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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姻緣兜兜圈

作者: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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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章

化妝台前,洛安安拿著電話,一連許久都沒反應過來。
「呵,事主兒,來了。」
「你可以不必那麼辛苦,結婚以後,我養你。」
如此,便可高枕無憂。
一直沉默。
不過,這麼痴情的孩子,還真是少有。
小婉皺著眉頭,道:「你打哪兒學來這麼多粗口?」
溫卿之這才回過神啊。
衛強幾次三番的拳頭痒痒,想一拳揍上去。
小婉的麵條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對方已經掛了電話。手裡拿著掛了的電話,小婉愣了好半天,才消化掉他說的內容。
陶蘇打了個酒嗝,睜著天真無邪的眼,好奇望去。
可一點後悔的意思都沒有……
「我們也不知道那個不是蘇姐姐!」
喝了酒,還爛醉如泥?
陶蘇腳上打著漂浮,嘻嘻笑道:「就你指揮著那二十五人破團本,嗷嗷亂叫的,擱著房間都能聽見……」
小婉一肚子的火氣,炸得眼睛都有點兒發紅。
黃小婉和他抖出當年她和石微的那段情?
再看小婉,眼底禁不住透出三兩分溫潤笑意。
嘔,玩深情,給誰看啊。
他伸出的手,都快要打到小婉的臉上。
「就是拖油瓶啊,累贅的意思嘛。我懂的,我在跟前,你想對陶爺做什麼都不好做。沒問題沒問題,你們感情那麼好,那我就把陶爺交給你了……」小婉笑的和偷了腥兒的小貓似的,越看越恍然。
陶蘇討厭柳邵的理由很直接,對付柳邵的辦法也從來粗暴簡單。
兩人百年好合,她喜聞樂見。
衛強冷笑一聲,只當洛安安便是不安分,也該是識相的。
正如方才陶爺自己所言,他喝醉了,腿軟了。
從前覺得洛安安溫柔,聰明,會看人臉色,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優雅知性的模樣,讓人省心。可現在……本性暴露,明知道她就是這樣的人,可這樣的洛安安,猙獰,無恥,見著了,依然讓他忍不住噁心。
陶爺還當自個兒精神倍佳,指點乾坤吶!
洛安安驚愕的看著他,委屈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她走過去,扶著陶蘇,只覺對方把渾身重量都壓了過來,沉的她腳底一個踉蹌,險些摔了一跤。
此時,只見溫卿之看見洛安安,就想到黃小婉鬧的那麼一出……順序雖然有點兒亂,不過這不妨礙溫卿之不爽。本來只想靜悄悄的解決,可在黃小婉面前,他卻又不甘心了,下意識冷笑一聲,指桑罵槐,看著黃小婉,口中卻是和洛安安說話。
陶蘇徹底炸毛了,怒罵道:「黃小婉,你腦袋裡裝的到底是什麼?再說次,我和他沒有丁點兒關係!把你腦海中那些沒用的文化糟粕統統給爺剔除掉!」
從進了酒吧,到現在,他一直都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
老爺子這三個字一出來,猛的把溫卿之的思緒往外拔了一拔。
衛強不由有些奇怪這個黃小婉到底何方神聖,洛安安都沒讓卿哥這樣口不擇言,為什麼黃小婉能激出卿哥這麼多的負面情緒?
然而,小婉又說了一句話。
而且,他還掐斷了自己的電話。
洛安安嚇了一跳,一旁圍觀的陶蘇、衛強也嚇了一跳。
五里坡的酒吧,今晚註定不會是一個平靜的夜。
陶爺驟然瞪大了雙眼,嘴巴張大幾乎可以塞進一個雞蛋。
這一切都是有預謀而為之。
那幾孩子臨走時,有一人用同情的目光睇了小婉一眼——被同伴狠狠瞪一眼,然後拉走了。
柳邵眼角眉梢含了溫潤如水的春色。
忽然間……
然而,他卻不知道,陶蘇心中另有女神……黃小婉之於陶蘇,不過鄰家一個比較好玩的姐姐罷了。
是……酒喝多了吧。
這三個字的書面意思和隱藏意思,讓柳邵一陣惡寒。
雷的人里嫩外焦,震的「杯具」「洗具」的人生一起成景德鎮的碎片殘具。
溫卿之溫和的朝著他笑了笑,那笑容,宛如陽光下的冰雪,清美如寶石般令人窒息,朦朧卻似轉瞬即逝。
其中一人看著小說,總有些心神不寧,猶猶豫豫的抬頭,不忍道:「那位姐姐看起來是個粗心的主兒,把陶蘇交給她,真沒問題嗎?」
沉默。
洛安安尖叫罵道:「溫卿之,你喜歡上黃小婉,所以才要甩掉我,是不是?是不是!溫卿之,我不原諒你,分手?不!我不同意!」
早說過,柳邵其人,很是潔癖。
「孤獨憂鬱的翩翩美公子,和一個陽光般明媚耀眼的姐姐一起長大。在姐姐有意無意的關照與鼓勵下,日積月累,他對姐姐產生了某種奇妙的依戀感,從此……此心不悔,不離不棄。」
「安安。」
「溫卿之,你……」
他的目光,詭異的還是看著黃小婉。
衛強看了一眼溫卿之,將那幾張鈔票推倒酒保的身前,又問:「陸彥旭是什麼人?」
說話的青年,個子不高,皮膚略黑,剔著簡單利落的小平頭,五官看來尋常的很,然而眼底的銳意,襯著他筆挺的身板,卻看來有一種肅殺的扎眼。此時,他食指微屈起,抵著吧台的桌面,目光略顯陰鬱的看著溫卿之。
就在陶爺的「狐朋狗友」高舉香檳,慶祝擺脫麻煩的時候,陶爺也醉蒙蒙的撐出了幾分神志。
無數人在為她尖叫,某個富二代,眼角眉梢寫滿了春意。
原來好的是這一口。
穿黑風衣的文秀年輕男子柳邵淡漠而矜持的朝她露出一個微笑:「你好。陶蘇喝醉了,交給我吧。」
眼神倏的黢黑如墨。
不得不再次感慨一下……郎才女貌,出璧人,也出賤人!
說起這個,大家都樂和了,紛紛打趣。
洛安安還待怒罵。
他語氣有點奇怪。
酒保眼皮都沒抬一下,飛快道:「當紅駐唱歌手文芯的原名,就叫洛安安。她每天九點到十一點,在這裏駐唱。」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酒保繼續道:「還有三分鐘,你們就能看見她了。」
小婉聞言,嘴角抽搐了一下。
都這個時候,她竟然還能如此輕描淡寫。
「辛苦你們照顧他,我是……」
如今,就算沒有將一切挑的大白,洛安安給溫卿之戴的這頂帽子顏色,也足夠讓人看的清楚明白。
小婉躺著也中槍,聳肩,表示分外無辜。
他看見自己了!
衛強當時就有點傻眼了。
這年頭,連惡毒也是能傳染的,估摸著溫卿之和洛安安呆久了,所以洛安安那些毛病,他有學有樣,一個不差。
好比喻!
