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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的腦海中掠過望蘇妖艷的面容，也不再多提朝政。她拿起竹籃中的布匹繼續原先的裁剪工作，想了想，又問道：「 餓了嗎？我讓下人給你準備些吃的。」

「 阿姐，你不是說要帶我們四處看看嗎，我們走吧。」恆凌將琳琅的手臂挽得更緊了些。

琳琅深深吸了一口氣，對他微微一笑，道：「是啊，離離，阿珣，叫姐夫。」

「他們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不能無時無刻跟在我身邊。」琳琅道。

「他怎會待我不好？」恆凌別開眼。平心而論，他待她確實是很好，不管她對他的態度如何惡劣。

燕京城裡有太多不堪回首的記憶。

琳琅手中的活停了一下，道：「他有事出門了，晚些時候會回來。」

「珣哥，你怎麼知道阿姐在這兒？」此時的恆凌已經冷靜下來，左思右想，全然想不明白為何他能在第一時間找到琳琅。

那一瞬間他有些不甘，索性起身作要走的姿態。

見聞不悔朝他們靠近，琳琅驀然又想起發生在蘭庭苑的事，頓時心如針扎。這幾日她已經很努力地去忘記當日的事，偏偏越想忘，就越忘不了。

那丫鬟怯懦地看了看亭內的人，瞥見俊美無禱又笑得極為溫和的景珣，一時間，羞紅了臉。

「多虧了長歌，我才知道——」恆凌脫口而出后才驚覺說錯話，幸而景珣打斷了她的後半句話。

掏出綉帕輕輕拭去恆凌面上的淚痕，琳琅心下百感交集，鼻尖微微有些發酸，卻忍著不曾掉淚，嘆息道：「離離，你若是想我了，可以到這兒來看我。」

站在景珣身後的逐風不發一語地退出了院子。

「阿姐不必忙活」 景珣婉拒了琳琅的好意。他的眼睛在屋內掃了一圈，明知故問道：「怎麼不見姐夫？」

即使她還未嫁，也不允許自己去和妹妹搶夫婿。

「哪是你們那麼認為。」恆凌一股子倒出了怨氣，「 因為他，阿姐你那幾個月對我總是強顏歡笑，你在我面前極力掩飾，可是我卻知道你在難過。要是在他和阿姐之間只能選一個的話，我情願要阿姐。」

以前阿姐總說，她的手不是拿來穿針走線的。

恆凌忽然沉默，琳琅也跟著沉默。二人都一樣，有許多話要說，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小坐片刻，有一名丫鬟匆忙進了涼亭，見除了主子外還有客人在，欲言又止。

景珣和恆凌就此在聞府住了下來，他們雖在外人面前親切地叫聞不悔一聲「姐夫」，聞不悔卻依舊不清楚他們的身份。

琳琅心中百味雜陳。彼時她確是只能暗自難過了因為恆凌是她最愛的妹妹，為她，她情願自己一個人躲在角落裡舔傷口。

待景珣坐下，琳琅這才伸手摸了摸他熟悉的面容，眼中竟也含了淚，半晌之後方道：「 這些年，辛苦你了。」

就在他即將與景珣擦肩而過時又被他叫住。

丟下話，聞不悔不願再花時間去搭理景珣。不知為何，他潛意識裡認為景珣不若外表看的那般溫和，甚至有些排斥他。

「珣哥，真的是你。」

恆凌霍地站起身，溫怒道：「傳宗接代？他靠近我都讓我覺得厭惡。」

琳琅無奈一笑還未回話，聞不悔便接了話茬，道：「正巧我現下沒什麼事，就一道去吧。琳琅有孕在身，我跟著去也有個照應。」

他一日不立后，霍家的女兒就一日不得出嫁。

「不如珣哥就和*圖*書立她為後吧，挑來挑去也麻煩，阿姐你說是不？」恆凌道。

本以為琳琅會出聲阻攔，可是琳琅沒有。

「阿珣，若是讓別人看到你這模樣有損國君的威名。」琳琅有些無奈，像從前景珣與恆凌逃課出去搗蛋那般教訓起他來。

坐到琳琅身側，伸手摸了摸琳琅的肚子，裡頭的孩子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碰觸她，興奮地踢了琳琅一腳，讓毫無經驗的恆凌嚇了一跳。

