是深哥給你的。」
「……江文溪——」
吃完了晚飯,江文溪和李妍兩人坐在床上打紙牌麻將,依著往年的老規矩,誰要是輸了就要往臉上貼紙條,然後拍照留證。
「誰說不能?!我師傅可是當年全N市警——」她原本想說她師傅是當年全N市警局裡最聞名的反千高手,外號「老千殺手」,轉念思及前天為了警察的事與他鬧得不愉快,她便及時住了口。
之後,江文溪無論打什麼牌,樂天不是碰便是杠,她手中的牌對樂天來說彷彿透明了一般,從頭到尾沒有放炮過一次的她,居然連著放炮三把。
昨天半夜,K.O.的阿強電話都打到深哥手機上,說是這臭小子在K.O.喝了不少酒,甚至還把客人丟出酒吧。深哥讓司機開車準備去接他,半路上又接到電話,說他一人又開著車回住處了。深哥擔心他出事,立即讓司機掉轉方向又開去他的住處。
「三缺一怎麼打?本來指望多一腿……」嚴素斜睨了一眼對面的某人。
「嗯,四千多塊,哎喲,真是越看越喜歡,這月發工資我也要敗一個回來,」李妍興奮地搗弄著手機,猛然意識到江文溪不知道手機價格,她倏地抬起頭,「白髮帥哥送你的?」
江文溪收到簡訊,紅著臉,打了一個字:啾。
十六張牌摸齊,她不禁嘆了一口氣,竟是萬字清一色的牌。
「你……怎麼好好的坐在地毯上?」樂天走了進來。
回到迎湖山莊別墅,剛踏進別墅門,就聽到嚴素冷嘲熱諷的聲音傳來:「喲,我們的樂大少終於回來了,可真是不容易啊。」
「一條。」江懷深打了一張一條,「我們有賭時間嗎?」
驀地,他淺笑出聲,有些鄙夷自己那被強抑在心底蠢蠢欲動的歪念。
「嗯哼!那個……麻煩你們倆能不能換個地方談情說愛?」
李妍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以手指戳了下江文溪,道:「你又開始犯傻了不是?手機還他,是他能用,還是他能送別人用?雖然我對他不是很了解,以第一次在酒吧見他那副要生吞活剝你的恐怖模樣,你要是把這部手機還他,他一定會砸了它泄憤。」
天啊!真的好丟臉!
耳根之處微微泛熱,江文溪將被子往上抱了抱,緊抓著柔軟的被面不敢吭聲。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她依依不捨地將視線拉回。
嚴素知道她臉皮薄,將紅包硬塞進她的手中,笑道:「別不好意思,快收著。要是以後結了婚,我們可就不會給了。」
為了證明,窩邊草對他不會產生任何影響力,他不是因為她才會將客人丟出酒吧。他刻意喝得還留一分清醒,然後飛快地駕著車回到住處。
眼皮連睜都不睜一下,樂天伸手摸著床頭的電話,拿起,然後無情地掛斷,以示他不想跟任何人說話的爛心情。
真是再也沒見過比她更傻更笨得女人。
唉,她就是個易被美色迷惑心智的俗人。
……
江懷深點了點頭:「今兒是除夕夜,你要是想喝個爛醉如泥,我不攔你,只要你開心就好。」
「轟」地,血液全數湧上了江文溪的臉頰,她結巴著聲音強作辯解:「當……當然不是!」她羞憤地咬著下唇,以最快的速度起身,抱著被子,背對著他。
一開始,只是單純地想惡整她而已,可是,每次他自認為在整完了她之後,總會有那麼些意外反過來降臨在他的頭上。他並不是刻意地想去關注她,可是,以她那樣蠢笨迷糊的性子,想人不注意都難。
「唔……其實,就是以前上學的時候,放暑假和同學一起玩,老是打麻將輸給他們。然後輸了的人要往臉上貼紙條,每次四圈下來,我的臉上都全貼滿了,還被同學拍照。開學后,不知道哪個缺德鬼,把我那張照片貼在學校宣傳欄里,結果全校師生都知道了,為此我還被記了一過,理由是在校學生不可以賭博。再後來,為了一雪前恥,我就去拜師了。說來,這個理由還真的可笑。你說我是不是很傻?」話音落下,她便注意到身前的男人已笑得幾近站不住,就差沒掛在她的身上,「喂,你說過不笑我的,竟然笑成這樣!」她瞪著眼,羞憤地咬著牙,身體都在顫抖。
