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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做帝妃

作者:呂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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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利用他人

第十一章 利用他人

月亮似乎移了位置,夜風比起方才也涼了稍許。
長長的宮道就只有我與棠煜二人走著。
棠煜冷哼:「皮相嗎?」
「娘娘,皇上來了,已進了宮門。」殿門突然被推開,宮女匆匆進來稟報。
「朕突然想吃御膳房做的黃豆銀耳糕,你去拿些來。」他突然說。
「娘娘,太子殿下朝這兒來了。」一宮女說道。
棠煜他竟然會是個正常的男子,這,怎麼會?
「走路啊。」
夜很靜。
「你叫什麼名字?」
聽得皇后又說:「下次若還有這樣的事,無論如何你也要叫醒本宮,知道嗎?」
把樹棒一根根結起來捅天,會不會捅出一個大窟窿啊?
「煜兒……」那人還想再說什麼,聽得棠煜道:「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匆匆返回,一路上腦海里儘是他們的那些對話。
該明白?
宮人拿過綁著細勾的木棒給皇后。
棠煜沒有回答。
這會宮人說他已回宮,我自然要來兌現承諾。
真是奇怪的人,從他手中拿回蛋,剝了蛋殼再塞到他的手中,指尖觸碰到他時,只覺他的手有些涼,一直在屋裡的人手怎麼會這麼涼呢?想法只是一閃間,也沒在意,笑說:「都給你剝好了,可以吃了吧?別浪費了。」
拿著銅煲躬身退出,一出殿,深吸了口氣,朝御膳房走去。
幾乎傻愣,來來去去這麼折騰,最後竟然不餓了,一種被耍的感覺油然而升。
「兒子每天都準時去勤習殿聽先生講課。」太子眼珠咕嚕一轉,「母后,您就赦了小如的罪吧。」
輕笑,我在亂想什麼呢?還想得這般幼稚,叫人知道了非笑掉大牙不可。
皇后眸子一亮,瞬間染上笑意,下了榻至鏡前端詳了自個一翻。
我朝身邊的宮女吩咐:「你去端茶,你去御膳房弄些好吃的點心來。」
「你在做什麼?」棠煜側低頭望我,好看的眉微擰。
片刻功夫后,當我回到殿內時,就見他正坐于榻上看書。
今天已吃了三個薺蛋,這二個可真吃不下了,再吃非吃壞肚子不可。
視線與一雙闐黑稅利的眸子交匯,沉肅與壓迫的氣息也隨之而來。
「不要,我就要小如。」
身子剎那緊崩,心頭卻沒有了往日的恐懼,可憤恨依然。
從沒想過喜歡他是喜歡他的什麼。
夜風從門外吹了進來,將鼎上的一盞燭火吹滅。
是棠煜。
他看書的姿勢未變。
「本宮喜歡心思細膩的人,你的細心讓本宮喜歡,希望太子今後也會喜歡你。」
現在很傷心吧。
他輕嗯一聲,算是回答。
她剛受了皇后的罰,這般明目張胆,就不怕再受刑嗎?
咦,這門似乎未關嚴實啊。
「冷了。」他涼涼二字。
自然也沒將隱藏在花兒堆中的粉紅人影略過。
宮女們都退了出去。
不該問的,與景臨是二條平行線的人,可是,見他快要碰到殿門,一咬牙,我沖至他面前:「棠煜,皇后明晚是要見景臨大人嗎?」
只是小屋裡並未點燈。
一股熱氣從腳下直竄上臉面,我的臉紅得估計能煮蝦了。
我又看向明妃,明妃全身顫抖不停,怒氣騰騰的瞪著皇后,只怕已氣得說不出話來。
「兒子見過母后。」稚氣的聲音清亢高傲,與皇后很像。
很快,太子就發現了她,只見太子朝皇後行了禮后就匆匆出了御花園。
慌張緊關上門,閉上眼深呼了口氣,懊惱自己方才抬眸之舉,雖只是眨間功夫,但這般張顯的凝視,他又怎會毫無所覺?
