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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驕傲

作者:呂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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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暴風雨前的一晚

第二十四章 暴風雨前的一晚

「嗯?」
「是,屬下告退。」李木朝五官行了禮,便匆匆離去,顯得很是焦急,看來他是急於要回家陪自個的老婆了。
「這塊玉是我剛出生時,父皇送給我的禮物。」說到這兒,須王慎臉色一黯,又道,「就在我剛生下那年,父皇便退位雲遊了,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未見過他的模樣。」
五官正欲起身行禮時,須王慎拉過了她的手,對著張佟兒咧嘴一笑,道:「你來得剛好,來,本王給你介紹一下本王在半個月前所納的二姨太,五官。」
「我們認識嗎?」五官退了一步,與他保持著一定的拒絕,這侍衛似乎太過熱情了。
「不明白?李得勝。」皇帝突然猛地一拍御案上的桌子,頓時,桌腳的杯子因為震動落在了地上,啪的一聲,四分五裂,在這寂靜的御天殿里猶如一個響雷。
「是。」戰善起身,突然雙眸微張,驚道,「皇上,你的手?」幾滴鮮血從皇帝的手掌心滴落,但皇帝似乎並未察覺,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盯著須王府那硃紅色的大門,久久,他閉上了眼,道:「帶她回宮。」
「唔。」
「那好吧,我們開始啰,輸的人要喝酒的哦。」喝酒?張佟兒剛想拒絕,便聽得須王慎道:「六六順哪,呀,你沒出手,你輸了哦,喝酒。」
「我下了朝就回來。」須王慎點了點五官的小鼻,便坐上了轎子。
「你就這麼不信任我能對你一輩子好?」須王慎萬分委屈地望著五官,但眼中卻柔情似水。
「來,乾杯。」說完,也不顧張佟兒的愕然,先一干為凈。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五官只覺這一切就如一個謎團。
皇帝放下了手中的硃筆,看著李得勝,目光深遠而令人難懂,道:「李得勝,朕記得在很小的時候,你便已在了先王的身邊隨侍。」
這張臉,貌美如花,足以傾城傾國,杏子眼溫情脈脈,懸膽般的瑤鼻,櫻桃小嘴兒,看著實令人心弦蕩漾,不過,須王慎只是對著他咧嘴一笑,道:「你長得很漂亮。」張佟兒臉上一紅。
「是,奴才十三歲進的宮,十八歲開始便在先王身邊服侍了。」李得勝恭敬地道。
五官不明白愛,是因為她對別人的心防設得太多,而迷失了愛的能力,她不懂如何去愛人,但須王慎也相信,總有一天,他會讓五官敞開心扉懂愛。
五官皺皺眉頭。
「王爺,昨夜妾身失禮了?」張佟兒看著須王慎,輕微地行了一禮,臉色有些難看,但卻無損她溫暖如春風般的聲音。
「好了,再來。」一見張佟兒喝了一口匏瓜中的酒,須王慎又道。
五官眨眨眼,臉上盪開笑紋,伸出手指點了點須王慎如刀削般堅挺的鼻尖,再移至他的眉,眼,臉龐,最後手指停留在他的唇上。
撲——五官輕笑出聲,望著眼前這個濃眉大眼,憨厚的小子,還真看不出來,他會是以前那個逼良為娼的小龜奴呀,能在六年後在王爺府上遇見熟人,五官的心中不禁有些感慨,道:「可你怎麼來到王府里當侍衛了呀?」
就在須王府大門被關上的瞬間,在須王府斜對面的萬春酒樓二樓,紙窗被推開,露出了一張蒼白而無法置信的臉,在陽光的照射下,那雙眼,布滿了血絲,且寒森如冰潭。
五官轉頭看著須王慎,心中卻並沒有因為須王的話而變得愉悅,怔然半晌,突然道:「王爺,你既娶了她,為何不珍惜她呢?如果你不能給她幸福,你也不能故意去刺傷她呀。」說完這話,五官一怔,一時之間,被自己所說的話給嚇著了,她為什麼要說這句話?
