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一身驕傲

作者:呂丹
一身驕傲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十六章 白花林里的秘密

第十六章 白花林里的秘密

「嗯,只要王爺一直待我如現在這般好,我的心便會永遠向著王爺。」這是五官的真心話,亦是實話。
「什麼話?」
「放心,朕不會殺你。」深深地再看了五官一眼,皇帝便轉身進了御天殿。
「別挑食。」雙言姑姑悠悠地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須王慎一眼。
「你的主子早已死了,而且還是被她害死的,你現在如此效忠她,你主子會死不瞑目。」應天宇目光變冷。
「五官。」皇帝叫道。
「是嗎?雙言,你忘了,當初,你最想的是你的主子坐上皇后之位。」白衣女子轉過頭,目光一冷,直著雙言,又道,「難道你又忘了,你的主子現在就沉睡在離這裏不遠的那個未央湖裡嗎?你所說的這句話就不怕她聽到?」雙言輕咬下唇,臉上出現痛苦,半晌,道:「現在,您就是雙言的主子。」
她應該不會死了吧?五官暗想,如果皇帝真要她死,早在清晨時便會殺了自己,現在不死,是不是代表皇上不殺她了呢?
當五官還在吃最後一塊肉時,手,突然被須王慎拉起。
心裏的疑惑越來越深,五官尋思:須王慎與這白衣女子之間是有什麼關係嗎?
白花林。
「我沒有。」應天宇蒼白了臉。
此時,明顯的,五官感覺到了白衣女子神情上的激動,儘管她沒有怎樣的表露。
「雙言姑姑?」五官驚呼,小屋內的女子竟然是在後德院時訓練她們的管事——雙言姑姑。
「什麼白花林之約?」須王慎奇怪地望著五官,問。
「在意什麼?」須王慎喃喃自語,突的,他眼睛一亮,道,「是啊,我在意什麼呢?」五官輕輕地幾個提問,解開了須王慎從小的心結。
「五官,」須王慎頓了頓,又道,「你喜歡皇上嗎?」
五官發出了深深地疑惑,然而,更令五官驚訝的是,這須王爺怎麼會認識雙言姑姑呢?甚至還叫她為雙姨?還有,這雙言姑姑又怎麼會住在這須景宮裡面?
「朕要聽實話。」
「沒了?」須王慎不敢置信地道。
「是。」
「嗯。」五官點點頭,誠實。
「張佟兒?她今天怎麼來了?」須王慎想了想,便道,「你對她說,本王今天沒空跟她玩,讓她改日再來。」
看著五官半晌,須王慎突然道:「她是生我的那個女人。」靜,蔓延著,沒有了腳步聲,也沒有了說話聲,空中,只有寒風吹過樹杈時發出的嗚咽聲。
「嗯。」須王慎悶嗯一聲,心情竟顯得低落。
皇帝不再問,然而,他的雙眼卻一直盯著五官的身影不放,緊緊的不放,透著微透明的龍帳,他看到了五官緊握的著拳頭,心,跟著下沉,不由自主的,下沉。
「不敢?你不是很大胆嗎?早上的膽子去哪了?」皇帝冷冷地戲謔。
五官注意到了須王慎臉上細微的變化,同時,她也注意到了雙言姑姑在對須王慎稱呼上的變化,儘管心中疑惑,但她並未在臉上表露。
「怎麼可能?」須王慎下意識地道。
心,有點點的心疼,有點點的在意,可五官沒有把這種心情流露出來,只是回以一個淡淡的笑容,聲音亦是輕輕地,如同在聊天氣般,道:「王爺,她有丟棄過你嗎?」須王慎一怔,搖搖頭。
應天宇一嘆,「你知道我來這裡是做什麼的。」
白衣女子坐了下來,竟開始吃起了肉,從始至終,她都沒有說話。
「是。」李得勝放好點心后,便退了出去,屋內,只留下五官,皇帝,以及一盞幽火。
落霜宮在白花林的深處,此處的白花樹高大聳立,參天直衝雲霄,一旁的幾根細竹嬌嫩柔脆,卻挺聳而立,與白花樹交纏在一起,把這個落霜宮遮得嚴嚴實實的,但夕陽還是透過了密實的枝丫,將餘暉透過縫隙,斑駁地照射在了落霜宮上。
五官輕吁了口氣,心中苦笑,一路從白花林走到這御天殿,短短半炷香的時間,她卻走了近一個時辰。自與須王慎分開后,五官一路上忐忑,看著時辰越是接近於皇帝就寢的時間,她的心也開始不規則地跳動著,她在緊張,她在害怕,越是接近御天殿,她緊張害怕的心情越是厲害。
