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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味相思

作者:千歲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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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涼夜春色

第十三章 涼夜春色

人人都以為高弘平早已死去,而今他好端端地活著,還成了北齊人,這樣的秘密壓在心裏可不輕鬆。
清秋驀地想起,自己的生辰便在不久之後,又要老一歲了。
樂聲悠悠,十二個女子或彈或唱,或隨著曲子翩翩起舞,燭光下看去個個如夢如幻,歌聲美妙,人也嬌俏,衛銘的臉卻越來越陰沉。他覺得不太對勁,這種場面往日司空見慣,按說早沒感覺了,可燭光人影花了眼,開著窗吹了半日涼風也沒讓身上的燥熱退去一些,再加上那些女子刻意獻媚,直致後來他呼吸開始粗重,差點就沒按捺下心裏那點奇怪的□。
蘇妙可是記得很清楚,初初去學琴的小清秋粉妝玉琢,多有想去與她親近的男學子,可是她早已定了親事。後來清秋不知為何並未成親,反而拖至老大未嫁,只聽說那人不在了,她又不好打聽太多,怕勾起清秋不愉快的回憶,當下笑著問道:「莫不是還忘不了以前那個未婚夫?」
「托給鄰居一位大娘帶著,畫眉很乖,不太鬧人,性子有些象她爹。」
「別想太多,你還病著呢。」
北齊使團在南齊出事,可大大不利與兩國和談,衛銘聽完禮官來報,皺眉沉思,皇上的心意他明白,即使並不怕再起戰火,但打了這麼多年仗,早已厭倦,兩國都到了生養生息,暫停爭戰的時候,寧思平不能有事,他是北齊天府主人,手中掌控著北齊一半的力量,卻在南齊出事,這不是在落南齊人的面子嗎?況且衛銘是直接參与和談的主事人,他才幾日沒出現,竟出了這種意外,若此事處理不好,可就要擔上辦事不利的罪名。雖是深夜,他還是立馬穿戴好了往思秋園去調停此事。
蘇妙早先可是敢想敢做的女子,為了心中真愛與心上人私奔,自是對清秋口中的身份差別不恥,但她自己過得並不好,也不敢膽大地鼓勵清秋,到底對方是個世子,清秋有顧慮很正常。
清秋立馬想起了寧思平,不禁打了個戰,表情不自然地道:「怎麼會,我只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份。」
他的心志早在邊關鍛煉得如鐵一般堅強,更習慣掌控自己的情緒,稍有一丁點不對勁便已察覺,暗中運氣查探周身,並未發現中了什麼迷|葯□,細細想下去,突然面上一絲赤紅閃過,猛地站起身來,一把推開邊舞邊向他靠近的舞姬,大聲叫起人來。
「衛叔,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清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是不是老糊塗了?
這老頭,難道想把她氣死?難道不知道只有她才是他們老兩口的依靠?她為了什麼生這場病,還不是心中有事,怕真要去給人做小才憂思過重,生了病嗎?其實是因為冒著大雨出門,回來又跟一個病人同房廝混,最終風寒不找上門都不好意思,她才病倒了。
二母女相依為命,畫眉就是蘇妙現在所有的寄託,她的家原也在越都,只是不能容她,便任她流落在外,真是可憐。
她是真的不知道,心裏有兩種念頭,似乎全不由自己,一道聲音日日勸她:這麼好的機會如何可以放過,反正這麼大了,總是要嫁人的,嫁誰不是嫁,錦衣玉食不好嗎?
「還是起來走走,我來時聞到園子里滿是桂花香味,沒想到這會兒還有桂花開著。」
老管家來看清秋的時候,她已經望眼欲穿,就盼著他能帶來點好消息,哪料老管家張口就是:「清秋啊,你怎地會生病,我可是聽說世子對你很是寵愛。」
清秋送客直送出了鑒天閣,其實十二個歌姬不算什麼大事,大戶人家多養著戲子、舞姬,還有形形色|色的門客,能人多了去,世子府剛建成的時候,確實用不著這些人。如今hetubook.com.com世子該成家立室,府里的人,會越來越多的。她倒不是在心裏替衛銘說話,而是覺得陣陣怪異。什麼時候,她成了與靈玉小姐一條線上的人?那主僕二人一向不敢惹事生非,怕往後的日子過不好,也是情理之中,但她哪有資格管世子,別看她如今風光,說不定明天一早醒來就會被趕出府去,哪裡說得上話。
還有寧思平,他在這時候出現,又會給她帶來什麼樣的麻煩?
