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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甬道里碰上右相，是我始料不及的。

從懷裡拿出銀袋放在地上，一次不成便來二次，二次不成便來三次……

再次伺寢時，又過了五日。

「快躺下，從今天開始，你要好好休息，什麼事都不用做。」他拉著我躺上床，自己也上了床，輕輕的抱著我。

「人面依舊，物是全非啊。」萬公公嘆了口氣：「青華姑娘還是快離開這裏吧，這裏不適合姑娘來。」

我不禁多看了那狀元郎一眼，正巧，他也朝這兒望來，很是俊俏的一張臉，特別是那神情，悠悠然，透著幾分慵懶與對世俗的無謂。

太像了，儘管相貌天差之別，可這份神態，簡直與巫臣華禹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

話一說完，右相的臉迅速沉下了一半。

一連半個月，劉榮都沒再叫我伺寢，對後宮更是雨露均沾。

皇後點點頭：「你有這樣的認識就好，那就好生待在崇政殿，你的日常吃穿與俸祿，本宮會按著嬪的等級給你。」

他深深注視著我半響，道：「朕雖然累了，但這點體力還是有的。」

劉榮抬眸掃了我眼，淡淡說：「就在這裏吧。」

「沒有。對了，以後告訴茶司房的人，給皇上的花茶里放點黃芪，可以補身子。」想到谷白所說，我苦笑。

在雜司院洗馬桶的地方見到了萬公公。

我點點頭：「走吧，我們去雜司院。」

「不用了，皇后已為朕備好了點心。」他眼底盛滿怒氣，起身離去。

不過當我看到眼前那抹刺眼的白色，再見到宮女們紛紛奔向他的方向時，只覺像是看到了劉榮還在宮裡時，宮女們為了奪得他的青睞的景況。

對於這些行為，宮裡的老宮人們都會睜隻眼閉隻眼，反正宮裡並沒有男人。

不知過了多久，我擔心他的手臂會酸疼，便欲移開，抬頭才看到他並未入睡，而是望著帳頂出神。

一句話，把佳嬪與美嬪的不滿壓了下去。

「王爺這樣，要是讓眾嬪妃和史臣知道，青華只怕在宮裡再無容身之地。」

身子微僵，原來他早醒了？那現在……想到昨天早上他的舉止，心裏一陳陳不安。

「皇上說他累了，想早些安歇。姑姑你快去服侍吧。」宮女說完便退下了。

「這樣王爺的手會酸麻。」他怎麼了？

真是奇怪，那時的自己幾乎沒正正經經的看過他批摺子的樣子，每一次都是低頭站在遠處恭候差遣，為什麼會這麼清楚他批摺子時的一舉一動？

「聽說是新科狀元，叫藍子塵，不過皇上並不喜歡他，但卻深得右相的喜愛，因此常帶他進宮。」張進說https://m.hetubook.com.com。

「相爺如今霸局與當年左相不肯放權並無不同，那時，皇上可是極為猜忌左相的。右相不怕舊事重演？」

他下了床，漠然的聲音喚了聲：「來人，更衣，朕想去看看水妃。」

「最近總吃不下飯，身子也倦得很，極大的不適。」若算得沒錯，今晚待在太醫院的人應該是谷白，看來，也只能用這個方法。

不用嗎？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不知今晚皇上會安置在哪個娘娘的宮裡？」

萬公公停下了動作，不住的嘆氣：「青華姑娘，老奴真不知姑娘在說什麼，對姑娘的請求，更是愛莫能助。」說完，拿起二個乾淨的馬桶朝外走去。

愣愣的望著他此時的模樣，腦海里閃過的是那個男人的輪廓，那個男人也是這樣，挺直端坐，一手拿著硃筆，一手放在摺子上，眉習慣性的輕擰著，生氣時，唇會緊抿成一條線，高興時則什麼也沒有，但眼神會變柔。

「萬公公以前就頗為照顧我，他要是在宮裡安享晚年倒也罷了，如今卻是在雜司院里受苦，便想盡點綿薄之力，好讓他生活好過一些。」我道。

下意識的，我輕喊了聲：「皇上？」

卻在這時，張進來說在雜司院找到了萬公公。

本是試探，本是猜測，但看著萬公公的神情，我便知道，所想的所猜的都對了……看著他的臉色一點點變得不自在，我又道：「如果沒有人在宮裡接應，單憑那些暗影，能有什麼用？可就算有人接應，又如何？連青華都能想到的事，王爺不會想到嗎？右相不會想到嗎？」