努力克制的,努力放下的怨恨。
真是不會說話。
轉身,鼻子猛的吃痛,撞上了一個人的胸膛。
淡淡月色下,他的面容依稀可辯,是棠煜。
「我不習慣與人並肩。」
「起吧,要辦的事辦好了嗎?」皇后抬眸望了棠煜一眼,又將視線調向書中。
「朕不餓了。」
望著內殿的門,奇怪了,以往這個時候,皇后準會出聲叫喚。
轉入側門,進了右邊的花叢小道,這兒去御膳房近些。
月光在眨吧眨吧的星星襯托下更為柔和,這些天的夜風並不冷,近五月的天氣,是越來越暖和了。
他是什麼時候起來的,我竟一點也未察覺。
那人影隨著我們的走動而移動,時不時的探出小腦袋看向太子所在方向。
「娘娘有何吩咐?」
「有事耽擱了。」極冷的聲音,除了棠煜還會有誰。
「皇,皇上?」暗暗慘叫,天哪,我竟然忘了還有這一件事,壓根就沒去御膳房。
「是宮女?是不是?你整天待在宮裡,定是宮女,是哪個宮的?」
『吱卡——』殿門打開,棠煜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之下。
殿內怎麼這麼暗呢?
「站住,你忘了你的曾祖爺爺就是因為一個女人而斷送了一切嗎?從小我就對你說過,女人都是禍水,是害人精,你從小在宮裡長大,后妃的一切你都看在眼裡,有哪一個是對人真心的?就連笑都是笑不達眼,你怎麼還重蹈覆轍?」尖細的聲音憤怒中帶著激動,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感。
「奴婢該死。」慌張下跪,「奴婢馬上去拿。」
忍不住一聲輕笑。
「朕說它冷就是冷。」
到這個季節,雪自然是無法保持它原來的樣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個雪池裡的雪可是無數宮人們每天不知要進出冰窯多少次才得以這般顯示在人前的。
果然如此么,娘娘明夜真是要見景臨嗎?
春風撫面,花香撲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太子身上,而我是一邊聽著皇后與太子的聊天,一邊欣賞著御花園的美好景色。
「不餓,只渴了。」拿起茶盞淺品喝了下,太子眯眼一笑,這才一飲而盡。
開了外殿大門,夜風輕輕吹過宮廊,廊上的幾盞燈籠緩緩搖曳。
「是。」
想到第一次見面的情景,他一身白衣勝雪,高冠束髮,廣袖翻飛,星空下的他翩翩而立,俊顏如玉。
可只怕,我的目光,我的神情,已透露了心底的恨。
上次說好了給他一個薺蛋,可拿來時卻得知他被皇後派出宮做事去了。
「那這補湯呢?」
在雪池護理的十來名宮人沒人敢去拾這片葉子,只面面相視,雖急也不敢有所動作。
一道影子從小徑中的樹叢掠過,身法極快。
是景臨的溫柔讓我在那一刻找到了溫暖的感覺。
此時,太子眉一挑,露出一個狡賊的笑容,我站在皇後身側,將他玩皮的神情盡收眼底,不禁失笑。
「不行。」
「奴婢這就給你拿湯。」慌忙起身進殿,拿著還熱著的補湯至他身邊:「皇上請用。」
只在這個毀了我人生的人面前,在這雙犀利薄涼的黑眸下,卻是再也做不出卑微,恭敬的模樣。
就是這樣,才會更氣吧。
「看來這個薺蛋又送不掉了。」我喃喃,灰心轉身,腳步緩慢離去。
收回的目光被明妃身側的一道亮光吸引,我的視線投向明妃身後的一名宮女,在她的腰側,果型玉墜在陽光下閃著奪目光彩,是她?腦海里不由得閃過一慕:亭中,少年尚書大人景臨親手將玉墜送給了欲語還羞的宮女,溫柔的說:「它跟你很配。」
當我領著手拿洗具的宮人們進內殿時,皇后懶懶的坐在梳妝台前,正在梳頭,一頭烏髮如流水一般,順著淡紫內杉蜿蜒而下。
「你?」明妃氣沖至皇後面前,手指指著皇后的臉,「你是故意的。」
「皇上,這煲拿在手上溫度適中,您方才不是說餓了嗎?還是先吃些填填肚子吧。」我溫和的開口。
如今我卻站在這裏為他守門。
怎麼會呢?明明關緊了的,細細想了想方才退出內殿時,雖說與他目光相遇讓我慌亂,但這個夜晚畢竟不同於以往,我確實是關緊了木門的。
「沒有其它的事,我先走了。」棠煜腳步聲動。
「為什麼不行?你罰都罰了。」
可能,也只有時間才能來彌補這樣的傷痛了。
走著走著,又是肩並肩了呢?