這件事弄得衛銘哭笑不得,他並不是坐懷不亂的老實人,未參加征戰前,大小也是京中名少,越都城裡的青樓紅人誰不愛他年少多情。如今回來,大家都以為他該好好去歡場再揚名一回,哪知他卻安安份份、一板一眼做起了賢臣,忠於國事,直至操勞病倒。
她退一步,衛銘進一步,這過山石過道極窄,沒退兩步就被他抵在了石壁上,暗夜裡涼風灌進過道的邊緣,打著轉離開,偏這裏的氣氛卻漸漸升溫,清秋只聞二人之間輕輕的呼吸聲,還有她越來越快的心跳聲,曖昧的意味甚至要比那晚他在她房中更甚。她二十多年還未曾與任何一個男子這般接近過,何況是一個——陽火正盛的男子。
在世人眼中,清秋是配不上世子的,她年紀太大,家世低微,這樣的女子在南齊,能嫁得出去就算不錯了。衛管家自不好直言這些,況且他一向視她為女,自家女兒總歸不差。當下只說要她病好之後出府一趟,讓自己的老妻收拾她,這女兒家的心思沒人會懂,強扭的瓜也不甜,她娘倆說起來方便些。
小憐點點頭,起身告辭,她也在替自家小姐發愁,本來不憤清秋越過小姐引得世子爺注意,只恨自己沒有能力幫到小姐一分。現在府里一下子多了這麼多女人,難道世子爺要全部收了嗎?凡事最怕對比,現在她再也不惱清秋,而是開始對衛銘有了怨意。
回房的路不長不短,足以讓清秋神歸清明,她覺得這個夜晚實在是荒唐,捂著發燙的臉想要下來,衛銘知她害羞,將她放下卻仍握住她的手不放,一言不發地拉著她往前走,心裏卻想著呆會兒要如何溫柔地待她。才到鑒天閣門口,守望的親隨匆匆迎上來,單膝跪拜大聲道:「世子爺,持禮大人急著求見,北齊使團那邊出事,寧宗主在思秋園遇刺!」
原來是他,清秋緊繃的身子驀地放鬆,剛才那一刻,她以為不是鬼就是賊,魂差點嚇沒,連忙往後退去:「世子爺怎麼來了?」
當時世子聽了她的話有些意外,就是這這種態度傷到了她,也許他甚至連給她名份都沒有想過。會是這樣嗎?難道當她是可以隨意丟棄的玩物嗎?
廚子一聽這菜單有些不靠譜,賠著笑道:「這也太補了些。」
表面上看來,他這些日子就只看中她一個,可皇上賜下這些女人,是個男人都不會推開。十二個啊,哼,真是存福不淺,她心裏說不出來的酸意。早先看他對女人不假辭色的樣子,沒想過會有今天這種場面。想想賢平郡王在外面可是出了名的多情,那作派可是從來沒因年歲多少改變過,有父如此,清秋才不信世子能好到哪裡,說不定還不如郡王,起碼郡王從不對府里的女人動過心思。
突然清秋象是不勝其擾,捂住了耳朵,打算來個耳不聽為凈,可這也不是長事,兩個小丫頭聽到她嘟囔了句「煩死人」,便扭身出了房。
鑒天閣外堂上,衛銘正壓著心中火熱看著堂上那些且歌且舞的女子,之所以把她們叫來,全是管事青書做的主,想世子爺用過飯後聽聽小曲,看看舞解個悶。再說了,世子爺自回京后,在風月之事和_圖_書上跟變了個人似的,對房裡那些個青春正盛的丫鬟如視無物,好不容易對清秋姑娘上了心,有了點之前風流神采,這皇恩來得正好!