趁嚴素沒發飆之前,樂天一邊打著電話一邊匆匆下了天台。
「妍妍,真是被你嚇死了。」江文溪拚命地拍著胸口,就怕心臟受不了負荷,一下子蹦了出來。
「你有那本事能從頭贏到尾嗎?講大話也不怕鼻子變長了縮不回去。」
江文溪抬眸看他,他嘴角處那淺淺的笑意,暗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狡黠。
她眼尖地瞅著一旁一個漂亮的禮袋,打開一看,是款漂亮的女用手機。
為什麼?愛情來的時候,是這樣的讓人難以招架,措手不及……
陽光透過厚重的窗帘,點點滲入。
「該你打牌了。」 性感的薄唇微微上揚,樂天輕敲了下桌面,沙啞著嗓音提醒盯著他發獃的江文溪。
他究竟在懊悔什麼?他也變白痴了嗎?還是和白痴的人在一起久了,會傳染?
嚴素在聽不到樂天的回應,知道他肯定是把電話架了起來,氣得她索性掛斷電話,管他來不來吃飯,不回來也不管他了。
「……」
頓了一秒,她想到了理由:「你之前不是說了嗎?起手牌見風就打,這個留在家裡只會礙事。」
壞了便是壞了,屏幕上再也不會顯示那張沉睡中傻裡傻氣的俏臉。
他緊蹙著眉頭,穿過擁擠的人群,好容易走到了手機櫃檯,買了一款與之摔碎的一模一樣的手機。付完了款,他拿著手機正打算離開,目光不經意地瞥見隔壁專櫃小姐將一款漂亮的女用淡紫色手機塞回柜子里。
看來小江的魅力還挺大的……
樂天牽起江文溪的手走向餐廳。
不一會兒,嚴素高興地叫了一聲「胡」,依然還是江懷深放炮。
是的,他愛上了她。
「也開掉啊。」她故作輕鬆地回答,要知道她是好不容易把清一色牌打散了,只要不打深叔要的二五筒,嚴奶奶要的四七條,嚴姐要的北風就萬事OK了。
她驚愕地咬了下嘴唇,更加不解:「可是你……不叫外婆,也不叫小姨,很奇怪啊。」
樂天神態自若,伸出手,笑望著嚴素:「還有我的呢?」
「昨晚從你家回去后,我就和樂天去城東廣場放煙花啦,然後回來的時候半路上我睡著了,樂天他不想打擾我睡眠,就帶我去他外婆家了,現在我還在他外婆家。對不起啊。」
「那我——」
果然,他滿意地撤離了寸許。
李妍說她睡相極差,每次和她睡在一起,不是被她踢下床,就是她自己滾下床,所以家中的床都被迫兩邊靠牆。李妍要是去了,總是靠牆睡,可不管她睡外邊會不會跌下去。
江文溪被拍回過神,鎖著眉頭,收回手機,道:「不行,這麼貴的東西,我一定要還給他。」
他也被這一聲尖叫嚇住,緊抿著唇角,站立不敢動,心中不禁疑惑,這聲音不太像是江文溪的。
深哥無奈地搖了搖頭便回去了。
這裏這麼黑暗,如果橫空跳出來一個人打劫,一般人不知要怎麼應付,更何況是像江文溪那樣的笨女人,若是真被人傷了,她一定只會哭。
樂天從熟睡中驚醒,緩緩抬起頭,睜開迷茫的眼眸望向門內披著衣服的王大媽。
洗牌間,嚴素故意調侃了起來:「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花姐是嚴家的用人,照顧嚴老太太多年,老伴過世的早,也無兒無女,就一直留在了嚴家。
孰料,他訕笑一聲道:「嗯,我不知道。」
樂天沉默了幾秒,扯了一抹淡笑,語調平緩:「沒關係,我等等看。」
「好的,歡迎您下次觀臨。」專櫃小姐微笑著應道。
江懷深似乎察覺她的目光在看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輕描淡寫地說:「不要緊張,想怎麼打就怎麼打,你打得很好。」
她有些尷尬,訕訕地乾笑兩聲。
隔了不過半分鐘,電話鈴聲又響了。他依然緊閉著雙眸,再次伸手拿起電話,這次沒掛斷,卻是不耐煩地擱在一邊。