琳琅艱難地站起身，由於身體上的不便，最終只好放棄。

琳琅想了想，加了一句，「只要阿珣喜歡就好。」

景珣聞言忙鬆開了她，出聲道：「是我太激動了。」

「說什麼傻話，你姐夫待我是極好的。」，琳琅放下手中的衣物，想到聞不悔時頓了頓，轉而又笑道，「子衡他待你可好？」

比起恆凌的又驚又喜，琳琅對於景珣的出現心下早就有了準備。恆凌都能尋到她，何況他。

「對了阿姐，長歌他們去哪兒了？」恆凌忽然想起了長歌。

景家。

聞不悔若有所思地看了景珣一眼，心中對他略有改觀。他朝景珣輕點頭，取代他上前去攙扶琳琅，問道：「我們往哪兒走？」

他開口，琳琅也不好拒絕，便應了下來。

「我不知道何時我們聞府的家事竟要小舅子來插手了。」他的態度讓聞不悔微微冷笑。「我既許了琳琅一生一世的諾言，在我有生之年就會遵守它。而且，我與琳琅如何，都輪不到你來插手。」

「府中的蘭庭苑，景色倒是不錯。聽說那兒住著的春弄夫人曾是姐夫青梅竹馬的戀人？」景珣笑得愈發溫和，明明是極為溫和的笑，在黑夜中卻顯得十分陰暗。

景家的江山，交到他手上的這些年他守護得極好。

恆凌一時鬱結於心，索性別過臉不再說話。

景珣眸光一斂，隨即朝聞不悔露出溫和的笑，偏頭問琳琅：「阿姐，這便是姐夫？」

好一個出嫁從夫！

景珣在聽到出嫁從夫時嘴角扯出幾乎看不見的冷笑。他的眼眸一掃過四周的景物，捏了捏玉佩，又鬆開。

恆凌與景殉一人一邊攙扶著琳琅出了屋，還沒出院子，就看到聞不悔遠遠地朝他們走來。景珣看著迎面而來的男人，眼神閃了閃，淡笑，問道：「那位便是姐夫？」

「站住。」

「啊姐，你在想什麼？」恆凌收起玉佩，問。

「你——」恆凌有些氣結。

琳琅認得那是府中派去服侍許春弄的丫鬟，只是冷冷看了那丫鬢一眼，並不去搭理。

景珣沒想過她回問到這個，愣了一下。離離看他的反應以為他並無中意的姑娘，便道：「霍家的女兒，怕也到了出嫁的年紀了，別耽擱了人家。」

琳琅不置可否，問道：「你離了京，若是讓那些大臣發現，怕是要鬧個不安寧了。」

隨即將視線轉向琳琅，晶亮的眸中帶著幾許受傷的顏色，「阿姐，你不聲不響任由我和離離難過了八年，好狠的心。」

景珣比恆凌懂得適可而止，他看了看門外燦爛的陽光，輕快地換了話題，「一直悶在屋中對身體不好，外頭天氣極好，阿姐和我們一道出去走走，順便帶我們逛逛聞府可好？」

琳琅的手撫上那些柔軟的布料，道：「這些小衣裳，一針一線都是我親手縫上去的。」

景珣聞言立刻鬆開了力道。琳琅聞聲回頭看向景珣腰間的玉佩，一掃方才心中的鬱氣hetubook.com.com，露出淺笑。

景珣似笑非笑地睨了恆凌一眼，道：「自你出京后，我怕你出事便一路派人跟著你。」

恆凌端茶的手抖一了一下，索性縮了回來。她的動作沒逃過琳琅的雙眼，琳琅斂了笑，問道：「他待你不好？」

「阿姐，這幾年你在外頭受委屈了。」恆凌聽了極為心疼。

「你並不了解他，又怎知他配不上我？」琳琅不溫不火。

要不是他執意要娶她，阿姐也不會有意無意地開始避著她。

「離離，你坐下。」琳琅看著她坐下，正色道，「你為何討厭子衡？我記得小時候你極喜歡他，還說長大了要當他的新娘。」

「我無心納妾。」聞不悔索性說個明白，「春弄不過是寄居在府中的故人。」

恆凌聞言，不悅更加明顯，道：「就在這聞府里能出什麼事，難不成我們還會欺負阿姐不成？」

「那就好。」琳琅稍稍安下心。若說這些年不想恆凌那是違心話，畢竟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妹妹，一直以來都是捧在手心裏寵的。

「是嗎？」 ，景珣笑得淡然，又問了原先恆凌問過的問題，「他待你可好？」

「姐夫捨不得？」景珣笑得愈發的愉悅，「既是如此，我多說無用。但我希望姐夫能好好記住我的話——我們景家的女兒，生來高貴，也生來驕傲，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侮辱了她們的高貴和驕傲，若有一日，我阿姐為你掉一滴淚，我便讓你千倍萬倍來償還。」

