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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罪禁妃

作者:呂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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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蠱惑劉榮

第十章 蠱惑劉榮

榮王妃搖搖頭:「你以為我沒有試過嗎?用盡了任何的辦法,王爺卻連看一眼也沒有。我卻愛慘了王爺。」
他停住了步伐,沒有轉身,身子僵硬的站著。
眼神充滿哀求,我相信劉榮看得懂,他明白的,然而,他卻閉眼了眼,一咬牙,將我拖出了水面。
「青華,你在胡說什麼?」才說完,劉榮便跪在劉幕面前,「皇兄,臣弟喜歡青華,從小就喜歡,請將青華賜于臣弟做側妃。」
「柳孜說的話句句發自肺腑,只求姑姑將心思坦呈告知孜兒,是拒還是守?」二行清淚從柳孜眼中落下,她依然固執的望著我,等著我的回答。
除了沉默,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傷過劉榮,給希望過劉榮,那時顧的只是劉榮的感受,卻不知道間接的傷害到了這個溫柔善良的女子。
「天哪,傅青華,你為什麼要推和妃娘娘?」玉妃像是驚呆了,驚聲尖叫。
「都退下。」這是劉幕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入骨髓的冰冷。
「什麼?」我怔忡,榮王妃可知道她在說什麼?
所有人都只得前往魚池。
生病了,要我抱著睡。
一葉落而知秋。
「不,」榮王按住我扶起她的手,聲音哽咽:「我不知道姑姑心裏對王爺是否有意,只求姑姑,若不愛王爺,就不要給王爺希望,若愛王爺,就全心全意的去守住他,守住這份感情,柳孜必會想盡辦法,甚至去求父親全力護住姑姑。」
「姑姑,按說姑姑已是娘娘,我該給姑姑行大禮,但我今天來,並不是將姑姑當做娘娘,而是王爺最為愛慕的女人來看待,」榮王妃聲音透著哀求。
呼吸漸漸困難,依然努力使自己掙開瀾嬪的雙手。
玉妃望了眼一直旁的劉幕,後者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目光始終緊鎖在我臉上,陰鬱而寒冷。
我搖搖頭:「只是能看懂了一些口語而已。」
我是內疚,是愧疚,就在眼睛迷濛之時,水面波動,無數人影沖了下來,似乎看到一道欣長的人影游向我,近了,再近了,看到了一張俊美的輪廓,是誰?
「你在做什麼?起來。」殿門口一聲咆哮,瞬間,一道人影衝過來將柳孜拉了起來。
「呵,」谷白笑得有些不自在了:「三天前,在下剛給娘娘診過脈,一切正常。」
腳步聲一步一步的遠去,至始至終我都不敢看向那個方向,怕看了,會後悔自己所做的決定。
這個少年帝王,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經過了很長時間的思想爭鬥吧,放下了帝王的尊言與驕傲,努力的迎合著我,畢竟不習慣,因此每一句話都顯得緊張而生硬。
「在這個深宮之中,奴婢從未相信過任何人。」
最終。
傍晚時分,雪越下越大,卻來了個意想不到的人——榮王妃。
我淡淡一笑,等著她將話題切入重點。
沒有任何的多想,拼著最後一口氣,游向榮王妃,使出最大的力氣將她推向水面。
「王爺若對本宮再執迷不誤,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本宮從來沒有喜歡你,如今本宮已貴為宮妃,王爺的喜歡只會讓本宮被天下人所恥笑,王爺丟得起這個臉,本宮可不想陪著王爺丟臉。」心要痛到怎樣的地步,才會麻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心腸竟是這般狠,要是一開始就知道這樣的結局,會做何種選擇?已經不知道了。
他娶了個賢惠大度的妻子,不顧性命的來救我小小一我宮女,這樣的人讓我怎忍心去傷害她?