然而,想到這,新的問題又來了,五官皺頭緊鎖,那天,賢王爺身穿夜行服,那模樣就如一個刺客般,他為什麼要偷偷地打暈自己把她弄到須王府里來呢?為什麼不明著向皇上說清呢?讓須王爺向皇帝要了自己不是更省事嗎?
突的,五官心中一驚,刺客?而賢王爺又是一身的黑衣,難道,那刺客便是賢王爺?不可能,五官搖搖頭,若他真是刺客,又怎麼敢如此明目張胆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稟皇上,奴才的家鄉在奴才十二歲時鬧了災荒,家裡顆粒無收,父母便把我送進了宮裡,好謀些口糧。」
「二十三年前,也就是你才進宮一年後,我聽下面的奴才說你們家在一夜之間,便搬進了一個大宅里,綾羅綢緞,山珍海味更是用不盡,吃不完,」皇帝說到這兒時,看了李得勝一眼,只見李得勝原本肥胖紅潤的臉開始變得蒼白,接著道,「更無須『老的老,少的少』出來謀生計,朕挺奇怪,以你那時的俸祿,能買得起那些綾羅綢緞嗎?」李得勝喉嚨動了動,幾滴冷汗從他的額下落下,心中緊張,但臉上依舊鎮定,道:「稟皇上,奴才那時遇到了一個貴人,那貴人出手相助,奴才家的老小才渡過了這一個難關。」
「呵呵,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沒變啊。」侍衛不好意思地搔https://m.hetubook.com.com搔頭,看著五官漠然的模樣,眼睛笑眯成了一條線。
「六年前,飄紅院被官府封后,我一時無處所去,便去當兵了,後來被戰將軍看上,又調回來在須王爺府上當起了侍衛來。」李木笑道,隨即神色一正,道,「五官,你現在是須王爺的二姨太了哦,好厲害,那我以後可得叫你官主子了,昨晚,我都不敢認你呢。」
然而,當天那媒婆的話卻令皇帝的臉色突然間變得慘白,「姑娘呀,你可是有福了,東衚衕橋邊的蕭家可是個名門望族呀,你這一嫁過去,可是一輩子不愁吃穿了。」蕭家?
紅燭淚然,窗外風聲依舊,冰冷絲絲,但屋內卻溫暖如春,喜氣洋洋。
「李得勝,你應該知道朕最痛恨的就是背叛。」皇帝冷冷地道。
「起來。」皇帝漠然地道。
在每天清晨,在她醒來的第一瞬間,須王慎的俊總會令五官的視線不由得駐足,或許是因為他太過陰柔的臉線,也或許是他突然睜開眼時露出的淘氣如孩童般的笑容。
張佟兒一怔,微微苦笑,道:「是,妾身告退。」說完,又望了五官,眼中有著一抹受傷,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風已然停下,原本豆大般的雨滴在此時已變得細小,空氣中帶有著一股泥濕味,和著青草味兒,只覺大地在一片洗滌后,清新了不少,但夜空還是陰雲滾滾,閃電時隱時現,偶爾幾個悶雷掃過,使人無端產生出些許的畏懼。
「哦?朕聽下面的人說你家裡人口頗多,全都靠你來謀生計。」皇帝換了一本摺子,繼續道。
「你又裝,偷樂的模樣我可是看到了哦。」須王慎從床上跳了起來,走到五官的身邊,抱住她,道,「五官,我這一輩子,只要你就好了。」五官眼珠一轉,笑眯成了一條線,道:「王爺說的可是真的?」
「告訴朕,她想做什麼?」
夜,已然更深了。