樂天記下電話,即刻站起身對二人道:「我出去一下。」
樂天抱著熟睡的江文溪進了門,還在打通宵麻將的四個人齊齊回頭望向他。
她點了點頭,為難地咬著嘴唇,對身後的樂天壓低了嗓音:「那個……不管我打什麼牌,你可不能說我哦。」
兩人在電話里爭了一會兒,江文溪還是堅持要回市裡。李妍懶得再爭,索性隨她好了。
江懷深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禁好笑:「從昨天到今天,你一直悶悶不樂,是不是為了那位姓江的女孩子?」
瞧他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莫不是與小江有關?
在她將最後一張絕只的二萬打出去時,他終於忍不住開口:「二三四是一趟牌,五萬沒有了,你把hetubook.com.com最後一張二萬也打出去,你三四萬放在家裡做什麼?」
「什麼關係?」她十分好奇。
直到捕捉到她明亮清澈的大眼裡,閃過一絲不經意察覺的精芒,他緊鎖的眉心猛然間舒展開來。
「那你要不要進來坐坐,等等看?」王大媽異常熱心。
溫熱的氣息不停地撩撥著她的神筋,她害羞地偏頭望了望車外,雖然車燈未亮,可是車外還有那麼幾個三三兩兩走動的人,不知道經過車前,能不能看見車內的情況。
床上的人終於翻了個身,眉頭緊蹙,緩緩地睜開了眼眸。
江懷深失笑:「我和他在頂樓天台坐了有一會兒,沒你說的那麼誇張。」
樂天對她的話置若罔聞,黑眸盯著麻將桌面,道:「待會跟著摸十六張牌。」他搬了個椅子坐在她的身後,細細地說明了麻將打法的規則,「明白了嗎?」見她一臉茫然,他挑著眉峰,低喃一句,「邊打邊說吧。」
樂天點了點頭,送她回去和朋友、朋友家人當面解釋下會比較好。
「去她朋友家?!你昨天沒和她說,今天要帶她過來吃飯嗎?」嚴素問完話之後,覺得自己是多此一問。
樂天嘴角隱隱牽動,一聲不吭地抱著江文溪消失在二樓轉角。
她鼓起腮幫,有些埋怨:「你既然知道了,幹嗎要那樣逼我?」
「切!少在那雨後送傘,事後獻殷勤。明天要你好看。」嚴素飛了他一記白眼,轉身回了自己房間。哼,明天非不讓他的錢包瘦一大圈,她嚴素兩字倒過來寫。
李妍連忙揚著手,打起岔:「哎哎哎,吃飯吃飯,別在飯桌上說這麼些沒營養的話,會消化不良的。」李妍最怕提這事,如果要是老爸老媽看對眼,怕是下一步就逼她結婚,她和熊亦偉說好了,要好好逍遙逍遙,所以誰家父母都暫時不見。
「天天說,能不能換一句新鮮的?」他不假思索地回道,聲音倏然頓住。下意識地,他坐直了身體,抬眸看向屋內,空空蕩蕩,除了他一人,還是他一人。
樂天回首又看了一眼那款手機,的確是非常漂亮。他不禁想起某個獃獃的女人,手機用得慘不忍睹,卻還不更換。
她在心底又咒罵了一聲,頓住的腳步向前邁進,手剛要搭上衛生間的門把手,一隻大掌搶先她一步,撐在了門板上,熟悉的氣息混著淡淡的薄荷清香伺機鑽入她的鼻翼。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跟來,江文溪遲疑地頓住腳步,身後之人似乎非常配合,也頓住了腳步。
專櫃小姐抬眸,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難得一見的帥哥,他竟然連看都不看,就買下了。
樂天緊握住她的手,將紅包握進她的手心,輕道:「收下吧,說不定明年真的沒機會拿了,所以能拿一點是一點,不拿白不拿。」
「我只是想嚴姐和嚴奶奶開心嘛,如果我從頭贏到尾,掃了大家的興,那多失禮。」
女生說:「太貴了,我還是看看別的吧。」
這裏不是她家,那就是他家!