「我主子死了,卻不是被皇后害死的,她是自殺的。」雙言與應天宇對視,「王爺,奴婢是在替自己的主子贖罪,也是在替當今皇上贖罪,如果王爺願意承認的話,奴婢也願意替王爺贖罪。」
「吃雞肉?」須王慎奇道。
此刻,五官心情已然變得愉悅,一天中所發生的事情,不管是不快的還是快樂的都一一給拋到了腦後,享受著此時能活著的感www•hetubook.com•com覺,給皇帝洗腳洗得更為專註了,雖然她不是很喜歡這個皇帝,但畢竟皇帝饒了她一次,她還是有點感激的。
「王爺請回吧,奴婢要服侍皇後娘娘去了。」雙言朝應天宇福了一福,便繞過應天宇朝一旁走去。
「在雙言心裏,您永遠是皇後娘娘。」
二人默默無聲地開始吃起雞肉,空氣中,頓時只聽得見細微的咀嚼聲,五官只覺這頓肉是她有生以來吃過最詭異的一次了,她不禁偷望了白衣女子一眼,這一望,卻只見白衣女子正驚訝地望著門口,眼中似喜似訝,複雜難辨,這是第一次,五官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不同的感情,心中一奇,視線也順著白衣女子望去,這一看,五官險些讓雞肉給哽住,只見在門口,正站著一臉漠然的須王慎。
壓下喉嚨里的不適,五官輕輕地推開內門,走到了外屋,再關上門,椅著門柱,透過薄薄的紙窗,看著窗外的雪瓣,一手輕壓著嘴暗咳了幾聲,只覺胸口已然透不過氣,暗道:明天,我得向小姐去拿些止咳的葯才行,要不然,這樣下去,還怎樣侍候皇上呢?
「你可要好好學習啊。」雙言姑姑說得語重心長。
五官不語,只是低垂著頭。
「王爺,這張家二小姐是哪位呀?」五官問,心中暗想:能進入皇宮的女子,不是重臣之女,便是皇親國戚,不過皇親中似乎沒有姓張的,而朝中重臣姓張的就只有……「就是司吏張剛的二女兒張佟兒,也就是那張秀麗的妹妹。」須王慎淡淡地道,顯然對那張佟兒他顯得並不關心。
「皇上,該就寢了。」此時,已到了皇帝就寢的時間,五官便在一旁道。
「你喜歡這瀑布嗎?」見五官停下目不轉睛地望著瀑布,須王慎也駐足,但牽著五官的手卻一直未放開過。
五官微微一笑,看著須王慎開心的模樣,竟覺得有些羡慕,那女人對他的好,她焉能感覺不到?她相信須王慎也能感覺出來,白衣女子的那份激動,那種眼神,都是一個母親對自己孩子的渴望。
慎兒?五官又是一怔,暗想,這雙言姑姑雖然是個管事,但畢竟也只是個奴才,怎麼能直喚王爺的名諱呢?然而,更令她吃驚的是,須王慎竟然點點,道:「身體很好。」完全沒有排斥或是責難的意思。
五官臉色一白,雙手竟不由自主地抖動起來。
想到這,五官嘴角一拉,輕盈地笑開。
「我……」須王慎剛想說些什麼,這時,一老太監匆匆地跑了過來,跪道:「稟王爺,張家二小姐來了。」
「不熟,見過幾次面而已,嘿,到了。」這時,須王慎突然開心地道,「來。」在五官前面的是一棟古老的小屋,位於須景宮內最為偏僻的一角,小屋的四周圍沒有任何的裝飾,簡簡單單,如同民房,小屋的四周圍了一個竹子弄成的圍欄,圍欄內,幾株流朱兒草正搖曳生輝,一口古井立於小屋的牆角,古井旁的木桶微濕,說明剛剛還有人正在使用這井水。
「為什麼?為什麼有的人對別人好能無償的付出,而你對我不能呢?」須王慎難過地甚至有些激動地道。
「皇後娘娘?我還是皇後娘娘嗎?」白衣女子喃喃自語。
五官也坐了下來,拿起了筷子,她很想說些話,打破這份寂靜,也很想問這第三碟是為誰準備的,但她識趣地沒問,從上次的經驗中得出,就算問了這女子,她恐怕也不會回答吧。
「王爺?」此時,一道冰冷的聲音在應天宇身後響起,是雙言。
「下雪了,下雪了,昨夜下了好大的雪啊。」一聲聲的戲鬧聲從宮外傳來,驚醒了好不容易沉睡的五官。
「放御案上吧。」皇帝並未看李得勝一眼,便道。
須王爺不是說不來的嗎?五官剛想出聲詢問,然而,須王慎和白衣女子之間的表情卻讓她把想問的話硬是給咽下了腹。
五官不再言語,只是晃蕩著二人相攜的手,默默地陪須王慎走著。
門外,又傳來幾聲咳嗽,很輕很輕,顯然是被壓抑住了,皇帝閉上了眼,拒絕再聽到,關上了窗后,開始安置。
難道這第三副碟筷是為須王爺準備的嗎?五官暗忖:這女人怎麼會知道須王爺要來這裏呢?她又為什麼要為須王爺準備這碟筷?
