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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歲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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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追殺

第十九章 追殺

剛剛他給阮夢華把過脈,卻對她的狀況無能為力,就連召召哺喂她喝鮮血也醒不過來,此時已是氣若遊絲。
蒼白著一張臉的召召詭異一笑,嘴唇輕動道出意料中的名字:「氏羌。」
「太好了,我還以為這輩子也到不了呢。」說罷強撐著要看車外的情形,雲瀾無奈只得抱起她,讓她看車外的樹木和花朵。
雲瀾將阮夢華抱在懷裡,仔細地診脈,並不理他。
「凈彩聖女初回氏羌,一定有許多要務,只怕你難以分身照顧夢華。」
南華默默走到一旁,扶著一棵樹木坐下來調息,半晌睜開眼后,雲瀾來到他面前問道:「你怎麼跟上來的?」
說罷召召讓柳君彥揀了些樹枝,在水潭邊燃起一堆煙火,又往火中投了點東西,那股煙衝起好大一股,儘管天色灰暗,這股筆直升起的飛煙卻耀眼地很,在空中停了有半柱香的時間。
能與阮夢華等人重逢,香眉山自是心喜,但阮夢華的情形又讓他高興不起來,看著周遭一片狼藉,他以為阮夢華是遇襲受傷,急問道:「夢華小姐出了何事?」
難道是南華悄悄跟來了?雲瀾和阮夢華想的一樣,都認為南華不會就這麼算了,肯定會想辦法跟上來。如何僅僅是南華跟上來也就罷了,但為何他會覺得不安?想來想去,他想到當初追殺召召的那些黑衣人,或許那些人只是一時被嚇退,又追了上來?
雲瀾不無嘲笑地道:「柳公子真是盡忠盡責,看來你是追到天邊也要將香文盛找出來。」
到底什麼是長明油阮夢華其實也不懂,她只知道這東西在上京城是件諱莫如深的事,公開又隱秘地存在各個貴人府上,想來該是對府中下人的一種懲罰。
柳君彥與香眉山卻是真正無意與他們相遇,當日香眉山乘船回京,向老父稟明香家遇上的這場災禍,聽聞二弟死無葬身之地,香老爺子默然不語,末了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這樣也好,你二叔不用再受苦。」
阮夢華剛從一場長夢中醒來,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發獃,不知道是否她的錯覺,今日的手指比往日要白|嫩些,連胳膊也不再象個乾柴棒,多了些圓潤。她無意識地撫上自己的臉,想讓緋玉給自己找面鏡子來仔細瞧瞧,正好看到她二人縮在一塊講悄悄話,不由頑心大起:「你們在說什麼,大聲點兒!」
馬車已毀,但之後的路甚是難行,即便馬車好好的,也走不了多遠,只有一路向前。
這些氏羌族人言語間多見質樸,但動起手來毫不含糊,原本和善地與久未歸家的長輩敘著話,轉眼見已將雲瀾團團圍住。雲瀾自沒有怕意,可此時懷中的阮夢華似乎有所感應,身子痛苦地蜷成一團,彷彿她身上的蠱毒隨著這些人的出現,驟然猛烈發作起來。
雲瀾也已驚覺,身形一動正要掠起,有兩人從樹后繞出來,赫然是柳君彥與香眉山二人!
雨聲漸歇,聶生提出要繼續去前方探路,雲瀾突然笑道:「這些日子盡在車上窩著,我跟你一起出去探路,順便活動活動筋骨。」
雖說是碰上故人,可柳君彥卻緊繃著身子,對面幾人,他只認得雲瀾和召召、阮夢華,其他負了傷的一男一女卻不認識。雲瀾不好惹他在船上時就知道,可召召剛剛最先出聲叫破他們的行藏卻讓他吃了一驚,何況她此時還滿身血腥,似修羅女剎。他與香眉山循聲而來,卻晚了些,沒看到召召出手殺人的情景,只覺得她頗不簡單,在東明城剛一出現,香家商船就出事,難道一切和她有關?