不行!一定要打。
「對不起個屁啊,你到底死哪去了?你給我說清楚!」
她十分惱羞,左手肘往他的腹部襲去,但聽他怪叫一聲,緊接著又是一陣大笑。
說著,她提著那一桶魚走向廚房。
「嚴姐……」江文溪驚愕地瞪大了雙眸,難以置信地望著沖她微笑的嚴素,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完全不知道要怎麼回應。
「你個臭小子!吃完飯就叫你連本帶利給我吐出來!」嚴素又拿出兩個紅包,氣得扇了他兩下。
第一直覺,她迅速低頭審視,當看到自己身上正穿著完整的並屬於自己的衣服,不禁鬆了一口氣。
李媽媽白了李妍一眼:「那你的那頭熊審核過關了沒?我們老兩口能見他了嗎?」
收了手機,他重新坐回台階上,決心等到十二點。
他再度閉上雙眼,以手按了按有些抽痛的太陽空,調整了姿勢,向後靠了靠。
依然還是聽不到李妍的聲音,江文溪急了,對著手機喊了起來:「妍妍,你別生氣啊,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對不起啊,妍妍。我馬上就去你家,一個小時之內一定到。」
話音落下,只見樂天瞪著雙眸凝視著她,幽黑的瞳仁不易察覺地收縮了一下,下一秒,他鬆了手,緊抿著薄唇,一言不發地挪開椅子,坐在了嚴母身後。
做什麼要問這種沒營養的問題?
……
他們剛從外面放完煙花回來。
沉默了幾秒,樂天淡淡地點了點頭:「……嗯。」
新的手機還沒來得及研究透徹,花了一分多鍾的時間才回了「和妍妍在打紙牌麻將」幾個字。
江懷深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我就這一次,可你有異性沒人性的時候,我的雙手雙腳都不夠數……」
就在要睡著的時候,隱約之間,他聽到了一聲呆板的手機鈴聲,猛然抬起頭,心不可抑制地開始狂跳。
「哦哦哦。」老太太聽了,摘下老花鏡,那張紙膜直接從臉上掉了下來,「這真是瞎折騰,你讓我一快七十的老太還貼這東西。」
「這裡是嚴家的別墅,她是我的小姨,奶奶是我的外婆,深叔是我的恩人。至於嚴素與深叔之間的關係……就如你看到的。」
隨即,身後傳來嚴素獅子吼般得咆哮:「臭小子,你今晚有種別回來,不然我一定要你好看!江懷深,你別攔我,別攔我!啊啊啊——真是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我不會笑你的。」
「誰讓你隱瞞會打麻將的實情?你知不知道這是對別人的變相污辱?」
怎麼還會有壓歲錢收?自從她過了十六歲之後,就沒再收過壓歲錢,因為爸媽說,她拿身份證了,就是大人了,所以這種給小孩子的東西,她不能再要了。但現在問題不是奇怪為何成年了還可以收到壓歲錢,而是,這究竟是怎麼個狀況?嚴素和江董是什麼關係?他們與樂天又是什麼關係?