聽說柳公子素來不與人交道,就是因為有潔癖。
「我想你了,來陪陪我吧。」
洛安安掐著小婉,歇斯底里的怪笑著,尖叫道:「溫卿之,你醒醒吧。黃小婉不是真心喜歡你的!你怎麼可以為了她和我分手!我聰明,漂亮,年輕,溫柔,她黃小婉有什麼?莽撞,粗魯,一無是處!」
他不僅眼神淡。
小婉撇撇嘴,心中一把無名火冒上來,忍不住從鼻腔中透出一聲冷哼。
其餘的人,全部愣住了。
陶蘇這倒霉孩子,偏偏不會撿好聽的說,只管臭著小婉的遊戲手法,盡說些小婉不愛聽的。小婉怒髮衝冠,深呼吸,強忍著把他一個過肩摔狠狠砸在地上的衝動,在心裏埋汰自己幹嘛管這小鬼的閑事兒——
抬眼,便見陶爺一雙亮若晨星的好看眼眸靜默的睇著自己——不過雙十年華,最是青春逼人的年歲。何況陶蘇原本又生得美麗精緻,如此用水亮明潤的眸子瞅著你,越發襯得他唇紅膚白,嬌嫩更比玫瑰。
平頭青年不由火氣衝上來了:「兄弟我還真不明白了,她洛安安除了臉蛋生的好,還哪裡能入您的眼?你家老爺子……」
溫卿之眼瞳猛的收縮,握著玻璃杯的手,蒼勁的指節刷的泛出了冷白色。
「自己也用點力啊……」老姑娘忍不住嗔了一句。
雷的她驚愕的抬頭,那叫一個裡嫩外焦:「洛安安,搶人男友你還真有臉說!你不要臉不代表我和你一樣不要臉!」
「黃小婉。」
陶爺的臉都黑了。
柳邵在聽見陶蘇喊小婉「姐」時,神色一恍,嘴角不由自主柔軟了一下。
正常人被磕到腦袋,應該是想著怎麼散散淤青,這小子居然滿心滿念的揍人。
小婉只覺得腦門被一道天雷狠狠霹中。
洛安安伸手在溫卿之的額頭上摸了一下,當感覺到手背不正常的溫度,小臉當即一白,驚呼出聲。
雖然目光沒看著自己,可那眼神中的敵意,還是很明顯的。
他扭過頭,倒要看柳邵如何解釋。
「這……我在加班,不方便出來啊,等我下班來找你好嗎?」
溫卿之抿緊了唇,輕輕打著打火機,心裏越發不自在了——不過也怨不得別人,黃小婉到底上了那麼多年的班,難道不知道辦公室文化,絕不是對、或者錯就能解釋的?明知道趙文娟有後台,何必往上撞!
小婉推開他湊來的漂亮臉蛋,又好氣,又好笑,一個毛栗在他腦門落地開花,忍不住罵道:「半大點的孩子腦子裡都裝些什麼啊,姐眼光再差,也不可能看中那個虛有其表的繡花枕頭!」
除此之外,他與小婉雖然一直被人誤會,卻只是簡單普通的上下級關係。
陶爺不明所謂的「哦」了兩聲,津津有味的看起熱鬧。
「是啊是啊。」一聽這話兒,小婉登時笑靨如花。
「你……不是在說假?」
方才那幾個秀氣的男孩子,並沒和小婉想象那樣在酒吧里玩的樂不思蜀……竟然早早就離了五里坡,回到學生宿舍,乖乖的捧著電腦,或看看小電影,或玩玩小遊戲,或https://m.hetubook.com.com讀讀都市小說,沒一個落單在外。
她想解釋自己不是蘇家姐姐,可那幾個男孩壓根容不得她說下去,快語截過她的話頭,只岔開說道:「都是好兄弟,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可這小子喝過酒實在難纏……蘇姐姐,您來了,那我們可就把他交給您了。再有什麼事兒,都與我們無關了。」
洛安安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軟聲道:「手機有DPS尋人定位系統,我怕你出什麼事,一掛電話立刻打的過來找你,卿之,你今天不舒服,還是……」
心口像被什麼撞了一下。
「酒吧燈光那麼暗,哪裡看的清她不是蘇姐姐!」
「卿哥……您……真的喜歡洛安安那個女人嗎?」
小婉也被他說的——
一聽見她冷哼,陶蘇立刻搖搖晃晃跑她跟前,小聲的道:「這男的看見我和柳邵跟看見老婆出軌一樣,我還以為他和姐有啥關係呢。原來……人家有老婆的……姐,有婦之夫別沾惹啊,我一向以為你人品很好的……」
可看見黃小婉,和兩個陌生男子在一起時,溫卿之卻無法抑制那種忽然衝到腦門裡的不快。
再次打亮了打火機,溫卿之還沉浸在思緒里:不知道黃小婉現在在幹嘛,幹嘛要想她,她還咬了自己呢,她倒霉也是活該。
「我們訂婚吧。」
只見溫卿之忽然拉住了小婉的手,把她扯入懷中,在小婉怒目而視下,年輕男子清越好聽的嗓音,宛如流水潺潺而過。
同樣,陶蘇也覺得柳公子人模狗樣,心懷不軌,不如直接導彈來襲將之化為塵煙凈土。
但見溫卿之抿緊了清亮如光的兩片薄唇,眼底掠過一抹痛,一抹無奈……無數複雜情緒流轉在眸中,卻終是便做淡淡的厭倦。
溫卿之淡笑:「第一次就不能深入接觸了嗎?」
就如同某個風靡一時的老套偶像劇——
按說,溫卿之溫大少爺什麼時候會為不相干的小事焦慮不安?
陶蘇:「……」
如果說看見洛安安出軌,溫卿之心裏掠過的是一種淡淡的輕鬆,讓他不由多喝了幾口酒。那麼此時,看見黃小婉和兩個陌生男子在一起,他心中的輕鬆,卻赫然化作驚濤駭浪,狠狠的衝著他的心。
濃烈的危機感,迫使她立馬回頭。
可他今兒個,還真就焦慮了。
快意,這是捏到仇人小辮子時的快活。
溫卿之不說話,甚至沒有看著她。
衛強輕描淡寫丟了疊鈔票在桌上,也沒說話。
當年陶蘇在蘇姐姐面前,可沒少干過這種破事。
在黃小婉心裏,恐怕從沒有覺得自己是一個特殊的人吧——否則,她又怎麼可能會和其他的男孩來酒吧。
他身邊那個青年,卻沉默不下來了。
酒保嗤笑了一聲,諷刺道:「這個圈子還能有什麼風評,這位少爺愛用錢砸人,嫌貧愛富,勢力冷酷,換女友的速度比他女友換衣服的速度還要快,不過最近似乎是安定下來,嘖,不得不說文芯小姐有手段啊。」
小婉仔細瞅了瞅,陶爺看起來很正常,甚至比平時還要靜默可愛,哪裡有「話多難纏」的苗頭……於是料想著幾個男孩兒可能想玩,怕帶著陶蘇礙事,於是找自己來把人給領回家。她是個粗心的主兒,也沒細想下去,幾次開口要解釋自己不是陶蘇的親姐姐,又都被岔了過去。
小婉額上黑線一條條。
如果說,剛才是一道天雷霹上腦門。
溫卿之靜靜的捏著酒杯,喝了一口。
酒保眼神冒出狂熱的光芒,再抬頭時,只剩一派肅穆與歡喜,笑容滿面道:「知無不答,言無不盡。」
「……」
他伸手,使力推開柳邵,站穩了,正想以從容的姿態居高臨下,冷酷的看著柳邵,順便找到其致命之處,給予狠狠一擊。
這哪是什麼天真無邪的小孩,分明就一混世魔星!
旁邊的同事好心的提醒著。
就在小婉在那邊,和柳邵、陶蘇爭執不下的時候——
這會兒,也不知他又想到什麼,連瞎子都能看出他靠近陶蘇有多麼不情願……卻依然靠近過去,矜持從容的對小婉道:「謝謝你的祝福。」
「卿哥,你這次不會是玩真的吧?」見他一直不說話,平頭青年有些急。
柳公子沒能抱得美人歸,十分八九歸於陶蘇從中作梗。
洛安安緊緊咬住了下唇,道:「你醉的連自己在說什麼都不知道,我不會怪你。」
「我想著……在你那兒,把你的號買過來,解散了幫派,輕筱就不會傷心了吧……」
當年和石微在一起的時候,她洛安安就是這麼玩的吧。
他們之間的關係一直很和諧啊。
老姑娘的火氣飆成了三味真火,便是整個東海的水澆灌下來,也滅不掉了。
鋼琴曲?
