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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的手頓了一下，又繼續幹活，嘴上卻如長歌的意，問道：「長歌，可有什麼事？」

琳琅嘆了口氣，道：「離離，你知道的。」

聞府的門口上演著依依不捨的離別之景。

「離離。」景珣不願見恆凌為難琳琅便開了口，聲音不大不小，卻讓恆凌聽話地鬆開了緊抱著的琳琅。「讓阿姐為難了。」

景珣微微挑眉，稍稍將視線移向她，又移向了琳琅，道：「阿姐，我們這便回去了。」

那個男人，總歸會傷了她的心。

難道殿下真的甘願就此過一生嗎？

「那讓我留在這兒多陪你幾日，可好？」恆凌見琳琅不妥協，另闢蹊徑。

恆凌這回也不再哭鬧，極為乖巧地上了馬車。上車之前，她遠遠看了長歌一眼，長歌朝她微微頷首，她才滿意地進了馬車。

嫵歌的忌日要到了。

唔，似乎還有那個叫聞秋的小丫頭。

她知道長歌為什麼會這麼做。

這就是長歌為什麼越來越急切地逼她以從前的身份站在世人面前的原因——只有怡和還活著，只有怡和回燕京，她才有可能站在那座華麗的陵墓前祭拜墓中的嫵歌。

「那叫素衣的丫頭已經進了燕京左相府了。」長歌放下剪刀，將裁剪好的布料放進了桌上的籃子中，「聽說，左相的長孫要出生了。」

聞不悔掃過府門口的三輛馬車，滿意地點頭。那些搬運物品的下人則安安靜靜地散開，各自忙碌去了。

門輕輕掩上時發出的輕響絲毫未曾影響到琳琅和https://m.hetubook.com.com長歌，不知過了多久，長歌幽幽開了口，問道：「殿下不問我為何要那麼做嗎？」

一旁默不作聲的長歌看著眼前這離別的情形淡淡地開口，道：「若再這麼依依不捨下去，今日怕是走不了了。」

有許多人都希望阿姐能回京。

長歌默不作聲，琳琅亦不語，屋內靜悄悄的，連銀針掉落的聲音都聽得分明。她們倆似乎在比耐力，比誰先開口，最終忍不住的人是長歌。長歌道：「殿下怎麼不問我為何而來？」

「殿下過謙了。」那綉工比之一般的綉娘確實好上許多。「今日怎麼不見阿若？」

恆凌一聽是她親手做的，立刻眉開眼笑。自小到大那些名貴的東西見得多了，這香囊雖不是什麼上得了檯面的禮物，對她來說卻意義非凡。

比如阿姐身旁的秦長歌，比如他身後那輛馬車中坐著的恆凌。

「自是比不上你的。」琳琅回以淺笑。錦州秦家的刺繡天下無雙，她的綉工不過是向府中請來的綉娘粗粗學了些，並不若長歌那樣自小便開始學習。

長歌沉默著在琳琅的房門口站了許久，才伸手去敲了敲門。

「你自有你的理由。」琳琅手中的銀針微微一抖，險些刺破手指，而專註于手中刺繡的長歌卻未曾察覺。

見出了城，景珣沉聲喚道：「留景。」

她無權改變素衣的選擇，未來如何，只能靠素衣自己。她亦不知道以後的素衣會變成何等模樣m.hetｕboｏｋ•com•ｃom。

甚至，連從前學的東西都忘了許多。那日他們說起死士，殿下居然問暮衣緣何肯定那些人是死士——她雖不願承認，但殿下確實將從前所學的許多東西都荒廢了。

「夫人。」

阿若取了琳琅要的酸梅回來，見她們二人專註著手中的活兒，阿若將手中的東西放到桌上，便退出了屋內，順道為她們帶上了門。

琳琅手中纖細的銀針來來回回穿過布料，綉線在布上綉出漂亮的圖案。長歌的視線落在上頭，看著那綉工精緻的布料，微微一笑，道：「殿下的手藝越發精湛了。」

她知道長歌和嫵歌的感情有多深厚，所以她不會責罵長歌。

見琳琅如此，長歌自討了個沒趣，一時之間又沉默了下來。沒多久后，琳琅遞了件小袍子到她面前，問道：「長歌，你可否在這上綉只小兔子？」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酸梅被含入口中，酸甜的感覺在瞬間自琳琅的唇齒之間漾開，藏著一股說不出的滋味恆凌的性子琳琅太清楚了，不消幾句話便從她的口中套出是長歌將消息送到將軍府去給她的，知道了這些卻並未讓她覺得安心，反而讓她背負了極為沉重的壓力。

素衣的未來如何，她目前的身份無權參与，也無心去參与。或許她這種想法過於無情冷血，但她，確實對此無能為力。

平凡有什麼好的？

琳琅回以無奈的笑，伸手輕拍恆凌的肩膀，自懷中掏出一個小香囊遞給她，笑道：「再過httｐs://ｍ•ｈｅtuboｏk.cｏｍ•ｃｏm一個多月就是你的生辰，我怕那時候去不了燕京，所以給你做了這個香囊。」

