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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聽見我的心在動

作者:李李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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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自私又強勢的愛

第二十三章 自私又強勢的愛

左思的眼睛眯了起來,那是他發怒的前兆。
司機把車子開了過來。他示意司機下車,扶住車門,轉頭看著鍾筆,冷聲道:「上車!」鍾筆吃了一驚。來港后,她幾乎不曾見過他親自開車。但她還是搖頭,「不必了,我和左學在附近隨便找一家旅館就好了。」
鍾筆很不耐煩,不等他回答,跑去問迎面走來的醫生。當知道左學不過是染上普通的流行病毒並確定不是「非典」時,她心頭的大石頓時放下來了。
他自私地忽略了鍾筆的意願。
他認為他和其他女人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更何況鍾筆根本就不在乎,又有什麼要緊?他不再年輕,有他自己的娛樂,世俗的,刺|激的,肉體的。但是這些還不夠,他在鍾筆身上得到的是一種精神上的愛,純潔的,高尚的,靈性的,足以支撐他保持身心健康,長命百歲。
左學見苦肉計不起作用,只得犧牲屁股,任人揉搓。他哪裡會怕疼,瞞著鍾筆爬樹掏鳥窩,砰的一聲從上面摔下來,頭上起了個大包,揉了揉爬起來,沒事人一樣,半滴眼淚都沒有,照舊活蹦亂跳,到處調皮搗蛋。
左思瞟了眼身邊的助理,沒有回答。助理被他看得心裏發慌,知道自己多嘴了,連忙退後幾步,躲在眾人背後。她轉頭,看見左學,於是上去打招呼——自然也看見了鍾筆,準備好的微笑頓時一僵,神情有一絲慌亂。
鍾筆暗暗吁了口氣,再怎麼不放在心上,碰見這樣的事總是不愉快的。她牽著昏昏欲睡的左學,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左思冷眼看她,壓住滿腔怒火說:「旅館難道有家裡舒服?你不在乎,也得為左學著想,他病成這樣,感冒還沒好就被你強行帶出醫院,你www.hetubook.com.com還想讓他住那種亂七八糟、烏煙瘴氣的地方?萬一再染上什麼病菌呢?」
楊芙林很快鎮定下來,「你好。」笑容有些勉強。她非常明白自己此刻尷尬的處境,識相地說:「左學沒事就好,我走了。」沒有跟左思道別,甚至沒有再看他一眼。車子掉了個頭,快速離去。
左思盯著她看了半晌,方明白過來她沒有回左家的意思,沉吟了一下,才說:「我沒有讓她來。」這樣解釋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聽起來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鍾筆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回頭道:「誰說的?你想多打兩天針我也不反對。」
她驚呆了,隨即明白過來,氣得渾身發抖,怒不可遏。
「你……」鍾筆氣得不知該如何反駁,厭惡地瞄了他一眼,這個潑皮、無賴,老奸巨猾、死不要臉的男人!唯一的辦法就是徹底無視。
臨睡前,她想給張說打個電話,告訴他左學沒事,免得他掛心。不想用家裡的電話,她打開包包找手機,這才發現護照、手機、各種證件全都不翼而飛,而信用卡、現金卻在那裡,分文不少。
左學忙說:「當然是回家,回家。」低著頭小聲嘀咕,「那還用問,當然是左思說的。」鍾筆裝作沒聽見。
那時候他心疼她痛失母親,情緒崩潰,本想放她離開,所以明知她回學校了,也忍著不去找她。倆人就此分道揚鑣,放她也放自己一馬,未嘗不可。她一直避他如蛇蝎,自己何必苦苦糾纏,相看兩生厭?
左學哭得滿臉都是眼淚和鼻涕,抽著氣哽咽道:「那我繼續生病好了。」被蜜蜂蜇,那他還不得滿頭滿臉是包,以後怎麼出去見人?