「我實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萬公公繼續擦著他的馬桶：「姑娘還是快離開這裏吧。」

「青華姑娘是越說越玄了，什麼勢力，什麼影衛，老奴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萬公公擺擺手。

倒是皇后擰擰眉，低罵了句：「荒唐，後宮豈是男子能隨意出入的，又這般與宮女調笑，也太大胆了。」

「是，臣這便退下給姑姑拿葯。」谷白躬身退了出去。

回到崇政殿，劉榮已經下朝，正坐在御案上批摺子。

方嬪一直安靜的坐著，只拿美眸看眾人。

「你這人……」

可只半盞茶的功夫，他便轉過了身，當見到我時，目光變柔，修長的大手輕撫上我微冷的臉頰，頭低了下來。

望去，果然，一大堆宮女的中間，藍子塵白衣翩翩，神態易怡然，似說了什麼笑話，逗得宮女們花枝亂顫。

「王爺，你已經長大了，現在還是一國之君，她們敬你是君，愛是你夫，自https://www.hetubook.com.com然與青華待你是不一樣的。」那些都是小時候的事，他竟記得這麼清楚。

驀的，他抱起我走向床。

「醒了？天還沒亮呢。」他的聲音疲憊萬分。

「是啊。」美嬪如她的嬪號一樣，極美，屬於江南小家碧玉的俏美：「憑什麼？」

「青華告退。」我退下，出圓門時，回身望著相互在歡笑的二人，所謂血濃於水，可在這個宮裡，再怎麼濃的親情，最終也會淡去，只希望這二人能記下此刻毫無芥蒂的歡笑與姐妹之間從小到大的快樂。

