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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驕傲

作者:呂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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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黎明前的皇宮

第二十一章 黎明前的皇宮

「是。」宮女離去。
「放心,她不會有事,有戰善在那邊應付著。」一見五官臉上的焦急,皇帝放柔了聲音,從她的眼中,他看到了她對琴安赤|裸裸的關懷,不是矯情,不是假裝,而是真心的,皇帝在心裏苦笑,為何在以前他都沒有發現五官的這一面呢?
靜靜地望著湖,皇帝將目光移向了湖的對面,那林子里,住著她的母妃最為親近的人,亦是他想要離得最遠的人,因為她,他的母妃才選擇了輕生。
當黑衣人抱起五官后,看了李得勝一眼,便轉身離去。
「拜蠱教開始行動了,據手下來報,他們及有可能會在今晚偷進皇宮下手。」
五官一頓,道:「謝皇上賞賜。」便拿過糕點,放至到一旁的尊龍木桌上,從木桌上倒了一杯香濃的紫抹香茶。紫抹香,是一種名貴的藥材,也是提神舒心的佳品,五官將它放置到原本放糕點的地方后,便又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瞧,裏面可都是你喜歡的金飾,玉類的飾品哦,送給你。」琴安笑道,突然握住五官的手,道,「官兒,要宮裡要好好對待自己,嗯?」
五官出現在了儲秀宮,剛在半炷香時間前,一宮女跑來跟她說,小姐想要見她,她便忙放下手中的事,來到了這裏。
當延著朵朵燦爛的花圃進入到琴安的院子時,正瞧見琴安和小環忙進忙出的做著什麼。
無意間想到?為什麼會無意間想到?
「騙你做什麼?」
「嗯。」皇帝點點頭,拿過,輕輕地押了一口,一時竟不知道說些什麼,不禁暗中苦惱,只得拿起硃筆來繼續批摺子。
「起來吧,古相,你在這裏做什麼?」皇帝溫和地道。
五官奇怪地看著琴安與小環之間的舉動,雖然她們跟平常並沒有什麼區別,但是,她只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小環看了五官一眼,眠了眠唇,有些憂愁地嘆了口氣,便到琴安的床上拿了一包東西過來放置到五官的面前。
顧不上為何他的二皇兄會是一身黑衣人的打扮,須王慎欣喜地湊到五官的面前,他已有好些日子沒見到她了,自從自己搬出皇宮后已然有三天了。
大手輕撫上了她,向來冷靜自持的他閉上了雙眼,一使勁,便將這七分冷魅中帶著三分明媚的身體拉進了懷裡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嬌吟混合著的粗喘聲漸漸停下之時,陌寒對上了賢王宇依然冷如霜雪的面孔,纖指爬上他冷峻的雙目,陌寒如勾月的眼神直視著賢王宇,輕聲道:「那一夜,將她帶離皇宮。」賢王宇的眼中射出一道火,摟在陌寒腰上的力道一緊卻依然溫柔,閉上了雙眼,將深情和無悔深深地藏進了黑暗深處,唇再度覆上她的。
從白底鑲金邊的大瓷碗上盛出三碗木耳銀子羹,小環一一將它們放到五官、琴安和自己的面前。
見皇帝出去,五官喃喃自語:「真是奇怪,三步一哨的皇宮裡怎麼會有刺客出現呢?儲秀宮又怎麼會突然起火呢?」一旁的李得勝聽了五官的喃語,輕皺了眉頭,隨即笑道:「因為這些刺客是當年的謹王應熊立派來刺殺皇上的,所以對宮內的地形了如指掌。」