果不其然,便聽李妍鄙夷了一句,「唉喲,你還真是有夠丟人。算了算了,女孩子保守點是福。」
「嗯。」樂天淡淡地應了一聲,便去收銀台付款。
江文溪沉浸在甜蜜之中,臉上洋溢著難以形容的幸福笑容,正欲往李妍家步去,孰知,一個轉身,便被身後的人嚇得尖叫出聲:「啊——」
胸口之中的鬱結沉悶,猶如厚厚的雲層壓在半空中。
「呃……」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討厭當警察的,但還是避免提到這個會引發爭執的字眼比較好,「那個……那個……我師傅他……」她的腦子飛速地轉著,有什麼詞可以代替「警」字發音的?眼睛不停閃爍,突然想到什麼,她激動地道,「他是全N市境界最高資格最老的麻將高手,經常出入市內小區各大棋牌室。境界,是境界,非一般的境界……」
她憋紅著臉,朝江懷深行了禮,顫著聲音叫了一聲:「江董,新年好。」
江文溪總算見著李妍有吃癟的時候,除了李媽媽能在氣勢上壓倒她,怕是真沒人能有這個氣場了。
「嗯,你回去路上也要小心。」開了車門,她下了車,向他搖了搖手再見。
還好,全都在。
手指已然來到她的唇角,來回輕輕摩挲,頓下,目光落在她紅潤欲滴嘴唇上又停頓了數秒,便艱難地移開。
江懷深挑著眉,又問:「吵架了?」
如果李妍見到,一定會嘲笑她:「哎喲,你真是個好沒用的東西,被受了酒精侵蝕過的男人帶回家,如此良辰美景,浪漫又激|情,居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簡直是女人的恥辱。」
江文溪謝絕了嚴素與嚴母的再三挽留,樂天開著車送江文溪回了市內。
又是那種令任何女人都不能抗拒的魅惑眼神,她扯動著嘴角,小聲提醒:「我要下車了——」「能不能將手拿開」原本將要說出口的話,卻因那熟悉的氣息迎面而來,而倏然住了口。
年夜飯的時候,他已經喝了一瓶白酒,這會上天台來吹吹風,他又開了一瓶紅酒,一杯又一杯,若是心中沒有藏著事情,他是拒絕喝混酒的。
兩人一來一往,李妍深感受了冷落,噘著嘴,逼江文溪和白髮帥哥道晚安。
「深哥。」嚴素努了努嘴。
「哼!我對小江是不是被麻藥麻暈了,深表懷疑。」嚴素不會放過一絲挖苦樂天的機會。她越想越氣,這個死小子,敢說她老?她明明雲英未嫁,哪裡老了?
「樓上?」江懷深一臉不解,「昨晚的酒到現在還沒醒?」
原本,每當江文溪打一張牌,樂天的眉頭便會緊皺一下,但隨著牌桌上打出的牌越來越多,他的眉峰挑得老高,目光帶著探詢的意味凝視著她。
她站在樓梯口,望向不遠處客廳里沙發上坐著的人,略有遲疑,是不是就這樣走過去。
「不要,我馬上回去。」
掀了被子,他緩緩移坐床沿,卻發現床下只有一隻拖鞋。找不著另一隻,索性,他將床下的那一隻鞋也踢得遠遠的,光著腳踩在了羊毛地毯上,往浴室走去。
李妍推了推她,道:「哎,情人節就快到了,你要是覺得收這麼貴重的東西心裡不安,那情人節買份禮物送他好了。」
嚴素見他毫無生氣,微微挑眉,擠在他的身邊:「怎麼就你一人回來?小江呢?」
「唉,都散場了,我一個人怎麼唱這獨角戲?明天,多兩個人玩,才更有趣。」嚴素動手收拾麻將。
談血緣,嚴素是樂天的親姨,嚴母是他的外婆,都是他至親的人,可是他卻從未叫她們一聲小姨或是外婆。相反,他直接稱呼嚴素全名,而嚴母,他會叫一聲奶奶。