「真的?」須王慎心頭一喜。
「沒什麼呀?」李得勝想了想,道,「不過,今天皇上的心情似乎挺不錯的。」
應天宇望著五官的離去,喃喃自語:如此深夜,她怎麼會在這裏?
「提到她,你會難過嗎?」五官輕柔地www.hetubook.com•com問。
白衣女子沒再吃肉,只是怔怔地望著桌面出神。
看了雙言姑姑一眼,須王慎站起了身,拉過五官的手,緩緩走出了小屋,沒有告別,也沒有再回頭。
「既然如此,那你在在意什麼呢?」五官說得輕微。
然而,五官不知道的是,就在五官輕聲的第一次咳時,皇帝已然醒轉,亦聽到了五官的喃喃聲,皇帝看著床頂,半晌,走下了床,推開窗戶,看著鵝毛般的大雪,輕語:「果然是下雪了,下雪天,她便會咳嗽嗎?難道,這也是那一腳落下的毛病?」一股糾心的痛在他不知不覺中開始蔓延到了全身。
宮內的景象依舊,凄涼,荒蕪,沒有半點的裝飾,牆角雜草似乎比起上次來又長高了很多,屋內,還是那般的簡陋,唯一不同的或許就是在裡屋內比起上次來多了兩條凳子吧,一旁的桌上,擺放著三個碟子,每個蝶子內都盛滿著雞肉,雞香味四飄,給這冷森的落霜宮平添了幾分人氣。
「是的。」
「嗯,這不,剛叫老奴去御膳房傳小點心呢。」說完,李得勝便欲離去,剛走了幾步,李得勝又折回,道,「官姑娘,嘿,想不到你竟然能得到須王爺的青睞,你的福氣到了。」說完,肥胖的身子便扭著走了。
「是什麼?」
「快進去吧,皇上剛從御書房回來,該是你侍候的時候了。」
「嗯。」皇帝輕嗯,開始安置。
「我,我還是不去吧。」須王慎的臉上有絲猶豫。
「是啊。」
須王慎為自己倒了杯茶,動作熟練,並不顯得生疏,顯然是這裏的常客了。
須景宮。
「五官,」須王慎轉過頭,沉悶的卻是淡淡地一笑,道,「你會離開我嗎?」雖然只覺一頭霧水,但五官搖搖頭:「不會,只要五官在皇宮,便不會離開王爺。」
「王爺錯了,皇后沒罪,有罪的是您的母妃,是當今皇上的母妃。」雙言輕輕地聲音卻透著疏遠,「王爺忘了嗎?當年,我的主子用自己的死陷害了皇后,而您的母妃卻更殘忍,若不是那些人弄錯了人,皇后此刻恐怕早已消失在這個世上了,而您和當今的皇上,卻是幫凶。」應天宇一怔,心竟狠狠地痛起來。
「我給了你什麼?」須王慎這下更覺奇怪了,他有給過她東西嗎?莫非?須王慎眼睛一亮,道,「原來你最想要的是月餅啊?」五官一怔,並未回答,只是淡淡一笑,問道:「王爺,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麼?」
看著五官半晌,須王慎緊抿了唇,俊臉上展現執著,道:「五官,你記著,雖然我只是個王爺,但是,我會給你最好的,我一定會給你最好的。」說完,也不顧五官的愕然,身影消失於白花林中。
當五官和須王慎的身影消失在落霜院時,從屋內的一小廂房中,走出一人,竟然是雙言。