溫卿之心口狠狠的一縮,像是有什麼,要把他從內而外,一點點融化,融化的連渣滓都不剩下。
溫卿之在這個酒吧!
溫卿之似笑非笑,朝洛安安問道。
小婉朝著他,露出一個粲然的笑容,道:「還能怎樣?粗製濫造的花瓶,裏面也就插插狗尾巴草。」
溫卿之看著眼前的女人尖叫著,雙目通紅的猙獰模樣,忽然間覺得可笑。
因為一點兒好奇,老姑娘不由頓了頓離開的步子。
連衛強都忍不住開始感慨,這女人的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
蘇姐姐練書法,拖油瓶幫忙拿鎮紙;蘇姐姐剝小龍蝦,拖油瓶掠奪勝利果實;蘇姐姐練小提琴,拖油瓶扯著姐姐陪自己下圍棋……總而言之,無論柳邵什麼時候看見蘇姐姐,後面都跟著一個半大不小的小屁孩弟弟。
「你……」
她猛的抬起頭,一雙比星子還要明亮的眼眸,愣愣看著溫卿之,心口最柔軟的一處,彷彿被什麼融化了一般。
兩人一個醉眼朦朧,一個怒目流焰,踉蹌穿過紅男綠女,一地明暗。
陶爺什麼時候「娘」了都沒問題,這個時候「娘」上一把。
溫卿之淡淡看著她,道:「我就算醉了,但也知道自己做的每一項決定會有什麼後果。可是洛安安,你呢?你知道你說的話、做的事,會有什麼後果嗎?我早就說過,不喜歡別人騙我。」
吃麵條,她也能吃噎著。
「文芯小姐,月月姐的鋼琴曲結束,就該你了。」
就像……台上的女人,和他沒有丁點干係一樣。
若是以往,小婉就算不找洛安安的麻煩,洛安安也是一臉盛氣凌人居高臨下。可今兒個,洛安安彷彿壓根沒看見她似的,腳步直奔溫卿之而去。在看見衛強,她眼底的淚意生生換做恨意。
不愧是……嗯。
洛安安柔聲對溫卿之道:「卿之,你想我,我來陪你了……」
嘴角翹起了一絲笑。
小婉整個人都被震呆了,她趁亂狠狠掐了一把溫卿之,小聲罵道:「你開什麼國際玩笑。」
他是在笑。
像一把鋒銳的小箭。
陶爺噼里啪啦的罵著,小婉一個毛栗子狠狠在他腦門上落地開花。
溫卿之任由她扶著自己的胳膊,目光遙遙拋向了壁腳酒櫃中那一瓶瓶晶瑩剔透的酒水上,許久,才聽他清冷好聽的嗓音淡淡在說:「我們分手吧。」
才多大點的學生,在酒吧喝軟腳了。
「沒做過就是沒做過,她栽贓我就要認了嗎?」
想要給予陶蘇致命一擊,這點都忍不了,談什麼把他帶出去找人「奸屍」、「活埋」?柳公子對陶蘇這些年來的積怨,深重如馬里亞納海溝,幾座大山也填不平。在陶蘇喜歡的女孩面前,毀一毀陶蘇的形象——
不得不說,陶蘇這倒霉孩子的洗腦功力實在太強大了。
溫卿之醉了。
他見過的女人大多溫柔似水,從來教養頗好,這還是第一次遇上小婉這樣難纏的主兒。偏偏她說的字字在理,的確是卿哥的不是。
陶爺氣結,想狠狠罵她,人家千里迢迢來接自己,平日幫自己抄作業、做小炒,點點滴滴,又實在下不了口。
小婉恍然啊。
於是,她懶得再說,糊弄了下,笑著與幾個男孩道謝道別。
他的確一而再、再而三的覺得黃小婉挺特別的。
「可我習慣用工作來養活自己,我不想當攀附大樹的菟絲子……」
心道:他陶蘇不是一向「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無法無天習慣了嗎?讓他醉死酒吧吧!反正和自己沒有關係。何況,他一男孩子,能遇著什麼事!
陶爺喲,什麼時候,都是這麼莽莽撞撞,看似雷霆萬鈞的力道,偏是個醉鬼揮出來的,那晃晃悠悠的影像,讓他的拳頭重重的落了個空。
這個……熊孩子!
「嘶……」
洛安安聽著臉色煞白,看了一眼黃小婉,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
他靜默的看著陶蘇,眼底寒光似見過血光的鋒銳小匕,冷的讓人頸后寒毛倒豎。
轟隆。
也不像啊。
你當他聽見同伴說話了?
男孩兒歪著頭,認真的想了想,道:「那就不教她知道。」
「你他媽有完沒完,鬆手!」
「敢做還不敢當啊。」
哥啊,您這是找事吶。
這樣的不高興,急需一個發泄的渠道。
這三個字,如閃電一般竄入腦海。
她不由挑挑眉毛,正考慮著怎麼用兇殘暴力的一句話狠狠打擊一下敵人。
柳邵冷然看著小婉,淡漠道:「他醉的神魂不清,帶著這麼個麻煩回去,恐怕今晚你有的頭疼。」
溫卿之目光緩了緩,嘴角剛要翹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冷不丁看見她身邊兩個漂亮的不可思議的年輕男子。
「卿哥!和_圖_書
聲音冷冷冰冰,似從牙縫中蹦出。
洛安安嚇了一跳,小婉也嚇了一跳。
「沒錯!」
說到這兒,她忽的閉上了嘴。
小婉的眼神倏的沉斂下來。
不過「分手」二字,威力太強大了,洛安安渾身的力氣彷彿一瞬間被抽空了,她的手緩緩滑下,臉色倏的慘白如紙。
卿哥不喜歡洛安安嗎?
小婉笑容粲然:「好。」
不知過了多久,這曲唱完了。
陶蘇跑A城最繁華也是最亂的五里坡去喝酒了?
衛強小聲道。
小婉一邊掙扎,一邊怒道:「我討厭她,關你屁事!」
陶蘇。
一天兩次,被人掐著手腕使暗勁兒,她努力想要掙出洛安安的手勁兒,可不知道洛安安今兒個吃了什麼興奮劑,力氣竟然這麼大!
柳邵對黃小婉那句祝福說「謝謝」,那不就是承認他暗戀自己?
她自己做錯了事兒,倒還好意思這麼說。
她這是命范白虎還是倒了什麼血霉!
這明顯一句句話不堪入耳,小婉畢竟是還沒嫁人,被人這麼說了,若換成一般的女孩兒,指不定氣哭了,她氣急了不哭,卻牙齒痒痒拳頭痒痒,有一種狠狠揮上溫惡少臉上,再撕碎咬碎的衝動。
小婉扯著衛生紙,一邊擦著眼淚鼻涕,一邊被辣的呼哧呼哧直冒粗氣,就聽著電話那頭,一個略顯青拙的陌生嗓音在問:「請問這是水雲公寓XXXX嗎……」
不知怎的,這句話,想也不想的說出口了。
衛強慌慌忙忙的追了過去。
「原來輕筱的男朋友也是的,天天玩那個破遊戲,都沒時間陪輕筱,他害輕筱傷心,他真不是好東西!」
對柳邵,黃小婉還是有印象的。
哪能!