「你成親了?」五官驚愕,不禁莞爾一笑,自己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這李木也有二十幾了,不成親那才怪。
夏兒回過神來,忙行了禮:「奴婢見過王爺,官主子,」行完禮,夏兒又看了眼須王慎,道,「官主子,王妃朝這裏來了,您是否準備一下。」就在夏兒話音剛落,五官連話都未說出口之際,便聽得門外傳來了幾聲腳步聲,緊接著,一個明媚的身影進入了五官的房間。
這半個月來,五官一直生活在安逸舒適的環境中,白天,須王慎會陪著她四處玩樂,夜晚,二人又如膠似漆,對於自己是如何出現在須王府,那天賢王宇又為何身著夜行衣等等的可疑之處她並未往深處想過,一來沒有這個時間,二來也覺得沒有必要去想,那不是她一個奴才該管的事。
「是啊。」李木憨厚地點點頭。
「五官。」須王慎又咧嘴叫道。
「看夠了沒?」此時,須王慎睜開了眼,如五官預料的那般,咧嘴一笑,露出一個壞壞的笑容。
「連這個也不會?你也真是的,」須王慎不滿地看了張佟兒一眼,道,「這種遊戲連三歲的孩子都會。」張佟兒聽著低下了頭,喃喃地道:「王爺,今夜是……」未等張佟兒說完,須王慎的眼珠又是一轉,道:「不會我教你呀。」
「我還沒睡夠呢。」須王慎打了個哈欠,昨夜他被點了穴,為了解開這穴,可把他折騰得累死。
然而,讓五官沒有料到的是,她已然是這個謎團中的焦點,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了周圍人的視線,並且他們的一生也因為五官而開始發生了巨變,這是皇帝等人所沒有料到的,更是陌寒所料不及的,她利用五官將陰謀開了一個口,讓所有的人都往下跳,卻也是逼著五官做出了潛意識的保護自己的行為,陌寒並不知道,生活對五官而言,越是逆境,她的生存能力便越強,當然,這是后話了。
「起來吧。」張佟兒聲音輕柔。
五官並不知道須王爺對待張佟兒的態度引起了她心中的惶恐,這麼漂亮的一個王妃,須王爺為何會不珍惜,為何不愛她,而要來愛自己呢?男人多薄情,五官在怕,須王慎對一個美人也如此,那對她豈不是更會無情?
突然,五官一聲驚呼,道:「王爺,昨夜不是你的新婚之夜嗎?你,你怎麼跑到我這裏來了?」當五官剛起身看到散落在一旁的新郞喜袍時,才恍然想起昨夜不正是須王慎的大婚嗎?俗語說「春宵一刻值千金」,這須王爺倒好,放著貌美的新娘不要,倒是跑到她這個姨太的身邊來了,不過,五官在心裏偷笑:話雖如此說著,可自己的心裏怎麼如此快樂呀?
他一直在暗處靜靜地觀察著她,她對宮女奴才們都很好,常常笑容滿面打著招呼,噓寒問暖,但其實她只是用這樣的手段籠絡人心好方便她差遣,她是一個充滿心計的女人,他本該厭惡的,但奇怪的是,他越是觀察著她,心便越會受她的hetubook.com.com吸引。
這麼多年的相處,自小青梅竹馬,他怎會不知道五官的性格,看著好相處,和善,實則心中多疑,猜忌,她對任何事情都沒有什麼的熱度,一切端看形勢發展而做出相應的舉動,她對別人的防備堅固如石,是沒人能夠打破的,一直以來她總在自我保護著,不讓任何人傷害著自己,她自卑,她也自強,她是高傲的,同時卻也卑微如螻蟻。
「這是什麼?」五官將這玉佩拿在手上看著,只覺眼熟得很,打量了半晌,才道,「這不是六年前我在奴洗宮的那個晚上從你懷中摸出來過的那玉佩么?」想起二人小時候的相處方式,須王慎和五官不禁相視一笑。