柳君彥阻攔不及,咳了一聲道:「眉山不可!」
既然喝血有用,雲瀾想他的血也可以。可召召卻苦笑一聲道:「雲公子還是省些力氣,以血飼養的蠱蟲可不會食用一般人的血,你也別謝我,這不過是權宜之計,如今我也中著毒,喂她喝的血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頂多能讓她再撐些日子。」
氏羌的服飾均以黑色為主,女子的布衫上甚至不允許綉上花鳥,乍一看去幾乎分不出男女,只在行禮時才能分得出來。見到族人熟悉的衣著打扮,召召無比感慨:「嗯,我久未回家,不認識你們這些年輕人。你們如何知道是我?」
其實不用他說,那些人已停了下來,互相對望一眼和-圖-書后突然向後散開,雲瀾隱隱覺得不妙,這些人定不會怕得自動退開,南華急聲道:「莫放叫他們有機會放箭……」
若是可以,南華情願自己沒有跟上來,他滿心愧疚:「那怎麼辦?」
過不多時,突然傳來陣陣濃郁的花香,連默不作聲的雲瀾也被引得抬起頭默默看過去,突兀地問道:「曼陀蘿?」
剛剛她說香文盛在族中做客,只可能是那個神秘而古老的氏羌族,人人擅長施蠱的地方,一旦到了那裡,他們還有命回來嗎?
不等其他人回過神圍攻過來,雲瀾繼續欺身向前,他神色清冷,只在鮮血飛濺避之不及的時候才微微有些變化,那些殺手臉色發白,知遇上致命煞神,卻仍是拚死抵抗,無人敢逃離。
雲瀾的話證實他的想法:「難為聶生如此忠心,為了你的好奇心,居然給我們引來這麼大的麻煩!他人呢?」
「也算到了,若是我好好的,定會帶大家走另外一條路,眼下只好在這裏等著人來接咱們。」
「一切交給我便可。」
她不知道該向誰訴說心中的不安和傷痛,身邊的召召姑娘臉色為何那麼蒼白,她怯怯地叫了聲:「召召姑娘……」
沒有人告訴阮夢華她是喝了召召的血才能清醒過來,當召召一日比一日看著沒精神,只對她講是身中蠱毒發作的緣故。想到身為善蠱之人卻為蠱毒所害,阮夢華不由得心中惻然,趁著自己清醒的時候,儘力說些有趣的事來逗她開心。
雲瀾並不打算多管閑事,可身邊一直沒有開口的召召突然道:「你們要找香文盛?」
雲瀾看得分明,低聲道:「是南華,他竟跟到這裏來了!」
不管雲瀾等人是為了什麼原因在這裏,柳君彥都覺得是個轉機。
可不就是南華,在他身後還有一群蒙頭蒙面的黑衣人追了上來,看來是他寡不敵眾,一路被追殺至此。
透過車廂碎裂的縫隙,南華看見青霜倒在裏面,心口插著一柄利劍,動也不動,應該已經死去。
「只是這些嗎,你們最好說真話,不然小心我把你們送去煉長明油。」
「你……算了,由得你!」
柳君彥面色一變,強自笑道:「原來召召姑娘是氏羌族人,如此多謝姑娘成全。」
召召本也倦到了極點,見此情形強掙著將自己的手腕割破,滴了些許血液哺入阮夢華口中,說也奇怪,片刻后阮夢華便清醒過來,緩了緩精神后說笑道:「怎地又不走了,是否我們已到了氏羌?」
「聶生是我的人,他自然有辦法給我留下印記指路,當日在鄴城我雖不能馬上跟來,但之後總有法子擺脫麻煩。」南華說著心卻越來越沉,難不成那些人是被他引來的?