小婉:「是。」
他沉默著。
小婉還想著溫卿之今兒個發什麼什麼神經了,下午還好好的,晚上再看見他,他嘴裏沒吐出過一個象牙。
小婉乜斜著他,一口老血笑噴:「你丫想象力也豐富過頭了點吧。狐狸精也得看臉,你覺得我和她,誰更有當狐狸精的潛質?」
這麼粲然明亮的目光,水汪汪,一派好奇。
果然是……嗯。
「溫總你喝了多少酒,怎麼身上的酒氣……比陶蘇身上的還重?」
不知為何,小婉看見這個人,總覺得有種陌生的熟悉感。
「是不是她,你是不是喜歡上她!所以才要和我分手?」
陶爺像個炸毛的小刺蝟,唬著張雪白乾凈的小臉,氣急敗壞。
陶爺一個踉蹌,恰好撞進小婉懷中,可憐兮兮的紅著雙眼,「姐,他欺負我!」
然而,要撬到有用的料兒,沒有毛爺爺撐腰,可不行。
兩人深情對望,看著的確是一副畫。
「哦哦。」
如今蘇小姐壓根就不在國內,自己還能打個越洋電話把她從德國請回來,就為處理她弟弟這點兒逃課泡吧喝酒的小破事啊?
難道是失戀了?
小婉低頭,暗下的光暈將她雪白的臉蛋襯得有些清美,濃密的睫毛覆下眼瞼,更顯出幾分文靜清秀。她仔細思索了一番,咬著唇,似懂非懂想到某本書的大標籤上,那金光晃晃的四個大字,一敲拳,恍然大悟。
「我清楚,我是清楚,我腦子被驢踢了才會把自己的男友送到狐狸精的身邊!」
酒氣噴在小婉臉上,陶爺語重心長,一臉嚴肅的勸誡著。
柳邵同樣一陣惡寒,想到被人誤會自己和陶蘇有那麼點兒曖昧,頸后的寒毛都紛紛炸起了。
人果然話不能說太滿。
洛安安虛榮、拜金、心腸狠,又喜歡玩小手段。
小婉懶得與他啰嗦。
……
溫卿之漠然抽出自己的手,淡淡道:「既然如此,再說一次,洛安安,我們分手吧。」
小婉扶住這醉鬼,又好氣又好笑,無力吐槽。
所以,不負眾望的,姐姐對弟弟是丁點兒男女之情都沒有,弟弟就是弟弟,只是把他當成後生晚輩來愛護。
另一人聳了聳肩,握著遊戲操作桿,沒心沒肺:「誰不知道酒吧是柳家的地盤,陶蘇好端端的無所謂,偏喝醉了!他與柳公子素來不對盤,萬一被柳公子撞上,不死也殘。你是能管住柳公子不去找陶蘇的岔兒,還是能頂著陶蘇清醒以後的怒氣?不過我倒服了小九,他腦瓜兒轉的真快,居然想到給XX小區那位姐姐打電話……」
在清越唯美的鋼琴曲中,他的聲音有些低沉。
小婉被他煞有介事的語氣逗樂了,一下忘記來時的不快,笑道:「把帳結了,我帶你回去……」從陶爺的錢包里掏出幾張大鈔,把酒錢清了,小費也給了,小婉走到了門口,一回頭,不見陶蘇跟上來。
直到如今,柳公子依然不死心,還等著蘇家姐姐醒悟到自己有多好,等著她回心轉意的那一天。
冷意,這是看見仇家時的冷酷。
小婉掙了許久,都沒甩掉這塊狗皮膏藥。
「小婉姐,《少年游》好不好玩啊?」陶蘇不使力,嘴裏還不得閑。
電話那邊,明顯有一個舒了一口大氣的聲音,「太好了。您是蘇姐姐吧……我們在五里坡的傾城酒吧。陶蘇啊……甭提了,醉的連自個兒是誰都不認識了,瘋瘋癲癲的,誰都制都不住他。蘇姐姐您快來把他帶走吧,我們在……」
其實溫卿之壓根不勝酒力,一直以來,喝酒都容易醉。不過今兒個,洛安安鬧了這麼一出,讓他忍不住喝了一杯。這麼一杯,卻讓他的視覺都出現了些許偏差,腳步在跨出的時候,冷不丁絆到什麼。
小婉額上滑下三條黑線,頓時又好氣,又好笑。
小婉道:「你怎麼知道我玩這個遊戲?」
狗尾巴……草。
陶蘇,比咱們憂鬱多金的男主柳公子小了五六歲——年齡上兩個代溝,言語上沒有共通。
這廂,溫卿之已經拿起外套,從容起身。
緊接著,他抬起頭,看向酒吧中央的檯子——
再嚴重點,甚至連胳膊……都隱隱有些作痛……
就在洛安安東想西想的時候,經理過來和她說陸二少又送來禮物的事情,要在平常,她還會隨口應付兩句。可今天,她卻置若罔聞。溫卿之最後說的那句話,讓她有一種不詳的預感,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小婉不算徹底的腐女,但這麼倆漂亮過頭的男孩兒站一起,頗是賞心悅目,令人心情愉悅。
一招手換來酒保,衛強俯下身,神秘道:「我問什麼,你答什麼。」
有什麼狠狠劈中洛安安的心臟,她丟下化妝鏡,壓根顧不得其他,匆匆忙忙沖了出去……
秉持著「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理念,老姑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竟也把一鍋麵條吃出了氣吞山河、胸納海洋的氣勢。然而,黃曆今兒個就寫了一個大大的「凶」字,後面跟著註解「諸事不宜」。
然而,如果這樣就兩情相悅不離不棄,那麼狗血偶像劇也不會取得那麼大的成功,編劇組不整點兒坎坷波折,直接不用混了。
明知道她蠻不講理,口是心非,怎麼就會忍她三年?
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任誰聽見這樣的話,都不會開心,何況小婉身邊還有弟弟一樣的陶蘇——這不典型給少年做壞榜樣!
「我聽說輕筱的男朋友就是在你們那個幫派。」
不等他把「陸彥旭」三個音兒吐清楚,洛安安已尖叫著淹沒了他的聲音。
手機那邊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脆悅耳,看樣子,還真是溫卿之喜歡的那種類型——倘若不是她觸犯到自己的底線,溫卿之還真不介意一直聽她說謊——畢竟,聽起來還是蠻動聽的,不是嗎。
起來時,衣角帶起的獵獵長風,令旁邊幾名酒客微微側目,年輕男子卻彷彿毫無察覺,轉身就走。
綴上了脆生生的鮮蔬,湯麵清亮,味道好的不可思議,可幾口下去,就耐不住了,真是……好辣啊。
不過,看見洛安安,小婉就全明白了。
「找也找不到我們身上來!」
為了洛安安,和家裡可吵過無數次。
知道她難受的要死。
然而,蘇姐姐如今可是結婚國外定居。
大約是,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戴了綠帽子吧。
溫卿之清淡道:「你不是很討厭洛安安嗎?」
這麼一醋,他們兩口子裡外不快活,你柳公子就高興了?
就看著洛安安緊緊抓住了溫卿之的手臂,抬著蒼白的小臉,強自鎮定的笑了笑,故作淡定的緩緩說道:「卿之,你喝多說些胡話,我就當沒聽見。可是……只有這次,你下次這麼說,我可是會生氣的……」
本來只是為了狠狠的給洛安安一個還擊,讓洛安安死心,可抱著小婉,他竟然發現自己無法鬆手,一股說不出的歡喜,倏的滿上了心尖。他下意識的咬著她的耳朵,喃喃道:「倘若我承認的確是喜歡上你,要和你訂婚,那麼她一定會比現在還要生氣。」
就是因為這樣,衛強才不由越發擔心起來。
「果然陶爺看上去大大咧咧,原來是娘受啊,唔……修成正果長路漫漫,我祝福你們。」
他雖然看不起她,但是這不妨礙他忍讓著:現在的女人,哪個沒這些毛病?大家都這樣,何必要為難洛安安。只要洛安安沒在外面偷人,他就算不喜歡,也會和洛安安過下去,只要洛安安不觸及到自己的底線。
「不介意?我是不介意啊……他溫大少撞了人,跑來個死黨說一句喝醉了,誤會,然後撞死的人就能從地上蹦達起來,笑眯眯來一句『沒關係,您走好,繼續開您的車』?笑話,他打了我左臉一巴掌,我還得伸出右臉讓他和圖書打嗎?」
「姐,這小兩口鬧矛盾,不會是因為你在中間紅顏禍水吧。」
可今兒個,洛安安看溫卿之身邊的青年就像看見殺父仇人一樣。
為什麼說著說著,眼神就往那個叫什麼黃小婉的身上飛過去了?
