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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我一世歡顏

作者:魅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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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我咬了一小口白饃,無意搭理他,裴炎只是笑了一笑,道:「來不來得,豈是你我說的算的?我從前也不知道顧二哥這等文武皆搞不成低不就的能行軍打戰。」
我低頭喝粥,並未多做理會,無意間抬頭時,視線落在從門外走來的人身上。因朝陽升起的緣故,來人背光而來,朝陽在他的身上折射出璀璨炫目的光暈,迷離了我的雙眼,讓我下意識眯了眯眼,看不清他的面容。
但我眼前這人,分明是黑風寨的二當家,郝漢的弟弟郝仁——
馬車的速度已經漸漸緩了下來,我迷迷糊糊睜開眼時,正躺在媛真的腿上,她低頭看了我一眼,道:「郡主醒了?我們馬上就要進潛陽城了。」
話問出口,我忽然覺得自己問的有些多餘。若這些都查不出來,他們西北一行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在場之人各有所思,誰也不知對方在想些什麼,此時的我已經恢復了鎮定,我輕輕推開媛真的手,起身,與媛真說道:「媛真,我們回去換件衣裳吧,這衣裳髒了就髒了,再怎麼擦拭,也擦不去上頭的污漬。」
過了好一會兒后,馬車終於停了下來,媛真扶著我下了車。
我仔細的思索了一番,有許多種想法,最終都被自己推翻,正要放棄時,忽然有了個大胆的念頭:「難不成,在軍中?」
我挺直了背脊,隱約覺得身後有人的視線緊緊糾纏著我,卻沒有回頭去看。
媛真拿著綉帕為我輕拭濺落在衣裳上的白粥時,顧西丞已經入了座,他淡淡瞥了我一眼,不曾說話。
因戰局影響,潛陽城戒備森嚴,我們在城門口被守衛攔了下來,也只那麼一小會兒,很快便被放行,馬車徐徐進了城,不知開向哪兒。
次日一早,媛真拍門,我才悠悠轉醒。
待他又走近了些,我終於看清了他的面容,那張本來有如刻刀刻畫出的俊秀面容上橫著一道讓人為之惋惜的刀疤,本不是那麼讓人害怕,可在這一刻卻著實讓我呆愣忘了身處何地。我手中的白饃掉入粥碗之中,連白粥濺落在身上都不曾察覺。
「郡主英明,」李冠沒敢起身,雙手奉上一封信,「剛剛收到藏山那邊送回的消息,請郡主查閱。」
顧西垣被裴炎噎了一句,嗤嗤笑了聲,不再說話。
我被安排在驛和-圖-書館最好的一個院子中,院子靜僻,院門一關儼然將外頭一分為二,變成一個獨立的居所。許是因為我要到來,居住的廂房內所有的被褥等東西都是新的,放置的東西大多是媛真從邕州特地帶來的,就算是餘下的極為少數的,也都是燕京女子最愛的物件,整件廂房絲毫不沾染西北的氣息。
此時天色已晚,早過了掌燈時分,好在那些燈籠讓四周不至於太過昏暗,我環顧四周,視線落在大門上的牌匾上,牌匾上書「潛陽驛館」四個大字,想必這兒便是我們一行離開潛陽前的落腳點。
興許有些。
他伸手將我拉起,力道不輕不重,讓我從震驚中回神,忙不迭的遮掩起方才的失態,我勉強一笑,明明想表現的坦然不動聲色,偏偏那話到了喉嚨口就是說不出來。
門被關上那一剎那,我徹底的鬆了口氣。
媛真低頭,道:「是奴婢糊塗了。」
我尚在震驚當中,只見裴炎勾起嘴角,冷冷說道:「滿兒,你好多年沒見過顧大哥了吧?」
我曾誤以為他是顧西丞,卻未曾想到他真的就是我所認識的那個顧西丞。我仍舊有些不敢相信,此時活生生站在我面前的顧西丞會是二當家郝仁。
我下意識握緊了綉帕,抿唇,極力忍住不說話,又想外頭走了兩步后,險些撞上迎面急匆匆到來的潛陽守將李冠,險些被撞倒。
「是,郡主。」媛真乖巧順從的應聲。
「嗯。」見他不願說,我也沒有勉強。
顧西垣和裴炎的話無意都在告訴我這樣一個事實:我眼前這個人的確是顧西丞,失蹤了多年的顧西丞!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昨兒的門窗不都是你幫我關妥的嗎?」我故作迷糊。
夜漸漸變深,媛真一直守在我的門外,我對此見怪不怪,也不會強迫她去歇息。
他的話讓我稍稍安下心,卻又忍不住道:「還是小心為上,她是裴家放在我身邊監視我的,有兩把刷子,並不好糊弄。」
許是郝漢的到來讓我覺得安心,我不知不覺竟沉沉入了睡。
潛陽地勢平坦,不想其他城池,沒有天然的保護屏障,大敵來犯時,潛陽是最難守的,故而只有守住八百里開外的鳳陽鎮,才能換得潛陽的安生。
媛真接了信遞給我,李冠既是讓和_圖_書我查閱,我也沒必要推卸,便拆開看了。
郝漢走之時,低聲保證道:「郡主放心,西北一行,鐵騎定護你周全,保你毫髮無傷的離開西北。」