「到底朕怎麼做,你才會原諒朕?」
走到了他的面前,迎上他陰蟄的眸子,心一顫,眸子里竟全是冰冷寒氣,沒有一絲的溫暖,曾經溫潤如玉的少年……為什麼我總要傷他那麼深?
我一驚,脫口而出:「王爺成親不過一年,怎會?」
肩上,發上,都已布了薄薄的一層雪,雪的涼意透了進來,未覺得冷。
濕衣裳才換下,聖旨便到。
「這裏還真是個好地方,有花,有草,有池子,最主要的是清靜。」榮王妃一一的將整個院子掃落了遍,一直溫柔的笑著,只這笑容萬般落寞:「原本的廢宮,沒想到經娘娘的巧手,竟變得溫馨很多。」
榮王妃嚇得慘白了臉,死死的抓住劉榮的手:「王,王爺……」卻在見到劉榮越發陰蟄的神情時駭然的更加不知所措。
「咦,奴婢方才看到池裡好幾條鯉魚都跳出來了,真好看。」木香突然說。
然,真的沒力氣了,榮王妃看向我,露出一絲苦笑。
望著已然乾淨不少的廢宮,自嘲的一笑。
「已經習慣了,你不用再為此操心。」我反開始安慰他。
淚落得更兇猛,止不住,索性任它流奔。
一身的明黃,高高在上,據傲的俯睨著我,黑眸深處盡無法散盡的冰冷與怒火。
「初見王爺,他笑得溫暖,成親時,他全身冰冷,仿若沒和圖書有了靈魂,三個月前,他又彷彿變回了初見時的那模樣,就在你請求皇上守諾賜你為妃之後,王爺又開始性情大變,我注意到,每次與你接觸過,王爺就會變一次,這些都是你造成的。」榮王妃苦澀一笑。
「朕相信你會很好的保護自己。」
「求皇上放了奴婢。」
事情竟然就這麼定案了。
「那也與你無關。」劉榮再次拉住了她,往外走去。
我輕嘆了口氣,吃的,穿的,用的,他還真是一樣沒少我,天冷了,熱了,下雨了,下雪了,都會按需要供給。
一地的白,一身的明黃,本該是尊貴傲視一切的身影,如今在白雪的襯托下,竟是比往日更加疏離的孤獨。
「不可能,這輩子 ,你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朕若先你去一步,必要你同隨。」他字字如磐石。
「皇上,有些事,明著要給人一個交代,可最終的勝負,比的是暗中的手段,皇上明知春嬪是冤枉的,可為了皇位之穩,為了不使臣子有二心,還是讓真兇逍遙。皇上以為,春嬪的事不會發生在奴婢身上嗎?」深望著這個擰著眉的男人。
一份全心全意的愛情,世間又有幾人能得到?我又是那般的珍惜與深藏。
「你若求朕,朕便會賜你新的宮砥。」劉幕薄涼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王妃快起來,有話起來再說啊。」極力扶起她。
身子沒有穩住,跌出了二步之外。
劉幕俊美的臉上布上欣喜:「青華?」
緩緩朝劉幕下跪,空洞的說:「奴婢愛的人是皇上。」
我開始掙扎,不,劉榮救的應該是他的王妃,而不是我,救我的應該是名普通的宮人才是。
「他就要娶側妃了,是我的親妹妹柳詔水。」
「你當真想在這個廢宮裡住一輩子?」谷白輕泯口茶,突然問。
看著萬公公精銳沉著的面孔,我澀啞的問:「公公,你說,我做錯了什麼?」
彼此的身子都只有一半在傘內,另一半很快被雪覆蓋。
「姑姑,求你,姑姑?」柳孜聲音里已透著絕望。
「秋風落葉,一地蕭瑟,沒想姑姑卻看得這般興緻。」一進院子,見我欣賞著落葉的飄舞,谷白打趣。
長大后,他再一次問我:「可有後悔。」每問一次,便傷他一次。
聽著他的呼吸加重。
進了殿拿了二個墊子出來,一個給他:「石凳涼,墊著吧。」
「我知道了。」苦笑了下,換句話是被軟禁了么。
她竟跳下河水來救我們?
