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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鯉迢迢一紙書

作者: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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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這麼熱情地招呼,讓老頭兒一時無法適應。
老頭兒太了解劉盈在想什麼,在她晃神的功夫,就已經離開。
兩人接了書,一直被劉盈送出靜苑,還沒反應到自己被人捉弄了。
劉盈知道,胡荼的性子向來斤斤計較,不吃一分的虧。
可惜,天封就像一個傳說,隨西丘的滅亡,徹底消失在這片土地。
茶香裊裊,煙氣彌散。
那聲音,簡直是……天降災難,魔音穿耳。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女食客很喜歡梅籙竹製成的扇子,出入行走,簡直到愛不釋手的地步。公子玄是個聰明人,他靈機一動,說了一句話,他說:「梅籙如今蔥蔥鬱郁,不知本王可否邀小姐一同賞竹?」
劉盈如果對西丘遺址天封不感興趣,不隨二少上路,自然也不必去管胡荼開出什麼條件。
「你……你這賤人好歹毒,居然想害死我們!」
說起來,胡荼帶來的八位「葉小姐」,無一例外愛上了文秀冷峻的小少爺。她們來靜苑興師問罪,聲勢比如今這位葉小姐不知高出多少倍。說到爭風吃醋,如今這位「葉小姐」絕不會是第一個,也不可能是最後一個。
他用丘總管丟來一張幼子識字簽,在自己眼前放上一個餌,必然是有所圖,劉盈現在拿不準只是胡荼——他圖謀到底是什麼。
「嗯。」劉盈點點頭,看不出喜怒。
丫鬟哆嗦著嘴唇,大義凜然地張臂擋在前面。可惜,顫抖的雙腿出賣了她。劉盈就想不明白了,自己長得有那麼嚇人嗎?
煞有介事的模樣,嚇慘了前來「興師問罪」的二女。
可惜,我們的女食客不為所動。
經過她的策劃密謀,大展宏圖,很快的,南詔國易主了,公子玄變成了南詔主。
只要你過來,要什麼樣的待遇,什麼樣的僕人,我都滿足你。
劉盈敏銳地捕捉到這兩字,嘴角翹起一絲 若有若無的微笑。
用過飯,她看了一會兒書,正低頭思考的空兒,門外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做賊似的摸著草葉鑽了進來,悄聲抱怨:「這麼多草,m.hetubook.com.com怎麼能住人?」
這個老頭兒說話還真不客氣。
「關於西丘文?」
劉盈心裏好笑,不等繼續想下去,不知葉小姐踩到什麼,驀地爆發出一聲驚駭的尖叫,「啊……有蛇……是……是……是蛇!」被這麼一嚇,另一人登時嚇懵了,拚命踩著草葉,尖叫著往後倒退,「蛇?在哪兒?在哪兒?」
東夏重武輕文的風氣,影響著百姓的價值觀。
這麼淺顯的事,就算不用丘總管提醒,她也知道。
等劉盈反應過來,木已成舟,於事無補。
公子玄威逼不成、利誘不成。
她沉默不語。
另一人答:「誰知道,小姐您慢點,別絆到!」
她只回答了兩句話:「食君之祿,為君擔憂。豈可因黃金美人,輕易節。」意思很簡單,我為儲君幹事的,怎麼能為了黃金美人而背叛儲君。
小夫子頓下步子,眼角、眉梢被渡上淺而薄亮的金光。襯得她蒼白孱弱的身量,平添幾分清貴的優雅。
他生氣了,動了殺機。得不到,就毀掉,也總比最後和我做敵人好。
在她看來,眼前這個葉小姐不過是嬌寵壞的迷糊姑娘,自己在爭風吃醋都沒弄明白,就學著那些市井潑婦的架勢,跑來興師問罪。
老頭兒「桀桀」笑道:「姑娘,您好好想想吧,二少三天後上路。」他拍拍屁股,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根本不容劉盈再說什麼。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能複原西丘文化的地方,無疑是天封。
儲君不重用你,好,你過來,我重用你!
