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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秋容，看著他的背影發怔，許久之後才回神看我。我在她的目光下覺得愧疚。我讓她嫁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如果她也不愛他，那還不算糟糕。糟糕的是她愛上了那個不愛她的男人，然後註定了悲傷。

「這是父王的決定。」大哥依舊面色凝重。

「你喜歡大姐嗎？」我牛頭不對馬嘴地問。

我以為他會轉身就離開，沒想到他抓著我的手朝外面走去。我掙不開，回頭想喊大哥，可他卻一副希望我們自己解決的樣子。再看向那美少年，他則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我忽然反應過來，眼前這個少年是三哥朱高燧。我來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新年，大哥因為有事情拖著，回不了家，過年的時候，全家唯一缺席過的人就是大哥了。我見過三哥、四哥，不過因為和他們沒什麼感情，所以只是瞥了一眼，而他們也只是在家待了三天就離開了。難怪我剛才覺得他這麼眼熟。

有涼風吹過，我拉緊了身上的外套，站起身來，走回屋裡。經過上官可憐身邊的時候，笑著對他說：「夜裡有些涼，早點去休息吧！」

「你錯了。」我越笑越開懷，「我需要時間讓自己真正的愛上你。如果你真的只要我一個，即使沒有婚約，你還是會堅持，不是嗎？」

「嫂嫂，我有些累了，先回府了。」我起身，向秋容道別。

「我不想嫁給他。」我清淡地帶過去。

「你後悔了嗎？」我的腳步頓了一下，問。

我來不及擦掉自己的淚水，就看到李律走到了我的面前。他的臉色很難看，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受傷。忽然心揪地疼了起來。我閉了閉眼，忍住忽然要落下的淚水，再睜開眼的時候，一片清亮，不帶任何的感情。我看著他的不敢置信的臉，一字一頓地說：「因為我不愛你。」

在朱ｈｔtps://wｗw.ｈetuboｏk•com•coｍ允炆的懷裡哭了很久之後，終於抬頭，他輕柔地擦掉了我臉上的淚水，沒有再問我為什麼哭。也許是因為相處久了，知道我不想說的事情他不可能知道吧！我認真地看了下四周，才發現自己此時出現在了離東宮只有十米左右的地方。

小謝點了點頭，接過我手上的玉佩出了門。我走到門邊，看著她漸漸走遠的背影傻傻地出了神。真的好不捨得，卻必須這麼做。其實，我也只是想要一份全心全意的愛，也只是希望，那愛中不摻雜任何的利益和任何的背叛罷了……

「我能有什麼事？」我回頭，朝她笑了笑，「你幫我把這個送到李府，親手把它交給李律。」

小謝回來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她帶來了李律寫給我的一封信。李律說四月的天氣變化得很怪異，忽冷忽熱，讓我夜裡不要老是在花園裡待到很晚，不要讓自己生病了。他帶著關懷的話讓我的心中一陣溫暖。先不說是否是真心的關懷，卻依舊暖入我心，特別是在從他走後一直承受著大哥不諒解的情況下。

「鳳兒，你真的想好了嗎？這不是兒戲。」大哥低頭看我，眼神很複雜。「李律有什麼不好？」

「阿射，我要去處理一些事情，你幫我照顧一下鳳兒。」朱允炆留下這麼一句話就和黃子澄一起離開了。

我退出他的懷抱，站在離他三步之遙的地方，露出我從十二歲到現在最認真的神色。「我要你告訴我，你有沒有碰過大姐。」

大哥笑出聲來。「看來我們歌兒是真的長大了，可以叫李律來把你娶回家了。」

大哥的手握成拳，然後又鬆開。我再一次低頭的時候看到了這一幕。他的反應讓我明白他也有自己喜歡的人，但是他不能娶她。m.hetubook.com.com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也有婚約在身吧？聽說那姑娘原本應該在兩年前就嫁給大哥，可是那時候她母親去世，要守孝三年，所以將婚期給推后了。我忽然有些好奇大哥心裏喜歡的人是誰。

也許是察覺到了我的不舒服，李律的神色漸漸地緩和了下來。我看著他逐漸平靜，鬆了一口氣，神經卻因為他的下一句話而再次緊繃。

我的眼神在大哥說到李律時暗了下來。原本還有些猶豫的心終於在此時做出了決定。我抬頭，看著大哥的下巴。「大哥，我想退親。」

李律聽到我的話有些愕然，隨即又將我拉進了懷裡，他的下巴頂著我的頭。我聽到他嘆氣的聲音，略帶失望：「我說過了，我只要你一個。可是你似乎，依舊對我不信任。」

我低頭，在心裏冷笑。古代的女子真悲哀，這就是所謂的父母之命。再次抬頭的時候，眼眶濕潤地看著大哥。「大哥，如果可以的話，你也只想娶一個自己喜歡的姑娘，不是嗎？」

他輕柔地擦掉我臉上的淚水，小心翼翼地像在守護著什麼寶貝。我在那一瞬間感動了起來。也許，這樣溫柔專註的李律只有我能見到。我忽然明白了過來，有些誤會，你不說它永遠都像一根刺哽在你的心口，堵得你發慌，讓你日夜疼痛。

身後有聲音響起，我因為那聲音而迅速回頭，看到了站在大廳門口的李律，還有一個看起來很眼熟、約莫十七八歲的美少年。而聲音出自李律之口，那美少年則一直在打量我。

朱允炆讓小月給我端上了我最喜歡的食物，可是我的腦海卻一直回放著大姐悲傷的面容和話語，完全沒有食慾。有太監匆忙地過來說翰林修撰黃子澄有事求見。我不是歷史專業畢業的，所以對這個人不是很了解。只記得ｈtｔps://wｗw.hｅtubｏｏk•coｍ•coｍ當初看《穿越時空的愛戀》時，裏面說他是朱允炆的老師，和朱允炆很親近。還記得那裡面的扮演者長得不大好看，不知道我等下見到的是不是也是那樣的一個人？