他是那般卑微的,小心翼翼的在維護著他對我的感情……
望著他的目光越來越諷刺,劉幕幾乎狼狽的別過了臉,有些手足無措,甚至是緊張的說:「朕,朕喜歡你,朕也會保護你的。」
抬眸望去,竟看到了木香。
此時,玉妃朝我走來,輪起手就給了一掌,厲罵道:「賤婢,竟然敢推我姐姐,害她生命垂危,還讓瀾嬪妹子掉下了池,生死莫測,沒想到平日看你乖巧,竟藏了這般歹毒的心思。」
「奴婢說了,謝皇上的賞賜。」
未等他說完,我漠然別過臉,朝內屋走去。
玉妃有些不甘,卻莫可奈何,只得告退。
很快,桌子,椅子,床乾淨了。
已清醒過來的榮王妃朝這裏走來,神情依然蒼白無血,卻鎮定異常,對於劉榮的話,絲毫沒有驚訝。
已經不知道心裏是一種怎般的複雜,劉榮對我的好,太多,太多,他明明知道現在是什麼樣的形勢,我的身份,他的身份,早已不容允他逾越半步,卻依然那般執著,不顧一切。
這樣的愧疚我不想背上一輩子啊。
若是太后在世,只怕會很欣慰看到這一點。她總說,孤獨是帝王唯一的朋友。
谷白大喜:「耳朵能聽見了?」
「今天的摺子,皇上還沒有批閱吧?皇上初登大寶不久,要是讓群臣知道為了個賤婢而心神失常,不僅有礙皇上面子,只怕奴婢也活不過明天了。」我平靜的說著。
抬頭望著他,「到底奴婢應該怎麼做,皇上才會放了奴婢?」
谷白突然站起,走到我左邊,講了幾句什麼,我抿唇一笑:「既然這麼好喝,就多喝幾口吧。」
迎向他滿是期待的視線,努力壓下對劉榮的傷痛,使自己盡量淡然平靜,既然無法打消他的想法,又無視我的怨恨,那麼只能如此來了:「皇上若愛奴婢,就請封奴婢為皇后,再譴散三宮六院。」
「朕相信你很會好的處理。」
「木香姑娘找在下有什麼事嗎?」谷白笑問。
心下大驚,要掙開,無奈她抓得太用力,二個人迅速的下沉到池底。
任是多年曆練,這一刻,我亦全身顫抖,爬起身子二話不說跑起就跳下池子,魚池很深,要先救瀾嬪,要不然真的是一屍二命,只希望和妃能多支持片刻,等別人趕到。
必須www•hetubook•com.com要在瞬間做出一個決定。
「王爺?」榮王妃拉過了他。
院中堆滿了秋葉時,不知不覺,竟三個月過去了。
一桌,一椅,一床,上面都布滿了厚厚的灰塵。
禁?禁止一切么?瞬間明了劉幕的意思。
會做得很好?呵,或許吧,可我不屑那樣做,像太后一樣活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風光無限,但沒人知道付出的是什麼,那是無法救贖的。
「謝謝。」除了感謝,還能說什麼?
是劉榮,幾個月不見,他身子變得單薄,下鄂幾乎削尖,俊美面龐的冰冷更甚,整個給人的感覺竟多了幾分的戾氣。
詳裝聽不懂他的話,笑問:「你有辦法帶我出宮?」
聽來送飯菜的宮人說,幾個月前皇上新封的美嬪有了身孕,昨天被封為了妃子。
守住繁華的背後,是血與淚的極端,不想再陷在其中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轉身,一步一步,只有十幾步的路程,他卻走得相當吃力,當走到門口時,他站住了。
柳孜的淚落得更兇猛:「你是我的丈夫,我怎能看著你墮落,看著你自毀?」
「傅青華,」劉幕一字一頓,目光絕然:「朕這一走,你這輩子就永遠只能待在這坐廢宮裡面。」
而我,守在自己的廢宮裡面,過得自由自在的日子,時不時的,谷白會過來一趟,診診脈。
玉妃又得開始忙碌了吧?