到底有什麼好?香眉山百思不得其解,卻無法從老父口中問出些什麼。他第一次出海就遇上這樣的大事,頗有些心灰意冷。直到柳君彥再次來訪,帶來一個令人不敢置信的消息,香文盛並沒有死,曾在滄浪境內出現過,如今一路向北,往青城去了。
這一日,馬車停在一處密林之中,四處皆是丈余高的樹木,蔥蔥鬱郁的樹葉枝影將陽光遮擋得嚴嚴實實,青霜和緋玉忍不住想要下車去採摘青草從中開著的各色花朵,卻被召召叫住,告訴她們這裏的花大多皆帶有毒性,她記得當初自己走過這裏,若不出意外,三日後便能到達氏羌。
「若我沒猜錯,你二叔眼下已在我族中做客,反正你們要找他,不如也跟我回去做客吧!」
召召卻彎腰翻查著一具死透的屍體,該是一下子便發現了什麼,面若冷霜地道:「因為他們被人下了蠱,若不拼盡全力截殺我們,會死得比現在更慘。」
召召緩緩地道:「那你們便要親自問問他了。」
召召鬆了口氣,坐下來休息,對雲瀾道:「不用再走了。」
明知道她是在嚇唬人,兩名小婢臉色還是瞬間慘白,召召本在一旁含笑看著她們,這會兒不由不好奇地問道:「什麼是長明油?」
召召面有憂色,低垂著眼道:「暫時沒事,先把這些人殺了再說!」
他一把拉起南華,喝了一聲:「想活命的住手!」
瞬間柳君彥想到一件事,他二人追到密林外不見了香文盛蹤影后,找到這裏時,便有煙火的灰燼和*圖*書,所以才肯定香文盛就在這片林子里沒了蹤影。難不成香文盛也是用這種辦法讓人來接的?他怎麼會和氏羌有關係,不是和謝家有關係嗎,事情越來越複雜。
這裏已近氏羌,深山之中人跡罕至,他們出現的時機太巧,雲瀾沉聲問道:「是你們?」
「夢華身體有些不適,香公子有心了。不知你們二位又是如何到這裏來的。」
南華苦笑不已,他小看了這個如花似玉的佳人,也是,氏羌的女子怎會有簡單的。再看身邊阮夢華昏沉沉地倒在緋玉懷裡,緋玉也受了傷,肩頭的衣服被血染紅一大片,許是驚嚇過渡,面對著自家主子張了半天嘴才說出來兩個字:「……青霜……」
她說不上來,只好去問雲瀾:「什麼是長明油?」
不消說,這兩個丫頭一直認為召召給聶生下了蠱,至於是好是壞,誰也說不準。
為何世人聞蠱色變?其實蠱術本身並不會去害某個人,只不過有些人會用蠱術來害人,故而蠱術被世人所懼,且深惡痛絕。就象是醫術,有的人可以用醫術來治病救人,有的人卻用醫術來害人,一切皆是人的錯。
「還不是聽那些下人胡言亂語,到底是什麼?」
不是沒有可能,他們這一路走走停停,耽擱了不少時間,有心的人定能追蹤而至。
雲瀾問出了大家的疑問:「到了嗎?」
畢竟此去之地非子夜屬地,不能興師動眾,柳君彥與香眉山一路潛行到了青城,正欲與香文盛會面,卻發現他行蹤詭秘,離開了謝家。他好像受了重傷,行動極為不便,讓跟著來的柳君彥等有機可乘,兩日前跟到這裏跟丟了人,剛才聽到這邊有打鬥聲被引了過來,才發現他鄉遇故人。
雲瀾無暇去想南華為何在此時出現,手一甩將他送至車前,身形一晃已往山坡上疾奔而去。
此時正當盛夏,日日行車極是艱苦,幾人雖急著趕路,但顧人車上兩人身子較弱,只得放緩了速度,而且馬車翻山越嶺極不方便,許多時候聶生要隻身去探明了前路,再回來趕車繞道而行。如此行行走走一月有餘,據探路的聶生講,他們已將將到達滄浪之北,可阮夢華的情形越來越不好,有時一日也難清醒一回。她不清醒的時候,雲瀾想盡辦法也沒能讓她進一點水米,只有等她自己醒過來,才能吃上些食物。