李律臉色變得慘白。「鳳兒，我以為我們的問題解決了。」

然後我被李律帶離了大廳，朝我住的院落走去。他一副暴風雨來臨的神色，加上我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走到後花園的時候，小謝見到這場面驚嚇了一下，卻沒有阻止，退到了一邊。到我的房間后，門被李律關上，他還吩咐小謝不準讓任何人來打攪。雖然知道小謝會一直在外面守著，可是我還是被室內壓抑的氣氛壓得喘不過氣來。

「鳳兒，看著我。」在我別開眼不回答的時候，李律的聲音強勢了幾分，「我要知道為什麼。」

「他沒有什麼不好，只是我……不愛他。」我知道大哥想說什麼。他想說這關係到我的名聲，怕我退親后以後會嫁不出去，也怕我只是一時衝動，怕我以後後悔。是不是，也擔心我的退親會讓他們少了一個助力？李律，應該不會因為我而受傷吧？低頭，眼淚順著睫毛滑出，掉落在地上，濺出細碎的水花，糊成一團，然後消失。

他的手扶著我的腰，認真無比地望著我，道：「鳳兒，無論她對你說了什麼，我只要你記住，一直以來我都只要你一個。」

李律在聽到我這話的時候，皺起了眉頭，卻又在瞬間明白了過來，隱約猜到了什麼。他扳正我的臉，讓我的眼睛直視著他，然後給了我一個強勢、熱情的吻，吻到我無力才放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秋容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一絲的哀怨：「當初，你為什麼要讓我嫁給他？他身邊的人有足夠的能力保護他。」

李律不再說話，只是盯著我和*圖*書看，我則勇敢地迎接他的注視。終於，他緩緩地點頭，緩緩地說：「好。」

「歌兒，有什麼事嗎？」大哥笑著揉了揉我的頭。

一會兒后，黃子澄在太監的帶領下進來，按照規矩給我們行了禮。這是我第一次和他面對面。眼前的男人看起來四十多歲，不高大，卻也不矮小，長相一般，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一副恭敬的態度，因為沒相處過，所以不能對他給出什麼客觀的評價，說不上喜歡或者不喜歡。

大哥聽了我的話後有驚訝、有憤怒。他失掉了溫文爾雅的笑，面色凝重地看著我。「出什麼事了？」

秋容沒有回答，我又向前走。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的問題，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的問題。答案都在我們的心中，只是無法開口。

眼角掠過前方不遠處，我似乎看到秋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忽然想起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已經是別人的丈夫，而且還是我親手將他推到了別人的懷裡，所以此時的我沒有權力繼續任性地讓他安慰自己。即使在外人的眼中這隻是一個哥哥對妹妹的關心。

黃子澄在朱允炆身邊耳語幾句，然後朱允炆麵色變得凝重。

「為什麼？」我的眼淚忽然掉了下來。總是聽到別人問我為什麼，現在終於輪到我問別人為什麼了。

「大哥，我不想嫁給一個我不愛的男人，不想這樣過一生。我只需要一個能夠全心全意愛我的人。」見他沒有說話，我決定乘勝追擊。說到後面，眼淚是真的出來了。我真的不喜歡李律嗎？為什麼我現在會心痛？

「為什麼要解除婚約？」李律逼著我抬頭看他。

到了東宮，理所當然能見到秋容。她看起來和平時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所以我想先前應該是我看錯了。

我拿掉他的手，抱怨道：「大哥，你弄https://www.hetubook.com.com亂我的頭髮了。」

臉靠在李律溫暖的胸膛里，一種滿足感油然而生，我放任自己偎在他懷裡。許久之後，推開他，退開，臉上換上了笑容。

回到燕王府想了許久之後，去見了大哥。他剛剛從外面回來，才到了大廳就被我給截住了。我看著他帶笑的臉苦惱著自己該怎麼開口的同時，也在心理猶豫著是不是真的要那麼做。

小謝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她略顯擔憂地開口：「小姐，您沒事吧？」

然後他轉身離開我的房間，我則一個人跌坐在床上，手觸到柔滑的絲綢，鼻尖酸酸的，很想哭，卻極力忍住了。我對自己說不能再哭了。走到梳妝台前，打開那個用來裝首飾的盒子，拉出隱藏著的暗格，看到了安靜地躺在裏面的半塊古舊的玉佩。它比不上我這盒中的任何一件首飾，可是它確是李律和我定親的憑證。我拿出玉佩，用手撫摩著上面的紋路，忽然很捨不得。

我討厭背叛。我永遠都無法忘記當初我的男人背叛我的那一幕，即使我現在已經肯定我不夠愛他，但是他的背叛成了我記憶中無法磨滅的烙印。我推開擁著我的朱允炆，他愣了一下，隨即又笑著牽著我的手朝東宮的方向走去。我想掙開他的手，他卻越握越緊。無奈之下只好放棄了掙扎。偏頭看著朱允炆就讓自己再任性一次吧！

他笑得幸災樂禍。「二妹，沒想到這麼久以來的第一次見面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我們解除婚約吧！」我笑得很開懷。

我看到了他眼中受傷的神色，一如當初從朱允炆眼中看到的一樣。我忽然覺得也許他真的很愛我，也許他不會做背叛我的事情。可是一想到大姐那哀傷的眼，我的心就忍不住涼了下來。

「因為這世上只有一個鳳歌。」李律的回答一個字一個字地刻入我的心尖。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