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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罪禁妃

作者:呂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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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抵制邪功

第十四章 抵制邪功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他竟然都知道嗎?知道天下絕色發生的一切?知道劉幕的去處?
「你們?」劉幕眼底怒意騰升,望著我與小丫,猛的吐出一口鮮血。
「朕好冷。」他喃喃著,突然朝我靠近。
我微怔,原來如此,原來他是這般有心計的人。
「大家都幫這位客人找找丟了的錢。」我對著所有夥計吩咐完,便對著他道:「鋪里的事情我可以做主,客人,我們夥計絕不會偷你的錢。」
心裏一驚,趕緊推門出去。
劉榮身子微僵:「朕現在知道了,右相已經將一切都告訴了朕。」
「不要?這應該是你最想要的。」他冷笑,眼底更是暗澤:「不過,朕不會給你,什麼也不會給你,只會折磨你,讓你償償朕曾償過的痛楚。」
我卻感激的看向巫臣華禹:「謝謝。」便跑上劉幕,艱難的扶起他。
「我不能讓他這麼離開,他懂得帝王權術,卻不懂得如何生存,這樣出去會死的,我要去找回他。」我掙開他的手。
笛聲悠揚,帶著風的隨性與雲的閑致,靜靜的飄蕩著。
心軟憐憫?真的只是憐憫嗎?不知為什麼,有種很想大哭的衝動,我轉身。
我輕鬆了口氣,將鬆掉的棉被蓋得再緊實些,目光劃過他的眉,鼻,唇……
「他還是皇上嗎?」巫臣華禹的聲音突然傳來,就看到他撐著傘走進雨中,譏諷的看著劉幕:「他已經不是皇上,你也不再是他的宮女,不必再這般遷就他。」
「姑姑,錯了,東西放錯了。」王媽突然在邊上喊道。
「找回他又如何?你養他一輩子?就算你願意,他也不見得願意,那隻會讓他生不如死。」
「朕找得你很辛苦,很辛苦。」他一步步朝我走近,每走近一步,臉色也跟著陰霾一分,眼底的恨就多一分。
下意識的,我將衣裳緊緊拉籠,繃著聲問:「他往哪裡去了?」
他沒有離開嗎?
「你們也不希望你們的主上去送死吧?」巫臣華禹輕笑一聲。
望著這張蒼白卻俊美的面孔,我鬆了口氣。
不知何時,悠然的笛聲緩緩響起,帶著點點落寂,平緩的飄蕩在山林里。
他一次比一次深入,不管是吻還是其它,帶著他的柔情,還有一些說不出來的苦澀。
我只覺心冷,心傷,心痛:「我不會再進宮。」
夥計將事情始未說了下。
巫臣華禹直起身,走過我右邊時道:「一個男人,受挫,甚至委屈求全都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的,唯有被女人的憐憫,那是將男人的尊言與驕傲都踩在了腳底下,更何況他是向來高高在上的帝王,醒來后,他只怕會更恨你。」
「你必須要找大夫,我們快下山。」扶拉著他就往山下走。
第一次,我看到巫臣華禹的眉擰了起來:「看來你是有備而來。」
暴雨不停的下著,沒有一絲要停息的跡象。
很想反駁,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脫離開這紛擾的世俗,從此無牽無掛。」
正欲反回,準備朝大路找去,熟悉卻冰冷的聲音就在背後響起:「你在這裏做什麼?」
這一次睡得很沉,很沉,直到翻轉身體時察覺到空間的窄小。
難掩欣喜,一步一步走近他,近了才發現他全身的力量都支靠在樹上,臉色慘白。
「你是誰?」客人肥身粗腰,相貌蠻橫。
房屋漸漸稀少,取而代之的是灌木樹林,暴雨被密密麻麻的樹葉擋去不少,越往裡去,已淋不到身上。
一咬牙,我朝後面的山坡找去,一個心傷受挫至絕望的人,他一定會獨自去舔嗜傷口,而不是走會遇上人的大道。
才走了十幾步,就已跌了三跤,身上破了好幾處皮,他的中衣也已被樹條劃破。
他怔怔的望著我,幽幽說:「朕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幸好你還在朕的身邊。」
這張五官真的很俊美,每一處線條都像是精心斧雕過似的,無論每一個動作,表情,都無損他的風華。
心裏緊張,趕緊著衣,開門追了出去,山裡的空氣帶著雨過的清新泥土味,道路泥濘,樹木經過暴雨的洗滌,滿身的殘枝,卻又透著一種蓬勃向上的清爽。
靜靜的坐在床邊,看著劉幕深擰眉的俊顏,從天子到平民百姓,這樣的轉變,他醒來后只怕……
我忙撐了傘至他的頭頂:「你在發燒,不可以淋雨,快進屋躺著。」
而且,我是真心想跟他回宮的。
大雨很快將我全身淋濕。
心裏突然產生了一個疑惑,為什麼?為什麼自己要做得這麼徹底?為什麼從天下絕色出來后,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找到他?