皇后今天起得較晚,不過心情極佳,從她帶笑的眉角就可以看出。
院子周圍都是高樹,這個院子獨居南偏殿一隅,倒是很清凈,也很靜隱,幸好夜色明亮,能看清院中一切。
「抬頭看著朕。」他再次說。
「奴婢是新來的。」
也幸好宮女們的目光不在周圍,若不然這小如怕早被揪出來了。
緊隨在皇後身側,走了幾步忍不住又回頭,就見明妃貝齒緊咬下唇,幾乎咬出血來,目光死死盯著皇后的背影,折射出的怒火幾乎能將雪池融化。
「是。」
「這怎麼是好啊。」皇后滿臉歉意,「聽說這紫母一離了雪池,哪怕是一會也是要枯死的。」
也是,這個時候,宮人主子們都已沉入夢鄉,誰又會像我這般忙碌呢。
苦笑,怎麼又不自覺的去想這些了呢?
一個修挺的身影躍上紙窗,看模樣似在看書。
一路上,我與他再也沒說話。
他椅門站立,單薄錦袍隨意的著身上,衣襟微微敞開,露出頸項間白皙發玉的肌膚,寶藍腰帶鬆鬆扣腰,未束髮,肆意的任憑黑髮在夜風中飄蕩,薄涼闐黑的眸子帶著幾分稅利注視著我。
「皇上,這湯的溫度剛好,奴婢是看準了時間拿出來的。」
他低頭望我,冰臉極為不自在,俊臉閃過懊惱,與方才疏遠的模樣還真是二樣,擠字說:「你笑什麼?」
趕緊跟上,與他並肩走,他走一步,我卻得走二步都能跟得上,哎,高的人腿長,走的步子也就大了點。
想到景臨,心下陳陳失落,他現在好嗎?自那夜后,他便沒再皇後宮出現過。
皇後宮的南偏殿是宮人們的住處,而在南偏殿的角落有個小院子,是皇后賞給棠煜的。
一驚,下跪:「奴婢見過皇上。」
棠煜退出殿時,我的心莫明的煩躁起來。
棠煜輕嗯一聲。
我看著棠煜離去,也看到另一條人影躍過花叢消失在反方向。
他溫柔的朝我笑。
宮人們還沒到入睡的時候,況且是皇後身邊的貼身人棠煜,這情形自是不可能睡過起來的。
趕緊關上殿門。
皇后一陳低笑:「快起來,都這麼大了,撲在母后懷裡像話嗎?讓宮人們笑話。」話雖這麼說,皇后卻是摟緊了兒子,眉眼之間說不出的寵愛。
「味道好嗎?」我滿含笑意的問,很希望他能肯定的說好。
皇后只穿了件薄長杉坐于榻上看書,及腰的青絲乖順的垂披在後,嫵媚動人。https://m.hetubook.com.com
還是,是我看錯了,方才屋內是亮著的?