天微微亮時醒來，竟發覺自己睡在他懷裡，多年的習慣早已養成自已熟睡時都不動一分，那麼是劉榮抱住了我嗎？

當一切靜下來時，他的薄杉連同被褥已被汗水浸濕。

張進跑了進來，見我這模樣，哀怨的說：「看來沒成功。」

「王爺不是說累了嗎？還是早點歇息吧。」我勉強笑說。

當年風光的大內總管，如今是滿身落魄，甚至白髮蒼蒼，形發八十老人。

拿來汗巾為他擦試，換下內杉與被褥，我坐進內側躺下。

他將我摟得更緊，用下巴輕撫著我的額頭，「朕為什麼要這麼喜歡你呢？朕為什麼要愛上你呢？還愛得那麼累。」

果然，來的人是谷白，他望了我眼。

但他卻什麼動作也沒有，只是摟著我，靜靜的說：「再睡一會吧，多睡對身子有好處。」

壓根就來不急準備，只能硬著頭皮上去。

萬公公複雜望著我，朝天嘆了口氣。

劉榮依舊喝完了那湯露，而我也舊以沐浴為借口先行離開。

另一手則扣上了我的腰，微使力，與他的身體緊靠在一起。

「王爺的身邊不止青華一人，水妃娘娘，皇後娘娘都是極好的人，對皇上也全心全意。」我小心翼翼的說著。

我鬆了口氣。

「走吧。」我朝雜司院匆匆走去。

「青華先告退了。」再也沒有去看二人一眼，直接出了甬道。

我的手一顫，詳裝鎮定：「那皇上想喝什麼？」

我哽咽的點點頭，與萬公公並無深交，可在那時，他是讓我最能感覺到善意的人，如今他變得這模樣，心裏酸澀。

靜靜的依偎在他懷裡，聽著他規律的心跳，卻無法安心入睡。

「姑姑，你找萬公公做什麼？」張進頗為奇怪。

侍候在門外的張進走了進來：「姑姑惹皇上生氣了？」

「什麼，你？」萬公公一時不察朝我瞪起了眼：「你可知道……」

「公公，先皇，不，皇上要是回來，第一個找的人便會是你，」我吸了口氣，哽著聲說：「求公公能第m.hetubook.com.com一時間告訴告訴青華他來了。」

「青華姑娘？」萬公公認了好一會才認出我來，激動的道：「怎麼會是你？你，你回宮了？」

「肚子爭氣是好事，以後可要注意身子，不過，皇上可有提起過封你為妃？」皇後端庄的上坐，抿了口茶問。

皇后在各人的臉上轉了一圈：「就憑她肚裏的龍種。你們有嗎？」

「這句皇上，叫的是朕，還是他？」他問。

「睡不著，別動，朕想這麼抱著你。」他的語聲極低，細細的聽，還能聽到一絲沙啞，像是忍了很久卻沒有發泄出來突然間開口說話掩飾不了的哽意。

「不要緊，如果可以，朕真想這樣抱著你到永遠。」他低低的說。

「這不是今科狀元藍子塵嗎？」佳嬪突然開心的說。

當我端上湯露時，他揮揮手：「朕已經在皇后那喝過了。」

「是啊，累了，可朕還想要你一次。」

「公公？青華求你，答應青華的請求吧？」我跪走到他身邊，哀求。

谷白點點頭：「是，恭喜皇上。」

「本相知道姑姑的手段雷厲，卻不知姑姑連抓男人的心也是這麼雷厲，」右相說笑著，向來精厲的目光又鋒利了幾分：「要是太后在地下有知，只怕是死不瞑目了。」

「怎麼了？」

「姑娘這是做什麼？」萬公公大驚，忙來扶我，又覺自己的手骯髒，一時不知怎麼辦。

因此隔天，皇后和水妃來到崇政殿後，劉榮的后妃們也一一過來，佳嬪，方嬪，美嬪。

御花園每年的夏花都不一樣，今年的是從俯首稱臣的西戎進貢而來，它的紅艷與中原的艷紅極大不同，暗沉許多，但盛放的美卻不輸中原第一花——牡丹。

「朕不管，朕要的一直是你，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他吻了上來，手伸進衣內，就在要扯斷紅繩時，我慌忙推開了他，在他幽暗充滿情慾的目光下，我緊張的卻硬是牽強的一笑：「王，王爺昨夜不累嗎？青華可是累了，再說，王爺還要上朝呢。」

后妃受孕是件大事。

「公公，王爺登基的那天，皇上本是要集令暗影奪回皇位，是青華對他下了葯。」

「他講話可逗了。」美嬪掩嘴而笑，顯然也極為喜歡這位藍子塵。

「怎麼了？」他眼底的冰冷被關心所取代。

「也好。」皇後點點頭。

「什，什麼？」

此時，水妃看了我一眼，又吩咐宮人去採摘另一處的鮮花。

夜晚的到來，是我最為害怕的時候，猶其是接到公公來說今晚由我伺寢時。

我靜靜站在一側不聲響，只等他思考完，甚至希望他能這樣站到天和圖書亮。

「來人，快傳御醫。」劉榮大喊。

「你？哎，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懂不了。」

「王爺？」我輕輕喊：「怎麼還不睡。」

「嗯，聽說右相有意將小女兒嫁給他，為此還將那小妾扶正了。」張進很是鄙視。

「今夜就不用了。」

「公公忘了，青華也曾是太後身邊的侍女總管，太后當年在宮裡的勢力盡在青華手中，這些人，足可以翻手是雲，覆手是雨，」我繼續說：「皇上雖然登基沒見年，但一定也會有這幫勢力存在，現在，王爺並沒有誅殺皇上的人，只是將他們分散，那麼，這些人就在公公的手上。而身為皇上影衛的你，皇上若回宮，第一時間定是來找你。」

「姐姐，今天天氣不錯，聽說御花園的夏花開得極艷，帶大家去賞賞花吧。」水妃笑說。

「有了身子？」劉榮愣愣的望著谷白：「你是說青華懷了朕的孩子？」

「可她們不是你，不是從小陪我長大的你，朕做錯事時，她們不會用眼神表達不滿，更不會溫言的來告訴朕哪錯了，朕吃飯時，她們也不會告訴朕不可以挑食，朕調皮時，她們不會包容的笑，更不會和朕一起玩鬧。」