左思在和-圖-書一旁看著他們母子吵吵嚷嚷,都快把醫院鬧翻了,沒有插話。他知道左學從小就聰明,智商超群,在他面前一直表現得像個小大人,舉止老成,客氣禮貌,卻第一次發現,原來他這麼愛吵愛鬧,胡攪蠻纏的性子像足了鍾筆。而鍾筆,也不再是他印像中那個十八歲不諳世事的女孩子了,她將母親這個角色扮演得活靈活現、遊刃有餘,並且帶有明顯的個人風格。
鍾筆本想反駁,住旅館怎麼了,也沒見誰住一晚旅館就翹辮子的!可是見他額角青筋綻出,神情陰鬱,很可怕,剛要吐出的話立即咽了回去。識時務者為俊傑,好漢不吃眼前虧,懶得跟他計較。她走到另一邊,乖乖上車。
鍾筆不理他,自顧自上樓,安頓好左學便去洗澡。她跟左思早就分房睡了。
她衝下樓去找左思,用百米衝刺的速度。她沒想到他卑鄙至此!
鍾筆說他皮實著呢,經打經摔更經罵。
直到知道她竟然想跟別的男人結婚,他真正動怒了,猛然發覺,原來自己竟是愛著她的!他帶著左學出現他們面前,看了眼倆人交纏在一起的十指,他甚至不用做任何動作,就已經獲得徹底勝利。
倆人的爭吵驚醒了睡夢中的左學。他揉了揉眼睛,嬌聲嬌氣地喊了一聲:「媽媽——」鍾筆滿腔的火氣立馬消了,回頭親了親他的臉,「還難不難受?」左學點頭,哭喪著臉說:「打針真疼。」脫下褲子,給她看滿是針眼的屁股,纏著她撒嬌,要她買好吃的、好玩的。病中的他才真正像一個六歲的孩子。
鍾筆看他打完針吃了葯,便說:「既然不是'非典',那就出院吧。」她十分不喜醫院的味道。
他一直沒給孩子取名,將取名權留給她m.hetubook.com.com。當她略帶惆悵地說:「那就叫左學吧。」他想起「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這句話,立即同意了。
他以為她一定要大吵大鬧,絕食抗議,或者以死明志。
左思從冗長的回憶里抬起頭來,還是在醫院里,雪白的牆壁,空氣里到處是消毒水的味道,空無一人的走廊,影子貼在地上像一幅印象派風格的繪畫。鍾筆站在他面前,冷若冰霜地問:「左學呢?有沒有事?」焦慮中帶著一絲看見他的不耐煩。
他本以為倆人可以這樣相安無事過一輩子,就算同床異夢也沒關係。可是張說陰魂不散地出現了,所有預定的軌道也許將全部改寫。
鍾筆對左思身邊的鶯鶯燕燕一向不屑一顧,但知道她叫楊芙林,在自己還未出現之前便跟在左思身邊。鍾筆想,她也一定不甘心吧,誰會甘心做一個見不得光的情人?