「唔,沒什麼,奴婢告退。」
想到這兒,皇帝全身一松,把以前對五官的想法全部拋去之後重新打量她時,他發現了她的美,是那麼的吸引著她。
皇帝發覺了,看著眼前兩個幾乎相疊的影子,露出會心的一笑,不自覺地盯著五官的側面瞧著,當他的視線移到五官並不豐澤的雙唇上時,一股渴望從心裏發出,她的唇並不柔軟,當他吻上她時,亦如她的性格那般倔強,然而,他卻在那上面感覺到了他對她如潮水般洶湧的渴望,那時的他竟如一個毛頭小子那般衝動,想起那夜,一股想要她的衝動襲上皇帝的心頭。
御天殿內。
「唔,是,官兒會好好對自己的。」五官點點頭,咧嘴笑道,「只要有小姐和小環姐姐在官兒的身邊,官兒不好也難呀。」琴安和小環對視了一眼,眼中閃過憂愁與離別,但也只是一瞬間,便又恢復了笑容。
穿過一條碧璃珍瓦長廊,沿著長廊直下過了白玉石砌成的水橋,各院的風光在五官的眼中一一呈現,不過,此時,她並沒心思打量著各院的秀女們在做些什麼,只是往儲秀宮最大的院子而去。
「這梅子糕太多,朕可能不太吃得下,你來陪朕吃完它。」皇帝直視著五官,眼中溫柔。
「來人。」五官輕輕一叫,便有十幾個宮女捧著皇帝睡前應準備的東西走了進來。
「小姐?」
「官兒,你來了呀?」當琴安一見到五官時,開心地笑道。
賢王宇將五官放置在床上,解開了五官的穴道。
二十一道菜系一一陳列在圓桌上,碗碗色香味俱全,且樣子各具特色和_圖_書,不僅能大飽眼神,更是牽動著你的食慾。
銀白色的絲羅織宮緞下滑,露出了白脂般的膚膚,和著月華,朦朧中透著瑩瑩的光澤,陌寒對著他笑著,如妖精般的致命魅惑。輕輕地扯下了胸前唯一的遮羞物,陌寒已然全身沐浴在月的包圍中。
「是,奴婢在。」
此時,一個奴才突然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跪道:「皇,皇上,不好了,儲秀宮失火了。」儲秀宮失火?五官聽著一驚。
「呵呵,皇上,這世上,誰人沒心呢。」
「五官?你要幹什麼?」皇帝一見五官要衝出去,一個躍步,已然站在五官的面前。
「哦?是嗎?」皇帝看了眼湖對面,夜幕已臨,對面的白花林已然深黑一片。
「看望一個故人而已。」古樓生淡淡一笑。
「傻了呀?官兒?」小環出來一見到五官呆愣的模樣,不禁撲哧一笑,道,「還愣著做什麼,小姐讓人做好了『木耳銀子羹』,快進來嘗嘗。」說完,小環便拉過五官的手往內室走去。
因為陌寒的局,無人能解!它就像一根蠶絲,雖細微,但卻堅韌,沒人能發覺它的存在,因為它的存在是如此的普通,普通到每個人的心裏都在渴望著它。
角落中的陰影,冷肅的身影出現,在陌寒的身後,默然苦笑,「想不到他竟也是你的心腹。」月光照射在了他英挺俊美如玉的臉上,竟是賢王宇。
「二皇兄?」須王慎訝然地望著眼前黑衣打扮的賢王宇。
皇宮外。
幽幽碧空,仿如塗了一層墨,夜,來臨得很快,林中開始充滿了濕濕的涼意,亦如深冬般寒冷。
陌寒傾身倒入他的懷中,未語,轉身,眼帘一闔,嫩白柔荑已然繞上了他的頸。
皇宮,是奢侈的,五官很早就知道了,但每當他看著皇帝一人獨吃二十一道大餐時,心,還是會悄悄地不平衡下,不過,很快她就調整好了心態,因為,這人,是皇帝,他擁有這樣的資格,而她,只不過一個奴才。
「不會,怎麼會呢,小姐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了。」小環吸了吸鼻子,抱住琴安,道。
然而,皇帝只是吃了面前的菜幾口,便揮了揮手讓奴才們將這二十一道菜給撤了下去,五官已然看慣了這樣的事,所以她並不覺得有何不妥,倒是一旁新調來的宮女,吃驚地望著皇帝的奢侈,竟然忘了閉上嘴。