南華衝到馬車附近時,雨地濘滑,他的傷腿一軟倒在車前,隨行而至的黑衣人呼嘯躍起,大有將他斬于車前之勢。雲瀾一把將阮夢華推給召召,也不見他拿什麼兵器,斜踏兩步一腳掃出去,瞬間便踢倒三人,未等落地站穩便又指戳疾點,最先沖至近前的黑衣人已被他全部放倒,也不知是死是活躺在泥濘中。
沒想到這片密林大得出奇,聶生往前探了三迴路,駕著馬車繞著密林走了三天,竟還未找到另一頭,該是走的方向有些偏差。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若按召召指的路,該穿林而過,再經過一片水地便可到達氏羌,但阮夢華昏沉不醒,召召又精神不濟,幾人只好乘車繞過去,實在無路可走的時候再棄車。
雲瀾不知該如何是好,若是受了內傷還好,起碼他可以每日給她輸些內力延續生機,可阮夢華體內的蠱毒極是古怪,輸入多少內力也沒有效果,倒白白浪費了雲瀾許多內力。
「不行,我需得親眼看著夢華才行。」
這本是極正常的話,聽在召召耳中卻不正常。往常他護著阮夢華一步也不肯離開,這會兒為何如此行事?而聶生的回答更不對勁,他連聲拒絕:「不必了,在下一人便可,怎也勞動雲公子,再說我們一起去的話留兩位小姐在這裏不安全。」
還未等二人想好,附近的山坡上突然傳來幾聲長嘯,阮夢華隱隱覺得熟悉。過不大會兒功夫,一道人影從山坡上沖了下來,左臂上深深地插著一支羽箭,身上也有多處傷痕,血順著傷口往下流,看樣子傷得不輕。他一邊跑一邊長嘯,竟象是在向雲瀾幾人示警。
她的臉色依舊灰敗,看起來會隨時昏迷過去,看得雲瀾頗是心驚,想不通是何道理,只得柔聲道:「不錯,馬上就要到了。」
如此讓人激動的消息阮夢華卻不知道,她已三日三夜未曾清醒,雲瀾一和_圖_書直將她靠著放在自己懷裡,握著她的雙手一次次地嘗試為她輸入內力,生怕她再也醒不過來。
因為他們被人下了蠱,若不拼盡全力截殺我們,會死得比現在更慘。
二人慌忙齊聲回道:「奴婢們沒說什麼。」
那廂南華已忍痛站起身躲在車側,瞧了一遍自己的傷勢沒什麼大礙,還得騰出手來替拉車的畜牲擋些流箭,一眼看見召召歪靠在車裡的模樣,立時為那股病態風流所傾倒。身上有傷算什麼,周遭那些泥濘算什麼,不遠處那些瀕死之人的慘呼算什麼,南華但覺得青山綠水,悠悠然神清氣爽,他將流血的手負在身後,端著風流倜儻的架子,文縐縐地道:「人生何處不相逢,召召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眼見著不能成事,來襲擊他們的殺手眼神灰敗卻毫不退縮,咬牙又圍上來。南華正欲上前幫雲瀾,卻覺身子一輕,被拎著扔到青霜和緋玉身邊,召召冷冷地喝道:「看好夢華!」
柳君彥微微苦笑,都說忠義兩難全,他此刻一半是想把香文盛找出來好解迷案,另一半卻是為了身邊的兄弟,可香眉山卻是認為他一心為公,時時防著他。
剩下的人毫無意外全部被盛怒中的召召殺掉,沒有放過一個人。看著山坡下這片慘狀,南華不解地問道:「為何這些人象是根本不怕死,明明是沒有勝算的事。」
他一拉香眉山,跟了上去,眼下這種情況,他們唯有見機行事。
他雖身在公門,卻總在江湖上行走,千羽山一向被子夜國的歷代皇帝奉為靈山,從那裡出來的人均是神仙般的人物,只是近一兩百年與皇家往來少了些,傳到至今已極少有京中貴人知道千羽山是什麼地方,即使有人說起,也會認為傳言誇大。