到了晚上用飯時,衛銘看不是自己白日下的單子,剛一皺眉,旁邊人馬上回話:「這是清秋姑娘吩咐的,說天涼,世子得吃些頂用的,您單子上的菜式明日再用。」
說是不管,心中卻好奇,她聽那些丫鬟們說到天府主人同樣也收到了美女,心中更有些怪異的感覺,這兩個跟她有關的男人都都收到一堆美人,她是為了寧思平還是世子不快?剛才小憐有一點點好奇那些女人的樣子,想拉清秋去瞧瞧,聽說那些女人今晚便急著給世子獻舞,皇恩浩蕩,這種艷福可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到的。清秋當然拒絕,要去,也不和小憐一起去,那樣被人發現的機率太大,屆時該多尷尬。
說到最後先羞地低下頭,說得好似她有多傾國傾城似的,若真貌若天仙,她還有自信地拿拿架子,如今這副模樣倒真不是在惺惺作態。
她剛離開一會兒,世子闖進房,一看清秋不在,問道:「她人呢?」
清秋卻鬆了一大口氣,禮也不行一個便回房去。她巴不得世子沒功夫再纏著她,但寧思平……他的傷要緊嗎?這回見他總是病殃殃的,幹嘛去當什麼天府主人呢?不過這些事跟她已沒有關係,寧宗主貴為上賓,還少得了人精心伺候嗎,再說還有雪芷呢。她邊走邊回頭,見世子還站在原處詳問情由,且含笑目送著她,嚇得差點絆著門檻,提起裙角奔進鑒天閣。
清秋心亂如麻地想了半宿才睡,一會兒輕蔑地自己罵自己,一會兒又面紅耳赤不敢抬頭,連夢裡也在糾結著難懂的心事。
男子陌生的氣息讓清秋極度驚慌,下一刻聽到世子低聲一笑:「你想跑到哪裡去?」
「蘇妙姐姐,你怎地來了?她是誰?」
再想想,她何必為不相干的人吃這些飛醋?她又憑什麼吃這樣的醋?想來想去,只覺天地之間,無依無靠,沒有人能慰寂得了她滿心傷感,想得差點流下淚來。
那日她一時沒忍住,說了起碼孔良年能許她正妻之位,倒象是在向他要什麼。太自不量力了,她後悔說出那樣的話,難不成她早已想與他一起,只不過想要的更多。但是嫁給世子做偏房是她以前想也沒想過的,如今卻不得不想,一想就想到了往後世子新鮮勁過去,她該如何自處?
涼風習習,清秋也是開了窗子沒有睡下,遙遙聽著隔壁的絲竹之聲,神情有些恍惚,不知在想些什麼。小丫鬟們偷偷瞧著她,暗想清秋姑娘定是心裏大不痛快,她定是為了剛進府的那些女人煩憂,想想啊,剛被世子瞧上,還沒給個名份呢,就來了一堆爭寵的女人,往後她能不能有個好下場還說不準呢。
出口處是幾叢竹子,已經聽見風吹竹葉的聲音,繞過竹子就能瞧見游廊,她記得那裡掛有風燈,想到這兒不由加快腳步,剛轉過一塊山石,卻直直撞進了一個男人火熱的懷裡。
蘇妙出現的時候,並不是一個人,她還帶著個小女孩,看樣子只有六七歲。雖著布衣,上面綉著精細的花紋,看得出很費心思,她細聲細氣地朝蘇妙叫娘,原來,蘇妙竟然有這麼大的女兒。
「姑娘剛才出去了……」
清秋回到房裡,髮絲凌亂,臉有紅暈,小丫頭猜也猜到是世子做的好事,暗暗咂嘴,看來這位姑娘確實是府里的當紅人物,皇上賜下來的美人們加起來也比不過她。當下紅了臉上前服侍,待要為清秋褪去衣裳時,她卻回過神連連推辭,將二人攆到外間,自己長吁短嘆,把臉捂在錦被裡,好半天沒動彈一下m.hetubook•com.com,想哭哭不出來,莫名惱怒不已。