當看到坐在另一側沙發上的江懷深迴轉頭看過來時,她的腦袋「轟」地一下,已然成了一片漿糊。
「……」
勾起唇角,他迅速地熄滅了手中的煙,拍了拍深叔的肩膀,意指讓他來玩一局。
她聽出他的聲音有些不對,遂問:「你是不是感冒了?」
江文溪困窘得脹紅了臉。
江懷深提著魚桿和水桶進了門,瞧見嚴素咬著嘴唇倚在沙發上發獃,不禁挑了挑眉,問道:「阿天是不是回來了?我剛看見新買給他的車子停在外面。」
王大媽嘆了一口氣,直搖著https://m.hetubook•com•com頭:「唉,真是沒見過你這麼強的孩子。」以為樂天真的下了樓,她方進了屋,關了門。
江文溪解釋完,卻久久等不到那端的聲音,試探地叫了幾聲:「妍妍!妍妍!你還在嗎?」
方才不過是他的幻覺,現在太陽穴還有些微微抽痛,一定是昨晚酒喝多了,才會發了瘋似的在一睜眼的時候便會想起那個窩邊草。
好好泡了一把澡,將昨夜全身的酒氣全數洗盡,整個人覺得舒服了許多。
江文溪表面鎮定地壘著手中的牌,心中早已澎湃不已。早在打第二局的時候,她就明白了一件事:對面那個滿面桃花的壞男人,是故意與她作對的,其實他早就看穿了她會打麻將,才會莫名其妙地坐上桌,目的就是想逼她出手,看她還怎麼裝下去。
「啊?!壓……壓歲錢?!」江文溪震驚地望著眼前兩個看上去非常厚實的紅包,一時間蒙了,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情形。
「鈴鈴鈴——」床頭的電話響個不停。
怎麼會有像她這樣呆的女人?
原本以為只是吃一頓飯,可是怎麼也沒料著,會收了三個大紅包。
突然間,樓梯道里響起了腳步聲,他激動地正想喊江文溪的名字,卻聽到一聲尖銳刺耳的叫聲:「啊——」
卧室內又恢復了之前的寧靜。
那女孩子依依不捨地放下漂亮的手機,嘟起了嘴:「唉,可是要四千多塊,太貴了,超出了我的預算,我再看看吧,謝謝。」
江懷深眉頭連皺都不皺一下,淡定地吸著煙,嘴角噙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任由嚴素從他的面前搶奪過幾張鈔票。
當江文溪反應過來,已是傍晚,這時才想起要去李妍家。打開手機,赫然發現三十多個未接電話,二十幾條簡訊,面對這恐怖的數字,她嚇得魂都要飛了,顫著手,軟了腿,連忙給李研回撥了過去。
江文溪茫然之中,嚴素已經走了過來,為她介紹:「這是我媽,千萬別叫她阿姨,要叫奶奶,不然有人會急的。」嚴素意有所指地望著樂天,眼底儘是戲謔。
她沒有回頭,故作鎮定地回道:「哪有?我是真的想上洗手間,你讓開啦。」
電話那端,傳來嚴素暴怒的聲音:「姓樂的,你什麼意思?手機關機,電話不接,你中午到底過不過來吃飯?喂?喂?喂?你這個死小子!哼!」
江文溪恍然回神,抬眸的瞬間,恰好撞見他那雙勾人心魂、幽深含笑的眼眸。
她正想拆開來看看,倏地,樂天睜開雙眸,一把奪了過來,聲音冷得出奇:「這款不適合你,你要是想換手機的話自己去購物中心。」
他低咒了一聲,將煙狠狠地按滅在煙灰缸內。
她驚慌地收回視線,扭過頭,僵硬著身子,抱著被子坐在床邊一動不敢動。
江懷深見著,淡淡地笑著,又以其沉穩平緩的語調道:「唉,男人嘛,只要能夠放下身段,沒有什麼不可以。女孩子嘛,其實很好哄的。」
她奇怪了會是誰給她簡訊,打開一看,竟是樂天,只有簡單的三個字:在幹嗎?