他僅著和*圖*書中衣站在雨中,修長身影立得很直很直,那般的傲然,又是那般的脆弱。
「方才我拿出來付錢時明明放在柜子上的,一定是你偷了,不用多說,報官。」
笛聲又響了起來,幽幽的……
我四處張望,他會朝哪裡去?雖說這裡是京城,但他完全不熟悉。
這才發現手環與釵環亂放在了一起,我忙擺正,勉強笑說:「有點渴了,我去倒杯水喝。」
「朕在第一次上戰場時,就建立了一支比起暗影來更來優秀的影衛隊,得到了一批忠實的死士,他們的實戰經驗不下千次。」他沉沉的冷冷的望著我:「京城的所有地方都有朕的人,即便是一件小事朕也能知道,更何況那天王妃來找你。」
這二人之間,有著明顯的敵意,一時,我不知道這份敵意從何而來,直到巫臣華禹說了這麼一句話:「青華就算現在不是我的女人,以後也會是,你若再對她不敬或是出言不遜,便自請離開這裏。」
劉榮眼底的冷又冰了幾分:「你以為朕會放了你?」
夏天的熱,總能將人的熱情驅趕。
暖陽高照,這般溫暖的季節,可照在他的身上,只感覺到了說不出的隔離了陽光的氣息。
身體一僵:「至少比丟了性命好。」
「不是這樣的。」伸出手想去觸碰他,卻不料被巫臣華禹突然拉過,跌進了他的懷裡,肩上一麻,身子瞬間無法動彈,只能驚怒交加的『依偎』在他懷裡,聽著他越發傷人的話:「你不是為了青華而離宮的嗎?可惜,直到一無所有,都沒有得到她的心。早在你來的時候,她的心已經在我這裏。她所說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為內疚,因為自責,因為憐憫。」
不再多留片刻,快步出院。
「別追了,你追不上的。」笛聲一斷,巫臣華禹的聲音突然傳來。
支起架子,將我與他的外衣都晾在上面,放在火爐邊上烘暖。
很想告訴自己,也很想告訴他是心甘情願的跟他回宮,可在這雙幽黑而受傷的眸子底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巫臣華禹不再說話,只以一種極為深沉的視線望著我。
淚眼迷濛的抬頭,不遠處,巫臣華禹坐在大樹上,背靠枝桿,白衣飄垂,黑髮絲揚,吹笛的畫面美輪美奐。
像是感受到我的注視,他緩緩睜開了眼。
「不是愛,那便是憐憫,你答應跟朕回宮,也是因為自責朕為了找你回宮而身受重傷,是不是?」他問得犀利。
半年未見,記憶中的男孩又高了許多,已經是一個能獨檔一面的男人了,如今,還成為了一國之君。
一心想給他取暖,因此並沒有羞澀甚至是難堪的感覺,甚至突兀的感覺到一種踏實。
「你去哪裡?」巫臣華禹再次拉住我。
緩慢的走在廊上,聽著雨的聲音,讓自己什麼也不想,就這樣走著,走著,彷彿這樣子,才會把身心的疲憊都趕走。
「綁我的夥計,不應該先問問我這個掌柜的嗎?」巫臣華禹懶洋洋的聲音從屋頂傳來。
心裏陡然緊張起來。
「他可不會這麼想。」他悠悠離開,留下清涼如雪的味道在空中飄散。
「皇上,皇上?」我焦急的喊,肩上的人卻沒有了聲音。
加上他還發著燒,身無分文,這幾天來又米粒未進,這樣的處境……
我愣神時,他突然吻了上來。
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太過意外他會在這個時候與我親近,下意識的就要推開他,可他的吻太過纏綿,深深的纏綿深深的眷戀,彷彿傾盡了他所有的深情,太過濃烈,使我有些慌亂,只能被迫的承受著,輾轉中又竟下意識的笨拙的回吻。
「你們?有什麼用?」
「官府很少參与江湖事,既然江湖有正邪之分,邪輩自然要用正義去壓制。還要與朕動手嗎?」劉榮的眼神突然凌厲了幾分。
甚至連自己都迷茫。
「不晚,只要你願意跟我走。」他突然伸過手,本是悠然的目光變得柔柔的:「將你的心交給我。」
我走上前:「發生了什麼事?」
他身子一僵,再次加深了這個吻,之後一路沿下,耳側,頸,胸……