「以前那令牌已經不能用了,」郝漢附耳與我悄悄說了辨認的方法后,道:「郡主多多保重,我等會隨時與你保持聯繫。」
潛陽並不若邕州等地富庶,故而這兒的驛館並不像江南水鄉那邊精緻華麗,雖是如此,房屋布局卻自有一番粗獷豪邁,我從未到過西北,這樣的建築格局於我而言頗為新奇。
我當真沒想過事情會變得這般複雜——
信是裴毅、顧淵及宋世釗聯名書寫的,他們已經料到我們抵達潛陽,讓我們速速前往鳳陽鎮,道是軍情延誤不得。
「這就起程吧!」我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對媛真說道:「回去收拾行李。」
「嗯,當日我去找徐誠時,被告知他們一家都回了西北老家,我正苦惱著如何才能用最快的速度與你們聯繫上,沒想到你們這就找上門了。」我問道:「西北六城,你們怎麼就知道我在潛陽?」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起了些睡意,昏昏沉沉正要入睡之時,半眯的眼眸被屋內那道黑影嚇了一條,迅速坐起身來,還沒來得及叫喊,便被人捂住了嘴。
「郡主就躺在奴婢的腿上休息一會兒吧!」媛真的聲音不急不緩,聽不出任何情緒。
裴炎已然步至我面前,道:「滿兒累了吧?進去吧!」
廂房門口高掛著的兩盞燈籠在夜風的吹拂中一晃一晃,微弱的光透過薄薄的窗戶紙映入屋內,昏暗異常。
早在媛真進屋的那一刻,我就閉上眼裝睡,她在我床邊探查了一番,又嗅了嗅四周,見沒什麼異動后,又離開了我的屋子。
「自然有探子回報,」郝漢笑了笑,道:「郡主不妨猜猜咱們的人馬如今身在何處。」
誰也不曾想到,十多年後我與顧西丞如此面對面的相遇,會是這般情形。興許這說不上是我與他十多年來的初次相遇,因為早在邕州之時我們便遇到過許多次,他甚至還救過我的性命……
我朝他笑了笑,心領了他的好意,與他一同朝內走去,而站在原地的顧西垣一直守笑非笑的看著我,我不喜歡他打量我的視線,微微蹙眉,卻也沒說什麼,很快https://www.hetubook.com.com便同裴炎越過他走進了驛館。
我深深望了顧西丞一眼,用力呼吸了一口氣,領著媛真往外走去,路過顧西丞身邊時,他不輕不重的說道:「你還是一樣可笑。」
我看完信后,將信重新遞到李冠手中,李冠忙將信拿給裴炎他們觀看。
失落?
他這一聲「大哥」好似平地一聲雷,悶悶的在我心頭炸開。
顧西垣的大哥,便是顧西丞。
有一個念頭毫無防備的撞入我的心間,我忽然想起昨夜郝漢的遲疑——難怪,難怪鐵騎軍突然要捨棄十多年的老規矩,原來是因為顧西丞!
單從外貌上看,他與我記憶中的顧西丞,當真一點都不像,但我無法否認他身上透著一股熟悉感。
是郝漢。
郝漢見我冷靜下來,鬆開了我的手,我鬆了口氣的同時警惕的看向那扇緊閉著的房門,生怕守在外頭的媛真察覺到我屋內有人。
來人一身黑衣,捂得很緊,絲毫沒給我開口的機會。他靠到我耳畔低聲道:「郡主,是我。」
顧西垣見到來人,沖我意味深遠的笑了一下,起身相迎,道:「大哥,你今日起得有些吃啊!」
「郡主放心,你屋外那丫頭已經中了迷香,一時半會兒不會醒來,就算她醒來,也全然不記得發生過什麼事。」郝漢一眼就瞧出我是在擔心媛真發現。
我看著桌上琳琅滿目的各地吃食,絲毫提不起胃口,裴炎關心的問道:「怎麼?」
我頷首,郝漢不再多話,迅速離開。待他一走,我立刻起身上前關上了窗,嚴嚴實實的落下鎖。其實媛真之前已經進我的門窗都關得緊密嚴實,也不知郝漢是如何做到完好無缺的破窗而入……回床上躺下不就后,我聽到門外響起輕微的動靜,心下估計是媛真醒了。她似乎察覺到什麼不對勁之處,輕輕推門而入,腳步輕緩的走到了我床邊。
媛真知道我們要去哪兒,我卻沒有開口去問她,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
媛真入內服侍我時,不動聲色的問道:「昨夜郡主的門窗可都關緊了?」
我聞言忙坐起,撩開車簾向外頭看了看,天色已經漸漸變暗,馬車旁傍了好幾名騎兵,裴炎和顧西垣亦騎著高頭大馬走在前頭。腦子漸漸清醒后,我便想起來,大軍正駐紮在潛陽城外的營帳中,和圖書此行進城的,只有我們幾人,並數百精兵。
媛真低低應了一聲,領著我回小院去。
顧西丞,郝仁,這其中……
到之時,裴炎與顧西垣已經入座,見我來了,裴炎揚起嘴角,道:「滿兒,坐這邊來。」
熄燈之後,我躺在床上,平復了心情后,仍有些不敢相信此時的我已經身在潛陽。與顧西垣說的不同,入潛陽驛館至今,我並未見到顧西丞,也沒有人告知我關於他的下落。
近月余的馬車顛簸著實勞累,在潛陽又尚未好好休息,此番再次趕路其實讓我有些吃不消,但裴毅他們說得極對,若慢了一分,就延誤了一分軍情,為了大秦,我斷不會傻到為了多做休息而拿將士們的命開玩笑。
「為何以前那令牌不能用了?」那據說是鐵騎沿用了十幾年的辨認方式,從未出過錯,可是出了什麼大變故才使得郝漢不得不捨棄那方法?