就在這時,從小屋裡走出一個約莫三十左右,身著宮裝的女子,原本冷漠的臉在見著須王慎時放柔了,只見她朝須王慎微微一笑,道:「王爺,你來了?」
五官在心裏深呼了幾口氣,心,竟然有絲緊張,終於,她踏進了落霜宮的大門。
「去。」五官肯定地點點頭,她對那個女人好奇,「王爺,你想去湊熱鬧不?」其實,她是想讓須王爺陪她去壯膽,那女人實在不像一個正常人呀。
須王慎一怔,臉上湧現難過之情。
「怎麼,還想跟朕使性子?」皇帝走近五官。
當龍帳緩緩放下時,皇帝突然道:「你很開心嗎?」五官一愣。
「我最怕的是有人對我好,卻不能堅持對我好,這世上,這種『好』是最能半途而廢了。」五官不知道這話須王慎是否能聽懂,但她還是把內心的想法給說了出來,在須王慎面前的她已然不若當初那般的對他有防範了,她,也在開始相信著他,並且接受他,這一切全是因為須王慎對她的好。
「嗯,我會的。」扎扎扎,織布機的聲音又響起,久久,雙言姑姑未再說半句話。
五官沉吟了半晌,方道:「王爺,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過的那個白花林的冷宮嗎?」須王慎臉色一暗,道:「記得。」
「雙姨,我來了。」須王慎打開圍欄,朝裏面喊道。
「沒什麼特別的喜歡,只是比起那些花花草草來,我還是比較喜歡水的透明。」
「你就那麼怕朕殺了你?」
「她有把你賣了嗎?」
「怎麼可能?」五官睜大眼,她連想都沒有想過這個可能。
夕陽還未下沉,金穗般的光芒照耀著整個白花林,使得每株樹都染上了一層聖輝,冬天的驕陽雖然不烈,但比和圖書起其他的季節來卻更顯得驕艷了很多,夕陽更甚,每當太陽夕斜,餘輝澤披大地時,整個大地彷彿沐浴在了一個金澄的世界當中。
「是的,今天須王爺來了小屋,奴才已把您的話都給轉達了。」
「王爺,你認識那女人,是嗎?」五官問道,話剛一說出口,她便感覺到了手上的僵硬。
雙姨?五官微愣。
「嗯,好。」五官微微一笑,交出了另一隻手,二人相視而笑。
「不疼,只是難過。」五官握緊了拳。
「呦,這不是官姑娘嗎?」就在五官發怔之時,李得勝從御天殿走了出來。
「哼,怎麼這會兒倒對朕恭敬起來了?不會也是假的吧?」皇帝眯起眼,打量著五官卑微的模樣。
此刻,是那女人最悲傷的時候嗎?五官的心沒由來地難受起來。
須王慎一聽,臉上一黯,道:「原來你對我好是有條件的。」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住在那裡,肯定是做錯事了,才會被父皇降罪的。」須王慎的臉上滑過責難和心疼,他低語著,卻朝五官微微一笑,只不過那笑竟有絲落寞。
皇帝皺著眉頭看著以後腦勺對著自己的五官,不禁納悶,以往洗腳只要洗個一會兒就好了,怎麼這會兒竟洗了半炷香的時間還沒洗好?