「皇上。」我欲去扶他,手卻被他狠狠揮開,他冷冷的,半是痛恨,半是厭惡的看著我:「出去,朕不想看到你,出去——」
「你就這麼篤定我會回宮?」
下一刻,我將僅剩的裡衣也全脫下,鑽進被褥,緊緊的抱住了他。他的額頭與頸脈熱得異常,但身體卻是極為冰冷。
清點著東西的我一怔,思緒飄到了那天山上,慌忙壓下開始紛走的思緒,再次認真清https://www.hetubook.com.com點。
「你?」
「我來遲了,應該一開始就跟著你。」幽深的視線一直在我身上不曾遊離,最終停在了脖子上。
「明明是你這個偷了我的銀子,走,見官去。」就見一客人拚命拉著店內的夥計朝外走。
剛進了衙大門,紅漆大門突然被關上,那男人也突然不見了蹤影,正當我遲疑不定時,一道明黃的身影走了出來。
笛聲突然斷停,他躍下樹,走到我面前,又恢復了以往悠然的樣子:「哭夠了就回去,鋪里忙得很,花錢買下了你,可不是讓你來偷懶的。」
「主上不會去送死,有我們保護著。」念瑤硬聲說。
雨幕如彈珠,世間儘是雨落地的嘩嘩聲。
劉幕握緊了拳頭,面色死灰,冷冷的望著他。
「終於找到你了。」忙過去扶他,才發現他全身熱得出奇。
「這條廊半柱香內你走了十來次,不累嗎?」巫臣華向慵懶的聲音傳來。
「不說人受不了打擊的時候都會自殺嗎?真可憐,當不了皇帝,武功又廢,心愛的女人不愛自己,沒錢,沒勢,一無所有。哎——悲劇啊。」小丫搖搖頭,又指著我說:「他可是因為你才這樣的。」
「女人。」張進翻翻白眼,繼續趴著:「哎,半個月了,主上到底去哪裡了呢?」
「不要碰我。」他欲推開我,卻沒什麼力道。
劉幕已然醒來,當見到我時,猛然坐起,用力過大,又壓到了傷口,他一陳悶哼后,迅速的翻被下床,打開門,看到濃郁的夜色時,身形像是凝立。
我一怔,就在此時,聽得張進憤怒的聲音傳來:「巫臣華禹,你竟敢對我們使陰招?」話音剛落,他與念瑤同時使劍朝他刺去。
「這裡有塊卷子。」巫臣華禹從懷裡掏出一塊白帛,雨打在這塊帛上時,竟然滴水不進,「有個瘋老頭,一心想收個能繼承他絕學的弟子,只可惜他收的每一個弟子都毀在他絕學之下,你或許可以去試試,但基本是送死。」說完,他將布帛拋了出去。
新帝登基,但因是先帝的新喪期,因此並沒有大肆慶賀,甚至三年內,百姓們都不可喜慶。
我制止了他:「掌柜不在,不要多惹事,他沒有任何證據,見了官不會有事的。」
「是我。」
床上的人動了動,我忙傾上前。
「你雖是九五至尊,卻還沒有明白一個道理,女人,就算在你有金錢與權勢時沒有愛上你,對你也會帶著敬重與欣賞,這份敬重與欣賞離愛僅一步之遙,而一旦你失去了金錢與權勢,這份敬重與欣賞也會一落千丈,甚至完全消失,你在她們眼底便是豬狗不如。青華也不會例外,只除了她比常人擁有更多的憐憫之心。」
小丫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又偷聽了你們的談話。」
小屋一下子亮了起來。
索性蹲下身,抱住自己的雙腿放聲大哭。
門被推開,小丫走了進來,也不找坐位,而是蹲在地上,用雙手托著臉頰看著床上的劉幕:「你說他會不會自殺?」
「皇上,你再這樣淋雨下去,別說身子好不盡,還會落下病根。」我柔柔的說著。
怎麼想也想不出個主意的,最終,只能攙扶著他已陷入昏迷的身子一步步走向山腳。
哪知此時我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他亦倒在了地上。
只希望自己的判斷是對的。
「只要我不想進宮,王爺是帶不走我的,還是王爺想帶走我的屍體?」迎向他冰冷的面情,這張臉上曾經的柔情是我最珍貴的回憶,而現在,是說不出的疼痛滋味。
他依然沒有回答,可這樣的迴避,還需要回答嗎?他或許是不知道右相,但身為一個處在政之顛的王爺,真的會毫無所覺嗎?