一時樂聲歌聲齊停,不知哪裡出了差錯。
「我有嗎?」清秋坐正身子,又咳嗽幾聲,忍住心中笑意:「好了,不笑了,你回去告訴靈玉小姐,我明日一準過去。」
「我瞧郡王妃的意思,倒沒有反對的意思,反把我說了一頓,什麼早該如此,你若是想回郡王府也行,畢竟早先做得不錯,只是日後跟了世子,萬事得依著規矩來。」在衛管家看來,清秋原不得郡王妃喜愛,按理郡王妃得知此事,該怒氣沖沖將清秋打出府去,或者儘快替世子張羅婚事,哪裡想到她竟是樂見其成,只是提醒她要照著規矩來。衛管家知道這規矩便是要懂得自己的本份。見她無力低嘆,又勸道:「清秋,我又如何不知你心中不願,可是有如此機緣,你又何必拒之門外?世子乃是千金之體,多少女子想嫁還嫁不到……」」
蘇妙在清秋面前比較能放得開,她心態還算平和,見清秋面有憐惜反過來安慰她:「別想太多了,沒你想像中那般難過。對了,別怪我多嘴,方才瞧那位世子那模樣,很是在意你,說不得要跟你道喜,妹妹,你好事也該進了吧。」
況靈玉想了幾日,終於想通,無論表哥娶誰,自己都做不了自己的主,她只有乖乖地聽姑母的話,嫁得了便嫁,嫁不了再做他想,那位宋珙公子說什麼做什麼,她也顧不得,或者與清秋做姐妹並不是什麼難事。而今府里突然一下子來了十二位歌姬,都是皇上所賜,君主所賜不敢辭,又不能送與他人,表哥放在府里是什麼打算?雖不提心她們的身份,頂多就是比丫鬟好些,可時間長了總要給個說法。一時間她愁腸百轉,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要是個女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夫君身邊有太多的女人,如何能解決這個局面,她沒有一點主意,又是個膽小的主,能說得上話的只有清秋,便讓小憐來約清秋。
「清秋,這是我的女兒。」蘇妙微笑著把女兒抱起,讓她叫清秋姨。
這些事,總要在女兒家出嫁之前由各自的娘親來提點,讓她知曉。清秋的娘親早亡,又一直未成親,正懵懵懂懂,突然被世子將心底最深處的春情喚醒,但覺象吃了越都城中有名的老字號麻香肉包,鮮香且麻得你無法言語,只覺回味無窮,吃完還想再吃。一定是她太不知羞,居然在心裏不斷地想起,細細回味。
清秋在這世子府里沒有個可以商量的人,日常只與況靈玉主僕交好,這兩日卻又生分了許多,紅玉的性子太冷,她更不好對其傾訴,只得嘆著氣問蘇妙:「蘇妙姐姐,若是你是我,此時又會怎麼辦?世子他,嗯,我想不通,他為何不放過我……」
蘇妙在酒樓算是賣藝,日常多受人氣,她向來冷眼看人間,只有看著女兒的時候,眼神溫和。因酒樓里掙不到太多錢,有時一整晚也沒有人點曲,還要養家育女,清苦得很。今日來看清秋,只帶了一盒糖餅,清秋見畫眉烏溜溜的大眼只在糖餅上打轉,轉念便可想到她們母女過得不易,心下惻然,叫人拿來許多點心給畫眉吃。又想到上回蘇妙說住在前平巷,那裡住的人大都是些貧民,自己卻一次也未去看過她,真是慚愧。