「我知道了。」琳琅的聲音雖平靜無波，心下卻感慨萬千。

門外阿若的聲音極為溫柔，成功拉回琳琅的思緒，不單是琳琅，連她身邊的長歌都將視線移向了門口。

拿了香囊，恆凌得意地跟一旁的景珣炫耀。景珣瞥了她一眼，她趕忙把香囊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阿珣，你如今不適合佩戴這種小東西，等到你生辰那時，阿姐定給你送上一份大禮。」琳琅道。

過了好一會兒，馬車嗒嗒，過了川州城的關卡，在官道上狂奔起來。

「是我。」長歌道。

「進來吧。」聽出她的聲音，琳琅便讓她進屋。

景珣望向琳琅，眸中帶著一絲絲期盼。

管家指揮下人將事先備好的禮品全都放上了馬車后，靠向聞不悔，道：「老爺，夫人，一切都己準備妥當。」

「長歌。」琳琅抬眼。

這一幕卻絲毫不曾逃過景珣的雙眼，他在心底微微冷笑后，坐進了另一輛馬車。他自然也希望阿姐能隨他們一道回燕京，但有些事急不得。

景珣看了看眉眼都藏不住得意的恆凌，再看看琳琅，語氣中帶著些小委屈道：「阿姐，你還是這般偏心。」

長歌接過袍子，取了籃子中的針線便動起手來。

針線活不僅要眼力，更需要耐力。

像尋常人家的妾那樣，撒潑爭寵云云。

若是她和嫵歌不是生在錦州秦家，只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女兒，那www.hetubook.com.com麼就不必捲入大家族後院里女人之間那沒有硝煙的戰爭。

「阿若，什麼事？」

長歌的手靈巧地穿針走線，思緒卻有些紊亂。她泄露殿下的消息給恆凌公主的事殿下心頭一清二楚，卻不曾責怪她。

世人眼中被厚葬的怡和長公主其實還活著，而墓中躺著的，是女官秦嫵歌。

因為，這是她欠長歌的。

為什麼呢？

車外冒充車夫駕車的貼身侍衛留景恭聲道：「屬下在。」

「老爺帶著大小姐回來了。」

馬車緩緩起步，景珣伸手微微挑起了窗帘的一個小角，看著聞府門口那塊有些年頭的牌匾，嘴角的笑意愈發地擴大。

或染上了憂愁，自此不開心地在左相府那座富麗堂皇的宅院中老去，就此度過一生。

和前皇后情同姐妹的母親總以為將她們送進皇宮，便可讓她們更好地生存下去，可是誰又知道，她們其買只想當母親身邊乖巧可人的小女兒？

次日一早，景珣便去向琳琅辭行，因他突如其來的辭行，府中上下都動員了起來，連懷孕之後習慣晚起的琳琅也穿著妥當。

目前時機還未成熟，若是太急切，只會壞了大事。

但凡人都很自私，她也不例外。

當日，素衣為了聞府而嫁給了左相府的公子做妾，但琳琅並不願看到這件事發生，所以她在素衣坐上花轎后又給了她另一個選擇——她讓長歌派人去劫花轎，但素衣並不願走。

正如她們逃不了送入皇宮的命運一樣，殿下生來就不平凡，何苦去追求這些虛假的東西？

「嗯ｈｔｔｐs://m•hｅｔuｂｏｏｋ•cｏm•cｏｍ？」

「姐夫，這兩日叨擾了。若有機會，你定要和阿姐來我們家看看。」景珣又轉向站在琳琅身側的姐夫，笑容中帶著幾許玩味，隨即不待聞不悔說話便又對恆凌說道，「離離，我們該走了。」

「誰？」屋內傳來琳琅熟悉的聲音，不帶一絲異樣的情緒。

得了允許，長歌方推開門進了屋。她進屋時，琳琅正在給腹中的孩子做針線活，一針一線，極為專註。見到這情形，長歌愣了一下，隨即步上前去。她許久不曾在琳琅身上看到如此專註的神情，如今見了，不免勾起一些回憶。

「傳令下去，讓他們把那小丫頭放了。」

她在琳琅的身旁坐下，拿起一旁的小剪刀和布料，按照布料上畫出的白線精確剪裁下去，在柔軟的布料上裁出極為完美的弧度。

「路上小心。」琳琅亦被勾出了不舍的情緒，卻未曾開口讓他們多留幾天。

殿下如此執著于聞家夫人的身份，那她如此地逼迫殿下，是否真的錯了？

恆凌抱著琳琅哭得不能自已，傷心之餘還不忘苦苦掙扎，「阿姐，你隨我們一道回去吧？」

「我讓她去給我取上回買的酸梅了。」琳琅頭也不抬，手中的動作更是不曾停下。

長歌她們不敢提起，她們都以為她忘了，事實上她記得比誰都分明。

她們的那些小計謀他都看在眼裡，卻不會去拆穿——她們出力，他坐收漁人之利，何樂而不為？

聞不悔聽說他要走，夜間回屋后卻沒有向琳琅說起，倒是事先囑咐管家連夜給他們準備了許多貴重禮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