「卿哥,不過是個女人……您犯不著為這樣的女人難過。」
他伸手,食指和中指的指節輕輕抵住嫣潤的唇,微微掩住了嘴角邊的笑意。看著小婉的目光,破天荒竟多了幾分歡喜。
陶爺眼神糊塗了,想也不想,看著小婉居然點了點頭。
而且……就連出去,也是護著洛安安的……可看卿哥的樣子,又確實不像是生氣。
一看見她,那幾個男孩兒明顯鬆了一口大氣,眼神一亮,笑著說道。
陶爺的臉色終於舒了舒。
角落中陰霾沉默,台前的氣氛卻熱鬧到極點。
大男孩醉糊塗了,癟癟嘴,眼見要哭。
然而,待看清這個「姐」,並不是他想的那個人時,柳大公子的眉頭驟然攏緊,劍拔弩張的氣勢在不知不覺中彌散出來。
衛強重重喊了一聲,被溫少一連串的言語攻擊給弄的頭都大了,賠笑道歉,也趕不上溫卿之憤怒下的那些言辭。
柳邵對蘇姐姐的感情,很是狗血,也很是奇妙。
是……黃小婉。
小婉嘆了口氣,想想也覺得好笑,自己和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計較什麼,於是語氣軟了幾分:「小心地,別跌上去。」
可現在……
原來……
「啪嗒。」
一來二去,梁子就這麼結下了。
再看他時,依然是文秀矜持的笑。
剛才他還在想,洛安安只要不給自己綠帽子戴,這樣就夠了。
「卿哥,等等我。」
雖然對石微的印象已然淡去,但被男友和好友背叛的心情,直到今天,她都無法釋懷。
那人原來是他!
今兒個,小婉在公司的遭遇,柳邵可清楚著呢。
那酒保是個挑染著黃髮、耳上釘了八九枚耳釘的哥特風小年輕,聞言,輕蔑的瞄了衛強一眼,連個微笑都吝於給予,兀自配著一杯冰藍色的雞尾酒。
雖佳人琵琶別抱,這一別抱,還跑到了德國。人家幸福甜蜜,柳邵卻認為蘇姐姐被那人花言巧語所騙。他是個認死理的人,他看中的,便一定是最好的,最好的,便一定得是他的。
那人正驚愕的望著自己,「溫總。」
溫卿之道:「我們之間的事情,與黃小婉無關。我只是純粹不喜歡你幫我戴的帽子的顏色,你該知道我既然能找到這兒,必定是知道陸彥旭……」
……
陶蘇的電話,便是在這個時候撥過來的。
小婉狠狠瞪了陶蘇一眼,見他迷迷糊糊的撓著頭,柔軟的髮絲垂落在額角,一副無辜模樣,心下忍不住又是一軟。
「黃小婉,你敢不敢說點好聽的!」
柳邵看見他罕見的沉默與無奈,不知想到什麼,眼底迅速掠過一抹精光。
溫卿之雖然在姑姑的安排下,不得不與黃小婉相過一次親。
溫卿之的反應太平淡。
覺得洛安安可笑,更覺得自己可笑。
現在的女人,大多都是自私、冷漠的,衛強自己的女朋友,都是這樣,和衛強的女朋友比起來,洛安安簡直就是天使了。
難道是……
「這就是傳說中的虐戀情深嗎?」
今兒個,衛強好像還真和洛安安杠上了。
一聲硬氣沉丹田無限冷戾的倆字,被陶爺硬梆梆的擲了出來。
這個潔癖,不僅有生理上的潔癖,更是精神上的潔癖。
溫卿之笑笑,淡然道:「你說你和領導告假?我倒不知洛小姐的公司搬到五里坡?洛小姐掛了電話不過十分鐘,速度還真快,這麼快就找到這兒了。」
衛強問:「什麼風評?」
只是,說不出的歡喜。
「噗。」
小婉嚴肅的握著陶蘇的手,兩隻眼睛閃閃發光的鼓勵道。
剛才在接到溫卿之電話的時候,他周圍的聲音很清淡,卻恰好有鋼琴曲。那曲子熟悉到可怕,不是陳月最拿手的《風之旋律》,又是什麼!
溫卿之怒了。
陶爺怪笑一聲,朝小婉擠擠眼,一臉「被我說中了」的欠扁表情。
她和溫卿之之間的矛盾就擺在這兒,下午才剛吵過,如今撞見了,又逮著溫卿之如此落魄的時候。
若是在原來,作為一個有文化、有理想、有道德的三有青年,路見不平,沒準就打個電話督促下陶爺少上網、少泡吧、少打遊戲多看書。
他出言,輕輕喚了一聲。
沉默。
就在這時,一直猶豫不決的小婉抬起頭,目光如冰雪無塵,冷靜的看著洛安安,認真道:「是啊,如你所說,我和溫……溫少就是在一起了。」小婉咬了下舌頭,把中間的那個「惡」音吞到了牙根裏面。
小婉氣定神閑,淡淡道:「你姐拜託我平時照顧你一下,我的屁事不就是你。」
唱的是一曲網路上的紅曲。
可緊接著,洛安安反應過來,她彷彿瘋了似的,壓根不把小婉的話當一回事兒,只尖叫著把小婉摔到溫卿之的腳下,凄聲怒道:「溫卿之,你看看清楚。黃小婉她恨著我,她一直恨著我。恨我高中時候搶了她的男朋友,所以她在報復我,想把你從我身邊搶走,她根本不是真心愛你的!」
而這位弟弟,不肖想,自然是陶蘇。
話音落下,宛如晴天一個霹靂。
「柳邵!」
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承諾過。
可令諸人無法想象的事情發生了。
溫卿之笑著摸出手機,在洛安安下去換衣服的時候,直接按下快捷鍵第一位的數字,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女子溫軟好聽的嗓音,柔柔喚著:「卿之。」他靜默了一下,緊接著,嘴角翹起一抹淡淡的笑,和聲道:「你在哪裡。」
此時,正有一個五官精緻如瓷娃娃的漂亮女孩穿著短裙,背後帶著一雙雪白的翅膀,抓著話筒上了台。
雖然……
便是對洛安安,都沒有說過喜歡,說過愛,更別提這樣的承諾。
你真把自己這麼簡單的賣掉了?
誰都沒想到,看起來文弱清秀的黃小婉居然會蹦粗口,而且還如此氣勢驚人。
不對不對,這些都不是重點。
總是被洛安安拿來說事兒,溫卿之終於被激起幾分火氣,冷然道:「我們的事情與別人沒有關係,我為什麼和你分手,你自己清楚。」
溫卿之貼著她的耳朵,溫熱的氣息帶著濃郁的酒氣,噴在她的耳根,從容淡漠道:「洛安安把屎盆子往你腦袋上扣,不管我怎麼說,你怎麼解釋,她還是會往你頭上栽贓,既然如此,你何不坐實了這罪名。」
小婉抽了抽鼻子,忍不住凝眉。
溫卿之卻已經先發制人,輕佻的勾起她的下巴,冷然道:「女人是不是都是一樣,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自以為有幾分姿色,就能把全天下的男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間?」
知道她吃了暗虧。
難怪大學時候追柳邵的女生從西直門排到東直門,人柳邵目不斜視柳下惠,獨來獨往一陣風。
哪能。
「那就是陸彥旭。」酒保抬起下巴,點了點那個年輕男子,淡淡道。
衛強腦門的汗珠子一下就下來了。
「蘇姐姐,您可算來了。」
似有一道閃電從天霹靂而下。
可今兒個,老姑娘憋著一肚子火,心道自己也不是陶蘇他姐,就算陶蘇期末課課都當,和自己沒什麼關係,掛了算他活該!