「呵呵!」五官一聽李木的話,不禁笑起來,為李木的爽直,也直言不諱地道,「屁頭,哦,不,是李木,李木,以後我會提拔你的。」
為了想吸引她的注意,才九歲的他拿了一隻特大的菜青蟲想去嚇她,哪知卻讓自己跌落假山,傷了腳,那時她對他的兇狠令他咬牙切齒,然而,她對自己的關心卻也讓他在怔忡之際,心毫不保留地為她敞開了窗口。
五官從木桶中站起了身,穿上肚兜兒,又罩上一件綢絲質地的南錦內衫,便出了內室。
「在西門東衚衕的橋邊。」李得勝道,「皇上饒命,奴才也是逼不得已的,廢后對奴才一家子有恩,奴才奴才……」未等李得勝說完,皇帝便冷聲道:「朕,不會殺你,但朕已然容不下你。」李得勝一怔,突然跪拜,顫抖地道:「奴才謝皇上饒命之恩。」
五官只是奇怪于自個主子的琴安對她的漠視。
「你看準了啊,這個手勢是八,這是九,這是六,這是五,這是……記住了嗎?」張佟兒點點頭。
「賢王在撒謊。」五官猛然從床上起身,暗忖:自己只是一個奴才,甚至是被皇上深惡痛絕的奴才,皇帝怎麼可能會因為自己的離去而變得不習慣呢?她在皇帝身邊服侍了那麼多年,雖然並不了解皇帝的為人,但她也知道,這個皇帝對奴才是始終保持著距離的,亦如李得勝,皇帝用著他,但並不依賴著他,甚至於,宮中的奴才只要一議政,便會遭到杖責,這是皇帝的原則。
須王慎深深明白,五官會嫁給他,一半來源於他對她的好,但最大的因素是因為自己有一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勢,能給她一個安穩生存下去的環境。
「那屬下先走了。」李木恭敬地道。?
「我是屁頭呀,你真認不出我來了呀?」侍衛見五官望著自己半晌,不禁有些失望地道。
「奴才不明白皇上在說什麼。」李得勝一直躬著的身體只覺虛得很,彷彿雙腳是踩在了棉花上般,竟然在此時一點力道也使不上。
「是。」戰善愕然地看著皇帝死灰的表情,突然明白,皇帝心中的女人不是琴安,更不是秀麗,而是五官,一個奴才,他震驚。
「王爺,在想什麼呢?想得如此入神。」五官收拾好了房中的一切,卻見須王慎在一旁用奇怪的眼神望著自己,那眼神,軟綿綿的,令五官只覺心口又無端地漏跳了一拍。
「有何為證?」須王慎抿嘴一想,便從身上解下了一塊碧綠通圓的玉配,掛在了五官的脖子上,「給你。」
「哎,不想了。」五官甩甩頭,她現在已不是什麼奴才宮女了,不必去想這些有的沒有,有刺客又不關她的事,她雖然在皇宮裡失蹤,可也因為這失蹤讓她過上了安穩的日子,至於她主子那邊,反正宮裡的奴才們她都認識,明個兒捎個信便行了。
萬春酒樓二樓。
「嗯?你想甩賴呀?本王最討厭不講信用的人了。」須王慎不耐地道。
見須王慎親扶自己,張佟兒臉上露出一絲欣喜,然而,在她抬頭的瞬間,須王慎已然放開了她走到了五官的身邊。
五官迷惑地望著這侍衛,看他的表情彷彿認識自己似的,不覺納悶。
「是嗎?」皇帝看了李得勝一眼,便拿過一旁的摺子繼續批奏,低沉地道:「當初為何進宮?」
「噢。」張佟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問道,「可為什麼要把這苦的匏瓜來盛酒呢?」須王慎狹眼目光一閃,突然道:「別管這個,我們來划拳。」