極為緊張,心跳得很厲害,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忘了所有的一切世俗,只讓感覺帶著自己奔走,到最後,立於雙側的手圈上了他,也將全部的身心都交由了他。
「很快就不冷了,你一定要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忍住酸澀痛楚的感覺,我一邊說,一邊使出全力攙扶著他走著。
「是嗎?」劉幕看向我的目光複雜得讓人難以承受,到最後,除了恨再了找不著別的情緒。
他依然在沉睡,不過臉上已然沒有了異常的紅潮,撫上他的額,已然退燒。
「是啊。」如果沒有我,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丟了皇位,這麼大的事……
鼻間儘是酸澀,不想讓這份酸澀爬上眼眶,最終還是沒忍住,很想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活著,說著每一句話,給出每一個答案,可我做不到,看著一個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為我付出,我便做不到絕情,總覺得自己也應該拿出點什麼來回報,是錯的嗎?是錯的嗎?
我轉身離去,不管巫臣華禹最後看我的一眼有多麼的意味深長。
暴雨持續下了三天。
「姑姑,你的茶倒出了。」有夥計拉了拉我的袖子。
所謂武學,我並不懂,但字裡行間的意思是能聽懂的:「你,你為什麼要給他這個東西?」
想打個盹,想了想,便去握著他的手,以便他有動作時我能第一時間醒來,哪知握上他的手才發現他全身在冷顫,我慌得去撫他的額頭,頸脈,依然熱得嚇人。
失笑于自己今天的想法,為什麼以前沒有這樣的感受?
他的眼底有一瞬間的痛楚,一閃而過,消失是很快,甚至不留痕迹:「朕知道在山中小木屋裡發生的所有事。」
吸吸鼻子,我快步出了屋,便看到倒在地上的劉幕,小丫蹲在邊上看著他,巫臣華禹雙手插胸靠在樹下,清清淡淡的眸子飄向我。
「新皇已經登基了。」小丫聳聳肩說:「就算你去了也沒用。」
當他再次看向我時,又恢復了方才模樣,隻眼底的悲傷還隱隱可見:「傅青華,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皇兄去哪了嗎?只有在宮裡,你才能等到皇兄。你應該知道皇兄對皇位的執著,他回來時哪裡也不會去,除了來找朕。你會隨朕回宮的。」
是啊,他不是他。
「來人,將她綁回宮。」劉榮下令。
望向屋頂,又是一身的白衣,他正坐在頂脊上,悠然的望著這裏。
此時,他朝我走來,停在一步之外,淡淡而笑:「我可以帶你浪跡江湖,從此逍遙于天地間。」
可眼淚就是停不下,甚至越流越多。
劉榮突然別過了臉,又仰起頭看向半空,像是在極力克制著一種悲傷。
淚落得更凶,似乎要將以往的痛楚與背負的沉重都通通哭出來,沉澱得太多,有些東西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發泄,就這麼一次,一次就好,痛痛快快的哭個夠。
「掌柜,你在胡說什麼?」我是既急又驚,以劉幕的性格,他這話無疑……
浪跡江湖,逍遙于天地間?我喃喃著,心裏竟有些期待。
一個人的變化真的有那般大嗎?望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與記憶里的少年怎麼也無法重疊,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說:「我跟你回宮。」