「是,奴婢這就去熱一下。」各人對熱的感覺不同,我覺得溫熱在他看來或許就是冷了,躬身退出殿,我朝皇後宮的小灶房走去。
「這樣啊?」我笑笑,後退了一步:「可以了吧?」
「等我出了宮,就去學占星象吧,應該是件很有趣的事。」我望天喃喃。
皇後有些軟化:「這樣吧,母后讓恩恩陪你玩,好嗎?」
「我?」
「奴婢不明白皇上這話的意思。」心微微忐忑了起來,仿若他窺視到了我內心深處。
「那就好,來,陪母後走走。」牽過太子的手,皇后出了亭,朝御花園花開得最盛開的地方走去。
「怎麼?」
身子貼著木門站了好半天,羞紅的臉這才稍有緩和。
小時見過爹與娘親的爭吵,也看過市集婦人的潑辣,領受過富家小姐的跋扈,偏房的嬌橫,都沒有像皇后這樣,只一片葉子就將人氣炸了,沒什麼髒話,就連言行舉止都是雅緻的。
身子不禁一顫,這感覺,這感覺……一如那夜。
「你?真是氣死我了。」
倒了?真的傻愣了會,才應聲:「是。」
真實的,小屋內確是亮著,窗上的身影也像是在看書的模樣。
「奴婢不敢。」
「我在宮外給你置了府第,挑了三十名貌美女子住下,你去看看,中意的就留下,別忘了李家的子嗣還要你來傳承。」
定是我多想了,他不是早已忘了紅樓的那一夜,忘了我這個人,自然不可能知道我心底對他的怨恨與排斥。
拿過鶴鼎上的火摺子就要點火。
若不然什麼?不敢惴惻皇后的言外之意,道了聲:「是。」
「你這孩子。」
棠煜的聲音緊崩了些:「我有喜歡的人。」
「奴婢不知道。」
「旭兒,」皇后扶正太子,認真的直視著他清亮的黑眸:「別盡想著玩兒,多讀書多看書才能為將來奠下基礎,切不可讓父皇母后失望了,母后能為你做的都做了,你若自己不爭氣,母后做什麼也沒用啊。」
就見太子滿臉委屈,低低道:「那好吧,以後就讓蘇恩陪玩好了。」
小如抿緊了唇,瞪著我半響,說:「那也不用你管。」說完,快速的追了上去。
「我要娶她。」
「你什麼?妹妹方才也看到了,本宮差一點就掉進這雪池,雖說雪池不大,但滿是冰雪,難道本宮活生生的人還比不上這株紫母了?」皇后口氣厲了些,「你用手指著本宮的臉,這已是大不敬,今天本宮心情不錯,就不追究了,妹妹以後得注意自己的言行,別讓宮人在背後笑話,我們走。」
見小如這般的執著,不禁擔憂,雖說小如待我很不和善,但她畢竟是個孩子,不自覺的我就會去關心她,同時也不解,她應該不是魯莽之人,怎麼今日竟這般衝動?
當我們進入皇後宮時,正看到宮女撤下了幾盞亮燭,只剩三盞燭火幽幽照明。
「哪有靠你很近,我與你起碼相隔了半米。」雖然是並肩走著,肩與肩的距離還是在規矩之內。
「什麼?」那人顯然是太過吃驚,以致於忘了壓低聲音,原聲極為尖細:「你怎麼可以喜歡上,還要娶?你忘了你的身份了?她是誰?」
失去清白的那一夜,在宮中見到他的那一天,杖打之時,還有現在他在裏面與皇后……
遠遠的,瞧見小如隱入了離太子最近的花叢中,那兒,她一不注意就會被皇后發現。
我感覺出了皇后的不悅。
「參見皇後娘娘。」
「我怎麼從沒見過你。」
是我看錯了吧。
見狀,我又為他倒上了茶,倒茶之時,太子晶亮的目突然朝我看來,我微微一笑:「太子要慢慢喝水,喝得太快,容易嗆著。」
「妹妹不要動火,」皇後娘娘笑了,笑得明媚:「是本宮的錯,不小心把葉子掉在了上面,就由本宮親自把它給挑出來吧,放心,本宮會小心的。」
我望向棠煜,卻見棠煜也望著我,目光冷冷深深。
不可否認,我是被他的俊美所震愣,見到他的剎那,我除了傻愣,再無法思考。
「誰許你靠我那麼近。」
「你說這紫母能在雪池裡活多久呢?」
「奴婢叫蘇恩。」
我也輕笑著,自入宮來,這般輕鬆的畫面極少,每一天都過得沉壓壓的,太子的出現讓大家都覺得很快樂。
「嚇死本宮了。」皇后拍拍胸,驚魂未定,弱聲說:「要是掉進這雪池,本宮非得落得病根不可。」
「就算如此,沒娘娘的同意,太子也莫可奈何啊。」
沐浴齋戒太子殿下祈禱?我驀然抬頭望向皇后,下意識的,只覺皇后是要見他?