哦!賣糕的!
「唉,我說那個……小溪的朋友啊,小溪今晚鐵定不會回來了,你還是別等了,回家吧。」王大媽突然有些心疼這個孩子,咋這麼死心眼的在這裏坐了兩個多小時呢?這年三十的不在家過年,怎麼跑這來?這麼冷的天,坐在這台階上非得凍出病來不可。幸好她不放心出來看看,他果真還在這裏等。
有時候在等她準備早餐的空當,他會習慣地抽一支煙,一支煙完了,早餐也準備好了。若是被她看見他在抽煙,她一定會那樣說,聲音總是柔柔的。她還會趁他不留神,抽走他手指間剩下的半截香煙。
「我保證外面的人看不到裏面。」他揚了揚眉,同時聽見「咯嗒」一聲,安全帶解開了。
江文溪更是難為情地收下了紅包。
嚴素哼道:「有嗎?估計是我想喝太太靜心口服液想瘋了,等了一年也沒見著有人送,這火氣不大就怪了。我去廚房幫我媽和花姐,懶得理那個臭小子,讓他一個人在房裡慢慢明媚優傷吧。」
江文溪唯有無奈地發了一條簡訊:妍妍吃你醋了,晚安。
結果深哥敲了半天的門,他才開門。開了門只說了兩個字「沒事」,又「嘭」地一聲關上了門。
「那行,我不打擾你了。」王大媽這才關了門。
江文溪一邊走著一邊在心底咒罵著樂天,不幫她就算了,還故意拆她的台,哪有像他這樣當男友的。
回到迎湖山莊別墅,已是深夜兩點半。
到了購物中心,他才發現人頭攢動,十分擁擠,這讓他本來就很煩燥的心情更加不爽。
她的皮膚白晳細緻,應該是廣告中說的那種如嬰兒般的滑嫩吧。
晚飯的時候,江文溪解釋了自己消失一天一夜的原因。李媽媽得知她交了一個男朋友,直嚷著改天帶回頭瞧瞧,突然間,她有些不好意思,因為她不能確定樂天會不會同她來見見算是她半個父母的叔叔阿姨。
摸牌時,她小心翼翼地摸著每一張牌,甚至不敢像平時一樣用手指看牌,而是一張張佯裝用眼睛看過之後再亂七八糟地放整齊。
江文溪,這三個字在不知不覺中成了那刻在他心底的一道魔咒。
江懷深十分客氣:「新年好。不在公司,就跟樂天一樣叫我一聲深叔就可以了。不必拘束,權當在自己家就好了。」
「好了,不鬧你了,大家都等著你下去吃飯呢。」樂天收起了誇張的笑意。
碎裂的屏幕上,原本是一張沉睡中傻裡傻氣的俏臉。那張照片,是他趁她在車上熟睡的時候偷偷|拍的。照片中的她,頭歪向車窗,雙眸緊閉,嘴唇微啟,似乎就差流口水了,真是傻到不能再傻的獃獃模樣。
嚴素搖了搖頭,對著江懷深嘆息:「都說了你今晚必輸無疑。」
掛了電話,江文溪轉身向身後的樂天道:「妍妍,和叔叔阿姨都很擔心,我還是先回去了。」
她將臉緩緩湊向前,正要親吻上他臉頰的時候,孰料,他微微偏首,吻剛好對上她的唇。她驚愕地瞪大了眼,未等她反應,他已經扣著她的後腦勺緊緊地將她納入懷裡,細細密密的吻落了下來。
「啊?嚴姐和江董……真的是那個?」
作孽哦!她恨不能剁了自己的手,都警告自己千百遍,洗牌時不可以做牌。嗚嗚嗚,大四喜耶,這麼有成就的牌,就要這樣的毀掉……
樂天淡淡地笑著,輕輕將她拉起,自己也坐直了身體,道:「玩得開心。我等你電話。」
太過於專註地聽著深叔的話,樂天卻沒有留意到手中的煙就一直這麼的燃著,直到一陣灼痛自手指間傳來,他才回過神,慌忙地將手中的煙頭熄滅在煙灰缸里。
江文溪怔了怔,赫然想起她的老爺機在昨晚已經被樂天給毀了,她跳下床,從包里翻出那部漂亮的新手機,打開一看,果然剛才是她的手機在響,有一條新簡訊進來。