「是呀,這世上,誰人沒心呢,既然這裏住著古相的一位故人,怎麼這麼多年,朕從未在此地見過你呢?」皇帝笑望著古樓生,臉色溫和,湖風輕撫過他的帝王袍子,吹起一隅,「看來,古相今天的心情不錯,能有這翻閒情逸緻來這裏緬懷往事呀。」
「奴婢已然用過。」
「小姐,官兒對小姐沒有二心的。」五官急了,雖說她想跟了須王爺,但這並不代表她會離開小姐呀,等小姐當上了皇后,她是會在一旁幫著小姐對付別的女人的。
「小姐,這些東西你給我做什麼?官兒現在並不缺呀。」五官掂了掂包中的分量,不輕呀,心中更為疑惑了。
「我明白,可是,」琴安輕咬著下唇,突然道,「小環,我跟你說了吧,雖然我同意跟秀麗出宮,但我心裏還是愛著皇上,五官得到了皇上原本應該給我的愛,我心裏在意她,無法不怨她,可我也無法討厭她,我,我……」
「小姐,這樣做好嗎?要不,我們把五官也帶上吧。」琴安搖搖頭,淡笑道:「她適合在皇宮,再說,皇上喜歡她。」
儲秀宮失火了?五官心中焦急,但見皇帝並無任何的行動,她只得在一旁干著急,直到聽到殿外有人喊道抓刺客,緊接著又是打鬧聲,五官心中的不安逐漸擴散,顧不上什麼,直衝了出去,儲秀宮失火了?她的小姐還在裏面呀,她要去救她。
「五官?」須王慎朝五官喊道。
「可她並不喜歡皇上呀,而且儲秀宮裡的秀女如此多,皇上對官兒能真心嗎?」琴安一怔。
李得勝畏畏怯怯地走了過來,在離陌寒三步之距的地方停住了,恭敬地道:「奴才見過娘娘。」陌寒站了起來,轉過了身,銀白色的羅織緞下擺華麗的落地,亦如這月光,「都準備好了嗎?」
「這是什麼?」五官拎了拎,只覺沉重得可以,一放,還能聽到幾聲叮叮聲。
五官欣喜地看著自個的名字,喃喃地道:「想不到李總管還識字,更想不到我的名字寫起來這麼簡單。」窗外,星星點點,零碎的佈於夜空中,幾枝紫竹經風一吹,開始搖曳。
須王府上。
「你們都下去。」皇帝沉穩的聲音在外室響起。
「啊,真好吃,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羹了,現在可得多吃點。」說完,琴安便連吃了三大口,邊吃邊贊道,「皇宮的食品www.hetubook.com.com就是不一樣。」五官也吃了一大口,點點頭,非常贊同主子的話,這羹的確好吃,不過,五官偷眼望了眼琴安,什麼叫「現在可得多吃點呀」,主子想要什麼時候吃隨時說一聲就可以吃到了。
皇帝靜靜地望著,思緒已然飄得很遠很遠。
「你在幹什麼?」皇帝挑了挑他那雙好看的眉,五官的小動作自沒有逃出他的雙眼,他當然知道為何五官的臉上是一副詫異的表情。
「小姐,我們若走了,官兒會傷心的,她也會寂寞的,這麼多年來,小姐難道還不明白官兒的心思嗎?」小環在一旁遊說。
當五官出了儲秀宮時,琴安和小環看著對方幽幽嘆了一口氣。
五官嘴角拉開了一個笑容,只覺這宮女就像個土包子,不過,暗想著自己剛來皇宮裡的醜態,不也是如此嗎?想到這,她在心裏笑了幾番。
此時,暖簾被掀起,一臉冷傲的戰善走了進來,對著皇帝道:「皇上,儲秀宮的火勢已然被控制住,但是……秀女琴安和秀麗以及宮女小環不見了。」
一見是戰善,皇帝原本冷峻的容顏變柔,卻見到戰善微謹的面孔時,皺緊了眉頭,道:「出了什麼事?」
「這是小姐給你的。」小環朝五官一笑,五官納悶,轉頭看向琴安,因此,她並沒有瞧見小環眼中的微紅,那模樣似是哭過似的。
「小環姐姐,我沒事。」五官又輕咳了幾聲,道,「小姐,你們怎麼現在吃這『木耳銀子羹』呢?」這羹一般是在午後奴才們煮來給主子當點心用的,但這會兒,午膳不也剛用過嗎?