富二代想追女,又或者是屌絲看中了哪個女神,都會用這招。在這裏,所有消息都出不了酒保的眼睛和耳朵——無論你想知道女神年齡、籍貫、三圍、喜好、性格、婚戀,又或者想知道競爭對手的資料,都能如願。
她丁點兒也不想和洛安安沾上丁點兒干係,把陶蘇托給柳邵,拍拍屁股就準備哪遠走哪兒。
這一頂綠油油的帽子,卻不偏不倚正扣在溫少的腦門頂上。
桃舒。
他們總不能讓陶蘇在自己手上出事兒,找不到替罪羊,自然想到了陶爺這位房客。
小婉忽然想到那個叫「桃花輕舒」的ID(名字),砸重金要買自己一個小破號。
就這麼一捉摸,大半夜的工夫去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黃小婉……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們感情好了?」
溫卿之心下微微一動。
然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開心……
喲。
洛安安塗抹著鮮紅蔻丹的手指,準確無誤的指上了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小婉,歇斯底里的尖叫。
兩廂反差,令人不安。
陶爺長身如玉,半伏在其中一個男孩的肩頭上。但見他側著的臉蛋,精緻有如冰潤的玉石雕琢而成,額前散落的碎發遮住了雪白的額頭,偶一側目,粲亮的眼眸就像是散落人間的星子,漂亮的讓人心悸。
從小,這魔頭弟弟就是蘇姐姐屁股後面的拖油瓶。
諸人相視大笑。
小婉撇嘴,不屑道:「我犯不著為了氣她一下,拿我的終生來做籌碼。」
所有人都以為小婉在公司遇見的麻煩,只是因為趙文娟對她有偏見,卻從沒想過,趙文娟一個新人,至於這麼得罪人嗎?趙文娟看小婉不順眼,全是因柳公子厭惡小婉,這才會故意去找她的茬。
然而,他們只想到了柳邵和陶蘇有仇,卻怎麼也沒想過柳邵與小婉,也有些淵源。
衛強看見她,冷笑一聲,這語氣,顯然沒個好氣。
溫卿之什麼事都不喜歡沾惹上不相干的人。
似撫摸,又似無奈。
小婉還沒弄准這倆到底在鬧哪一出,慌忙圍了過來。陶蘇可憐兮兮的抽著冷氣,揉著磕到桌角的額頭,和圖書抬起比星辰還要明亮好看的眸子,淚汪汪的睇著她,惡狠狠道:「姐,我不跟他走,他欺負我,幫我揍他,別給我面子,往死里揍!」
淤青都上來了,那麼一大塊。
然而,三秒不到——
小婉被他的呼吸噴的耳根處痒痒的,一股子怒火還沒平息,又來一把無名火,當即沒好氣的瞪著他,想要掙出他的懷抱。
一直到這裏,柳邵柳大公子與蘇姐姐的故事,和那部偶像劇一模一樣。
無論是誰,用這樣歡喜著捻了甜的聲調,和你說這樣的話,要沒感覺,那才叫怪事。
這是怎麼回事啊?
柳邵:「……」
就見洛安安狠狠的剮了衛強一眼,再轉臉,扶住溫卿之的手臂,已換做了風情萬種柔情似水。
一個說東,一個想西。
謝謝?
小婉不由有些嫉妒起他的好皮相,伸手在他臉頰捏了捏,似怒非怒,口中唾道:「你姐要是知道你晚自習上到了酒吧,非剝了你的皮不可。」
為什麼說她霉運走過了。
一眼生寒,男子氣質冷冽,宛若冰雪無塵。
怎麼可能!
被他稱為卿哥的年輕男子穿著淺白色的毛衣,身材挺拔,容貌出眾,像耀眼的星辰,卻一臉的心不在焉。
老爺子不喜歡洛安安,溫卿之格外清楚。也就是因為老爺子不喜歡,他才忍著洛安安各種各樣的小毛病,和一個自己完全沒有感覺的女人交往到現在。從他和洛安安交往到現在,數不清的人,在他眼前說洛安安的缺點。
現下,便是一道驚雷。
陶爺這會兒聽見這倆字,正有火星撞地球的震撼感。
即便他從沒喜歡過洛安安,與洛安安只是各取所需,可猛的看見自己交往了三年的女人,忽然間和另外一個男人拉拉扯扯,心裏還是有些難看。
她正想找酒保要一杯冰水,「啪!」一聲脆響,纖纖玉手已被溫卿之一把摔開了。
柳邵也是一愣。
可今兒個,他渾不在意的扶著陶蘇,完全看不出有潔癖啊。雖然,他「扶」著陶蘇的力道,更有點像「掐」,不過……小婉似想到什麼,有些恍然,又一時有幾分迷惑,就這麼驚愕的看著他。
老姑娘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麵條。
這干係的,可就不止是小婉的生活問題。
和這小鬼較什麼真啊。
「我聽見你給我電話時的聲音不對,怕你出什麼事兒,於是和領導告了個假就匆匆趕來了……天啊,你喝了多少酒,額頭怎麼這麼燙?」
「我在公司。」
他與那部狗血劇最大不同一點在於……蘇姐姐有一個發育不良的魔頭弟弟。
可那次相親,是洛安安勸他別和長輩做對,勸他過去的,他自己也沒把那件事當回事兒……
陶蘇還當這一靠山何等牢靠,結果竟說出這樣的話來。
換句話說,他就是柳公子愛情道路上的絆腳石、攔路虎。
咱們小柳公子使盡了渾身解數,不僅沒能收買到這位古靈精怪滿肚子餿主意的陶弟弟一分半毫,反而惹的陶弟弟對他百般不順眼。
說實話,衛強也不是迂腐的人。
「黃小婉,你不是恨嫁,而是恨不能一女多嫁吧?」
「這些都是你的了。」
蘇姐姐在時,兩人還能假模假樣的粉飾太平。
陶蘇黑著臉,問:「怎樣?」
待一群人走的七七八八,小婉忽覺頸后寒毛倏的一炸。
這傢伙對洛安安做了什麼事兒啊?
「洛小姐來日前程無量,還是自矜些吧,免得讓人誤會。」
話音那麼緩,卻異常的認真。
柳公子對陶蘇咬牙切齒,恨不能人道毀滅。
得!
呵呵。
柳公子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梁子就這麼暫時揭過,然而,陶蘇這道坎兒,可沒那麼容易過去了。
咕噥著,陶蘇眼神茫茫然。
此時,洛安安看見溫卿之把黃小婉扯入懷中,心口彷彿被什麼重重鎚了一下,一地的玻璃渣滓。她沒來由的慌了,彷彿有什麼不好的預感在發生,事情似不受控制的發展下去了。她急了,跺腳拚命罵著黃小婉「不要臉」、「勾引溫卿之」、「報復自己」……
那孩子噼里啪啦,語速比子彈還快。
真有一種溫卿之與洛安安分手,與自己有關的可怕錯覺。
一睜眼,一閉眼,一直是黃小婉受傷的眼神。
柳邵此時,笑的如伊始看見喝醉的陶蘇一樣冷意、快意。
趙文娟今天掐她那一下可真狠。
在如是「報復人類、報復社會」的黑暗思想下,老姑娘一口氣做了一鍋麵條——因為還懷念著中午吃的那碗羊肉湯,於是沒命的往裡面倒辣椒粉。
「柳邵你腦子進水了?你和她說謝謝?你陶爺和你沒什麼干係?你他媽這句謝謝什麼意思?」
另一廂,皎白的燈光流瀉一室。
老姑娘氣沉丹田,一聲怒喝。
小婉低頭仔細思索了一番,再抬頭,明亮的眼眸中溢著如水笑意,認真道:「祝你們白頭到老……陶爺萬受無疆,柳公子攻德無量。」
小婉笑容滿面,以樂見其成的態度,分外和氣道:「我懂我懂,我是電燈泡,不會在這兒礙著你們的眼。」
初識的時候,溫卿之有多護著洛安安,小婉看的一清二楚。
後者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掛電話,「卿之,等我下班打給你,有什麼回頭我們見面再說好嗎?」
這是怎麼回事?