走道兩旁的燈籠在風中微微搖晃的陰影，映著聞不悔的身影來回搖曳，映出了一大塊陰影，在黑夜裡顯得格外的清冷。

聞不悔試圖從琳琅眼中看出點什麼，奈何她眼中一片清明，並無多餘的情緒。

景珣的目光一刻都不曾離開聞不悔。

「阿姐你何時學會這些針線活了？」恆凌一愣，有些不敢置信。

「霍家小姐自小便像皇后一樣教養大，若她品性不錯，又入得了阿珣的眼，自然是可以的。」

望著景珣漸行漸遠的背影，聞不悔卻僵在原地。

小巧的衣裳極為可愛，恆凌讚賞地點頭。

目送聞不悔的背影遠去，恆凌的心情變得愉悅。與恆凌顯露的愉悅不同的是，景珣所有的心思都藏在了心底。他若有所思地盯著琳琅的側臉，下意識地把玩著腰間的玉佩，末了卻緊緊捏緊了那玉佩，手背上青筋若隱若現。

琳琅呆住，隨即無奈地笑著搖頭，「離離，我已經嫁給你姐夫了。」

琳琅剪裁布料的手頓了一下，輕巧地帶開了話題。她將竹籃中的小衣服拿起，笑問道：「好看嗎？」

這時，砰砰的敲門聲打斷了她們姐妹敘舊。恆凌有些不悅，問道：「誰？」 門外安靜半晌，有人開口，道：「是我。」

見琳琅提起景珣，恆凌便來了勁，「最初那兩年，珣哥瘦了好多，後來他天天忙於朝政…… 我知道他只是想你了——對了，我忘了派人送消息給珣哥了，要是他知道阿姐還活著，不知會多開心。」

比起景珣的藏拙，恆凌來得率直許多。她冷哼一聲，表示自己的不喜。聞不悔走近后自然沒錯過恆凌的表情和景珣的打量，卻對他們的無理不太在意。他在琳琅面前停下步伐，極為自然地捋了捋琳琅的發梢，道：「今日外頭較涼，莫著涼了。」

「珣哥，你也戴著阿姐送的玉啊？」 恆凌無意間瞥到他手中的玉ｍ•ｈｅtｕｂook.com.ｃｏm佩，「你握得這麼緊，會弄壞它的。」

聞不侮嘆了口氣，道：「你先回去吧。」

「是一位寄居在府中的故人。」琳琅淡淡回答恆凌的問題，又轉向聞不悔，道，「去看看吧。」

卻原來，琳琅姓景。

「阿姐，我們回家吧。」

從他們二人的臉上，不難看出與琳琅相似的地方，說他們是親人一點也不為過。聞不悔迎上景珣溫和的笑臉，亦回以淡笑，笑容中卻透出難以言說的疏離感。

景珣溫聲道：「姐夫可能不知道，我們家的女兒從來都是不許夫婿納妾的。」

「好了，這要是讓外人看到了，定會笑話你的。」琳琅微微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阿珣他，可還好？」

不知為何，景珣溫和的笑容總讓他覺得有些刺眼。

恆凌見與琳琅說不通，索性自個兒生悶氣去了。

景珣站在門口，任由恆凌抱著他又哭又笑，嘴角噙著一朵微笑。與平日對朝中大臣的笑容極為不同，他繼位至今，這是笑得最為開心的一次。午後的陽光散落了一地，將他的影子斜拉得很長。

這一句恆凌藏在心底未曾說出口。

翠兒不敢多言，正欲走，就被恆凌給叫住，她盛氣凌人的模樣讓翠兒停下腳步不敢多動。恆凌不待別人開口便冷冷問道：「這春弄夫人又是什麼人？我以為這府中只有我姐姐才稱得上夫人。」

聞不悔不知道該怎麼跟恆凌解釋許春弄的身份。如今已有人發現她是林家的夫人，稍有不慎不僅會害了她，也會害了聞府。

琳琅見她使小性子，也不再多說，盯著景珣瞧了好一會兒，忽然想到了什麼，狀似漫不經心地開口，道：「阿珣可有中意的姑娘了？」

景珣不發一言，嘴角的笑容卻愈發擴大，他輕輕將琳琅擁人懷中，抱得緊緊的。

「平日里閑著無事便學了。」琳琅雲淡風輕一笑，「都不記得初學時這雙手不知被針刺破了幾回。」

怎麼回去？她不過是皇家玉碟上已然死去的公主，若是出現，不僅僅是會改變如今史書上的記載。

話落，舉步朝自己住的地方走去，走了幾步，景珣又停下腳步，似是遺憾地說道：「明日我便離開聞府，而且會將離離一道帶走，屆時姐夫該高興了。」

景珣微微斂眉，似是在嘆息，道：「阿姐送的東西，自然是隨身帶著。」

皇宮比之聞府，要富麗堂皇許多，川州的園林布局雖美，卻入不了景珣他們的眼，此番說要四處看看不過是隨性而起罷了。走了有一會兒，聞不悔察覺到琳琅有些倦色，又見不遠處的湖心有個涼亭，眾人便上前歇息去了。