「皇上,夜深了,吃點梅子糕吧,也好精神點。」此時正是三月,俗語說「三月梅子嘗鹹淡」,宮中的御廚卻已將剛生出的梅果摘來做了糕點,暖簾被掀起,五官走了進來,輕輕地將盤子放至御案一角,便欲靜靜地退下。
三天後。
陌寒放下了手中的玉梳,臉微轉,月光透過紙窗上的漏洞照在了她下顎的一角,硬是勾勒出了她與生俱來的完美側臉。
「是,奴婢遵命。」五官點點頭。
皇帝再次看了湖面一眼,邁開了腳步,然而卻在他轉身之際,湖邊一道灰色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皇帝眯起了眼,宮中的人都知道,未央湖的對面是不允許任何人踏足的,那是皇宮的禁地,凡是違令者斬,是誰膽子如此之大,竟敢違逆君命?
「朕說你可以吃它。」皇帝拿起了硃筆再次批閱起摺子來,像平常一樣做著事,他知道若是自己一直盯著她看,五官自會更為拘謹。
輕輕地踩在滿是白花瓣的湖邊,皇帝怔忡緬懷著往事。
皇帝轉過身看著五官,溫和地道:「你在御天殿里別出去,朕現在就將安安去帶回。」
「奴才不清楚,只不過……」這奴才還未說完,只見得從御天殿外有人喊道:「抓刺客,抓刺客。」緊接著,便聽到了幾聲兵器相交時發生出的碰撞聲。
在落霜宮裡,陌寒用著上等的翠玉雕制而成的玉梳子細細地打理著她的一身及腰的青絲,纖指圈起烏絲,隨即玩樂似的又將它散落,直到那已多年未修的舊宮門嘎吱一聲,那發出的粗嘎噪音震醒了宮殿屋頂的幾隻正補眠的花鳥兒,撲撲,鳥兒紛紛展翅了幾下,便又沉歸於靜。
「應慎,是我。」黑衣人拿下了面巾,露出了一張俊美的臉。
幽幽燭光拉長了御案上批著摺子的修長身影,皇帝十分專註地將摺子一頁頁翻過,時不時地勾畫幾筆,可見對其的認真。
「是,皇上,」古樓生看了一眼天空,突道,「喲,已然這麼晚了呀,皇上,李得勝定在四處找您了,該是你用膳的時間了,臣先告退。」說完,古樓生便朝皇帝行了個淺禮,轉身離去。
「皇上,喝杯花茶解解困吧。」五官按著宮規提醒皇帝,此時已是子時,是提醒皇帝喝茶的時候了。
「一起吃吧。」皇帝未抬眼,依舊專註的批著摺子,他動了動嘴皮子,輕輕撂出一句。
天邊,夕陽已紅,預示著夜晚的即將到來。
藉著月光的銀絲,照出了這張臉上驚恐的蒼白,赫然竟是李得勝。
「等等,朕也去。」皇上看了看五官焦急萬千的臉龐,便對著戰善道。
「這個?皇上,這樣太危險了,您可是一國之君,若是出了差池,這……」
當皇帝拿過戰善的摺子時,不禁皺頭微皺,只見摺子上寫著:「臣稟皇上,拜蠱教教眾的行為越來越張狂,臣已然派數幾十御林軍裝扮成普通良民,混入了聖城各地。」皇帝在摺子後面寫上,「徹查此事」,同時也心下也奇怪,這拜蠱教的人來到了聖城也已然多天了,為何從不見騷亂?如果他們不是想要在聖城鬧事,又來這裏做什麼?
