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一味相思

作者:千歲憂
一味相思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十五章 往事莫提

第十五章 往事莫提

她命薄不假,可還沒墮落到給人家做妾去。
她被摟得緊緊的,只好順從地伏在他懷裡,貪戀著他懷裡的溫暖,仔細想著他說的話,心裏更不確定起來,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反正她已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堅決不會做什麼妾室,他給不給的起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個點上地龍早已停放熱氣,但覺一室清寒,清秋說著說著有些發抖,她也不知是太過激動,還是真的發冷,有些說不成話,她倒情願他當初死在了邊關,心裏竟有些恨意,他還回來幹什麼?又或者他要娶妻生子行大運,好好地呆在北齊做他的天府主人不成嗎?幹嘛回來一口一個秋秋地叫著,口口聲聲說要補償她,還拿她要當人妾室來讓她難堪!
半夜三更無聲無息出現在她床前,竟還是問這樣的問題,清秋著實想不通,她沒有在第一時間叫出聲,是看清了他是誰,念在兩人相識一場,還有他如此古怪執著,她選擇了沉默。他說娶雪芷只是因為需要個名目,她一點也不相信,他們是如何相遇如何在一起的,她聽也不想聽,與她何干?
「不勞寧宗主掛心,你請吧!」
說著說著又去握她的手,清秋連忙扭身躲過,把手放在身後,心也跟著緊張起來,這是青天白日,馬車之中,世子總不會行那般羞人之事吧?若真如此,那也太看輕她了。
眼看離自己生辰越來越近,世子沒再讓人往她房裡送的,二夫人幾次拉攏她也沒放心裏去,某一日靜極思動,想起蘇妙有個小女兒與二夫人的小小姐差不了多少,便想去看看她們母女兩個,白天蘇妙不必去月中天,時間若夠,她還可以再去看看榴花姨,這一陣子還真有點想她,雖然老管家交待讓她生辰那日再回,提前幾日也無妨。
他說很好,旁人自不會再多說,紅玉與一幫下人跪下行禮,清秋突兀地站在那裡,她偏了偏頭,世子爺?他不是忙得成日不見人嗎,怎地突然回府了?
「還請世子爺把這些都拿回去吧,全是送給您的愛妾的,我哪裡受用得起。」她長長的睫毛半合著顫抖,遮擋住滿心的失望。
然後,還有什麼然後,清秋微閉了下眼,逼回自己湧上的淚意:「還請世子爺莫要再來招惹清秋,我要的只怕你給不起。」
此人兩次前來,都迷暈了清秋身旁丫頭,那清秋呢,她明顯沒有中迷香,那麼來人與她相識?不,他不願意這樣想,清秋不似有太多秘密的人,可又是為了誰才這般憔悴?想到有可能是為了別人,衛銘心裏一沉。
衛銘看著清秋,玩物?她不只看低了他,也看低了自己,有種被誤解的感覺,悶得說不出話來,剎那間想起了自己打馬越都快意年少的時光,那時哪曾如此在意過一個女子會如何看他,他唯一上心的只是對方梳的什麼髻,簪的什麼花,唱的什麼曲,舞姿是否動人。
她像聽到天大的笑話,不可思議地笑了笑才問:「你說,我然等你?哈,真是好笑,我為什麼要等你?我連你究竟是誰都搞不明白!」
「眼圈都是紅的,哪裡會好……也別整日在府里獃著,想去哪轉轉,便讓他們準備下,過幾日我得了空便來陪你。」
見他低頭不語,又勸道:「你如今身份不同了,當注意言行才是,今後也別再來,若讓人知道你當年的身份,對你對我都不好。」
她緩緩睜開了沉睡著的雙眼,黑夜裡並沒有點燈,驚見一人站在床前,低低地叫著「秋秋」,這是高家小子的口氣,一瞬間竟沒想起他沒死這件事,還當他戰死在邊關,眼前這個是鬼魂,當下嚇得渾身僵硬發不了聲。
「難道不是嗎?衛銘的動向我們一直都注意著,不知哪裡傳出的消息,他的愛妾近日要過生辰,而他卻犯愁不知送些什麼給她,聞風而動,想巴結他的人聞風而動,盡揀些貴重的新奇的送來,名為祝賀芳辰,其實都是衝著世子大人去的,你……竟不知道?」
清秋訝異,原來那些東西都是別人送來的。她拿起桌子上那個純金小獸,睡前順手扔到在桌上,寧和*圖*書思平看了看道:「這是迎香獸,本身倒沒什麼,就貴重在那顆石香木做成的珠子上,珠子顏色暗紅,乃是上品,送禮之人倒也真捨得。」
清秋低嘆,她又如何不亂想,迷茫、慌亂還有情動的些許喜悅甜蜜,最受不得閑言碎語,甚至還有郡王妃會如何對她,讓她不知所措,昨夜總算想透徹,當下低了頭:「我自然不會當真,但若真拿了這些東西,倒真擔上了這名聲,還是不要的好。」