「我的事不用你來管。」劉榮低吼一句。
送飯菜的宮人說,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春嬪,是春嬪故意推了我一把,才有了這些悲劇,春嬪被賜毒酒。
只得將瀾嬪推給榮王妃,沒料,榮王妃卻一把推開瀾嬪,拉住了我的手。
「王爺,」我傲然的仰起頭,冷冷的聲音:「本宮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當初是因為在皇上那兒看不到希望,又看著王爺的權勢越來越大,怕自己最後一場空,才利用了王爺。」
她又幽幽說道:「戰功顯赫的王爺娶個青樓女子為側妃,百姓會怎麼看?大臣又會怎麼看他?可他完全不顧他的聲譽和名望,執意要娶那名青樓女子。所以,」她的聲音突然停頓,眼眶起了濕意:「我安排王爺見到了水兒,水兒的長相與你有著七分相似,並以自己一年無所出為由,請父親出面請旨。」
劉幕笑了,笑聲悲涼,握緊拳頭,恨恨的望著我,半響,毅然離開。
『啪——』修長的手揚了過來,速度很快,力道很大。
突覺身後有人推了我一把,冷不防,身子向前傾,暗道不妙,前面是和妃,和妃面前則是倚欄而向池下看魚的瀾嬪,這一推,和妃跌倒不說,還會將瀾嬪推下池,三人之間的距離可說非常的巧妙。
這樣也好!
「在老奴看來,娘娘只要向皇上認個錯,皇上是會原諒娘娘的。皇上喜歡娘娘,要不然以娘娘的身份,再大也只能封個嬪而已。現在,皇上可是不顧群臣反對,硬是封了娘娘為妃的。」萬公公語重心場。
所有人都是被設計的。
劉幕的眼眶有些泛紅,生硬的說:「青華,朕會改的,朕,朕只是,只是不知道如何做,不知道該怎麼做?能,能相信朕一次嗎?」
回答他的依然是我的背影,直到他離開,我才轉動了僵硬的身子。
「可娘娘真吐得厲害,還一直想吃些酸的東西。」木香拉過谷白的手就往外走,對於我是瞧也未瞧一眼。
「你一直在利用本王?」
宮人帶著昏迷中的瀾嬪紛紛褪下。
在我堅持之下,他對我的稱呼沒變,生氣時還會叫我一聲『傅青華。』
「朕很早就來了,只是不知道該怎麼……」
我視若無睹,只望向劉幕:「皇上答應過奴婢,會封奴婢會妃,還請皇上遵守承諾。」
這是戰爭所給的,還是我……
我與他竟成為了朋友。
「姑姑?」榮王妃急了。
榮王妃苦苦一笑:「我只以為你是個普通的宮女,就算重要,也只是和皇上王爺一起長大的情份而已,可洞房之夜,他抱著我的那一刻,口口聲聲叫的都是你的名字。」
落寞的帶著輕顫的聲音傳來:「為什麼朕第一個愛上的女人會是你?」
「你,你從來沒有,一絲半點的喜歡過我?」劉榮開口,不帶絲毫情感起伏,亦沒有生氣,隻眼底的戾氣更加濃郁。
劉幕是剛剛趕到,微喘著氣,他面色複雜,目光在我與劉榮的面上流視,最終定在我慘白的臉上,變沉,變冷。
榮王妃望著我的目光多了些複雜:「王爺征戰回的路上看上了個青樓女子,我見過那個女人,那眼神跟你有二分相似。」
如今我是后妃,按說她該給我行禮,但沒有。
天地間越發的安靜了,靜得似乎能聽到落雪的聲音。
當我從院中回來是,看到內殿之中多了無數卸寒的衣裳,還有柴和-圖-書火。
劉榮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我,那般不信,那樣傷痛……
很驚訝,她怎麼會到我這個廢宮裡來?