我睜開了眼,有瞬間的迷惑,下一刻,一手伸向身側,那裡已然冰涼。
「仇恨是恢復身體最好的動力。」巫臣華禹悠然一笑。
「今天進入天下絕色的客人都是大內高手假扮,只要你動手,你的鋪子就會陷入血腥。」劉榮神情自若,眼底的冰冷加深:「至於埋伏在那裡的數百名魔教中人,正派人士應該對他們很感興趣吧。」
「你就是巫臣華禹?」劉榮的眼底閃過一絲殺意:「魔教的大祭司。」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只是我的夥計而已。」他淡漠說完,往山下走。
劉幕也高燒了三天,我衣不寬頻的守在床邊,直到不小心睡著,醒來時,床上竟然無人影。
木屋外表雖然廢舊,微弱的夜色下,還是能看到裏面卻極為乾淨,且堆滿了乾柴乾草,甚至還有供取暖用的火爐,被褥,顯然是有人常來住的。
我的腦海里卻只有他說出這話時的那份死寂,那種絕望,之後,便聽到了腳步聲,越來越遠的腳步聲。
雙手圍住了他的腰,使身體更加與他緊貼,將熱量傳遞。
巫臣華禹說的對,留下他,對他而言是一種折磨,一份譏諷,他生來不是平凡人,又如何做平凡人?他的存在,不是閃耀便是毀滅,或許這樣也好,重新攀爬,重新找回屬於自己的位置。
「你心軟憐憫他一時,能心軟憐憫他一輩子嗎?」
來不及點火爐,趕緊先將昏迷的劉幕放下,鋪好墊之後,又使出全力扶起他放到被褥上,來不及思考別的,快速的卸下他全身衣物,再將被褥將他裹得嚴實,不待休息,又開始搬柴火放進爐子里,找到火籽後點上。
他在胡說什麼?心裏急得團團轉,甚至還有一絲害怕,害怕劉幕……
望著他的背影,我撫上自己聽不見聲音的左耳,方才他是故意走到我右側的嗎?自左耳聽不見聲音后,我一直小心翼翼,盡量以右耳去傾聽,在別人說話的時候,也時時注意著他們說話時的唇形,到現在,常見字的唇形基本能看懂了。
明黃,曾經是多麼熟悉的顏色,如今,我怔怔的望著眼前的少年,不,男子,望著這張與他極為相似的相貌,一時彷彿回到了從前。
如子夜www.hetubook.com.com般幽深的眸子有些迷茫:「青華?」
「放開我們。」二人掙扎著。
哪怕失敗,那也是他甘願的。
「自殺?」我一愣。
半個時辰之後,前面已然沒有山路。
正這時,一陳鬧哄聲傳來。
他不理,我便去抓他的袖子,卻被他一手甩開,冷睨著我:「不要碰我,你身上很臭,回去多洗幾次澡。」
「是嗎?現在明白也不晚。」劉幕的聲音很沉很沉,屬於死寂般的沉。
一刻鐘之後,果然在前面不遠處看到了一個廢舊的木屋。
帶著這樣的疑問,深深入睡。
「我,我只想知道他去哪兒了。」他一向是慵懶的,如今竟這般冷漠,一時有些不適應。
冷嗎?是啊,山裡的溫度不比山下,我也冷得直打顫,要是有火就好了,火?對啊,樵夫會上山砍柴,這裏應該會有臨時供休息的小木房才是。
第一次,這麼安靜的與他相依偎。
「王爺可知道你的兄長還活著。」腦海里閃過劉幕的那一翻話『你就這麼相信劉榮嗎?僅僅榮王妃的幾句話,就斷定一切與劉榮無關嗎?你拿什麼去相信?你的相信只因你喜歡他,想保護他,所以寧可舍了朕』。
張進軟趴趴的靠在桌上子,念瑤也是無精打彩的清掃著鋪子,自那個男人離開后,這二人也成為了天下絕色的夥計。
「就算他要離開,也要讓他懂得如何生存再說。」我再次嘲他吼叫,聲音沙啞。
他冷視我半響,「去到那裡,沒人會活著回來,就算回來,只怕也不是個完人,而能完成全部絕學的人,心裏除了恨再無別的,這是一套必須捨棄了全部情愛的武學。」
「那可是一錠金子,」客人鼠眼上下打量著我:「連有錢人見了眼晴都會亮一亮,搞不好這夥計就起了貪念,我要見官。」
臉色瞬間慘白,抿緊唇,心裏的苦澀一陳陳襲來,我的心思就那般明顯嗎?