該是就寢的時候了。
壓低的聲音又道:「怎麼不說話?」
耍弄把戲的人?是說小如嗎,想起今天小如的執著,我道:「娘娘,小如還是個孩子,一時糊塗才會犯錯,您就恕了她吧。」
走至門口,忍不住又回身望向院內,咦,方才還是黑暗的小屋此時竟亮起了燈。
那邊沒了聲音。
「是,可我很想知道。」
他的長相,集了皇后與那個人的優點。
「都說這紫母是人間絕品,我看它也不過是虛有其表罷了,www.hetubook.com.com倒是這雪池,世間只怕也只有皇宮才能保持它的模樣。」皇后隨手拈來一辯葉子玩弄,犀利視線卻不離雪池中那株正傲慢盛開的紫母:「你說呢,恩恩?」
悄悄的拾起一顆碎石,趁大家不注意,我投向小如藏身的方向。
駐足望去,月光下樹影婆娑,哪有什麼人。
「明天是景臨大人未婚妻月芙姑娘的生辰,聽說景臨大人在景府為月芙姑娘設宴慶生,做為娘娘未來的弟媳,娘娘是不是回娘家一趟?」
「孩子?」皇后一陳冷笑,「宮裡是沒有孩子的,現在是本宮留她還有用,若不然……」頓了頓,又道:「東宮那邊你要時不時去一趟,向宮人了解太子每天都在做什麼。」
「看你玩得衣服都濕了,肯定餓了,快吃點東西吧。」皇后愛憐的看著太子,對這樣俊美如神砥的兒子,其寵愛自是不少……
他連看都未看一下,只道了句:「太熱了,你拿出去讓它涼快涼快。」
「不敢?」他一聲薄笑,涼涼道:「要是旁人還真會被你的表相給騙了,恭敬,卑微,把宮人該做的舉止都做得極到位。」
「我的皮相併不比他差吧,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呢?」
搖搖頭,不是的,我真正喜歡的是他的溫柔,自母親去逝后,我艱難的生活,為了生計找差事卻屢次碰壁,進了宮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又遭遇欺凌鞭打,那時,他送了我葯。
「皇上,好了。」再次將煲呈上。
抿緊了唇,不再說話,將煲放下后靜靜侍候在一旁。
側頭,果見幾名宮人擁著金釵搖舞的明妃朝這邊走來。
「咦,這葉子是誰丟上去的?」話音剛落,就見明妃走到一個看護雪池的宮人面前,狠狠打了一耳光:「你們是怎麼看守的?都不要命了嗎?」
皇后抿了口茶,柔笑道:「你是太子,日後是要登大位的,不可小孩子氣,她區區一名宮女,你不可太過上心。」
只能幹瞪著他。
幾聲呻|吟聲從門內飄了出來,輕輕的,帶著女人特有的嫵媚與矜持,斷斷續續……
棠煜的聲音依舊冰冷,並沒有因他的激動憤怒而變調:「沒這麼嚴重。我只想由她生出我的兒子,如此而已。」
這個時候,我卻不能表露出一丁不滿怨恨的情緒,得忍著。
「娘娘,明天怕是不妥。」棠煜道。
「還想無視朕的話嗎?」見我傻訝著,他挑眉。
「還不是時候。」
就見小如一有機會朝太子那面揮手,以好讓太子瞧見,可每一次都不成功,反而將自己的身子時不時暴露在花草之外。
他低頭望我:「這不關你的事。」
「娘娘,茶與點心上來了。」宮女將茶水點心放下後退出亭。
納悶的望向身邊的人,竟見他臉朝一邊,只拿下鄂示人,臉上的神情是極為不自在的怪異。
天哪,真的撞的好痛,揉揉鼻,下意識的開口:「身體不應該是軟的嗎?怎麼你的胸膛這般硬啊?」
「我還不想成親。」
趕緊關閉了門,可再怎麼關得快速,那舞動的紗帳,交疊的身影,律動的肢態還是透過門的縫隙直衝入了我的眼底。
只因一心在這銅煲上,希望他快些喝掉,不想與他單獨相處在諾大的殿中,因此並沒注意到每次我轉身之時,他薄涼深湛的目光投在我背後,夾雜著一點莫明的怒氣,還有不為他人察覺的征服慾望。
喜歡他的什麼?我茫愣了下。
朝後望去。
重新進了院子,恰巧,小屋門也在這個時候敞開。
良久過去,他一言未發。
不該我想的啊。
他的黑眸幽深得讓人望不見底,想看清它,看到底卻是深涼一片。
這二樣都是我前所未看過的,怕也只有那個男人能把世間絕品肆意弄于掌中,想送誰就送誰:「娘娘說的是。」
「朕的黃豆銀耳糕呢?」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得我將火摺子掉在了地上,也覆蓋了棠煜與那人所說的話帶給我的震驚。
手中的薺蛋還有點溫熱,我深吸口氣,進了院子。
皇后抬眸睨了我眼:「本宮倒覺得它活不過這個月。」說完,將手中玩樂的葉子丟在了雪池裡,葉子的旁邊正是那株開得盛的紫母。
顯然,他並未看見我,而是進了我左側的花道,與我只隔著一層薄薄的花牆。
他沒有動靜。
進了殿,低著頭就把殿門關上,我要好好整理一下方才聽到的。
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對一個小小宮人,他又何必如此。
進了灶房,一旺爐上還熱著銅壺,便從銅壺中倒了熱水進鐵鍋中,又將銅煲放進鐵鍋以溫熱。
「朕說太涼了,你沒聽到嗎?」他翻過一頁書。
「請皇上責罰。」我更加卑微。
「你?」
搖搖頭,還是做不到,這樣的痛苦怎麼是說忘就忘呢?