「還沒歇著？」聞不悔率先開了口。

他從不去追問她的姓，以為在她的名字前添上他的姓氏便足夠了。

「離離，別忘了身份。」景珣搶在琳琅前教訓恆凌，雖是訓話，卻不見絲毫不悅之色。

「你多想了，我從未做什麼對不起琳琅的事。」聞不悔皺眉，不甚喜歡他說話的方式。

景珣在住進聞府後的一天晚上，在無人的陰暗處聽侍衛口述完望蘇自京里傳出的消息后，獨自一人漫步在聞府的走道上，卻與聞不悔不期而遇。

一時間涼亭內沉默得有些嚇人。

「她這是在和你打招呼。」琳琅笑著安撫她，隨即瞄了她的肚子一眼，道，「離離，你也到了當娘的年紀了。」

「我聽聞川州聞府的園林與我們北方ｈtｔps://wｗｗ.hｅｔｕbｏoｋ.com•cｏｍ大有不同，不如我們先去花園吧？」景珣雙眼微微一眯，眼底一派陰霾，走在前方的琳琅他們卻全然未覺。

「阿姐，那只是小時候的玩笑話。」恆凌面色漲紅，極為不甘，「都是他，要不是他執意要娶我，那時候阿姐也不用難過了。」

從前曾有那麼一陣兒，她日思夜想試圖找出陷害她的人，她也曾懷疑過恆凌和景珣。在皇城裡長大的孩子，沒有幾個能幹凈單純。她知道在她面前乖巧可人的恆凌和溫順得像只貓的景珣也不例外。

恆凌拿過她的綉帕，粗魯地抹去臉上的淚，兀自生著悶氣。

他要走，顯然是無人挽留。

「好了，」琳琅安撫道，「離離你想，以後你在京中待膩了，能來阿姐這兒玩不是好嗎？不過你已經出嫁了，不能像這次這樣一聲不吭就離家。」

原本不算熱鬧的聞府，在住進了這麼多人後顯得熱鬧了許多，但聞不悔卻不悅在心底。光是景珣和恆凌就佔去了琳琅全部的心思，他甚至很難靠近她。

如今坐在她身側的男人已經不是從前跟在她身後的小孩子，而是皇帝啊，大毓朝的皇帝，而她，卻是大毓朝曾經被眾人擁護、最有望坐上皇位的公主！

若非她找上門來，她是否決定這輩子都不回家，甚至不願告知他們她還活著？

景珣輕笑出聲，道：「若只是單純的故人，姐夫為何一再因她而傷了我阿姐的心？明日給她一筆銀子，打發她住到別處去吧。」

「未曾見過。」霍家那小姐算來還是她的表妹，但她自小到大霍家都以病弱需要靜養為由不許她見客。

同時卻並未向聞不悔介紹景珣與恆凌的身份。

聞不悔見她求見，心裏有些擔憂許春弄，忙問道：「翠兒，什麼事？」

景珣輕推開恆凌，越過她，不請自入地進了屋，走到琳琅面前，停下。琳琅抬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溫文爾雅的俊美男人許久，千言萬語化成一了極為尋常的一句話：「坐吧。」

「阿姐，我的也在。」恆凌取下腰間的玉佩遞到琳琅眼前，像個孩子般邀寵。

若比外表，燕京城內貌似潘安的世家子弟多如牛毛，若論家世，聞家不過是一介商賈，無甚出奇，偏偏，所有人都敗在這個男人手下。

揮退了隨侍的丫鬢，琳琅的屋內只剩下她與恆凌。桌上的新茶還散著淡淡的霧氣，卻無人去動它。

「阿姐見過霍家小姐？」景珣若有所思地問。

「我也想念他們了。」恆凌也沉默下來。

景，是帝王家的姓氏。

景珣不語，許久后才說道：「回去看看吧，你也有八年不曾去祭拜過了。」琳琅不由苦笑。

恆凌極為不願地喚了聲姐夫。景珣顯得熱忱許多，他道：「姐夫，初次見面，若有什麼失禮的地方，還望多見諒。」

「你既是客人，就不該四處打聽別的事。」 聞不悔不悅，「早些歇息吧。」

自小到大，她們的衣物都由尚衣局打點，何曾自己動過手？在宮中時莫說這些針線活，連針，她們都不曾碰過。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多年你都不願意回家？」