清秋長嘆一聲,照此情形下去,沒等她想出來妥善解決這件事的辦法,就已被這些人給逼得嫁了。衛管家走後,世子馬上出現,卻不說話,單是笑眯眯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直到蘇妙來看清秋,才離開給她二人相處的地方。
衛銘心中一沉,兩國和談到底是大事,他只得把種種綺念放在一邊,緩緩鬆開清秋的溫軟小,在她耳邊低低地道:「怕是得忙幾日,暫且和_圖_書放過你。」
人影一閃,世子爺已經無影無蹤,兩個小丫頭面面相覷,不知這是哪一出。
「我已經好了,就是沒什麼精神。」
這是一個輕看自己的男人,卻偏偏日日呆在自己身邊,待她以柔情,讓所有的人都羡慕她,認定了她是他的人。到如今眾口鑠金,似乎不從了他都沒有借口。
原來今夜思秋園裡不復往日平靜,寧宗主突然有了興緻,召來南齊皇上送於他的那干舞姬,趁著清風明月,與未婚妻同賞歌舞。誰也沒想到這些南齊舞姬中竟然潛伏著幾名殺手,曲未成調已亮劍相刺,當場死了幾個衛士才抓住兩個活口。混亂中寧宗主為未婚妻雪芷擋了一劍,正中前胸,雖未傷著要害,但失了不少血,此刻昏迷未醒。
還另一道聲音幽幽地嘆息:今後的命就是做一個守著空閨流淚的棄婦。
清秋正跟小憐說話,況靈玉讓自已的丫鬟來看她的情形,這幾日兩人沒有過交集,難得小憐能過來這邊,便拉著她不放,要好好說會兒話。邊說邊忍不住抿嘴樂,弄得小憐莫名其妙:「清秋姐姐,你病傻了?幹嘛一直笑。」
小小孩子聽到自己的名字,停下吃點心的動作,看了看二人,又低著頭繼續吃。
清秋低低地道:「我在心裏問過自己許多遍了,就是不知道。」
蘇妙喂畫眉喝了點水,替她擦去嘴角的餅屑,笑道:「若是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你別說,世子可不是一般人,你可是怕將來?好吧,說正經的,若我是你,我先要問自己,對他可有喜愛?」
那些剛入府的舞姬們聽說世子今晚便要見她們,登時連連尖叫,心頭火熱到把最清涼的舞衣拿出來穿戴,力爭一舞以奪恩寵。衛銘本打算去清秋房裡呆上一會兒就睡,對青書的安排無可無不可,今夜是有些悶燥,眼看秋天便要過去,夾衣也早上了身,他正納悶這涼夜怎麼沒一絲涼氣,剛好看到上前的那些舞姬也穿得極少,暗想可能真的不冷吧。
「蘇妙姐姐,晚上你去酒樓的時候,畫眉可怎麼辦?」
在皇上眼中,衛銘是個忠心的臣子,而且是捨得拿命出來那種。本來嘛,身為賢平王世子,哪裡打仗也用不著他上戰場。可他偏偏去了,而且立了大功,這樣的臣子,自然是愛不夠的。聽聞衛銘偶然染恙,便著了宮人過府慰問,另外還賜下歌姬,禮同北齊來使,以示恩寵。
他不跟那些女子溫存,來這裏做什麼?被他這樣沒有一絲距離的抵著,她竟然提不起力氣去推開他,只覺那陣陣火熱的力量透過了衣衫傳遞過來,燙得她的身子陣陣顫慄。
世子府這麼大,總有聽不到這聲音的地方。清秋總算在這裏住了一段時間,想到往日曾去過的水榭,那裡清靜,聽不到惱人的樂聲。她倚欄獨立,想著自己也捉摸不清的心事,不由問自己,定那樣的菜式,是在告訴他自己吃醋了嗎?