他微微一哂,大致明白召召是何意思,但笑不語地看著其他人。香眉山大大地打了個哈欠,喃喃道:「好濃的香味,為何我竟想睡一覺?」
夏日未盡,可山林的夜間卻已有些微寒之意,雲瀾獨自倚靠在馬車邊久久不能入睡,愈是離氏羌愈近,他卻愈發不安,習武到了他這種境界,已到了「有觸必應,隨感而發」的地步,這一路前行,初時還未察覺出什麼,這些天所行之處有人煙的地方極少,彷彿天地之間只餘下他們這一車人,但又彷彿不止是他們,還有其他人也在這一片天地之間。
他們和雲瀾等人走得路線不同,直接在東明城過海到智真州地,而後再趕赴青城,比雲瀾等人繞到赤龍坡再進滄浪要快得多。據柳君彥所說,青城謝家一直與香文盛暗中有來往,早被柳君彥等列入懷疑對象,且派了人手潛在青城盯著,路途遙遠,留在那裡的人並不知道香文盛在東明城身死的消息,只是盡忠盡責地將此地的異常傳回去,卻讓在上京城的柳君彥驚詫異常。
眼看著召召要暈過去的樣子,突然眉間一凜,高聲道:「什麼人,快給我出來!」
他們這幾人傷的傷,暈的暈,召召遇襲時強行提用內力,此時毫無力氣,走得甚是緩慢,天黑時才來到一處不大的山瀑前,水流從高處飛濺而下,落入一片深潭,最終只匯成一條涓涓小溪蜿蜒著流向密林深處。
可千羽山在江湖上卻是赫赫有名,縱然到了雲瀾這一代只有寥寥數人,各大門派依然不敢不敬。故柳君彥將香眉山拉至身後,道:「我這兄弟無狀,雲公子不要見怪。不知幾位又是如何來到這裏?」
相對於柳君彥的緊張,香眉山的注意力只放在阮夢華身上,猛一下子看到她口唇邊仍有未擦拭乾凈的血跡,不由心中痛惜,出聲質問道:「雲公子不是大夫嗎,怎地夢華小姐成了這副模樣?」
伴隨著幾聲清嘯,十數道人影突然輕身飛近,均用面紗遮住臉龐。到了潭邊后,不知何故只是遠遠地打量著召召,象是不敢上前相認,最後終是大著膽子上前行禮道:「您便是凈彩聖女嗎?」
一場暴雨傾盆而下,將幾人困在了山間,聶生沉悶地呆在車廂外不肯進來避雨,青霜只得給他送把傘出去,回來後跟緋玉竊竊私語:「你看出來沒有,自從聶生得了那個路引,跟變了一個人似的,該不會……」
最麻煩的是阮夢華,只有等召召將自己手腕割破喂她喝血hetubook•com.com才會清醒,且一回比一回所需血液多,三天下來召召唇色發白,臉上血色全無,早沒了划往日的嬌媚模樣,雲瀾有心制止她,卻又怕不這麼做阮夢華撐不下去,只得儘力替召召找來止血的草藥,盡量不讓她失血太多。
「我也是隨便走走,遊歷一番,不想竟與你們重逢。」他說起假話面不改色心不跳,好似真的出門踏青,在一片綠柳紅花之中遇上了心儀之人,滿心的歡喜。
「雲公子到底是我輩中人,一聞便知。」
雲瀾揉了揉眉心,無力在此時痛責他的過錯,嘆口氣道:「她身子本就虛弱,馬車側翻替召召擋了一掌,眼下還說不準。」
難道這裏便是氏羌所在?這兩日柳君彥把這附近早走了個遍,這片水潭便是他二人飲用休憩之處,曾細細查看過這裏,連那條細小瀑布後面也看了,沒有什麼可疑的。但說不了,氏羌最是神秘,或許有什麼陣法在這裏也說不定。
這一帶已至滄浪極北,關於這裏住著一個神秘山族的傳說很多,附近山民沒有人敢走近,都說所有進來的人沒有生還的。柳君彥二人跟著香文盛進山後便不見了他的蹤影,足足在山林里晃了兩天也沒找到香文盛的半點蹤跡。他真想不通,到底香家二爺去了哪裡?