「青華求公公了，給你磕頭。」我磕頭。

我抬頭看向劉榮，卻見到他滿臉的激動，彷彿方才感覺到的落寞是我的幻覺，很想從他清澈幽深的眸看出端倪，看到的只是憐愛與深情。

「青華會謹記皇後娘娘的教誨。」

劉榮的聲音不是欣喜若狂，雖然帶著笑意，但依然能聽出裏面的落寞：「青華的身子以前受過些傷，你要好好照顧，不得有半點差池。」

「皇後娘娘是知道青華的過往的，能待在崇政殿里，青華已經很滿足了。」封妃是不可能的，且不說我不願，就以往的身份而言，那也是不被接受的。朝堂的非議已然夠多 ，雖然盡數被劉榮強勢的奪下，但封妃這樣的大事，他應該不敢冒然。

寢殿內，劉榮雙手負握，正看向窗外明月，明黃的御用衣袍在淡淡月色下散發著陳陳光澤。

我欲別過臉，卻不想他的手緊扣住我的下鄂，輕輕一抬，使我被迫接受了他的親吻。

「姑姑，」宮女走了進來：「皇上要安置了。」

偏坐的佳嬪，方嬪，美嬪皆倒抽了口氣，佳嬪語快：「憑什麼啊？她最多也只是個資深的老宮女而已，憑什麼與我們一樣？」

夏中，天氣炙熱，宮女們處處薄杉，有時實在太熱了，領口便會敞開些。

我只得不安的睡了下來，總覺得今夜的劉榮有些反常，卻又說不出哪裡怪異。

心中存了疑惑。

「本相有什和圖書麼好不心安的？」

「本宮從你那回來后就在想，你的拒寢會堅持多少日子，卻沒想到，才不過幾日而已。」皇后望著我，眼底有了一絲的警告：「想必你已然決定安份的留在宮裡，那便做好你該做的，若是端出是非來，本宮不會饒你。」

走近他，才發現他眉頭緊鎖，似在思考著什麼重要的事。

以及他的門生，那個新科狀元藍子塵。

「先皇不是死了嗎？你是在胡說什麼呢。」萬公公滿臉不解。

多日不見劉榮，再次見到他，他似乎更為冰冷與沉默。

「那個男人是誰？」男人的身形修長岸挺，懶懶散散游刃在各宮宮女之間，不過他一身的白，與一個人實在是太像了，甚至這體型……

皇后深望了我半響：「回去吧。」

「張進，你去外面守著，我有話要對公公說。」定定自己的心神，我對著張進說。

我一怔。

「我只想見到他，如此而已，求公公成全。」

他的吻越發的深入，我的身子也是越來越緊崩與僵硬。

當他身子壓上來時，我推拒著說：「王爺，我的身子近來有些不適。」

此時，劉榮抬起了頭，與他相像的眸子深深的與我纏在一起。

無法與這樣的目光對視，我低別過臉。

「右相的門生？」

他若不喝湯藥，迷|葯的藥力便不能發揮，無論如何，都要讓他喝下湯藥才行。

「青，青華這就去準備。」我匆匆下去，在小偏殿里是急得頭頭轉。

他靜靜望著我，那目光太深邃，像是要望進人的心靈深處，又透著無法發泄的傷感，濃濃的，酸酸的。

只知道這一夜，他側卧的身形一直沒動，無眠至天亮。

「王爺登基的那天就所有的宮人都撤換了，待老宮人則是寬澤，允許他們返鄉，公公在宮裡多年，早已積下不少的富貴，公公如果沒有天大的事，為何還要待在宮裡受苦呢？」

回來時，又是那翻景像，沉睡中的劉榮面泛痛苦，似是在汪洋里不斷的掙扎掙扎，明明是歡愛享受的葯，可從他滿是汗水的額頭就能知道，這葯對他而言是種折磨，他到底夢到了什麼？為什麼反是這樣的痛苦？

我想他應該是明白我的用意的。

新科狀元藍子塵幽深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徘徊。

回過神，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道：「王爺上了一上午的朝，必是累了，我準備了黑木湯，這就去給皇上端來。」

「讓太后死不瞑目的只怕是相爺所為，不知相爺夜夜能心安而睡嗎？」我淡淡道。

「姑姑是打算接濟他些銀子嗎？」

張進離開后，我跪在了萬公公的面前。

「這，這麼早？」我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