「夏兒,怎麼了?」夏兒雖然才十四歲,但並不是一個魯莽而不懂規矩的丫頭,五官看著夏兒的不同尋常,輕聲詢問。
「妾身喝就是了。」見著須王慎臉上的怒氣,張佟兒萬分委屈地道。
眾轎夫抬著轎子朝著大道往皇宮方向而去。
想起小時候,李木不禁偷望了五官一眼,不禁感嘆,那時,他小小的心還暗戀了五官好多年呢。
五官朝剛探出半個頭的太陽伸了伸懶腰,便朝湖泊中的亭子走去,她要去練字,自己的名字,她已然寫得很溜了,這幾天,她正在書寫著須王爺的名字,「慎」這個字可真難寫,想起這幾天艱苦的寫字過程,五官呵呵一笑,不過,幸好也已練得像模https://m.hetubook.com.com像樣了。
「那蕭家在哪兒?」皇帝冰冷的聲音猶如北極沉覆多年的積雪。
「王爺。」當張佟兒一進房見到須王慎時,溫柔地行了一禮,便把目光停在了五官的身上。
「王爺,要早去早回呀。」在須王府的大門裡,五官目送著須王慎上朝,心中竟萌生出一股不舍之情。
看著張佟兒離去的美麗身影,五官淡然地道:「王爺,你娶了個好王妃。」這女人沒有官家千金的跋扈與蠻橫,而是溫柔如春|水,端看她望著自己的那幾眼,五官便知道,這女人並不難難相處,不知為何,五官心中突覺苦澀,一股前所未有的悵然浮上心頭,一時間不禁盯著房門出了神,心中彷彿被落下了什麼東西般,總覺怪異。
「是啊,不過我現在不叫屁頭了,我叫李木,呵呵。」李木不好意思地笑笑。
見五官未說話,須王慎彎下腰,俯看著五官,狹長的目中閃著一種動人的光芒,不是孩子氣的調皮,而是含蓄,內斂,卻又閃動著一種激|情和渴望。
他處處想辦法想和她接近,然而,到最後總是弄巧成拙,當她在他的面前承認他是個勢利的女人時,他一時氣憤難忍,離她而去,出於一種王爺的驕傲,從此,他便不再理她,可天知道他其實天天都在想著她,時時想著這個貪婪卻又隱隱散發著傲骨的宮女。
「可賢王為何要撒謊?」五官不明白,為何要對她撒謊?莫非?一個念頭在五官的心中閃過,難道皇上真的不知道她已然嫁給須王爺的事?五官隨即搖頭否認了這個想法,其實她嫁給誰對皇帝來說根本沒必要知道,皇上亦不會關心,驀地,五官一怔,想起了那天自己出現在須王府的情景,她並不是堂而皇之地走進須王府的,而是被人打暈了才出現在須王府里的。
「可我喜歡的是你呀。」須王慎在五官的臉上偷了一吻,嘿嘿一笑。
「皇上,夜深了,該就寢了。」李得勝靜靜地立於皇帝的身邊,此時,御天殿安靜得出奇,除了火燭偶爾的閃動,便只有皇帝緊翻的摺子聲。
「奴才不知道,」李得勝心中惶恐,知道皇帝已然從蛛絲馬跡中知道了一些事,若不然,皇帝是不會在這個時候提起他的家人的。為了自己家人的安危著想,李得勝只得將自己所知道的實情告知,道:「奴才真的不知道,奴才一直以來只是聽命行事,那天蘇娘娘,不不,廢后孝德皇后對奴才說讓奴才在戌時讓儲秀宮失火,好分散皇上的注意力,到時,她會派人把官姑娘給帶走。」
「唔,」李木臉一紅,道,「不瞞官主子,屬下已然成親五年,孩子也兩歲了,所以王爺特准屬下跟妻兒住在一起。」
皇帝的身體在一瞬間變得僵硬,一頂模糊的花轎在他的腦海里閃過,那花轎里,新娘浮起的幸福笑容在此時開始清晰地在他的心海里浮現,不,皇帝將這突然在腦海里出現的情節除去,在這個時候,他怎麼會想起那天的花轎?