「那我們走吧。」須王慎朝五官伸出了一隻手。
「五官想要的東西,其實王爺已經給我了。」五官笑道。
「是什麼?」儘管心中難過,但須王慎依舊朝五官微微一笑。
白衣女子的臉上已不若剛才那般的冷漠,讓人無法接近,她的雙眸中竟透著點點星光,嘴唇顫抖著,似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卻是什麼話也沒說出口,只是將那第三個碟子輕輕一推,便自顧自地坐下了。
應天宇怔在原地,月光照在他俊美無比的臉上,竟是慘白。
「朕要聽實話。」五官沉吟了半晌,才道:「是,奴婢能活著,當然開心。」
「那你要去嗎?」
「嗯。」五官點點頭,「我沒有最喜歡的東西,但我有最想要的東西。」
「學習呢?可有退步?」雙言姑姑又問道。
須王慎只覺喉嚨一塞,吸了吸鼻子,突然真摯地道:「我明白了,五官,本王一定會待你好的,絕對不會半途而廢,你也要對本王好,一輩子好,不能半途而廢,好嗎?」一雙認真的眼,一雙期待的眼,五官在這雙眼裡看到了需要關懷的渴望,不自覺的,五官重重點了點頭,允下了承諾:「好,一輩子好,不半途而廢。」
看著須王慎遠去的背景,五官只覺糊塗:「王爺,你在說什麼呢。」就在五官走出白花林后,離她不遠處,一頎長的人影從樹後走了出來,竟是賢王應天宇。
穿過一個圓門,須景宮內的美便映入了五官的眼裡,這裏的景色她並非沒有見過到,然而,此刻與那時不同,花兒早已沒有了春夏秋的璀璨和奪目,已然枯入泥中,與自然同化,這裏只剩下荒涼的假山,光凸凸一片。
「唔,就,就這些嗎?」須王慎支吾了半晌,才道。
當所有的一切工作都弄好后,又叫門外執燈的宮女進來將燭火調至最小。
「是嗎?」雙言將眼神收回,依舊淡淡地道,「但奴婢知道皇上內疚了,他一直在內疚,他的心裏,其實也是在後悔自己當年所做下的錯事吧,畢竟皇后是他的親姨,一個很是疼愛他的親姨啊。」應天宇沒有言語。
「罪?什麼罪?」應天宇攥緊了拳頭,「有罪的是那個女人。」
「公公。」五官福了福。
這是她所認識的雙言姑姑嗎?看著進屋后便開始織起布的雙言姑姑,五官已從震驚中回神,只是依然不太信自己所見到的,后德院中那個不苟言笑,威嚴冷漠的管事在此時卻正織著布,方才更是對她笑了,是相同的兩個人嗎?
三座如樓亭般大小的假山被宮內的走廊連環包圍著,旁邊沒有了花兒的陪襯,顯得孤獨而又乏味,然而,從假山中貫穿傾瀉而出的一道瀑布,卻把這抹乏味給抹了去,瀑布的落腳處正是另一座假山的頂,水花飛濺,射出水珠無數,無數的水花又形成了無數的瀑布支流,流於第三座假山之上,水花飛濺時的美,給整個須景宮平添了無數的生氣。
「雙言姑姑?」五官喃喃自語。
皇帝為什麼不殺她?這是五官想不通的地方,也是讓五官忐忑的原因。
「那冷宮中的主人曾邀請我今晚前去一塊吃雞肉。」
「也不是,只是她長得太美了,不免有些好奇。」想起白衣女子那種空靈的美,五官突然產生出一種自卑的心情。
「奴婢不敢。和圖書
「我上次所要說的話,你今天都問過了嗎?」白衣女子突然道。
「她早已不是皇后,更不是你的主子。」雙言轉過頭看著應天宇,一字一頓地道:「王爺,雙言早已跟您說過了,現在,皇後娘娘就是雙主的主子。」
「皇上,點心來了。」
母親?五官嘆了口氣,就在五官轉身之際,須王慎突然轉頭道:「五官,為什麼你下午會睡在龍床上?」五官一愣,毫無防備的心被須王慎這麼一問,那份刻意被遺忘的忐忑又浮到了眼前。
「王爺,夜深了,在這裏,不怕著涼么?」應天宇俊美的臉上有絲無奈,道:「雙言,你一直要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嗎?」
「沒有,師傅說還進步了很多。」
「胸口還疼嗎?」五官身體一僵。
就在五官即將走出圍欄時,雙言姑姑突然從小屋內走了出來,道:「等一下。」須王慎轉過頭,然而,雙言姑姑卻只是盯著五官,道:「夕陽已然下沉,別忘了白花林之約。」五官身體一僵,白花林之約?頓時,一個孤傲如星月的美麗身影映入了她的腦海,可是,雙言姑姑又是如何知道她和那白衣女子有約的呢?當五官正欲開口詢問時,雙言已然走進了小屋,並且關上了門。
「心情不錯?」
還真給自己料對了,五官問道:「王爺,你跟那張家二小姐很熟嗎?」
「王爺,這裡是?」五官打量了下四周圍,乾乾淨淨,東西整理的井然有序,顯然,這個小居是有人居住著的。
「這天氣已然更冷了,外出時,你要多加件衣服。」
須王慎緩緩地走了進來,坐在了那第三碟子旁,拿起筷子,亦吃起雞肉來。
燭火已然去了半截,夜,更靜了,窗外,已然開始下起雪來,不過,在這麼一個深冬,每一個人都已然沉睡,有誰還會去注意這深冬的第一場雪呢?