「蘇妙姐姐住的地方有些偏僻,這……」世子出門一向陣仗不小,瞧他一身深紫錦袍,玉帶纏腰,如果出現在那種地方,且不說太惹人注目,只怕會嚇到蘇妙。
「成日呆在府里悶得慌,我想出去看個朋友。」清秋低眉順眼地回話,她們不是都看死她頂多當個妾嗎,那她真得做出個妾的樣子出來。
「秋秋,我來還是為了讓你跟我走的事,那日你想也不想便拒絕了,我想說的是,迎娶雪芷不過是為回來這裏找個名目而已,畢竟以我現在的身份,再隱藏身份也不太方便。」
她偏了偏頭,馬上明白過來,紅玉這是在說她身份不一樣了,提起這事清秋心裏就不痛快,可反駁不得,合該自己被人說,她就是不明不白,人家沒說錯,沒看錯,只咬了唇不語。
她的試探被不輕不重地擋了回來,真不知世子為何這般對她,若說只是一時新鮮,那聽了她的話該一怒將她扔到一邊不理會。若說是真情真意,明白了她不甘為妾的意思,當該十萬個難為地說服她,眼下的態度象全不當一回事,倒叫她毫無頭緒。還有郡王妃呢?為何也不見動靜,她還指望著郡王妃出面打發她走呢,這未嘗不是個出路。倒不是犯賤非得人攆她才走,而是心裏還在期盼,期盼能有人懂她知她,待她以誠。雖明知這不可能,只會被人笑她不知足罷了。
許是離開世子府,馬車內又只有他二人,清秋不再有太多顧忌,心裏輕鬆了不少,聞言一笑:「上回和世子爺一同出門,我還只是個勞碌命,丫鬟不是丫鬟,廚娘不是廚娘,得主子令去學菜,一路只能坐在車板上,連個墊子也沒得用,這回便得了個座,可見攀高枝的好處,怪不得人人都要往高處攀登。」
有世子同行,自然原先準備的車馬也用不著了,他慣用的車馬紫帳亮轅,儀駕堂皇,隨行的護衛十足氣勢,看得清秋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上車后,重重嘆了口氣,惹來他關切相詢:「為何嘆氣?」
聽說夜裡有個守衛失蹤,清秋心裏打了個突,莫不是寧思平所為?內府一般住著女眷,平日是不允許有男子出入,只有鑒天閣外有守衛,上回世子說有人潛入,她一直半信半疑,如今倒是信了,定是昨夜寧思平來的時做下的好事,那人,已凶多吉少了吧?
他心裏明白,清秋不想被人輕看,更怕他是虛情假意,其實錯在他自己身上,明知她為了何事犯愁,可任她如何為難,卻非得要逼著她親口說出來才算,如果她總也不說,一點也不爭,一點也不開口要,倒象是連嫁他為妻也不屑似的,他的心意再重又能如何?
二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外面的人聲與車輪聲彷彿漸漸遠去,車廂里極靜,衛銘深深地看著她,也不說話,像是在等,等她先說出話來。
清秋知他對自己已太多縱容,即使是沒有真心,也沒使出無賴的模樣強要了她。若是換成別家的公子少爺,但凡瞧上了誰,都只當是那人的福份,敢有反抗之心,只會罵她不知好歹,打也要打得她願意呢。他身為郡王世子,自是不缺人服侍,偏要來討她歡喜,每每想到此處,心裏總覺得極為受用。或許她要謝的是他這一時的柔情蜜意,可總不能為此便沉淪下去,想要硬得下心腸與他立時三刻便撇清關係,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我從未當你是什麼玩物,清秋,難道我說的做的,還不能表明我的心意?」
這個問題寧思平從來沒有想過,在他心目當中,清秋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直都是那個叫著他「平哥哥」,拉著他問東問西的女孩,一心等著極笄后嫁給她的女人。可他在她將要及笄那一年,離開了她,如今回來,還是為了迎娶另一個女人,說到底他欠她太多。他無限憐惜地道:「難道還用問嗎,我對不住你,當年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走,想要解釋也說不清楚,那會兒連自己能不能活下來也不清楚,只好讓你別等我,沒想到……要你等到現在,我實在過意不去。」
衛銘抬手讓那些人起來,又道:「我以為你要在房裡呆到明年春天呢,難得你要出門,打算去哪兒」
想了想她反問道:「我為什麼要跟你走?」
即使如此,她也無法去告訴世子,寧思平遇刺之事有古怪。試想她一個世子府的廚娘,如何會知道這些?難不成要她說出自己認得寧思平,或者出來指證他原來的身份,?如此一來就得說原先她也是北齊天府主人的未婚妻,如今他半夜潛入世子府私會她,北齊天府的人與世子府的廚娘勾結,而這個廚娘居然是世子看上的女人,說出來任誰也想不到吧。世子是誰?南齊負責和談的代表人物,打得北齊落花流水的名將,還有天府主人即將迎娶的雪芷與這個廚娘還是同門,這是怎生混亂的關係?