奇怪的人,奇怪的習慣,不過他的奇怪我也習以為常了。
如此,我只好趁大家不注意時悄然退了出來,一等她們走得遠些了,我疾步至小如面前,溫和的道:「快回去吧,要是被娘娘發現就糟了。」
只是,怎麼走著走著,感覺他的腳步慢了下來。
不得已,我抬頭。
「恩恩。」皇後放下書本,鳳目望向我,黑漆的眼眸寫滿了不為人知的暗沉。
「娘和_圖_書娘,明妃娘娘來了。」身邊的宮人稟說。
不明白棠煜怎麼問出這樣的話來?
甩去滿腦的澀緒,靠坐在廊柱上仰望天空。
「倒了。」
「太涼了,去熱一下。」
「母后?」
「謝皇後娘娘讚美。」明妃傲然一笑:「娘娘若是喜歡,妾身讓皇上也給娘娘弄一株吧,就不知道皇上願不願意了。」
殿內只剩下角落的一盞燭火在鶴鼎上煅燒,雖暗了許多,行動並不受阻,我也就不續點燭火了。
一種複雜的心情在心底悄然上升。
毫無預期的,對上了一雙幽深涼薄的眸子。
一直告訴自己不再回想以前的事。
哪知他漠然別過臉,冷冷說了句:「就那樣吧。」便朝外走。
「小如,你偷帶太子出宮,娘娘的氣還未消,是不會讓你和太子見面的。」
天外又是什麼呢?
還是聽得明白?
窗門微敞。
「妹妹這是什麼話,我堂堂皇后,豈能故意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本宮是不小心。」
又問自己,是啊,喜歡景臨什麼呢?
為她捏了把汗。
獃獃地……
鳳目掃過衣盤,皇后的目光停在了一件湖青深衣上,「就這件吧。」
這雪池是皇帝送給明妃的生日禮物,專門派人從塞外運來,別說怎麼個精心的護理,單是宮裡的宮人都不能近它十步以內,皇后卻公然將一片葉子丟了進去。
一翻禮畢,皇后拉過了太子的手朝綠蔭中的亭子走去。
「給,薺蛋。」我將薺蛋送出,微笑說:「還熱著呢,快吃吧。」
我忙將微濕的錦巾遞給皇后,待她擦洗之後便命宮人撤下洗具。
雖說是第二次見到太子殿下,但直到現在我才看清他的長相,十一歲的太子比起同齡人應該算是高的吧,長相肖似皇后,貴氣逼人。笑時,烏黑的眸子時不時的閃過狡黠,不笑時,那似墨的眼珠子又涼薄涼薄的,像那個人,臉廓極為精緻,仿若雕琢出來般。
當我再度拿著銅煲進殿時,已過去了一柱香的時間。
我站至門邊,在修長的身影入內殿時行了禮,目不斜視,躬身退出,關上門時目光不經意抬了抬。
頓了頓,我才輕道:「是。」
不自覺的望向皇后側容,皇后極美,四周圍的花在她絕美的容顏下也為之失色,可她是他的姐姐啊,親姐姐,他怎麼可以……
那他是怎麼進屋的?