閉上眼時,腦海中浮現出一張模糊的面容,我想起了顧西丞,卻不知現在的他會是何等模樣。我知道顧西丞如今正在這潛陽城內,極力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卻不免想起他來。十多年不曾相見,他的身影在我的記憶中其實已經變得模糊,但我依然會記得他,因為他是我年少之時痴心戀慕的第一個男子。
「起來吧!」我在媛真扶持下站好,也無意聽他請罪,問道:「李將軍這麼匆忙,可是有急事?」
幸虧郝漢下的迷香無色無味,恁是媛真嗅覺再靈敏,也無法嗅出什麼。她雖還有些狐疑,至少目前她不會來糾纏於我,也不會對我起什麼疑心。
我心下偷偷冷哼了一聲,待梳洗完畢后,便隨媛真一同去用早膳。其實我並無多大胃口,本不想去,卻又怕裴炎親自來請,這才去的。
廳內除了顧西垣與裴炎之外,只有隨侍的僕役,再無他人,我入座之後,媛真上前為我舀了一小碗粥,又挑了幾個白|嫩嫩的饃饃在我面前的小碟中。
「我明白,咱們就長話短說吧!」郝漢道,「我今夜之行主要是給郡主報個平安信兒,讓大家都安心。」
我的確是累了,便枕在她的腿上,閉目假寐,腦海中卻時不時浮現出顧西丞的面容。
黑風寨二當家郝仁一直深受郝漢信任,對鐵騎更是知根知底,當日怕是連郝漢也不曾想到他會是顧西丞吧?和*圖*書所以才會在他回了顧家之後,換掉了鐵騎原本的聯絡方式,甚至身份證明。
我曾無數次幻想過我與他的再次相遇,也悄悄問過自己,是否還會像小時候那樣視線只跟隨著他轉,卻從沒想過那些所謂的喜悅和心動統統不曾出現,有的只是震驚。
郝漢聞言讚賞道:「郡主當真冰雪聰明。不錯,鐵騎如今已經順利分散混入各家兵馬中,待郡主一入大營,就會有人與您聯繫。」
「估計是起的太早,沒什麼胃口。」我敷衍道。
我睜著眼睛盯著那光亮處,腦子裡亂紛紛的,不知自己在想些什麼。閉上眼試圖睡上一宿,卻怎麼也無法入眠,忍不住又一次睜開了眼。
我看了顧西垣一眼,朝裴炎走去,顧西垣看都不曾看我一眼,喝著粥,一言不發。
我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頓時鬆了口氣。
李冠唐突了我,見裴炎正臉色不善的盯著他,而顧氏兄弟亦看著他,臉色大變,跪地惶恐道:「郡主恕罪,臣……」
「鐵騎身上可有辨認的標誌?我記得之前鐵騎靠特製令牌辨認,從未出過差錯!」若屆時有人冒充鐵騎聯絡我,定會壞了大事。
因為裴毅他們正身處藏山,潛陽大小官員都默契的以我為尊,不管私底下如何,至少做到了面面俱到,遂潛陽這兒當家作主的,是我。我既已決定起程,裴炎他們也就不曾悖了我的意思,以最快的速度調集了兵馬,浩浩蕩蕩往鳳陽而去。
入睡之前再次想起方才郝漢的遲疑,不由得想,到底是出了什麼變故,讓郝漢甘願捨棄鐵騎軍特製的密令而換了新的方式?
因屋內光線太暗,我並未看清郝漢臉上的表情,他淡淡說道:「這些郡主就先別管了,我先行一步,否則門外那丫頭醒來,會壞了大事。」
大軍集結之前,除了各地抽調兵馬外,其中有一部分是新徵召入伍的,如果郝漢手中這隻鐵騎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在西北行事,混入大軍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早在顧西垣與我說顧西丞在潛陽時,我就努力去做好重逢他的心理準備,本以為一入潛陽便可見到他,當時尚且忐忑萬分,誰知一切根本不像我想的那般,此時的心情連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顧西垣聞言不冷不熱的笑道:「西北這種地方本就不適合郡主這般嬌貴的人,何況是行軍打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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