此時,李得勝走了進來和圖書,對著皇帝道:「皇上,膳已上齊了。」
「嗯。」皇帝輕嗯一聲,起身,在經過五官的身邊時,猶豫了半晌,最終卻沒有把想讓她陪同他一同用膳的想法給說出口。
今天,她將和秀麗一起,離開皇宮。
賢王宇緊抿著嘴,冷冷地看了眼五官,道:「這個你放心,皇帝已然親口應承兩個月後的五月初六,是皇帝和安安的大婚之日。」
黑夜的白花林,原本是安靜的,然而,卻在這時,一個肥胖的影子匆匆從未央湖邊而過,當湖裡的一條鯉魚貪戀著月光的柔美而飛躍到半空時,水的嘩啦聲使得湖邊的影子仿如去了一魂三魄。
「奴才領命。」李得勝躬著身退了出去,又是嘎吱一聲,在他轉身關上門之際,陌寒朱唇微動,眉間梢上些許的遺世之感:「小勝子,好好照顧自己,在這世上,能與我相依為命的人已然不多了。」李得勝神情一震,波瀾起伏,卻被克制,只道:「娘娘亦要保重身子。」說完,肥胖的身體便隱入了濃密的林中。
「五——官。」五官立於燭火前,念著紙上的兩個字,紙上,「五官」二字雖然寫得不怎麼好看,但卻工整,一筆一畫之間清楚有力。
「五官。」皇帝失聲叫出。
皇帝想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能說什麼,歷來,只要他想要的女人哪個不是前赴後繼,自動送上門的,他根本就沒有花過心思去要誰?他只要命令一下就可以輕易的得到一個女人,五官是第一個讓他費神的女人,也是第一個他不想用身份去壓制的女人,更是第一個他想去討好的女人,面對這一切,他甘之如飴。
「謝皇上恩賜,梅子糕是御書房特地給皇上呈做的,奴婢不敢。」五官低垂著頭卑微地道。
「真的嗎?」五官看了眼小環,總覺得不是這個樣子的。
「皇上……」戰善還想說些什麼,皇帝輕擺了一下手,道,「等今夜一過,朕要你查件事。」
同時,五官惶恐的聲音亦響起:「來人,抓——」可未等她喊出口,黑衣人一個閃身,已然站在了她的面前,五官只覺眼前一黑,當鼻間一股淡淡地白花香味兒竄入她的鼻間時,已然昏倒在了黑衣人的懷裡。
「好。」琴安開心地道。
夜,還漫長著!
「小環,你說我是不是很壞呀,官兒把我們當家人,而我卻撇下她自己遠走高飛。嗯?」琴安不安地道。
「是,不知道皇上要查的是?」皇帝頓了頓,便道:「朕要你去查一查當朝相爺與廢后孝德皇后的關係,以及他們以前的所有發生的事,一件也不能落下。」孝德皇后?那不是先帝的第二任皇后嗎?戰善並沒料到他所要查的事會與先皇的皇後有關,因此微訝了一下。
五官身影停頓了一下,久久,未見聽到皇帝隻字片語,便退至了暖簾,正欲掀開帘子出去時,皇帝放下手中的硃筆,道:「怎麼?這梅子糕不合你口味?」五官訝然,悄然抬頭,卻見皇帝正和顏地望著自己,神情溫柔,哪還有往常所見的那般冷森?五官臉色僵硬,暗中掐了掐大腿外側,痛的感覺從被掐處傳遍全身,五官才確定,她並不是在做夢。
被晾在一旁的須王慎看了二人一眼,道:「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
「呵呵」,賢王宇淡淡一笑,朝須王慎道,「應慎,你不是說要在大婚前先和五官完婚嗎?」須王慎臉頓時一紅,看了五官一眼,卻佯裝不在意地道:「嗯。是這麼說過。」
李得勝心中一驚,抬眼望了眼皇帝,卻見皇帝依然鎮定異常,並未因殿外的騷動而所有驚慌。
「臣只不過是無意間想到在這裏還住了一位故人,便來了。」古樓生依舊笑容淡定。
五官睜開了迷糊的雙眼,當看清面前的人兒時,喃喃道:「須王爺。」
「不錯。」李得勝點點頭。
「小姐,你們在做什麼?」五官奇道。
今天在御花園裡,對古樓生說出娶安安的話后,皇帝的心裏不由得感到了輕鬆,有一種前所未有的釋放,三年來,關於立后的事一直困擾著他,加上對五官的模糊感覺,然而,現在他已然確定自己對五官的感覺,他愛她,在掙扎中,排斥中,他反受她吸引,既然他愛的只是眼前這奴才,那麼誰當皇后對他來說已沒什麼區別,而五官,等到時機成熟之時,他會封她為妃,給她他一生的寵愛。
然而,沒人知道,陌寒的一句話,改變了無數人的一生!