傷勢是真的,不過是傷在他的替身身上,刺殺之事前幾日,他早已去往隱蔽在南齊各處的聯絡點,卻不能告訴她。只覺心裏五味陳雜,半天才問道:「秋秋,你就一點也不在乎我這次回來找你?就算是我對不住你,現在當給我個機會補償你,可好?」
只見紅玉先叫來服侍她的兩個丫頭,交待了幾句,同時給前院發話讓人備上車馬,繼而又問明了清秋會去什麼地方見什麼人後,在心裏忖了忖,轉身去庫房拿了幾封銀子,還有四色禮品兩份,一陣忙亂打點好,雖說不用多大功夫,但清秋還是皺起了眉:「這……這是怎麼說的?」
清秋微微一怔,他竟知道些她與世子的事,只是這事她不想提,淡淡地道:「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是啊,即便跟他去北齊,雪芷也在,難道她就是個做妾的命?
衛銘走到近前不避嫌地握住她的手:「好,我陪你去。」
她從未把寧思平所行之事往深入想,但見他如今功夫高下手狠,看來不光是樣子變了,性情也變得難以捉摸。如他所說,迎娶雪芷只是為光明正大回越都安個名堂,畢竟一府之主親身來南齊和談太失身份。而這回他假裝遇刺,又存的什麼心?他此番前來,為的便是和談,難不成和談有變?日日都知世子為了和談忙碌,可見並不順利。
她本想著出府散心,到最後還得面對這個讓她憂愁歡喜的根源,如何能不嘆息,萬望蘇妙不會疑她帶著世子去炫耀才是。其實有什麼好炫耀的,她愁得不行。
不知何時起,紅玉和那些丫頭們都尊稱清秋一聲姑娘,極有禮數的模樣讓清秋望而卻步,她本來在府里就沒什麼能說得上話的人,如今連房門也懶得出,靈玉小姐那邊更不用想,見了面該多尷尬,象自己拿了人家什麼似的。
那些人為何送禮衛銘也知道一些,但不知誰將她傳成了自己的妾室,有些好笑,卻也沒有點破,也許就是在等,看她的反應,也許她會就此默認。這幾日刻意不與她多見,是怕她再象那日說什麼本份不本份,那般隱忍他又不是看不出來。那日他回了郡王府,面對母親的盤問與安排,只是笑而不語,看似有了主意,然則他正在為自己難明白心意矛盾,既想清秋順從地跟著他,又覺會委曲她。
她言盡於此,別的話不想再多說,寧思平低低地道:「你竟這般不想見到我……」
他倒是無所謂,聳聳肩道:「無妨,再偏僻還能遠到邊關去?」
「這樣便很好。」衛銘施施然走過來,帶著些笑意問道:「只是外面天寒,加件衣裳倒是真的。」
清秋無力再應付他,若他再不走,她便要去喚人!