「那除了水,你還喜歡什麼?」想了想,五官搖搖頭。
天已然亮了嗎?五官迷糊地想著,天亮了?五官一驚,迅速地清醒過來。
五官想轉頭跟白衣女子說些什麼,卻在轉頭的瞬間竟然看到了白衣女子在哭,一種無聲的哭泣,驀地,五官心頭浮起了老人常說的一句話:人只有在最傷心的時候才會無聲地哭泣。
五官輕吁了一口氣,得到了皇帝肯定的答覆,心陡然輕鬆了很多,腳步也變得輕盈起來。
一聽這聲音,應天宇面色一喜,轉過頭,卻在見到來人冰一般的面孔后,喜悅被衝散,心裏浮起淡淡的愁。
「我給了?」
「你很想知道她是誰嗎?」須王慎轉頭,看著五官。
幾個宮女執燈從五官身邊走過,月,已上柳梢。
「王爺還有什麼想說的嗎?」彷彿感覺到了須王慎的躊躇,雙言道,稱呼已然從「慎兒」改為了「王爺」。
須王慎看著雙言姑姑,欲言又止。
「你也來了?」雙言姑姑一見到五官,朝她笑了笑,並未顯得驚訝,彷彿早已料到五官會來似的。
五官神情一頓,被須王慎的話給問住了,半晌,才道:「王爺,你知道五官最怕的是什麼嗎?」
「可惜,我不需要你這個奴才。」白衣女子冷哼一聲,她所受的屈辱,她永遠也不會原諒這些人,也永遠也不會原諒那個人。
「這裏變美了。」五官看了眼四周,道。
「我要去找她。」須王慎對著五官叫道,說完,便朝落霜院的方向跑去。
冰冷的態度依舊,漠然的眼神依舊,彷彿在這白衣女子身上沒有溫度似的,她甚至連看都未看五官一眼,只是打開宮門,便自顧自的走了回去。
「有眼光,這女孩雖然長得平凡,但絕對配得上我的兒子。」白衣女子微微一笑,臉上儘是為人母的驕傲。
「我不知道。」五官搖搖頭,甚至於,她是如何昏過去的,她亦不清楚。
雙言一怔,苦澀從嘴裏微微泛開。
聽著這一長一少的對話,五官如墜入了雲霧中,這是一場奇怪的對話,更像一對母子之間的對話,但五官清楚的知道,這二人的關係只是主僕。
「皇上?」五官身體一僵,趕緊轉身,朝皇帝行了一禮,「奴婢見過皇上。」
一個承諾鎖住了兩顆心,不是霸道的,不是堅強的,亦不是偉大的,這份承諾是卑微的,微弱的,赤|裸的,因為一輩子的路沒人知道它會怎樣的變化,承諾只要相守!
「吃好了,走吧。」說完,不給五官任何說話的機會,拉著她便往門外走去。
「你在內疚嗎?內疚誣陷皇後娘娘的事嗎?」雙言冷冷地看著應天宇,彷彿已然看穿了他的內心。
皇帝一怔,從五官的笑中,他感覺出了她hetubook.com.com的開心,同時也明白了她在開心什麼,但皇帝依舊冷冷地道:「水涼了。」五官一怔,瞬間惶恐地道:「奴婢該死,奴婢這就撤去。」說完,慌忙拿過一旁的布將皇帝的腳包起來移至一旁,細緻地擦乾,便將面盆交給一旁的宮女,開始凈手,凈完手,她又開始幫皇帝鋪被子。
夜,已開始籠罩大地,深深地寒氣從林子各處開始逼來,白花林已然被黑暗包圍,但空中的月光卻奇亮,開始散發出她神聖能壓倒黑暗的的柔和「王爺,你怎麼了?」五官拉住須王慎,溫和地問。
「會。」須王慎點點頭,眼中閃過些許的傷感。
「是。」雙言頷首。
須王慎微怔,才道:「我知道。」聲音,竟然有些低沉。
看著眼前這個她自小帶大的孩子,雙言嘆了口氣,道:「還有一句話。」
「是,奴才這就去回話。」老太監匆匆復命而去。
五官一愣,為什麼桌上會有三個碟子,三雙筷子?難道除了這女人和自己,還會有人來這裏吃雞肉不成?