「是呀,以後你總要嫁人的。」而且日子已不遠了,琴安在心中苦笑,拉過五官的手,道:「我也沒什麼可送給你,這些東西反正你也喜歡著,就送你了。」
皇帝拾起腳邊的幾瓣花葉,將它丟在了這個未央湖的湖面上,這湖,亦是他母妃所喜愛的地方,hetubook.com.com因此,她選擇了這裏結束自己的生命。
哪知就在五官如此想著之際,琴安突然湊到了她的面前,笑道:「官兒,我剛才可看到你偷望了我幾眼哦。」咳咳,沒有料到琴安會來這麼一下,五官頓時被咽下的木耳羹給嗆著了。
「刺客這會在皇宮估計已被擒住,本王趁亂將你給帶出了王宮,從此,你便在這須王府中好好地過日子吧。」賢王宇冷冷地看了眼五官,壓低聲音,道,「別忘了你在湖邊對本王說過的話。」五官一怔,想起湖邊的情景,出口道:「王爺,現在還不行。」賢王宇皺眉了眉頭看著五官,眼中掠過一絲殺意。
琴安亦回抱著小環,輕輕點點頭,像是為了安慰自己,給自己一個交代,輕嗯了一聲。
然而,在十兩年前的今天,在百花盛開的最旺的季節,她卻投湖自盡了。
「故人?」皇帝望向湖對面。
「太好了。」那可是小姐等了十多年的期盼呀,五官激動地道。
十兩年前,他的母妃總常常牽著他的手來到這白花林中,白色,是母妃最為喜歡的顏色,所以,白花林也成為了她的最愛,每當歸春,花兒如雨般降落時,母妃總會用她妙曼的舞姿來傾瀉著她的歡愉。
終於,那人轉過了頭,夕陽照出他一身的落寞,與這整個花開盎然的白花林及不相稱。
「嗯。」一旁的小環也旁邊點點頭,又道,「小姐,官兒,別說這個了,『木耳銀子羹』都涼了,我們快些吃了它吧。」
「小姐?」小環一怔,黯然地低下了頭,「小姐,我明白了。」
撲哧,小環在一旁輕笑一聲,道:「官兒,這些是小姐給你的嫁妝。」
只有五官,望著二人愉快的模樣,竟不知為何有股傷感。
「應熊立?謹王?」五官看著李得勝,雙眼一睜,道,「李總管說的謹王難道是民間所說的當年行刺先王不成的那個謹王嗎?」
他在這裏做什麼?皇帝心頭浮上疑惑,古樓生顯然也已看見了皇帝,緩步走了過來,他的臉上並未因在此處見著皇帝而有所驚慌,依舊鎮定平淡如往常,行了一禮:「臣,叩見皇上。」
「難怪,難怪這些刺客能進入皇宮來。」就在五官還在震驚中時,此時,暖簾被掀起,五官心中一喜,以為皇帝回來了,哪知,進來的卻是一個黑衣蒙面人。
五官忍不住後退了一步,是被嚇著,今天的皇帝怎麼了?