「看來你也跟那些宮女沒什麼區別。」冷冰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又加了層冰。
剛走了幾步,就見又一道身影從前側圓門外出來朝我這邊的花叢走來。
「奴婢記下了。」命拿著衣盤的宮女一字排開,道:「娘娘,今天您要穿哪件啊?」
聽得花牆后一道刻意壓低了的聲音道:「怎麼這麼晚才來?」
他冷哼一下。
一見我發現了她,小如非旦沒半分怯意,反而瞪了我眼。
「那又如何?太子喜歡和我玩。」
起身往自個的小偏房走去,手在觸碰到桌上溫暖的銅煲時驚神,皇上還沒喝補湯呢。
「怎麼不是時候,我在你這般大時,你都二歲了。」
夜,靜謐!
「那你想等到什麼時候?越大自宮,痛苦就多一些。」壓低的聲音頓了頓,帶了些肅嚴:「除非你在三年內光復,若不然,你沒有選擇的餘地。」
只是,他的溫柔是對所有人。
最終他咬下一口。
夜幕下的夜空總能引人浮想,有人會產生一種蒼穹浩瀚,人如塵垢的感嘆,我卻只想知道天有底嗎?
一直對自己說,在他面前,我只是宮女。
又是一陳沉默。
想了想,我又叫住前去端茶的宮女:「去小如那拿茶,告訴她,是太子殿下喝的。」說完,這才進了亭。
是皇后醒了嗎?走上前朝里張望。
「奴,奴婢馬上去拿衣裳。」慌忙起身進內殿,雖然對他的反覆摸不著頭腦,心頭是鬆了口氣,看來,方才是白擔心了,他並沒有從我臉上看出什麼。
打了個哈欠,不禁有了困意,從窗戶上精巧的花樣縫中望出去,殿外夜色已很濃郁,應該很晚了吧。
聽得皇后不緊不慢道:「是未來的弟媳,景臨會不會娶她還未知,再說區區生辰用得著本宮出宮嗎?你去『寶閣』隨意挑樣東西送去吧,下去準備明晚的一切。」
看清了,竟是小如。
還是該糊塗?
至少開口了,我鬆了口氣。
「天吶。」此時,看守雪池的宮女亂成了一團,她們的目光都懼怕的看在雪池的中間。
苦笑,讓它隨風而逝嗎?
他望著我空無一物的雙手,薄涼的目光變深,黑了一張臉。
他深冷的注視著我。
道不明白心中的感受,無法用文字表達。
咬咬下唇,我點點頭,坦然承認,宮裡就他知道這個秘密,又有什麼好隱瞞的,更無需做作:「可我有自知之明,我配不上景大人,更不敢枉想什麼,只是聽到了看到了就難免想去知道。」
這人……
「很好,明晚我要沐浴齋戒為太子殿下祈禱,下去準備吧。」
怔了怔,道了聲:「是。」
「我?不是的。」聲音卻沒力道。
「朕說它熱它就熱。」
忍不住自嘲了下。
訝了下,有些不解他突然其來的話。
夜色濃郁。
半響過去,他揮袖轉身,淡淡道:「給朕穿衣,朕要上御書房批摺子https://m.hetubook.com.com。」
「你喜歡他的什麼?」
再次前往小灶房。
「母后?」太子一把撲進皇后懷裡撒嬌:「兒子不管,就是要小如嘛,您就讓她來東宮陪兒子玩。」
燭火只剩下了一點,外殿比起先前來更為幽暗。
他負手站于窗旁,仰望星空,月光透過窗口碎碎照了一地,也勾勒出他近於完美的下鄂。
「什麼?」
「娘娘,沒事吧?」我詢問。
「旭兒,最近可在認真讀書啊?」皇后的目光從太子的茶盞上一掃而過,又瞥了我眼。
「怎麼了?快吃吧,挺好吃的。」
變化之快,叫人莞爾。
明妃氣綠了臉,又發作不得。
府第,女子,子嗣……
真的喜歡的只是他的皮相嗎?
「昨夜本宮睡沉了,連皇上幾時離去也不知道,」皇後起身走向玉石屏風。
解不了困惑便不再去想這個問題,至少我手中的薺蛋能送掉了。
剛要說話,就見一名宮女從左側圓門匆匆跑了出來,停在棠煜的面前,微喘氣說:「棠公公,蘇姑娘,皇後娘娘命你們快些過去。」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覺得煲上的溫度比起方才來降了些,便又進殿。
棠煜不答,只問:「還有其它的事嗎?」
是烏黑黑的一片,還是也有人在生活?
「這煲還熱著,裏面的湯不會太冷的,喝著正好。」
「不用你假好心。」小如冷哼一聲:「我今天一定要見到太子殿下。」
月已當空。
是聽得糊塗?