他輕咳了一聲,道:「有點吧,不過沒什麼大礙。我先下去,等你開飯。」他揉了揉她像雞窩的亂髮,微笑著出了門。
恍神之間,軟軟綿綿,好聽又舒服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里:「你怎麼又抽煙了?早飯還沒吃就開始抽煙,這樣對身體不好。」
嚴素凝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掛在嘴角之處的笑意漸漸隱了去,眼底盡現一片淡淡的哀傷。
「啊——」
「我不會笑你的,任何事情發生在你身上都太正常不過了。」說了不笑,他還笑得那麼猖狂。
她趕緊垂下眼帘,顫著手打了一張牌:「三條。」
江文溪滿臉愁緒,喃喃自語:「竟然這麼貴……」
好吧,把萬字全開掉。
樂天強忍住笑意,走到她的身後,緩緩蹲下,啞著嗓音有意戲謔:「剛才我聽到你的叫聲,那個……你該不會是跌下床才醒的吧?」
「我們怎樣?」
「小江。」嚴素從沙發上站起身,熱情地向她招了招手,「快點過來。」
「三條,碰。」樂天打了一張牌,將她打出三條很自然地收回面前。
江懷深道:「風大?你不是還想去放煙花撞鐘守歲的嗎?我剛讓人安排好,訂好了煙花。」
下一刻,卻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他微笑著緩緩起身,出了房間,輕輕帶上門。
嚴素斜眼睨了一眼樂天的背影,雲淡風輕地又道:「我再無聊,那也比某人強。某人從前天就開始吹噓年三十一定把人帶回來吃年夜飯,結果呢?真是夠遜的,好讓人鄙夷。」她伸出纖纖細指打了一張牌,笑靨如花,「八萬。」
「好……好的,您稍等。」專櫃小姐難掩激動的心情,迅速開起了小票,當將小票交給樂天的時候,她忍不住地八卦了一句:「送女朋友的?」
她終於回來了……
今天她和深哥等了他一個中午,指望他回來吃中飯,結果過了中午十二點半還不見他人影。打他手機關機,打他住處電話,他給她玩掛電話和架電話。
立在樓道中,一無所措,索性,他坐在了樓梯台階上,放下禮袋,默默地抽起了煙。
樂天直覺自己失言,努力讓自己聲音恢復平靜:「對不起,昨天酒喝多了,頭還有點痛,我先上樓休息一會,晚飯時候記得叫我。」他抓起手機禮袋往樓梯走去,剛邁上樓梯,腳步頓住,沒有回首,輕輕又道了一句,「如果你喜歡,改天我陪你去購物中心,錢我付。」
江文溪連忙擺了擺手,道:「我不會。」她一上桌,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若是在這樣的日子贏了嚴姐他們,會非常地失禮。
「小姐,您的眼光真好。這是我們XX今年剛推出的時尚日系翻蓋手機,機身超薄,輕巧美觀。該機配備了800萬CCD攝像頭,最高可拍攝2448×3264解析度圖片,同時它還可拍攝30fps 864×480像素高解析度視頻錄像,這樣超強的拍攝能力在手機上是十分少見的哦。你看,這麼漂亮的顏色很適合我們女性用呢。」專業小姐噼哩叭啦說了一大通,最後又將手機貼在耳邊比劃了一下。
「飯菜好了,可以開飯了。」嚴母從餐廳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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