五官忙接過,應了聲,「是。」將貂披放好,便恭敬地立於一旁。
「原來只是條魚。」李得勝吁出了一口氣,做賊似地望了望四周,才又急忙走到湖對面的白花林中,身形隱沒。
「朕足以自保。」
「皇上,已是丑時了,您該就寢了。」五官說完,便掀開暖簾開始了她每天都在做的事情。
「是,不過,皇上,為了以保萬一,您是不是暫避一下為好?」
皇帝震驚,此人,竟是宰相古樓生。
「是。」五官輕咬著下唇,卻依舊站立難安。
「再過十天便是你的大婚之日,既然你執意要在大婚前與她完婚,那麼便選在兩天後成親吧。」賢王宇突然道,「不過,成親的地點不能在這裏,本王已然幫你們在郊外準備好了一個府邸。」
「好。一切按計劃行事。」
望著古樓生遠去,皇帝再將視線移向了湖的對面,喃喃自語:「她和他曾是故人嗎?故人?他們曾是什麼樣的故人呢?他又為何要在這個時間來看望這個故人呢?」
阿嚏,猛然,五官打了一個噴嚏,「難道起風了?」五官一個哆嗦,只覺有點冷,忙到一旁把窗關了起來,在內室走了幾步,喃喃道,「溫度下降了嗎?這天氣怎麼跟個大冬天似的,看來要添點柴火了。」便走到宮門外對著值夜的宮女道,「冬兒,你讓柴炭司的人拿些木柴過來加火。」
「嫁妝?」五官傻眼,站了起來,心下慌亂,暗忖:難道小姐知道她想要嫁給須王爺當側妃的事了嗎?可是,那也是要等到小姐當上皇后之後她才會跟了須王爺。
「誰?」一旁的李得勝剛一出口,黑衣人身形一閃,便點住了他的穴道。
「皇上,您是萬金之區,怎能涉險境呢?還是……」未等戰善說完,皇帝便道:「忘了朕在白花林里對你所說的話了嗎?」戰善一怔,只得道:「是。」說完,便恭敬地站立一旁。
「是。」李得勝未敢抬眼,笨重的身子如一根木頭似的站立在一旁。
「皇上放心,臣已然布置好了一切,定叫他們走得進來,飛不出去。」戰善冷肅地道,「就算應熊立有皇宮的地圖,也定教他們插翅難飛。」應熊立是「謹微帝」的第三子,亦是先帝最為親近的弟弟,更是當朝皇上的親叔叔,對王宮的地形,暗道,猶為熟悉,甚至有很多的密道亦是他所設計,因此www.hetubook.com.com戰善更為謹慎了,在皇宮的各個角落,都設了暗哨,以便應付不時之需。
「不,朕的親叔叔要取朕的命,朕怎能不親自會一會他?」皇帝臉色陰沉。
「失火?怎會失火?」皇帝冷冷地看了前來的奴才一眼,並未有何焦急之色。
魚兒落水,又是濺起一片白花,搖擺著尾鰭游入湖底,彷彿一切對它而言,普通如平常。
皇帝深深地看了五官一眼,便掀開暖簾出去,一旁的戰善看了眼五官,皇帝對五官的特別令他有些奇怪,但亦沒多想什麼,便緊跟在後出了御天殿。
五官未動,只是站在原地,打量了皇帝半晌,足蓮移動,朝皇帝走去,但亦只是站在御案旁,恭敬地隨侍著。
「刺客?」須王慎一怔,不禁看向賢王宇,以眼神詢問。
一道黑影幾個起落之後,便站立在了須王府一個巨大的院子前,當他輕推開前面的木門時,屋內原本就未睡的人已然持劍掛在了黑衣人的頸前,然而,當那人看清黑衣人懷裡昏睡的人兒時,哐啷噹一聲,那劍丟在了地上,緊接著欣喜如潮地喊道:「五官?」
彎彎月兒,弦鉤于空,明亮得想讓人將它摘去深深藏於袖中,獨享其銀色魅惑。
「皇上,那些都是十多年前的舊事了,不提也罷。」古樓生呵呵笑道。
「是。」當皇帝走進內室時,隻身一人,並無奴才跟著。
舊事?既是舊事,他又為何出現在這裏呢?皇帝目光精銳,心裏暗忖:顯然這舊事在這古樓生心裏是有著分量的,但皇帝並未表露自己的懷疑,只道:「看來古相亦是個有心人呀。」