站了半天,估摸著世子的火上到一定程度,鑒天閣也該消停下來,才嘆口氣準備回房。水榭不大,來路兩旁全是假山石,她走得磕磕絆絆,有些後悔出來得太急,沒有帶燈籠,也不知剛才怎麼一股氣走過來的。
清秋揚揚眉毛:「你放心,世子爺最近最需要的就是進補!」
「我叫畫眉,我是我娘的女兒。」畫眉長相與蘇妙略有相像,眉目中依稀看得出另外一人的影子,很機靈,見了生人並不害怕,只是好奇地看著房裡擺設。
這幾日衛銘告假在家,不想再與北齊使團們爭些口舌之鋒,嫌浪費精神氣兒,不如在府里偶爾捏捏清秋的小手偷香竊玉,與她拌兩句不輕不重的嘴。其實兩方和談面兒上還是挺和睦的,北齊人遠來南齊,為的不是吵架,天府主人更是頂和圖書了罵名全力支持兩國交好,還親自南下迎娶新婦,北齊即使戰敗,那也多的是血性漢子,更有主戰的勢力在北齊朝中頂著,當日郡王府里那刺客就是衝著北齊天府才向雪芷出手。可就在這種情形下,寧思平還是拿出誠意親身來到越都,叫南齊說不出什麼話來。
清秋倒寧願郡王妃在第一時間飛奔過來將她打一頓,然後趕她出府……多麼美好的事啊。衛管家聽了卻懷疑地看了她好幾眼,當她病糊塗了。
「奴婢不知……」
「什麼喜,姐姐,我一點也喜不起來。」
「衛叔,我只想知道王妃什麼意思,是不是很生氣?是不是要趁我病,要我命,立馬趕我出府?正好,我要吃榴花做的補湯了。」
是,也不是。
清秋一時迷茫,一時憤恨,又一時心動,她沒想到自己會遇上這種事,如同做一道新菜時不知該放多少鹽一樣讓人焦慮,做菜還可以試完再試,直到滿意為止,難道她要跟世子說,我們試試,合則來不合則去?
這下子她該如何是好?總說不願意不願意,可剛才那些唇舌相交、任他上下其手又怎麼說?還怎麼再硬聲硬氣地說自己要出府,要離開他?撇不清了,雖然未真正把自己交給他,但也跟做到最後沒什麼兩樣。從未有人這樣對她,即使是當年與高家小子,頂多鼓足勇氣拉拉小手,片刻即松,如今晚那樣的撩逗,帶給她的震撼卻是前所未有。原來,男子與女子,並不光指成親字面上的意思,不光需要兩人過禮,拜堂,再送入洞房,重點在於送入洞房之後的那些事。
衛銘有心在此處與她溫存一回,奈何想到她病初愈,只好放過她,一起回去。
沒等二人說完,他已急急地打斷:「大晚上的,知道她去哪了嗎?」
罷罷罷,他享他的艷福,她便能落得個清靜,溫柔鄉是英雄冢,趕明兒說不準就會同意打發她出府呢。
早有多事之人把這事火速報給了清秋,她拍了拍心口,幸好自己沒有行差踏錯,若真是從了這個人,光是看他一群群的姬妾,就會受不了。十二個啊,皇上出手真大方,也不怕世子爺剛恢復的身子被掏空。正好膳房的人來請她示下今日的菜單——世子這幾日總在府上,膳房又開始來麻煩清秋來定菜,她不動聲色地對來廚子道:「近來天涼,適宜進補,每日給世子備上些羊肉,與生薑搭配上,呀,已經到了晚飯的點兒,再加上道海參粥,鮮蝦燴韭菜,當歸牛尾湯……」
皇上的好意總叫人為難,宮裡的太監宣旨時,衛銘一味笑著領旨謝恩,又喚來青書,吩咐他好好安置這十二名青春可人的歌姬,想到另一件事,偷偷在心裏腹誹:不厚道啊,人家寧宗主明明是來迎娶新婦,自家皇上還讓人送去美女,也不怕引得人家未婚夫妻為此反目。說到這個,自己府上突然多了這些女子,估計也不是什麼好事,卻不能推託,還得好生養著那些女人,就怕某個人會為此逃得更遠。
「你榴花姨可是歡天喜地地在家給你綉吉服,忙得很,沒空給你做補湯,說不定哪天你就會要出門,萬事得早做準備。」
他也沒多想,尤其看到那些菜照著他心意做得精細,早已有了食慾,先喝上兩口丫鬟盛上的牛尾湯,那香味直竄進自己心肺,止不住渾身舒坦,胃口大開,竟是用了不少,吃到半中間還想起了清秋,叫人問了她可用飯,吃得多少,要不要再叫大夫過來瞧瞧等等。
清秋驚詫與蘇妙居然有女兒,也為自己已是姨字輩感慨,她連蘇妙都不如,起碼人家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當初有勇氣與心上人私奔,雖然死了,卻留下了血脈。見她可愛機靈,清秋忍不住接過來抱在懷裡與蘇妙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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