看到他握著傘柄的手捏成死白。
「榮王妃和瀾嬪娘娘救上來了。」不知是誰喊了聲,等候著的御醫紛紛朝那邊跑去。
就讓所有的孽緣終止在這個大雪天吧。
「你是皇上,天下之主,外人不知道,奴婢卻清楚,朝廷真正的實權還在左右二位相爺手裡,當年太后未完成的第二件事便是要從二相那裡拿回皇權,因此才讓玉妃,和妃二人進宮為妃,皇上要王爺娶右相之女,不也和當年太后的意思一樣?只要皇上一天沒有拿到實權,一天也保護不了奴婢。」撇開所有的恩怨仇恨,平心而言,皇帝的愛本身就是雙面刃,不管你如何的閃避,不管他如何的小心翼翼,只需輕輕一劃,就會割出一道血痕。
望向榮王妃,如果沒有方才她不顧性命的相救,這一刻,真想順了劉榮。
我當是戲言,從不知道在他心底竟是那般的珍愛著我。
他依然冷冷的望著我,未有絲毫變化。
「奴婢雖然只是個賤婢,可說出的話卻從未後悔過,皇上還想再聽一次嗎?」聲音淡然亦堅決。
淡淡一笑:「谷大夫是知道我剛泡了上等的鐵觀音,來蹭茶了?」
孩子沒了后,我想著復讎,但我更知道,就算沒有我,和妃也不是笑到最後的那個人,既如此,又何必親自動手?
我一怔,這個他,是指劉榮嗎?
「傅青華?」劉榮衝到我面前,指著我的手指在顫抖:「你?」
只希望今天會成為一個終點,我所有,緣也好,孽也好的終點。
「既然不愛皇弟,又為何哭得這般傷心?」劉幕的最後一句話,帶著他的痛楚,不甘,甚至是疑惑。
慌張擦去淚水,竟看到了那個男人,雪地中一身玄色,腰系帝王御用腰帶,孤肅的站在雪地中關心的望著我。
下一刻,下鄂便扣起,望進他憤怒的瞳眸,裏面是受挫的無奈,被拒的難堪,還有隱藏的不想流露出來卻抵制不住的深情:「拒絕朕,是因為皇弟?」
反而是榮王妃愣了片刻后大喊:「來人呢,快來人呢,快來人呢。」然後,任憑她怎麼叫喚,周圍竟然連個宮人也沒有。
「谷大人?」嬌喘吁吁的聲音喊起。
呵,這個廢宮是真的平靜了。
萬公公一怔:「娘娘在宮裡這些年,將很多事看在眼裡,為何輪到自己,卻寧願不肯去明白呢?只要娘娘願意,老奴相信會做得很好。」說完,搖著頭走了。
為什麼劉榮不能好好珍惜她,珍愛她?
谷白無奈,只得朝我揮揮手以示告別。
身子一僵,望著榮王妃極美的側顏,淡淡哀怨,淡淡愁容,這一刻,就算我說了安慰的話,對這個溫柔似水的女子也是一種傷害吧?
不知何時,眼底起了濕意,最終聚成水珠,一顆顆落下,與雪同化。
榮王妃走了過來,深深的看了我眼后,朝劉幕輕施了禮說:「弟媳先恭喜兄長納賢妃,王爺方才定是想跟兄長開個玩笑,還請兄長不要見怪。」兄長二字自是比皇上來得親切,也念情,榮王妃的深意顯而易見,又過了劉榮的手,溫和的:「 王爺,你全身都濕了,會染風寒的,我們回去先換衣服再來恭喜皇上。好嗎?」
窗乾淨了。
溫暖的感覺覆上了唇,有人給我渡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看清了,竟然是劉榮。
第一場雪,來勢洶洶,只幾個時辰,天地間一片素白。
有好東西時,要第一個給我吃。
這一刻,出聲很困難,這雙美眸,真誠,哀傷,懇求,很想告訴自己,她只是在演戲,與眾多後宮女人一樣,可知道不是,透過這雙眸子,明白她說的句句發自真心,沒有忌妒,沒有埋怨,只有全心全意的成全。
幾乎承受不住榮王妃那不帶一絲責怪怨恨,只苦笑不已的眸子。
繁華如夢,有多少人是在繁華中安心老死?