「你,用膳了吧?」
就在此時,在前廳聽得李得勝道:「皇上用膳——」五官一驚,知道皇帝已然回宮,慌忙把寫著名字的紙摺疊好放進懷裡,便恭敬地站在門旁,掀起暖簾,候著皇帝。
卻在此時,聽得殿外的武士道:「刺客逃往那邊了,快追。」戰善一聽,便對著皇帝道:「皇上,臣去看看。」
「是我。」五官下意識地朝他微微一笑,目光在掠過賢王宇一身的黑衣時,原本模糊的腦子迅速清楚,驚叫:「有刺客。」
「皇上,原來您在這呀?」就在皇帝盯著湖面思索著心中的疑惑時,戰善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朕不餓,這糕點,賞你了。」望著五官對自己漠然的臉,皇帝伸出的手被硬生生地拉回,想說出口的句子已然變成了別的意思,知道他是太急了,自那晚后,他們之間的關係表面上似乎已恢復了正常,但實際上,皇帝知道在五官的心中一直有著疑問,甚至厭惡著,她應該是極其想不通的吧。
燭火閃過,斜面的牆上原本孤單的人影旁,此時,又多個了纖細的人影,相形相靠,親密無間。
「真的?王爺沒騙奴婢嗎?」五官下了床,走到賢王宇的面前,喜道。
「哎呀,官兒,吃得小心點,這邊還有很多呢。」小環忙拍拍五官的背。
「什麼?小姐不見了?」五官一聽自個主子不見,雙手不禁有些顫抖,衝到戰善的面前,也顧不上禮儀,急道,「怎麼會不見呢?」皇帝臉色一沉,看向戰善,而戰善也是一臉的沉重。
五官一怔,琴安臉上無邪的笑容讓她有一瞬間的模糊,她有多久沒見到小姐如此毫無顧慮的笑了?
「哦?」皇帝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我想吃了,便讓宮女們給做了些。」琴安對著五官淡淡地一笑,又朝小環示意了下。
「三天後,動手。」陌寒對著月光盈盈一笑,瞬間,月光失色,天地無華。
「皇上?」五官忙下跪,道,「儲秀宮失火了,小姐還在裏面呀,請皇上允許奴才前去儲秀宮。」
「我知道,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官兒,你是我的人,我怎麼忍心讓你一輩子當個奴才呢,這個你拿著,不只有你,小環也是有的。」琴安笑道。
聖城北街。
小姐想要見她,是不是說明小姐已然不生她的氣了?這些天,她的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生怕自個的主子也被那些流言蜚語傷害到而把她屏除在外,這會兒,主子想要見她,顯然,主子對那些謠言並未往心裏去,想到這兒,五官加快了步伐。
皇帝知道五官排斥他,所以,在他決定立后之際,也在心中下了一決定,他要對她好,使她接受他,並且愛上自己。
「哦?你們奴才晚膳都吃些什麼?」皇帝坐到御案旁,拿起放在案上的摺子看了起來,毫不經意地問道。
「這天,挺冷的。」皇帝一見到五官,便解開身上的稀珍白色帶金邊的貂披,道,冷清的雙眸已透著些許的溫情。
「奴婢叫不出名字,但都非常好吃。」五官想了想,道。
「賢王爺,奴婢是想和須王爺在一起,可那也要等小姐當上皇后之後。」五官並不畏懼賢王宇眼中的殺意,堅持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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