三人一時打在一起,但很快便被巫臣輕鬆的制服。
我別過臉,快步朝外走去,他在身後又道:「我給了他一張地圖,他只要找到那個地方,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已經欠劉幕太多,不能讓他這麼離開,不能讓他再次受到傷害。
「對沒落的帝王而言,這是最好的選擇,要是他能成功,那個位置不輸于帝王之尊,就算為此而喪命,他也會甘願。」說完,巫臣華禹漠然離開。
「你以為他會留下嗎?留下又能做什麼?當天下絕色的夥計?還是柴米油鹽過日子?或者像那些小販一樣,去擺個攤過上一天賺同個銅板的日子?」
他是怎麼發現我左耳不好使的?
他要去哪裡?
「你太過份了。」抬起頭,生平第一次,我近呼于咆哮的朝他吼著。
相互對視著,我目光平靜,平淡,顯然,我是被設計了。
停住步伐,輕咬下唇,一時只覺得眼眶酸澀,心裏的內疚告訴自己,一定要找到他,不管走多遠,走多少路,一定要找到他。
直到我昏睡在他懷裡。
心裏越發急起來,這一路來都是崎嶇不平的山路,以自己的力量根本就背不動他,離天亮還有三個時辰,這樣的燒度是不能耽擱的。
很溫柔的吻,卻又帶著他獨有的強勢和霸道。
第一次,這麼安靜的聆聽他的心跳。
再將幾根大柴丟進火爐里,讓它燒得更旺。
「看來你對我有一定的了解。」巫臣華禹毫不在意的一笑。
為什麼有的人能活得這麼輕鬆,而有的人卻要活得這麼累?
無奈的睜開眼,卻見到一張放大的俊臉時,瞬間清醒。
「我說了,你只是我的夥計而已,為什麼要告訴你?」
所有的事情都完成,我已累得精疲力盡,只著裡衣,靜靜的坐在他的旁邊。
這樣這就夠了,不是嗎?
「傅青華,朕此刻,真的很恨你。」他大步離開。
直到他的腳步聲完全隱沒,我才發覺自己能動了。
一時怔站在原地,望著滿山繁茂的枝葉,只覺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是不是上輩子的惡事做得太多,所以這輩子總遭老天的戲弄?還是我的罪過太深,直到這輩子都沒法獲得老天的原諒?一步步走到現在,吃過的苦,受過的傷,所負的愧疚……為什麼每一個結局總是錯過?眼眶漸漸濕潤,越聚越多,顆顆落下。
隨著他每說一個字,劉幕的目光便黑沉一分,直至完完全全的被恨所埋沒。
漆黑的街上一個行人也沒有。
怔怔的看著,突然間很想去接近他,去抓住這一份悠閑。
是啊,呵,他畢竟是太后所生,畢竟從小生長在宮裡,可每次看到他溫柔陽光的笑容,總會將這些忽略。
www.hetubook.com•com一夜,他像是要不夠我,帶著我一次一次的淪陷。
「那我留下來陪你吧。」小丫討好的上前扶住他,劉幕並沒推開她。
「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走——朕不想看到你。」他的聲音一如這雨絲,毫無溫度。
「我的事不用你管。」明明是低吼聲,聲音卻極為虛弱。
「可你也說了,基本是送死。」我鈍住步伐。
劉榮沒有回答,只冷冷的說:「朕現在已經是皇帝,要什麼有什麼,還能給你所要的一切,你和皇兄在一起,要的不就是這個嗎?」
他冷冷站著,寒潭般的目光帶著恨死死的鎖著我的視線。
回神,一壺滿滿的茶盡然被我倒出了一半在桌上,我忙拿過抹布重新擦乾。
巫臣華禹輕輕一嘆,將目光移向了半空,淡淡說:「不是我的女人,我是不會抱她的。」
此時的他已安然入睡,只臉色依然如紙般白。
被褥還不夠暖和嗎?我擰起眉,屋裡已沒再有取暖的東西,該怎麼辦?