而玉妃,肚子卻一直沒有消息。
她們與一直在暗中朝太後學習著的玉妃相比,太嫩了。
劉幕不會知道,或者說他不會懂,在這個死寂的皇宮裡,唯有劉榮是能鬆動我心底暖弦的那個人,他的一切都是我想珍惜想要珍愛的,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給了我一個溫暖的角落,如飛蛾撲火,傾盡他所有的陽光。
聽說榮王爺又上了戰場。
我開始整理著廢宮的一切。
「傅青華,」劉榮目光死死的鎖著我,毫無光華的眸底寒冷驟聚:「你欠本王的,這輩子都還不了。」說完,強拉著榮王妃離去。
和妃顯然已被抬回宮。
我哪裡不明白?正因為是太過明白。
人與人之間是沒有等價交換的,在世人看來我所受的苦壓根比不上他所受的一小點委屈,可我非故意如此,而和圖書是看透了,因此厭倦。
「是啊。」
雪落地無聲,卻越發的密集了。
不知道怎樣來形容此刻的心情,宮裡這麼多年,對於感情多多少少有些看淡,甚至看破,可劉榮的深情,無悔而執著,哪怕絕望,依然深情無悔。而榮王妃,又是一個怎樣為劉榮著想的女人?她的聰慧,她的大度,她的容忍……
這樣溫柔的少年,他的情意,他的笑容,我如何不貪戀?
看著和妃圓滾的肚子,我握緊了雙拳,等她生下孩子,一切就該就有了結。
「退下,還要朕再說一次嗎?」這一句話,是對玉妃說的。
從此這世上,多了一個恨我入骨的人,原本這個人應該是最愛我的人。
「玉妃娘娘今個吐得厲害,想找大人診診脈。」木香滿臉的欣喜。
果然,萬公公嘆息了聲說:「青華姑娘,不,現在應該稱呼為禁妃娘娘了,皇上說了,以後娘娘就住在自個的宮裡面,別的地方就不要去了。」
他放開了我,沉默的看著我,半響,移開,沒再說話,也沒動半步。
「朕,朕已經為你重新安排了宮殿,等會你就搬過去。」劉幕移開了與我對視的目光,聲音越發啞澀:「朕,朕還有些摺子要批閱。」
劉幕一怔,下意識的道:「你不是這樣的人。」
到了所謂我的宮,沒有名,沒有匾,只是個廢棄的宮殿而已,荒無的,立在皇宮的一角。
「皇上全都看到了嗎?」
走向這個男人,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依舊是薄涼的,據傲的,又隱隱的泄露了心底的期盼。
垂下眸子:「請皇上回宮吧,奴婢會好好的待在這座廢宮裡面。」
劉榮沒看我一眼,拉起柳孜就走。
結束了吧?說出了這些話,回不去了。
從端來飯菜的宮女口中知道,和妃難產,孩子沒有保住,又血崩,御醫說她終身不會再受孕。瀾嬪在水下窒息過久,極力搶救,生下了一名小公主,但她自己卻神志不醒,只怕會一直沉睡下去。
跪著候旨,聽著那千篇一律的封妃文字,只聽到最後二字時,愣了下——禁妃。
「青華,你就這麼不相信朕?」劉幕眼中的痛楚清晰可見。
地乾淨了。
「皇上不應該說這一句話,或者不應該以這樣的話來要求奴婢,皇上愛奴婢,自然會寵奴婢,很快,奴婢會成為眾矢之的,到時,奴婢為了自保,定會有人犧牲,最後若是奴婢勝了,皇后之位便是奴婢的,一切看起來都是水到渠成,甚至冠冕堂皇,個中道理皇上應該是最明白的吧?」
那些話,傷他很重吧,可若不讓他絕望,事情便永遠沒有結束的時候,同時,也是為了絕自己的念,那不該有的奢想。
可我知道,真正設計這一切的人是玉妃,那個表面嬌柔溫和的女子,一切的一切,從她接觸春嬪那天開始就計劃了這個結局。