「姐夫多是這麼晚才回來么？」景珣端出笑，「這樣，對我阿姐可不太公平。」

琳琅斂神，道：「離離，出嫁從夫，這兒才是我家。」

琳琅微微一笑，語氣中帶著幾不可聞的傷感，「我只是想起了父皇和母后。」

他一走，此時的亭中便只餘下他們三人。hetubook.com.com

翠兒覺得四周氣氛怪異，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恆凌的問題，身於忍不住瑟瑟發抖。

琳琅盯著面前的小衣裳，久久后嘆息道：「離離他若不娶你，父皇、母后還有我和阿殉也會逼著他娶的， 女兒家總要出嫁，子衡是個很好的男人。」

大毓生來就高貴的女兒，除了代代進宮為後的霍家，便是帝王家。

他若無其事地迎上了對面走來的聞不悔，與他一同停下腳步，面對面站著。

「恆凌，閑話就莫再說了。」景珣上前挽起琳琅的手臂，笑道，「阿姐，我們走吧。」

「阿姐，你可別讓我侄兒生下來就喜歡教訓人。」景珣亦注意到琳琅身體上的變化，他微微低頭，眼低的陰霾一閃而過，再抬頭時卻笑得極為開懷，道：「阿姐若是生個女娃娃，就讓她當我們大毓最尊貴的公主，如何？」

「阿姐，我知道了。」景珣站起身，道，「我們再去別處看看吧。」

從前琳琅說長歌是她的妹子，他知道那是假的，但如今換了這二人，他卻不得不去相信。甚至，在他們出現后，長歌就不曾再叫他姐夫。

熟悉而又陌生的男聲，讓琳琅一震，卻忍住了心中的激動。恆凌亦有些呆住，隨即望著琳琅，反應過來后，驚呼：「珣哥！」

恆凌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琳琅，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見了似的，此時的她早已收起了早些似乎的那洶湧的淚水，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幾分憤怒，又有幾分委屈。

「阿姐不必擔憂，這朝中一日無君也出不了什麼大亂子，何況還有望蘇在。」景珣笑道。

琳琅微微一笑，道：「可能吧。」

「姐夫若願意同行，我們求之不得。」景珣鬆開挽著琳琅的手，退到一旁，面上笑容卻紋絲不變。

帝王家那個景。

琳琅嫁與他八年，從不提她從前的姓氏，每每有人問起，她總說既嫁做聞家婦，自然是姓聞。

景珣絲毫不介意，反而嘆道：「剛重逢，阿姐就教訓起人來了。」

恆凌飛奔上前去開了門，映入眼帘的熟悉面容讓她不顧形象地大叫。

他走到涼亭門口，停下了腳步，冷聲朝地上跪著的翠兒說道：「翠兒，我們走。」

「阿姐，跟我們回家吧。」恆凌忍不住又道。

有那麼一瞬間，琳琅很感動。

「阿珣，你先放開我，我快喘不過氣了。」琳琅有些難受。

公子望蘇么？

「同是霍家的女兒，想必那霍家小姐也像母后那樣溫婉可人吧！ 」恆凌想念起母后，感嘆道。

翠兒回過神來，回答道：「老爺，春弄夫人又哭鬧了，奴婢們想不出法子，只好來求老爺……」

「自然好。」琳琅隨口回答，內心深處卻有幾分鬱氣。

「姐夫？我不承認，珣哥也不會承認的。」恆凌的聲音拉高了幾分，「他配不上你。」

「阿姐，」恆凌忽然放軟了語氣，「我們回燕京，我把他還給你，好不好？」

他們身上戴的玉佩是十五年前她贈予的，十五年是很漫長的一段時光，這其中很多事都變了，但現在在她身旁的他們卻全然未變。可是她，卻不敢說自己也沒變。

恆凌放軟了語調，聲音中帶著幾分哭意，「我和珣哥都好想你，我夜裡時常夢到我們小時候，我想要那個可以一直陪著我寵著我的阿姐。」

包括她。

從前跟恆凌一樣愛跟在她身後的阿珣年紀尚幼，面容尚且稚嫩，連身高也不及現在。而如今他與恆凌一樣，都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