雲瀾明顯在想別的事,聞言不贊同地皺眉道:「你從哪兒聽來的,這可不是好東西。」
緋玉已包紮好自己的傷口,忍著痛陪在昏迷的阮夢華身旁,她只是個小小的丫鬟,想不通剛剛幾個還在賞景看雨,怎麼一會兒功夫青霜便死去,少主也突然出現,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些人拋下他不理,轉而攻向馬車,當先一人剛跳上馬車一個照面就被打了下來,裏面幾聲女子尖叫,南華不知裏面出了什麼事,急忙咽下喉頭的血腥之氣,強掙著衝上去。
車外大雨滂沱,雨聲嘈雜,二名小婢才不信夢華小姐能聽到,但主子問起,她們只好回道:「奴婢們在說聶生,他最近好像有心事。」
離他們歇息之處不遠的山坡上突然掠出數道人影,顧不得還有同伴未歸隊,一言不發挽弓射殺眾人。
只是一支不長眼的箭嗖地射過來,他急忙將身子貼子車廂狼狽避過,還未說出話來,數道風聲從車后襲來,十幾名殺手已將馬車團團圍住,避無可避之下,他只得拼盡全力舉劍相格,一陣金戈交擊聲過後,他雖殺了幾人,自己卻也被舊傷拖累坐倒在地,血流不止,兼胸口氣血翻湧,難受得差點暈倒。
聽柳君彥簡單說了二人為何在此地的緣由,雲瀾下意識地看了召召一眼,他可以肯定他們說的不是假話,因早知香文盛與氏羌關係匪淺。當日香文盛將召召藏身在船上,便是要送她回到氏羌,後來被人追殺得船毀人亡,只有香文盛一人逃脫,而後不知為何又潛入滄浪來此,難道他是放心不下召召,怕她未能回歸故鄉?
他與緋玉均沒有武功在身,聞到甜香不多時就倒下睡了,南華有傷在身本就無力抵抗,知道是召召所為,更是放心睡去。柳君彥即使明白是氏羌人不願他們知道隱秘所在,仍是不甘心咬牙苦苦撐了好一會兒才倒下去,召召看著雲瀾若無其事的樣子,嘆口氣道:「雲公子這樣會讓我難做,不若你做做樣子,也睡過去得了。」
半晌召召嘆道:「氐羌族確實有許多秘事比較恐怖,人人說起來懼怕得要命,其實世人又好到哪裡?」
他回過身與召召若有所思的目光碰個正著,兩人對聶生的不對勁皆是心中明了,卻不點破。召召在心裏盤算著呆會兒聶生回來直接下個縈心蠱,此蠱的厲害絕不亞於她杜撰出來的「不二蠱」,好叫聶生一五一十全招出來有什麼古怪。雲瀾卻在想呆會兒找個借口離開馬車,悄悄地跟上聶生,看他到底是不是探路去了。他這兩日一直在暗中防範,生怕猜測會成真,沒想到身邊的聶生先露出不對勁,那麼車上的青霜、緋玉會不會也有問題?