當將一切整得能住人時,夜變深。
我一怔,她朝我笑笑,游向水面,就在以為要拉出水面時,榮王妃突然曾現痛苦之色,身子朝水底沉下去,那模樣,顯然是手腳抽筋。
望向天際,大雪像是從一個點上落下的,望得越遠,那點便成了一個漩渦。
是夏未,池水已有些泛冷,幸得小時男孩子心性,纏著父親學游水,父親無奈只得將我打扮成男孩子模樣去江里教我,如今算是派上了用場。
我走向他,一步一步,每走一步,心裏就壓抑幾分,痛苦幾分,真要斷得那般徹底嗎?他能承受得住嗎?好嗎?
御花園,溫暖如春。
「王妃該做的應該是想盡辦法獲得王爺的寵愛,而不是來跟我說這些話。」聲音已無法再平靜,怎能不心動呢,想有個歇腳的地方,想有個安居的地方,只需一角,平靜的生活著,可我若應了,只會讓事情更複雜。
連著三天,我都在進一步清掃著廢宮,過得平靜而安寧。
重新為他倒上一杯烏龍茶,我笑得坦然:「所以,住在這裏挺好的。」
劉幕愣愣的望著我,最終,目光轉深,抿緊雙唇,不再言語。
昨天還在想,他對我這般好,為什麼我不能全心全意的去喜歡他?
「王爺。」還是開了口。
一切發生得太快,太急。
結束了么?安靜了么?
握緊了雙拳,內心掙扎,真要那樣做嗎?把他逼至絕境真的好嗎?
也就在這時,一道人影朝我游來,纖細的身架,飄逸的黑髮,睜大了眼,竟然是榮王妃。
谷白一陳失落。
直到那一個吻,才確切的感覺到了他的情意。
「不管皇上做多少的努力,奴婢都不會愛上皇上,若愛,早愛了。」從遠方收回視線,落在他死寂的臉上,給了他一個淡淡的笑容,一個沒有怨恨,平靜的笑容。
榮王妃突然跪在了我面前。
谷白一愣,「你這不是異想天開么?皇上愛上了你,他是不可能放你出宮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
輕輕的嘆了口氣,以後會在這座廢宮裡面孤獨終老吧?然後和那些留在宮裡的宮女一樣,死後的歸宿只是一張席而已。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來你這裏之後,必要再去趟崇政殿,到現在,皇上都沒有放棄治你耳病的希望,皇上做的這一切,還消不掉你的恨嗎?」
「不單單是那些因素,這裏,」看著四周圍連綿起伏的殿頂,我嘆息一聲:「不是我想要的歸宿,你不覺得那些男耕女織,夫唱婦隨,一生平平淡淡但生命中只有彼此的日子很美好?」
有了她的相助,終於將瀾嬪分開,然而,憋氣太過,用力過多,我已然沒了游上去的力氣。
然 園內的人,臉上都布滿了震驚,不信,疑惑……
更不想讓自己有任何抱有希望的機會。
之後開始,每一件衣裳,每一口飯,沒有我不行。
一愣之後大驚,忙扶起她:「王妃,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身後的春嬪和木香像是驚呆了,竟嚇得跌坐在地上,六神無主。
慘白著臉看著這一幕,和妃跌倒時是肚子著地,這會痛得蜷縮著身子已昏了過去,鮮血紛紛從她下身流出來。
輕吁了口氣,驀然回頭,那個男人竟還站在那裡,夜色籠罩下,泄了一身的落寂與孤獨。
玉妃一怔,隨即冷笑:「榮王爺,你這是做什麼?方才王妃可因為這個賤婢,生死一線啊。本宮真沒想到,第一時間你救的人竟然會是這個賤婢,難道你對她……」
「奴婢謝皇上賞賜。」我半躬著身子施禮。