我怔了一下,聽得他聲音極為僵硬的道:「當我沒說。」
隔天,天氣晴朗,碧空如洗。
一路上都沒見著值夜的宮女,大概又偷懶去了。
這麼晚了他還沒休息嗎?
「真是如此嗎?」
尾隨的宮女們也掩著小嘴輕笑,一派樂哈景象。
走到雪池的邊緣,皇后小心翼翼的用勾挑起那葉子,就在葉子被挑起時,皇后一聲驚呼,就見她雙腳突然一滑,差點滑入雪池,我與幾名宮人趕緊上前拉住了她,驚出一身冷汗。
這麼近的距離,他就在我的面前。
「你還真不把朕放在眼裡。」他冷哼,欺近我,明黃的靴子頓時印入了我眼底下。
卻是久久無法將思緒從他們的對話中拉回。
一時不明白皇后話中的意思,正尋思,皇后淡淡說道:「小如泡製的茶雖好喝,但已不適合太子,太子還小,身邊又怎能留一個喜耍弄把戲的人,明白嗎?」
「皇上,您試試這溫度適中嗎?若還是不好,奴婢再去。」將補湯恭敬的呈上,說話時特意加了試試二字。
起身,伸展了下四肢,突覺得渾身不自在,像是有什麼人在看著我,那種感覺……
暗自納悶,不是說他回宮了嗎?
只覺他是故意的。
「奴婢們叩見太子殿下。」
「什麼?」
他冷冷回了一句:「我不是女人。」
我是小跑著上御膳房的,穿廊過亭,一路上幾乎沒什麼人。
搖搖頭,自然是不能說他的神情好笑,我道:「連笑都不能笑嗎?」
一路上,太子擠眉弄眼,鬼臉頻頻,逗得皇后不斷的歡笑。
他目光深深,我目光純粹。
「抬頭看著朕。」
哪我們一樣嗎?
皇后的臉一沉。
突然想起皇后命他辦的事,我有些躇躊。
再怎麼笨傻,我這會也是明白了皇後方才的這些話都是在針對著明妃的。
宮人們害怕的齊下跪,大喊饒命。
怎麼會這樣呢?
棠煜朝我冷冷一瞥,指著桌上的銅煲:「這是皇上的補湯。」說完,轉身離去。
難以想像,叫人震驚不已。
心微微忐忑,忍不住又說:「皇上,外面夜涼,您進屋吧。」
「兒子知道。」
「那我呢?」
一陳沉默。
做為一國之母,怎能輕易出宮?況且只是為弟媳生辰祝賀,這樣的理由不顯牽強嗎?這話怕是在暗中告訴皇后明晚景臨是不會來的。
拍拍額頭,暗暗告戒自己切不可有下次,過去的就讓它……
心裏浮現不好的預感,望去,果然,那株紫母被木棒的勾整個勾了起來。
「妾身見過皇後娘娘。」明妃剛行禮,皇后已一個大步扶起了她,犀利的目光隱藏在刻意的微笑之下:「快起來吧,今個陽光不錯,就來看看皇上送給你的這株紫母了,在妹妹的精心護理之下,它可是越來越精神了。」
「就這麼簡單?」
難道他真這麼喜歡太子殿下嗎?甘冒被皇後娘娘罰的危險?
「不行。」這二字,皇后說得斬釘截鐵。
我只覺背上出了冷汗,可還要保持平靜無波的模樣。
近身一看,果然,木門虛掩著。
「皇上,湯已熱過了。」恭敬的將煲呈上。
擦擦眼,覺得自己是看錯了。
花叢中,也沒有了小如的身影。
「誰敢笑話,兒子就罰她。母后,您就讓小如來東宮陪兒子玩嘛。」
接過蛋時,他的目光一直緊鎖著我的視線,似在探著什麼。
臉微紅了下,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你,」那人一嘆:「你先走吧,有事我會再聯絡你。」
「你就這麼喜歡他?」棠煜抿緊唇。
棠煜走了出來,一見我在院中,他冰冷的目光怔愣了下。
皇后今天的心情極好,嘴角始終掛著微微笑意,連同她身後的幾名隨行宮人也輕鬆不少。
「朕餓了。」他的聲音一如這夜風向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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