「才怪。」須王慎望著五官摺疊被褥的身影,喃喃地道。
直到三年後,她從奴洗宮送衣服來須景宮時,他們相遇了,在見到她的一瞬間,他心跳得如脫了韁繩的馬兒,欣喜若狂得無法表達,也就在那時,他突然明白,他已愛上了這個長相平凡,貪慕虛榮的宮女,三年來的相思在這一瞬間泛濫成災。
「有何為證?」
「她為什麼要將五官帶走。」
「屬下是王爺的親侍,昨夜兒王爺大婚,便留下值勤,這會就要回去了。」
「關門。」五官對著門丁道。
二人的視線就這麼對視著,直到一陣敲門聲急促地響起,五官才回過了視線,應聲道:「進來。」丫頭夏兒一臉慌張地跑了進來,當見著須王慎在這裏時,先是一怔,一時竟忘了行禮,只是傻傻地呆站在一旁。
「謝王妃。」
「王爺,我不。」
「二姨太?」張佟兒怔忡地看著五官,神色有些複雜,臉色更是一黯。
終於,穴位被沖開,須王慎輾轉了一下已僵坐了一個下午的酸疼身體,便欲走出門去,剛走到門口,回過神來望了新娘子一眼,暗皺了皺眉,便再次走到床邊,拿起喜棒子挑開了新娘頭上的喜帕。
「滾。」
「是。」李得勝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出了御天殿。
「划,划拳?」張佟兒眨眨雙眼,有些無措地道,「妾身不會。」
新娘子端莊地坐在床沿,不敢稍動,大紅頭巾蓋住了她的容顏,無法瞧見她此時的模樣。
五官對著須王慎微微一笑,隨意地道:「信,當然信了。」
「大富商?」皇帝嘴角揚起一個冷笑,道,「的確是一個富商呀,廢后孝德皇后的娘家可說是一個珠寶世家。」
「朕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不知道李總管能不能為朕解答。」皇帝放下了摺子,站起身,走到李得勝的面前。
「五官。」須王慎叫道。
想到這兒,須王慎只覺有些受傷,但他認了,誰讓他愛著她hetubook.com•com呢,愛她,便會不會計較她嫁他的原因,既然五官能嫁給自己,代表在她心裏,他還是很優秀的,想到這兒,須王慎自負地一笑,至於五官的心防,他有的是時間讓她卸下。
「那種繁文縟節在本王這兒沒必要遵守,你還不快喝?」
她這一輩子就會這麼幸福的過下去吧?想到這兒,五官抿嘴一樂,細目彎成了月,總覺得像是做夢似的,你說她一個丫頭,一個奴才,最後怎麼會成為了王爺的側室呢?而且還是二姨太,在這須王府中的地位自正妃之後,便是屬她最大了,想到這兒,五官又是一樂,她這一輩子可從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這一天呀。
「奴才並不清楚,但奴才猜測,廢后是想以官姑娘來要挾皇上,可是,那天奴才聽著的彷彿是她想將官姑娘嫁給須王爺,其餘的事情奴才是真的不知道呀,皇上。」
「你不認識我了?是我啊。」侍衛指著自己的鼻子,爽朗地笑道。
「回去?回哪裡去?」王爺的親侍不都是住在王府的嗎?五官納悶。
「王爺,別傷心了,先王只是雲遊而已,終會回來的。」五官邊安慰著須王慎,邊把玉佩放進衣襟內,藏得妥妥噹噹的。
但今晚兒,她獨守空房,房外又是狂風大雨的,五官睡也睡不著,加上剛才賢王宇對她所說的那些奇怪的話兒,讓五官已許久未動的心思活絡起來,然而,任五官是如何的聰明,她也是無法想象到此刻在皇帝的身邊所發生的複雜事,為了她一個人,牽扯出的恩恩怨怨。
然而,當皇上當時對著她說「滾——」字時,他在五官的眼中見到了一種孤傲的光芒,就是這種光芒使著他一路跟著五官走出了白花林,甚至鬼使神差地出聲嚇她,當他罵她丑時,五官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受傷,卻倔強地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轉身離去,也就在那時,他產生出了一種想保護她的想法。
「官姑娘,真的是你嗎?」濃眉大眼的侍衛一見五官看自己的,興奮地走到她的面前,道,「真的是你啊?我都快認不出你來了。」自上次他帶著賢王爺來找她,他只覺得她眼熟得很,回家想了想,突然想起,她不正是官姑娘嗎?