整個御花園一時只剩下了我,劉榮,劉幕,榮王妃。
「朕,朕再說一次,朕這一走,你這輩子就永遠只能待在這坐廢宮裡面。」劉幕的聲音有些輕顫。
「看來,我是來對時候了。」谷白不客氣的坐在廊下的石凳上。
劉榮?瞬間清神,我朝後望去,清水無色,水底泛黑一片,更加印襯出榮王妃蒼白凄涼之面龐,可她卻笑了,笑得溫柔,笑得無悔。
劉幕薄唇緊抿,眼底漸起怒氣:「好。」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不想回答。
榮王妃將目光落在我身上,深深的看了良久,突然說:「你有的我沒有,我有的他不稀罕,你到底有什麼好?為什麼能讓他性情大變?」
「姑姑?」柳孜轉頭看向我,眸底布滿了哀求。
「皇上以後不要再來了。請回吧。」冰冷的視線投向他,再一次讓他清楚的看到我的決定。
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回應,手推上了和妃,下一刻,和妃的尖叫聲以及落水的聲音就響起。
我哭得睜不開眼,卻能感覺到有人為了撐起了傘。
那一年做侍寢,他得知我同意時哭了一夜,隔天便紅著眼跑來問我:「你可後悔?只要等我幾年,我就會向母后要了你做我的王妃。」
此時,亦有一名宮人游向了她,將她拖上來。
擦去嘴角的血絲,站起,傲然迎視著他:「這一巴掌就算是還清了本宮欠王爺的東西,」
從窗口往外望,一群宮人早已候著多時,萬公公手上端了一疊摺子,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急得直打著轉。
瀾嬪身子笨重,一入池便迅速的往池底下沉,當我抓到她時,她正掙扎著,正欲拉她上來,沒料她突然抱著我身子不放。
頭腦很想去理清發生的事,但此刻……便道:「是奴婢貪生怕死,一見到王爺就抓著王爺沒放,王爺是不得已才先救了奴婢的。」
「鯉魚跳出來?我們去看看吧。」瀾嬪一聽,動了心,拉著榮王妃就朝幾步外的池子走去。
十歲那年第一次看到劉榮,他怯怯的躲在柱子身後,蝌蚪似遊動的大眼晴好奇的盯著我看。
聽說,皇上又納了數十名美嬪,還封了二名妃子。
這一次,我沒有先行離開,而是陪著他站著。
劉榮突然擋在了我面前,低著聲冷喝:「和妃娘娘,這事還有待查清,你不要血口噴人。」
飯菜都會定時定點的送來,雖談不上好,但也不至於壞。
玉妃的指甲細長,臉上的痛疼火辣辣的,想必破了皮流了血。
就在他邁出第一步時,我拉住了他的手。
「與王爺無關。」淡漠的開口。
「青華,」他擋在我面前,苦澀的問:「到底朕該如何做,你才會原諒?」
「不,王爺,今天一定要姑姑把話說明白,你不能再這麼下去了,那會毀了你的。」柳孜掙開了他的手。
投入了,最壞的結局也只是個死,總比現在進退二難的好。
「不錯。」
「你還有朕。」聽到他沙啞的開口。
身子漸漸被拉上水面。
所有的宮人都朝這邊望來,玉妃訝得失了儀態,半張著唇望著。
能感覺到半邊臉迅速的腫痛起來,唇角血絲緩緩流出。
「以前,只因皇命,現在,不止止是皇命,而是真心想將你的耳病治好。」谷白眼底一片赤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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