坐起望向四周,陽光透過破舊的窗戶淋淋洒洒照在屋內,沒有人。
天空又下起了雨,今年真是多雨的季節啊。
「客人,我真的沒有偷你的銀子,要不你再仔細想想是不是哪裡丟了?」被拉的夥計依然很是耐心的回答著。
「什麼?」我不可思議的望著他,哽聲說:「仇恨只會毀了他,他已經什麼也沒有了,只除了我。」
這樣一想,我趕緊朝周圍望去,無奈暴雨的天氣過於黑暗,看不清多遠的地方,我只得努力朝平穩的地路走去,一般的小木屋應該建在平坦的山腰的。
「好,我陪你去。」在天下絕色幾個月,對這裏的夥計怎會不了解,問題應該出在這個男人身上。
「我什麼都不要。只想要那個回答。」這雙眸子,連一絲溫柔也沒有,這張臉的輪廓曲線也是冰涼的,沒有笑容,舉手投足之間也不再是少年郎的隨性灑意,他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少年了。
除非……
成為伺寢侍女前,老宮女便已將閨房之事盡數教導,可我卻從未感受到其中的歡愉,那時的自己內心極為排斥他的觸碰,而他也只是為了給太后一個交待。
「小丫肯定是去找主上了。」念瑤將抹布丟在地上,憤憤的說。
二人就這麼互望著,同樣的身高,同樣的冰冷,一個落魄中依然帶著王者的與生俱來的氣度與後天養成的凌厲,一個悠閑中有著屬於他奪步天地間的隨性與逍遙。
明明知道是空想,還是會這般想,如果當初沒進宮該多好,如果沒認識這些人該多好,這樣,就不會有那麼多的折磨,那麼多的歉疚,那麼多的負擔,身心就會輕鬆很多。
原來是他在吹笛。
「姑姑?」張進與念瑤走了過來,張進低聲在我耳邊說:「一看這種人就知道不是良輩,不用報官,拳頭就行,交給我吧。」
「請告訴我。」我追上他。
想到昨夜的纏綿,輕咬下唇,「求掌柜告訴我,我必須找到他。」
人呢?去哪了?我握緊雙拳,就要往山下追去。
「一,二,三……九,十。」小丫清脆的聲音突然從外傳來:「哇,好可怕的意志,別人一聞就倒下了,他現在才倒下。」
「無牽無掛?」我突的低頭苦笑,搖搖頭:「已經太晚了。」已背負太多,如何脫離世俗,除非將一切恢復成本來的面目。
我欣喜的不知如何是好,火爐,被褥,我需要的就是這二樣啊。
現在,全身心的沉淪,才知道原來水乳|交融會是這般的噬人心智,甘願沉溺其中。
「朕要聽實話。」他緊鎖著我的目光,眸子深得無底,隨著我回答的遲疑,一絲絲痛恨與厭惡漸漸浮了上來。
誰在吹笛?
「右相在做這一切的時候,王爺真的毫無所覺嗎?」
「冷,朕好冷。」他喃喃著:「好冷。」
不想承認他說的是對的,卻又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事實。
「我,我……」
造化?我從不信這些東西,這世上的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努力去獲取,可有時,努力了也只會是失敗收場。
望去,他坐在廊欄上,夜風帶著雨的沁涼吹過,黑髮輕飄,衣袂舞動,神態是那般的悠閑于天地間,輕鬆愜意,紅塵萬物彷彿離他很遠很遠。
快速起身,去扶起他來,剛扶起他來,他便倒在了我肩上,傳來令人害怕的熱度。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看著他一步一步朝我走來,一身白衣,連一絲塵垢也沒有,彷彿是從天而降在這個山林里。
轉身,看到了他,一手扶在樹上,挺岸的站著,早已被雨淋濕的單薄中衣緊緊貼著他修長的身軀,看不清他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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