左學愕然,「不是說還要多住兩天嗎?」
鍾筆臉一沉,眼睛一瞪,在他身上不輕不重地掐了一把,「哭得這麼帶勁,是不是想找打啊?」這小子,倒會耍脾氣,順著竿子就往上爬。
他知道,那是一種認命的心態。
她淡淡地說:「夜深了,當然是睡覺。」
可是他的愛不夠純粹。他愛鍾筆,但他也愛其他的女人。
其實這是欲蓋彌彰,哪有人離開不打招呼的,又不是山野村婦,不懂禮節。
是她魯莽了,她本不該來。
一個女子走了下來,鵝蛋臉,身材嬌小,皮膚白皙,穿著打扮非常講究,長發盤起來,身上沒有任何首飾,只有手腕上戴了一隻手錶,在燈光下發出內斂的光芒。鍾筆站在陰影里瞟了一眼,看見熟悉的標誌,知道是百達翡麗。她看起來不到三十歲,但是鍾筆知道,她年和-圖-書紀一定不小了。
她衝進病房,左學歪著腦袋躺在床上,被子蓋在胸前,手上還掛著未滴完的藥水,早已睡熟。小小的人兒,耷拉著腦袋,眼窩陷了進去,肉肉的雙下巴沒有了,臉色蒼白,神情萎靡,不過短短几天不見,竟然瘦了這麼多。
但是這些小小的不愉快並不能妨礙她即將成為他妻子的興奮。
眼前的這個女子一定還恨著自己。他想。
哪知她卻提出要跟他結婚。他從未這樣高興過,立即著手準備。他們在香港註冊,婚禮非常盛大,耗資千萬,香港的許多名流都參加了,娛樂報紙大肆報道,稱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她披著復古式雪白婚紗站在那裡,艷冠群芳,臉上的表情說不上好,也稱不上壞,當真任是無情也動人。
鍾筆反倒不介意,微笑著說:「你好。左學已經沒事了,謝謝你關心。」要怪,不能怪到她頭上。冤有頭,債有主,左思是罪魁禍首。她和楊芙林,說到底,不過是同病相憐,誰也沒比誰好到哪裡去。
一路上,左思一言不發,眼睛盯著前面,車子開得很平穩,幾乎沒有顛簸。左學精神不濟,很快窩在她懷裡睡著了。鍾筆不願吵醒他,只得抱他出來,有幾分吃力。左思拿著她的包包跟在後面,也不管車子,摔門進來。
楊芙林並沒有發現鍾筆,一則燈光昏暗,看不清楚;二則見她穿著襯衫牛仔褲,平底鞋,頭髮紮成馬尾,樣子十分普通,還以為是左家的傭人。她擔心地問:「左學沒事吧?」當她知道左思半夜三更還在醫院時,以為出了什麼大事,急匆匆趕過來。
鍾筆愣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解釋,連忙擺手,「不關她的事,不關她的事。我明天就要回北京了,何hetubook•com•com必添亂?你知道我本不想回香港的。」
左思毫無愧疚之心,冷笑著說:「他之所以生病,我想是因為你這個母親。」連兒子都不要,有什麼資格說他?左學生病,大概是因為半夜著涼,加上沒人看管亂吃東西造成的。自己已經辭退了家中那個不盡責的菲佣。
鍾筆怒極,他在怪她逃跑不回香港?他竟然還有臉怪她!粗口忍不住冒了出來:「你滾!」左思絲毫不以為意,反而在椅子上坐下來,說:「我沒辦法滾著出去,所以只好留下來。」
鍾筆一迭聲答應,「等你好了,通通買給你,不過現在,你要聽醫生的話。」護士小姐拿著針筒走進來,示意他打針。左學立即哇哇大叫,恃寵撒嬌,東躲西藏,躺在床上打滾,這會兒死都不肯脫褲子。鍾筆體諒他是病人,沒有像往常一樣使用暴力,柔聲哄他道:「不疼的,就像蜜蜂蜇了一下。」
自有人去辦出院手續。鍾筆牽著左學的手出來,已是凌晨兩點,燈火闌珊,夜風微涼。她不想回左家,今天晚了,趕不回北京,隨便找家酒店將就一晚上好了。她和左學磨磨蹭蹭落在最後,正想著怎麼開口拒絕,迎頭有一輛車子駛了過來,在左思等人身邊停下。
左思以為她不高興了,連忙追上去,扯住她手臂,「做什麼?」斂眉垂眼、小心翼翼的樣子,有幾分低聲下氣。
左思跟了進來。鍾筆瞪他,滿臉怒容,「他跟著我,從這裏飛那裡,滿世界亂跑,一年到頭從未生過病,這才回香港幾天就病成這樣!你就這麼照顧孩子的?你到底是不是他父親?」只知道在外面勾搭年輕漂亮的女孩子!
但是他不在乎,他想得到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其實,被她恨也好,總好過被她遺忘、忽視、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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