二女被狠狠地噎了噎,一時無語。
丘總管坐定在這兒,從袖中掏出一管水煙袋,「啪嗒啪嗒」抽了一陣,沒頭沒腦忽然說了一句話,「姑娘,二少不缺錢。」
一提到西丘文,劉盈的眼神倏地亮了亮,當即眉眼燦然,拉開身邊的座位,竟似換了個人似的,溫聲道:「丘總管這邊坐。」
這麼耀武揚威的一句話,換來的只是劉盈漫不經心一聲「喔」。
劉盈低笑起來。
一直到劉盈親自迎來,一雙不似盈盈秋水,卻m•hetubook.com.com烏亮有神的眼睛期待地睇著自己,老頭兒這才反應過來,心中泛上一種荒唐的感覺。
葉紫愣了,小丫鬟也傻了。
「好了好了,你們來到底什麼事,再叫下去,天都黑了。」
劉盈在草屋裡盤腿坐下,洗杯,濾茶,十指嫻熟。
在劉盈看來,這枚纖長碧綠的竹籤簡直比天上星月還要璀璨。毫不客氣地說,字簽內在的價值比之東夏國庫珍藏的鮫人淚,有過之而無不及。
以她對西丘文化的研究,掀掀眼皮,就知道這是前朝貴族間流傳的幼子識字簽。西丘已亡,竹籤成燼,這支簽,只有可能是胡荼從天封帶回來的。
劉盈喜歡在晚膳做這樣的吃食,清淡爽口,又很開胃。
不管這個故事是真是假,但是間接說明了梅籙竹的價值,比黃金、美人更珍貴。
她默不作聲等著后話,老頭兒低垂著腦袋,就像睡著一樣,好半天才聽見嘶啞乾澀的老嗓緩緩又道:「當然,二少也不缺女人。」
小丫鬟繼續嚷道:「二少才不會喜歡你這麼歹毒的賤人呢!居然要害我們小姐!你等著,待我告訴二少爺,看他怎麼收拾你!」
劉盈低聲自語,手一揚,那截細溜溜的東西被扔到老遠。
看得劉盈連連搖頭。
劉盈想了想,抬頭,認真道:「那我恭等兩位的好消息了……」
「哪兒有蛇?」她走過來,笑眯眯地揀起草叢一截細溜溜的東西。
這句話,終於拉回二女的注意力,葉紫戒備地盯著劉盈,哆哆嗦嗦道:「當然是為了二少爺!你以為二少真的喜歡你嗎?他只是可憐你!你如果識相,就離二少爺遠點!」
陽光照在二女俊俏的臉蛋,映出兩張慘淡的面色,仿如金紙。
想歸想,該奉承的,老頭兒一句也不少地捧了出來,「姑娘精通西丘文,老朽有一些問題,只能向姑娘請教。」
「小姐,您快跑,奴婢幫您擋著!」
她像是想到什麼一樣,忽然反掌,緊緊握住竹籤,面色古怪道:「丘總管直說來意吧,胡荼——他想怎樣?」
如果是胡荼親自來和圖書說,劉盈一準兒有一百種反駁的理由,可是今天來的偏偏是丘總管。
雲胡府,被稱做小姐的,只有胡二少帶回來的女人。
老頭兒坐穩,從袖中抽出一張竹籤遞給她,張口笑道:「姑娘聽說過天封嗎?」
丘總管把話說得很死,根本不容第三種折中的選擇發生。
被這麼一吵,劉盈抽了抽嘴角,好氣又好笑,這個葉小姐是活寶,沒想到她的丫鬟也一樣寶。
她不問天封,不問西丘,甚至不問這支竹籤,開口問出的是胡荼。
聽聲音,這是一對年輕的主僕。
葉紫慘白著臉,清咳一聲,尖銳吐槽:「劉盈,你故意拿截井繩嚇我們?」
她徒有一腔怒火,發泄不出,打在劉盈身上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樣。沒傷到劉盈,卻把自己憋出了一肚子火,只能「你……你……」你了半天,沒憋出一個字。
草屋中,兩種截然不同的氣味奇異地交錯在一起,熏得劉盈的臉在煙霧中若隱若現,劉盈的思緒連帶著也一時清醒,一時糊塗。
一直等這對活寶主僕走得沒影了,不知從哪兒,忽然傳來一個蒼老嘶啞的嘆息,「姑娘原來從不與這些小姐置氣,如今怎麼……」
劉盈看了一眼手中的竹籤,眼眸里好像忽地點亮一撮火花,狠狠亮了一下。
「我……我真的被氣死了!」
普通人看來,竹籤平常得很。
她苦笑一聲,一口飲盡手心握緊的清茶。
三年不見,果然得對你刮目相看。
劉盈但笑不語,狡猾地抿緊了唇。
懸吊在茶案的小水鍋「咕嚕嚕」沸著香茶,飄出裊裊清香。
公子玄是一個有心計,更是一個有野心的人。有這樣的人才,不管她是男是女,第一步,首先要拉攏過來。
沒錯,胡荼是金主!