五官又將視線轉向須王慎,看著王須慎臉上的漠然,她認識的那個自大又溫柔的大男孩子在此刻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像是一個完全面無表情的陌生人,五官的心奇異地湧上些不自在,只覺悶得慌。
「皇後娘娘,別傷心了,哭壞了身子可不好。」雙言拿出絲巾遞給白衣女子。
「啊?」五官抬頭,還未從愉悅回過神的她,忘了該有的禮儀,忘了收回那抹笑容,所以,這一切當場便映入了皇帝的眼中。
「皇上,奴才給您洗腳了。」五官接過宮女手中的盆子放置在皇帝的腳下,輕輕地揉捏起來,皇帝的腳修長,很是白皙,腳底甚至沒有老繭,五官自然知道是這水的緣故,這水中放了很多的名貴藥材,聽說能夠去除死皮,讓肌膚白|嫩無瑕,每次,當五官給皇帝洗腳時,五官心裏總會想:真是浪費了,如果拿來給她洗澡該有多好啊。
「公公,」五官叫住要走開的李得勝,道,「公公,今天皇上可有說什麼嗎?」
「那就好。」白衣女子望向門口,神情突然溫柔起來,道,「她就是慎兒喜歡的那個女孩吧。」
「皇上真正厭惡那些使用心計的女人,恐怕真正厭惡的是她的母妃,是他自己吧。」雙言苦笑,便未再看應天宇一眼,走了,步履竟是那麼的沉重。看著雙言的背影,應天宇喃喃的吐出幾字:「兒子幫助母親,錯了么?錯了么?」雙言一怔,只覺辛酸,卻沒有轉頭,道:「兒子幫助母親,沒有錯,錯的,是你們的心。」頓了頓,雙言又道,「王爺,您若真喜歡主子,就去看她吧,我,不是她。」說完,再也不停留,離去。
五官又是一笑,看著他,問:「她對你不好嗎?」雞肉的鮮美還在唇齒間繞香,須王慎緊抿著唇,搖搖頭。
「王爺這麼晚來這裡有事嗎?」雙言答非所問。
五官一愣,還未從雙言姑姑熱情的微笑中回神,便已被須王慎拉進了屋內。
看著眼前嬌小的身影,皇帝自不會忘記她帶給自己的震撼,那種由全身散發的堅韌,信念,求生,忍辱,濃到他無法忽視的地步,但他拒絕自己的心淪陷,皇帝早已過了情竇初開的年紀,怎會分不清楚喜歡不喜歡,他承認他喜歡五官,但他阻止自己再給她更多的關注。
「慎兒,最近身體可好?」雙言姑姑說話了。
「是的。」
御天殿里,靠著龍床熟睡的五官喉嚨里突然一癢,緊接著一聲咳嗽從嘴裏溢出,五官猛然被驚醒,盯著龍床好半晌,見龍床沒有動靜,才輕吁了口氣,喃喃:「又咳嗽了,是下雪了嗎?」五官苦笑,每年的下雪天,是她最痛苦的日子,那時,咳嗽便會開始整整纏著她一個冬天。
皇帝未再接近五官,他只是冷冷地看著五官抖動的手,臉上依舊透著不敢置信,甚至還有隱隱的難堪,因為他已然知道,對於自己的近身,五官全身的顫抖並不是害怕,而是在排斥,排斥他的接近,當年的一腳,使得她一直在心裏恨著他,怨著他,她下意識地排斥著自己。
彷彿是感應到了五官的來臨,就在五官雙腳剛落在落霜院的門口時,咔的一聲,宮門打開,當白衣女子絕色的容顏出現在五官面前時,五官再一次的深嘆:天下間為何有此等絕色。
「你是在想朕是會殺你還是不殺你嗎?」此時,皇帝冷冷地聲音在五官的背後響起。
此時,李得勝已然拿了一盤點心過來。
什麼意思?望著李得勝遠去的背影,五官疑惑,但也只是一下而已,便又望著眼前的這宮門發獃。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