「謝謝官主子。」李木喜上眉梢,並不拒絕,更不覺得難堪,彷彿是很理所當然的事。
「謝,謝謝官姑娘。」李木擦乾了眼淚,受傷的心奇異地在這個比她小好多歲的小姑娘面前得到了安穩。
五官睜開了迷濛的雙眼,突然竄進眼內的強光令她一時不太適應,轉了個身子,想繼續自己的美夢時,一張純真如孩童般的睡臉不期然地映入了她的眼中。
須王慎眼珠一轉,道:「我們來喝酒。」說完,將匏瓜弄成兩半,在各自的瓜上倒了酒,一杯遞給張佟兒。
想到這,五官便舒舒服服地開始睡覺,等待著新的一天的到來。
「五官見過王妃。」依禮,五官給張佟兒行了大禮,卻在低頭的瞬間,見到了張佟兒輕微顫抖的手,心中微奇。
「奴才不敢,皇上想知道什麼問奴才便是了。」李得勝後退了一步。
「難怪賢王爺要說皇上在找我了。」五官喃喃地道,她根本就是失蹤了,那天刺客進入皇宮行刺,而自己的不見,皇上定以為她是被刺客給挾持了,怎麼會想到她並不被挾持,而是被賢王爺給帶來了須王府呢?而小姐一見自己的不見,便纏著皇上要將自己找回,想到這兒,五官點點頭,如此一來,所有的事情便是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清晨,一縷陽光透過紙窗的縫隙調皮的探進了房內,照在了相依偎著的二人身上。
「沒事兒,還有事嗎?沒事便下去吧。」須王慎走過來扶起張佟兒,抿嘴微笑。
「貴人?」皇帝微微一笑,但目光卻冷森,「朕就是想知道你這個貴人是誰?」李得勝一征,心下明白,這皇帝是已然知道了些什麼,便道:「是一個生意人,她是個大富商,家中的生意遍布各個國家,那年見奴才家實下過不下去了,便伸手援助了一些。」
望著眼前自己連碰都未碰過的酒,須王慎朝張佟兒做了一個鬼臉,便愉悅地朝五官的寢宮走去,哎,一天不見了,他好想五官呀。
須王慎揚眉,握過五官的手,坦然地道:「娶她是因為形勢,個中也涉及朝廷關係,傷她是因為你,我若不傷她,我傷的人便是你了,我的心無法同時去愛兩個人,我能給她最好的生活,但我愛的人,想要疼惜呵護一輩子的人是你,五官。」須王慎的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深情,五官眨眨眼,一時之間只覺腦袋空空,鼻子微酸,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之時,已然下意識地抱住了須王慎,輕喃:「王爺!」須王慎回抱著五官,滿足地一嘆。
「是。」咔的一聲,朱紅大門被關上。
「不要,這可是王爺說要對我好的保證。」五官穿上外衣,又幫著須王慎穿上白月藍邊錦袍,繫上淡藍色的綢絲腰帶。
「那你去吧。」
就在杯和*圖*書子落地的瞬間,李得勝也一個踉蹌,跪在了地上。
昨夜兒還是狂風大作,雷雨不停,今天兒卻已是個大晴天,陽光四射,晨清氣爽。
「王爺,這交杯酒不是這樣喝的。」張佟兒嬌羞萬分地輕語。
「性子可真一點也沒變。」看著李木的離去,五官亦單純地一笑,就在她欲轉身之際,突然,頸上一麻,瞬間便失去了知覺。
直到轎子變成一個小點,五官才轉過身,回王府,然而,卻在她轉過身之際,突覺身體一冷,出於直覺,五官朝須王府外的官道望去,皺了皺眉,是她的錯覺嗎?自出了須王府,她總覺得有道目光一直在盯著自己,那目光,陰森得令她不自在,但此時,一大清早的,官道上並沒有幾個人,五官看了幾眼,對著自己搖搖頭,是她多心了吧。
「當然。」
「這酒不苦,苦的是匏瓜。」須王慎指了指手中的匏瓜,在心底暗道:真是幼稚的女人,連這個也不懂。
「這可是我最珍愛的玉佩,你就不會稍微推拖一下?」須王慎挑眉望著五官藏玉的動作,那寶貝的模樣令他窩心。