可是看見女孩宛如細瓷的皮膚,乾淨似清雪的小臉,陶蘇愣了愣,連自己都沒反應過來,便這麼輕輕擦著她臉頰而去。
像一副畫卷,躍然而出,活了過來的絕美男子,一顰一笑,生動中透著說不出的靈氣。雖然,這樣的靈氣,帶著些許的譏誚——
倒抽冷氣的聲音分外清晰的響起。
然而,精神上的潔癖卻愈發容不得陶蘇。
酒保想了想,道:「他是XX公司執行總監的二公子,就網路上傳言的富二代。二十六歲,帥氣多金,可惜……圈內風評不大好。」
「砰!」
偏偏,陶蘇這倒霉孩子,還在小婉耳邊絮絮叨叨,大談特談「小三是木有前途的」、「拆散人家是不對的」、「狐狸精遲早要變狐狸皮」等等諸如此類不負責任瞎編亂造的各種無厘頭傳奇猜想。
為什麼……
似乎……就連渾身都沒有半點不舒暢的感覺。
洛安安握著手機,腦子不由有點兒發懵——按說,她瞞的事多著了。俗話說死豬不怕開水燙。溫卿之那麼聰明,應該或多或少知道她沒表面上這麼純。可……原來溫卿之從來不會揭穿他。
那感覺,扎得他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冷,越來越利。
她刷的站起來,開始換衣服拿錢包,雖然不是個可愛的小孩,可畢竟在自己最需要房子的時候,把房子便宜租給自己了。五里坡亂成那樣,魚龍混雜,那麼漂亮的小男生萬一真被人……
某個略顯陰暗角落,兩個年輕男子坐在吧台前,其中眉目冷秀的那個,手指按在打火機上,「嚓——嚓——」,打燃時,淡藍色的火焰跳動在空氣中,映襯出他秀美的容貌,越發多了幾分淡漠與冷峻。
這種問答遊戲,在酒吧里很流行。
洛安安衝過來,一把掐住小婉的胳膊——那麼大的力道,扯的小婉腳步不禁幾個踉蹌,狼狽的跌入了諸人眼前。
眼見著,就要出了酒吧——
關於生理上的潔癖,從小到大和蘇姐姐的那番糾纏中,加入了陶弟弟,自然對陶弟弟已產生某種抗體。
可那也只是他的想法。
溫卿之將她緊緊按在懷中,淡然道:「洛安安是個很精明的女人,她知道我提出分手,和你沒有什麼關係,卻偏偏要拿你做幌子。她以為這樣,便能轉移焦點,讓我不追究她在酒吧里與人曖昧不清的事嗎?」
他心思,還一直浮著呢:黃小婉以後不敢這麼橫了吧?也未必……那傢伙的性格一直就拗。
出軌的是洛安安,沒聽說過你和這位小姐有什麼聯繫啊……
如是,當他聽見小婉這麼說,眼神倏的就冷下來,伸向陶蘇的手一頓,身子一僵,下意識離了陶蘇三丈以外,擰眉冷然問道:「什麼叫電燈泡?」
小婉嘴角抽了抽,這是什麼跟什麼啊。
可今天,溫卿之居然一把摔開洛安安,和摔細菌似的,和初見兩人時的情形,天差地別……這倆,發生什麼事情了?
衛強頭一下就大了,慌忙上前兩步,看著小婉,真誠的解釋道:「對不起,他喝醉了,說的都是胡話,說了什麼你也別介意。」
在小婉的印象中,向來是洛安安給人排頭吃,從沒人能拿下這朵玫瑰。
「哎唷,還真是姐姐您吶。」
衛強笑了笑,抽出幾張鈔票,問:「洛安安,聽過這個名字嗎?」
至少,在面對溫卿之的時候,洛安安的姿態還是挺正,並不仗著美貌,頤指氣使……當然,這也不排除洛安安還沒拿到結婚證,還沒釣穩溫卿之這個金龜婿的可能性。總之,溫卿之對洛安安,沒有任何挑剔的地方。
小婉低頭,凝眉,略一思索,驟然想到個名字,愕然驚呼:「你是……柳邵?」前陣子才打過電話,小婉一下就想到了大學時候這個獨立特行的校友,當即想也不想,脫口而出。柳邵淡淡點了點頭。
陶爺爆了,滿口的髒話和植物大戰殭屍里的豌豆射手一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朝柳邵招呼過去。
重點是那個打電話的孩子,似乎把自己錯認成了蘇小姐。
那眼神,清冷如冰雪,銳利如針尖上一點寒芒。
可吃都嘴裏,她就想哭了。
其實兩人並沒多大「交情」。
這眼神很有些耐和-圖-書人玩味兒。
推開衛強的手,溫卿之的眼睛亮晶晶的,透出些許譏誚:「我剛喝一口。」
女人啊。
小婉輕輕攥著濕濕的手心,酥麻的感覺,讓她整顆心都軟了下來。
衛強將粉紅色的票子全部挪到酒保那兒,就見酒保開開心心的把票子收好,安安靜靜的離開。
話說出口,他以為自己會反悔。
一個個鬼的和猴兒似的,都怕陶蘇和自己混一起出事擔那個責任——蘇姐姐出國結婚了,偌大個圈子就沒有個能拍板兒和柳邵柳大公子對著乾的主兒。有蘇姐姐在,柳邵顧著她的顏面,還能護著陶蘇,可現下蘇姐姐不在……
柳邵聽到這兒,不想聽,也聽不下去了。他輕輕挑眉,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和黃小婉是什麼關係,不過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她雖然是我大學時候的師妹,不過我們正面接觸,今天算是第一次。」
搖搖頭,溫卿之想甩掉腦海中那樣的歡喜,那讓他感覺到自己狠奇怪,然而,就算是甩掉了那種感覺,卻甩不掉他的承諾。
若有,無論交情好壞與否,也是因著蘇姐姐而生而起。
還真不像是難受的樣子。
剛才洛安安在自己眼皮底下給自己戴綠帽子,他都沒有這樣的憤怒。
「洛安安,你們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少和老娘扯點干係。老娘是什麼樣的人,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於此同時,立刻有一個衣冠楚楚的年輕男子捧著鮮紅燦爛的花束上了台,鮮花的同時,周圍一溜兒年輕人不停的吹著鬧騰的口哨。
小婉一個哆嗦,沒想下去,只加快了出門的速度。
沒錯。
小婉額上劃下三條黑線。
溫卿之看了他一眼,找酒保要了一杯白蘭地,嘴角一撇,一開口,卻是讓人驚愕的話語:「老爺子給你什麼好處?」
說起柳邵與陶蘇的淵源,很是戲劇性的波瀾起伏。
小婉第一次聽他說這些,忍不住張著晶亮的眸子,無聊的八卦心思又在冒泡,好奇起這倆到底發生什麼事兒,要在酒吧來這麼一出「琵琶別抱,鴛鴦分飛」。
「喲,咱們陶公子還會疼。」
小婉心中無限感懷。
「卿哥,少喝點。」衛強天生就一操勞命,見溫卿之不說話,還以為溫卿之收打擊太厲害,不由有點擔心。
小婉心下彷彿清晨的草葉,被一滴晶瑩的露珠打在葉尖,濕漉漉的顫了一下。
就這麼脫口而出。
得虧小婉今兒個霉運,在上班時候全走過了。
陶爺扭頭,怒道:「干你屁事!」
溫卿之見狀,嘴角翹起的笑意越發凜冽如冰:「還怪我冤枉你了嗎?鐵一般的事實。不過我還真挺佩服你的黃小婉。搞定個小的,這大的……你是怎麼說服的?兩男共侍一女,黃小婉,胃口不僅重,而且大啊。」
她疑惑的轉過頭頭,只見陶蘇溫軟的笑的朦朧,「小婉姐,扶我一把,我腿和灌鉛似的,動不了了。」
若這裏站著的是尚輕筱,這動作之於那個小提琴少女,很顯然是親昵的愛撫。然而站著的是小婉。以小婉抽風坑爹的想法,這舉動壓根「娘」就一個字,加個註解變仨字——「娘娘腔」。
陶爺噴著一口的酒氣,再次鬼鬼祟祟的湊上枚腦袋,煞有介事的在小婉耳朵邊上小聲評論著。
不僅是洛安安臉色刷的慘白下來,連小婉都驚了一下。
忍住了。
額角一下下抽著筋,剛才的同情,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看著自己扶著的這個漂亮的小臉,小婉咬著牙,估摸就算陶蘇投胎變成女娃兒醉死在酒吧,也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惹上來。
「這……」
順著衛強不屑的目光,小婉也看見了洛安安。
「卿之,你怎麼了?」
聰明的坐在旁邊,笑看這場鬧劇的柳邵柳大公子見狀,嘴角也不由扯出一抹譏諷的笑意。
你真當這些個小人精不知道小婉不是蘇姐姐?