正笑著,只聽丘總管的聲音淡淡揚起,如瀰漫周遭的細小的煙粒,有著凝厚的質感,從容不迫地傳入耳中,「二少要什麼,姑娘這麼聰明,怎麼會猜不出。」
關於梅籙竹,在古代曾經有這樣一個小故事。
沒想到這位葉小姐不辭勞苦,居然摸進了她的靜苑。
劉盈一本正https://m•hetubook.com•com經捧上書卷,誠摯勸道:「吵架是個腦力活,我東夏文字博大精深,字字句句皆是精華。讀完這套辭海,劉盈可保兩位從此不用擔心吵架無言、罵人無句。立足於前人智慧結晶,必然一覽眾山小。」
小夫子無辜地耷拉下眉,一敲掌心,悔恨不已,「早知道你們要來,我就養著幾條竹葉青,哎,下次你們來,提前和我打聲招呼嘛!」
劉盈不用想,就知道來人的身份,肯定是失蹤一夜的葉小姐。
又過了一陣子,女食客變成了公子玄的幕僚。
它的經濟、文化曾達到繁榮巔峰之境,然而隨著西丘覆滅,東夏統一四海,統治者殘暴地抹去關於西丘的一切文化,天封再不復盛名。
公子玄為了拉攏她,甚至暗示她,「吾為王,必立汝后。」不說公子玄的身份地位,公子玄可是切切實實的一個美男子呀,龍章鳳姿、凝脂點漆,容貌那叫一個驚艷。南詔國傾慕公子玄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
小夫子半真半假地搖頭咕噥。
老頭兒心下暗道,這靜苑森森冷冷,除了二少,誰樂意往這兒跑。
她前進一步,二女就磕磕絆絆退後三步。
這句話,關鍵是「這些」小姐。
黑漆漆的泥地上,滑膩膩的長物。白花花的陽光照得分明,綻出了一截光禿禿的頭尾,竟然是一截廢棄的井繩。
丘總管先是一愣,旋即拍掌,眼中浮現出讚賞的笑容,「姑娘果然識貨!」
原來井繩常年浸泡在水裡,汲飽了水分,通體冰涼濕滑,冰涼涼地反射出湛湛水光。
二女臉色掛不住了。
「什麼蛇!」
她眼皮也不抬一下,分杯錯掌間,一杯杯澄凈的茶水涓涓匯流,聲音彌著茶香,淡淡傳出。「丘總管從前也不喜歡往靜苑跑,如今不一樣跑得這麼勤。」
天封是前朝古都,西丘未亡的時候,天封甚至有帝都的稱號。
「這麼細的胳膊,做蛇糧倒是不錯!」
從此,梅籙竹也多了一個「易節竹」的稱號。
傍晚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兩人餘光瞥見游竄的那截東西,頓時魂飛魄散,肝膽俱裂,不hetubook•com•com敢多看一眼,只一遍遍哭叫道:「蛇……是蛇……」
劉盈如果想跟著二少一起上路,前往天封,必然要答應二少的條件。
他的話說得果斷。
透過窗,只見兩人跌做一團,泣涕橫流,連滾帶爬地尖叫大哭。
劉盈心下一窒,從丘總管的這句話里,確定了胡荼圖謀的到底是什麼。
儲君輕視你,讓你食無魚、行無車?好,你過來,我給你錦衣玉食,仆侍成群。
普通人看著竹籤好看,竹骨邊緣鑲嵌著亮晶晶的寶石珠玉,就以為這是字簽最大的價值。卻不知字簽乃是一竹千金的梅籙竹所制。
原本擋在葉紫前面的小丫鬟耳朵真尖,聽她這麼說,嚇壞了。當即竄到葉紫身後,抱著胳膊只會一遍遍聲嘶力竭的尖叫。
劉盈訕然一笑,有些無奈。
劉盈覺著好笑。
公子玄本來是南詔的公子,按照正常的情況,儲君另有他人,輪不到他。
熬得濃稠噴香的小米粥,拌上一小碟醬黃瓜。
葉紫氣了,怒了,抓狂了,「你就沒別的話要說嗎?你不生氣嗎?不反駁嗎?」
那隻握著茶盞的五指,因用力而骨節泛上淡淡的冷白。
原來,這位葉小姐自從到了雲胡府,被家奴們眾星拱月似的,十指不沾陽春|水,早養成了嬌滴滴的性子。連帶著身邊的丫鬟,比尋常人家的小姐還愛嬌。
煙熏火燎,一圈圈灰白的煙霧緩緩散開。
「這個?」劉盈疑惑看看手中握著的滑膩物,往二女眼前一遞,她們嚇得抱頭鼠竄,揮著纖纖玉手尖聲驅趕,「滾,滾開!別過來!」
當時,儲君有一個智謀非凡的女食客。儲君向來看不起女人,這位女食客自然也沒有得到過重用。但是,她的政治才能卻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被公子玄發現了。
就這麼一句,女食客猶豫了一下,答應了。
她原來不置氣,現在為什麼也不能置氣?
雲胡府,誰不知道靜苑這位性子孤僻。
葉小姐無力地揮手,她以為來這兒告誡劉盈一番,劉盈就算不生氣,也該和自己大吵一番,沒想到劉盈居然沒事人一樣。
胡荼呀胡荼,用人之道學得不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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