六年前,當他在白花林中遊玩,無意間聽到了五官與皇帝的對話時,看著這個長得平凡的宮女,他不屑,甚至厭惡,那種貪婪,卻假裝清高的眼神他看得太多了,明明很想當上妃子,卻假裝自己不想,皇宮裡多的便是這種女人。
「皇上當然知道,只不過皇上覺得御天殿少了一個人而有些不習慣而已」
自己慢慢地接近她,對她好,無私的,毫無保留奉獻著他的關懷,慢慢地,她接納了他,但他也知道,她的心其實對他還是有著一層外衣,並沒有全部的坦誠,這一層隔閡來自於他的身份——王爺。她不信任任何一個權勢,儘管她愛權勢。
「讓五官嫁給天慎?」
於是,在經過了幾個回合后,張佟兒終於不支倒地,醉倒在了床上。
二人的對話仿如回到了幼年時,當時的李木笨得可以,常被別的龜奴們欺負得哭,那時,五官便走到大出自己好多歲的李木面前,強勢地道:「哭什麼,以後不許哭,只要你跟在我的身邊,我便不會讓別人欺負你。」
「皇上,她……」戰善看著走進須王府里的五官,突然朝面無表情的皇帝下跪,道,「臣該死,半個月來一直沒有查出她其實是在須王府,請皇上責罰。」
李得勝悄然看了皇帝一眼,心下奇怪於今晚皇帝對自己家裡情況的關心,但謹微地道:「是,奴才家裡老的老,少的少,只靠奴才一人養活。」
「沒看夠。」五官也回以一個燦爛的微笑,道,「不過,這會兒,得起床了。」
須王慎細長的雙眸一閃,走到五官的身邊,拿起桌上的釵子輕輕插入了五官的青絲中,溫柔地道:「我們生個孩子吧。」五官一怔,抬頭望著須王慎。
「皇上息怒,奴才,奴才真的不明白皇上在說些什麼。」皇帝眯起了眼,看著跪在地上的李得勝,冰冷地道:「李得勝,李總管,她能給你一家子富足一生,難道朕就不能讓你們貧困一輩子,甚至死亡嗎?」李得勝的臉在一瞬間蒼白無比,顫抖地道:「皇,皇,皇上饒命。」
「依小姐的性子,若知道了我已然成親,怎麼可能這麼久也不來看我呢。」五官喃喃自語,覺得有些不對勁,此時,賢王宇的的話在陡然出現在五官的腦海里,「難道你不知道皇上在找你嗎?」
「是。」張佟兒小口地喝了一口,隨即皺了皺眉頭,道,「苦的?」
須王慎的額上流下幾滴汗珠,努力地衝破著被定住的穴位,暗自咒罵,該死的戰善,竟然敢點住他的穴道,強迫他跟這女人拜堂成親。
就在五官剛踏進湖中白橋之時,一個驚喜的聲音叫道:「五官姑娘。」五官轉頭,卻在見到一旁一個侍衛時,皺了皺眉頭,暗忖:這侍衛也太大胆了吧,竟敢直呼她的名字,難道他不知道她可是這王府里的二姨太嗎?
窗外,樹影搖曳得厲害,照影在窗上,那模樣顯得格外張狂,五官看著樹枝半晌,突然喃喃自語道:「奇了,都半個月過去了,為什麼小姐和小環姐姐都不來看我呢?難道皇上沒有告訴小姐我已然嫁給了須王爺的事嗎?」五官搖搖頭,不可能,皇帝沒有道理不告訴小姐自己的去處呀。
「好。」五官點點頭,又道,「李木,你在須王府里負責哪一帶的呀?」
「是,皇上,」說到這兒,李得勝蒼白著臉看了皇帝一眼,道,「若官姑娘嫁給須王慎,肯定是不會在須王府里進行的,奴才合計著,會是在那廢后的娘家蕭家進行。」李得勝自是知道皇帝最為關心的是五官的去處,而他怕皇帝一怒之下殺了自己,便將自己的猜測以及懷疑一股腦兒地給說了出來。
「屁頭?」五官一怔,仔細搜索著記憶,半晌,她突然睜大了眼,叫道,「你是屁頭?」那個飄紅院里當著龜奴的屁頭?
「嗯?」正梳著妝的五官轉頭奇怪地看了須王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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