台上的女孩在唱歌。
小婉淡淡看了陶蘇一言,道:「男孩子長的漂亮的確惹人歡喜,可說話不注意沒什麼涵養,那就一花瓶。女孩子是花瓶,那還有可能出自景德鎮,再不濟也有人買賬。男孩子是花瓶……」
待到了五里坡說好的地點,早有幾個面容清秀的男孩兒一臉急色的等在那裡了。
抬頭,只見一張清秀乾淨的小臉。
柳邵牙關咬緊,卻依然在笑。
衛強追問:「陸彥旭和洛安安是什麼關係?」
他們真當他眼睛是瞎了嗎?
只要不是自己擔這責任,陷害個把「無辜良民」又何妨。
哥哎!
電燈泡?
洛安安根本不讓溫卿之說完,已經尖叫著打斷了他的話,厲聲罵道:「溫卿之,你變心了!變心就是變心,還找什麼理由!」
這女孩好看的讓人過目不忘,可不就是洛安安。
可這話說的,總聽著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就在他疑慮的時候,身後傳來高跟鞋「噠噠噠」急促趕來的聲音。衛強一回頭,就看見洛安安一臉焦色,淚眼汪汪的趕了過來。
「黃小婉,你……」陶蘇噎住了,雪白的小臉登時黑如鍋底。
「那也得你有臉來讓我打。這孩子多大,這臉嫩的,頂多不超過二十吧。黃小婉,我以為你只對成年男子下手,沒想到胃口重著呢,這麼小的孩子也能下的了手,這還一來倆,今宵帳暖,你就不怕明兒個上班腿軟……」
溫卿之微笑的看著她,理智提醒他不要沉淪,可情感,卻率先做出了選擇,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溫軟道:「你恨嫁,而我……需要的僅僅是一個永遠在身邊支持我,不會欺騙背叛我的妻子。我能做的承諾不多,執子偕老,是我能做到,並且願意做到的事情。」
死死的抿著唇,小婉就說了,為什麼陶蘇會知道她開了工資,然後不停催房租。她就想了,那個叫「桃花輕舒」的人,怎麼就那麼恰好的在自己最需要用錢的時候,跑過來要買自己的號。
幾個孩子都是臉蛋雪白,斯文俊俏的胚兒。
這鬧劇,可越來越有趣了。
「總之就算出了大事兒,也不是在我們手中出的!」
什麼叫雞同鴨講,陶爺這會兒算是徹底明白了。
「混賬玩意,你說什麼呢!爺和黃小婉可是純潔男女關係,你少給爺扣大帽子!壞了爺的名聲,爺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小婉沒來由一個寒顫。
淡淡說著,語氣是不壞好意的打趣。
溫卿之輕輕握緊了她的手,清亮宛如鑽石的漂亮眼眸靜默的看著她,輕聲,道:「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個承諾,夠重嗎?」
「你不是在公司加班?」
「你應該很清楚,我不喜歡別人騙我。」
陶爺心想:我姐她都結婚了,你一各方面條件都還湊合的大男人經常跑我姐、姐夫那裡晃悠,還一臉的憂鬱深情,是想讓我姐和姐夫不痛快是吧。蘇姐姐把柳邵當後輩關愛,不會多想,可蘇姐夫卻容易吃醋。
酒保低頭仔細擦著玻璃杯,看著一疊疊送到身邊的粉紅色鈔票,淡淡道:「文芯小姐能讓陸二少安定下來,自然是談婚論嫁的關係。他們倆的事兒,您就算不問我,隨便抓個熟客,張口都能和您扯一晚上。」
忽的,小婉只覺肩上的力道,空了一半,緊接著,渾身重量都趴在她身上的倒霉孩子被人輕輕一扯,竟幾步跌開。小婉心下一驚,再抬眼,只見一個穿黑風衣的文秀男子靜默的接住了陶蘇。
小婉火了,手腕被掐到的地方,痛的她「嘶嘶」抽著冷氣。
總是感性的生物。
一言既出,除了溫卿之用溫軟的目光看著她,微笑。
出了事兒,只要大伙兒統一口徑——
然而,當看清扶著自己的人是誰,他臉色倏然變得與柳大公子的臉色一樣冷,一樣寒,「鬆手!」
「你說什麼呢?」
「小婉姐,你掐疼我了……」
悶響過後,就見一個宛如太陽般漂亮的大男孩舉著還沒砸下去的拳頭,慘兮兮的跌在了小婉的腳邊。
「黃小婉!」他炸的牙根兒痒痒。
柳公子的深情,在陶蘇這裏就變成了另一種含義。
分明笑著,可你就是覺著他這些話,是從牙根中咬緊了一字字的蹦出來的。
微笑的時候,男子的嘴角上揚,露出晶亮如貝的森然白牙。
一地明暗,燈紅酒綠,小夜曲悠揚中,那晃晃燈光,耀的柳邵一張清冷俊秀的臉蛋平添幾分陰沉寒意。悠長綿綿的音樂聲,節奏感跳脫奔放,三個人雖離著不算遠,但聲音總有幾分飄忽與模糊。
他是說……
柳邵只當她怕麻煩,自然不肯帶走陶蘇。只等陶蘇落到自己手中,他自然會好好「回報」陶弟弟這些年給自己使的那些絆兒。
他只知道自己不開心。
縱是洛安安這樣強大的心臟,都禁不住有點兒心虛幾分退縮:「卿之,你喝了這麼多酒,我送你回家吧。」
溫卿之的聲音很沉,也很緩。
然而,還不等她將想法付諸行動,陶爺已一個拳頭掄圓了揍上來。
否則,在柳公子記恨的時候,撞見這位主兒,哪還討得了好。
到底一袋麵條三塊錢,糧食都是辛苦錢。
是冷意,又似快意。
衛強忍不住叫了起來:「卿哥,你被洛安安迷瘋了吧!」
什麼?
溫卿之為什麼忽然會和她說這個?
氣惱不休的回辦公室,繼續整理資料,分門別類……時間過的飛快,眨眼功夫就下班了。回家以後,沒看見陶爺,估計這個點兒陶爺也不可能安安心心在學校上晚自習——現在的大學生,還不都一個樣,逃課什麼的都是家常便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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