南華不想說話,緋玉是根本沒有資格說話,雲瀾則根本沒把香眉山的無稽言語放在心上,小心抱起無知無覺的阮夢華,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頭,才對柳君彥道:「二位自管尋人,我們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在場和-圖-書的四個女人面色全變,阮夢華聽得心悸難受,差點喘不過氣來,連連擺手制止他再說下去,到底這是幹什麼用的她已經不想知道,光是做法已經無法接受。
香眉山不知道是否該相信這件事,柳君彥只得將自己上船是為了察查香家出海行商是否與滄浪暗中勾結之事悉數告之,讓他自已去想。香眉山驚怒之餘卻冷汗涔涔,他對二叔的神秘過往一向佩服得緊,香家又是在他手中興起,每次出海行商均是二叔在拿主意,若說他暗中與人勾結並非不可能。到底自己的父親是否知道,他不敢肯定,但父親一定知道些什麼,才會說出那樣的話。他心中的疑慮越來越深,最終選擇和柳君彥一起趕赴滄浪,去親自查證。
箭矢如流星般繁多,大部分被雲瀾揮掌攔截,還有一小部分未到車前已勢弱掉落下來,也有射中了先前被雲瀾放倒在地上嘶呼掙扎的人身上。這些人定是殺人如麻的冷血殺手,眼看著同伴無辜被射殺也無動於衷。
雲瀾倒也不堅持,微微一笑放他離開:「也是,是我思慮不周,那好吧,你速去速回,我估計馬上就該過水地了。」
「我都聽到了,快點自己說出來。」
「我們是玉瑪聖女門下,前兩日谷中來了位客人,之後聖女便命我們夜夜留意庭外,若是您回來后好及早報與她。」說話的是一女子,她好奇地詢問道:「這位是誰,是氏羌的客人嗎?可氏羌的客人從不許走著入谷,為何他卻清醒如常?」
他太明白自己這位兄弟的心思,可雲瀾不是他們能惹的人。不錯,當時在船上時他並不知道雲瀾的來歷,回京后一查這位身份莫名,仁帝卻極為推崇的雲瀾大夫竟是出自千羽山。
召召看了眼遠處雲瀾的情形,知雲瀾一人能應付得過來,微微笑道:「是很巧,不知南公子要往哪裡去?」
此時尚是正午,雨後山林卻有些陰暗,遠處傳來鴉聲陣陣,沒由來讓人覺得心驚肉跳,柳君彥強自鎮定地問:「不知姑娘家住何處?」
雲瀾想了想道:「很多有錢的人家會各地的鄉間收來有殘疾的人或者傻子,平日里養在府中,等主人死後,用他們的脂肪煉長明油。」
雲瀾眉頭一皺,身為醫者,不到萬不得已他不願出手,即便出手也甚少出狠招。上次沒等他出手,召召便殺人立威,這回不行,聶生此時還未回來,怕是凶多吉少,馬車裡還有四個女子,召召以前殺個把人不在話下,可這會兒正虛弱著,阮夢華手無縛雞之力,那兩名小婢更不用說了,也不會武,故而他下手再不容情,如鬼魅般來到那些殺手面前,隨手拍出去,近前兩人一聲也沒叫出來便倒在地上,頭顱如被鐵鎚重擊過,血流和泥水混在一起真是慘不忍睹,眼見著是活不成了。
她出口便叫出香家二爺的名字,顯然是極為熟稔,香眉山聽了喜道:「不錯,姑娘知道我二叔的下落?」
「已經死了。」南華站起來,低聲道:「出了這樣的事全是我不好,夢華小姐她沒事吧。」
柳君彥拱手道:「我們是尋人至此,非有意窺探,雲公子勿怪。」
混亂間馬車突然一聲轟響,隨即側翻在地,幾匹馬也被當場擊殺。此時雲瀾恰好迴轉身來,出手便重挫了大半名殺手,暫時逼退那些人,又出掌將一面車廂震散,召召與緋玉扶著人事不知的阮夢華走出來。雲瀾一驚:「丫頭出了什麼事?」
她這次醒來明顯大不相同,幾乎支撐了好半天,吃喝也比平日好些,直到聶生探路回來,馬車重新出發,她才在顛簸中重又睡去。
「還是先離開這裏再說,我怕還會有人追來。」
話音剛落,她已閃身到了那些殺手面前,下手之狠辣比雲瀾有過之而無不及,幾乎每次她一抬手便有一人慘叫著死去,有的人甚至閉上眼等著她下手,象是知道無法躲避。
「雲公子且慢,我與眉山在此地轉悠了兩天,都沒有找到前行的路,實在是……還請雲公子指點一二。」
他驚怒不已,聶生也死了,就死在那片山坡的背面,當時他探路回來,與一直偷偷跟著馬車的主子見面,才說了幾句話就被突然冒出來的殺手殺掉。南華不明白怎麼會有人追殺,他是因為好奇才跟上來,卻不想會遇上這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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