紅玉恭謹地回話:「姑娘要去見和_圖_書親眷好友,自然要備些禮才是,幾封銀子是怕姑娘有需要用到,帶在身邊也方便些。」
這幾日二人都沒好好說過話,只知他一直在忙,男人們在外頭做事,女子無權過問。清秋自問還沒到因被冷落覺得受委曲的地步,一向不理世子在哪兒,也不怕他再叫府里的舞姬享樂,只要他不怕跟那天府主人一樣,大享艷福之際被人刺上一劍,她又何必擔心。倒是府里別的丫鬟紛紛猜測她是不是被世子冷落了,若不是日日有禮物送到她房裡,不定那些人如何笑她呢。那些風言風語她不會聽到,但總覺得不安。可能昨夜想得太多,沒有睡好,這會兒乍一見他,莫名有些鼻酸,心裏那些為難和自憐自傷突然湧上心頭,努力壓抑著那股酸意,迎上前請他坐下,啞著聲道:「還好。」
待他點了燈轉過身來,清秋已緩過勁來,前些天相見的情景一幕幕閃現,原來不是鬼,是寧思平,傳言中遇刺受傷的北齊天府主人,居然此時出現在她的房中。這就象在做一場黯然神傷地夢,眼前的人穿著暗色四片寬氅,牙白裡衣,打扮與當年的高家小子一樣,典型的南齊少年兒郎打扮,甚至連南齊人喜歡把對襟多出來一小片這樣的小習性也一樣,可是,他如今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北齊人。
與他坐在桌上,清秋想若不是茶冷,自己要不要遵循待客之道給他倒杯茶水?聽說他傷了很重,失血過多,三天三夜才清醒過來,至今起不了身,但看來看去,清秋看不出他有受傷的跡象,皺眉道:「你……不是受傷了?」
隨著他說的話,清秋臉上的表情越來越訝異,最後把那迎香獸扔到一邊,撇了撇嘴道:「那是他說的,我沒打算做誰的妾,包括你在內!」
她惱怒地抓緊被子,看得寧思平轉過頭去,然後披衣而起,有些自嘲地想,感情她的房間成了爺們的玩樂之地,想來就來,想去就去,檢查窗子關沒關一點用也沒有。慢著,自從上回出事後,除了鑒天閣入口處,每晚窗外的園子里,必定有人守著,那麼他是怎麼進來的?
清秋嘆了口氣道:「寧宗主,我們不要再說這些好不好,你不再是高弘平,我們之間也沒有了婚約,確實再無必要談及往日之事,還有,雪芷對你情真意切,早早迎回北齊,過你們的日子吧。」
為了見她,寧思平可謂是費盡心思,但上回好不容易才見到她,被她冷言冷語嗆得無話可說,這回親身前來,自是有了準備:「你不會說,根本不認識得我吧,可高弘平就是我,寧思平就是高弘平,如果你需要證明,我會證明給你看。」
寧思平覺得不對,輕輕拍拍她的肩頭:「別怕,是我,等我點上燈。」
趕走了寧思平,清秋無力癱倒在床上無聲流下眼淚,這幾日她一直在逃避這件事,逃避自己對自己的盤問,沒料想居然還要被他逼問!
「對我如何?難道我就不能有個人喜歡?這些年我跟野草似的自生自滅,但凡對我有意的,不是家裡幾個老婆的,就是缺胳膊少腿的,正經人家嫌我是望門寡,老姑娘,這真心或假意,又怎麼樣,世子喜歡我,多好啊,我感激他,回報一二,過兩天舒心日子罷了,這樣也不行?我不過是想得人真心相待而已,要求不高吧?」
衛銘還是一臉深沉地看著她,輕輕吐出三個字:「然後呢?」
早先的時候,她想的就如同對寧思平所說,世子對她確實不錯,她暫且不想太多過幾天有人寵有人愛的日子,雖然不確定這是不是世子一時起意。也許到最後她終將離去,或許心裏對他的喜歡會越來越多,可也不至於不計較名份留下來,過著隔三岔五見上他一面的日子,但將來再說吧,哪怕這個將來就在明天。就這樣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拖了一天又一天,如今聽說外面已傳了開去,她未定名份卻被人當成了妾,只怕大家都認為,她只能做個妾。這個字眼太傷人,可事到如今,她如何能清高地對別人說,才不要做妾,她要的是明媒正娶,真心相待?
衛銘看她一和-圖-書臉憔悴,只在心裏琢磨其中的緣由。晨起時聽報,守在清秋後窗那處園子里的守衛沒了影。這些守衛都是跟了他幾年的精兵,絕不會偷懶去睡,更不可能無緣無故離崗,找遍了府里上上下下也不見蹤影,竟是離奇失蹤。他想起上回有人潛入的事,直擔心她會出事,匆匆來到清秋房外,門外的守衛還在,報說並無異常,拍門叫人卻半天才開,小丫頭只說睡得太沉,渾不知出了何事。其實衛銘一進這房子的外間,便嗅到同上回一模一樣的迷香味,心裏一驚,這事透著蹊蹺,總覺得是衝著清秋而來,可她偏沒事,幸好清秋無恙。
「怎麼,去見蘇妙而已,我不能去嗎?」
清秋深吸一口氣,決定什麼也不說,她還是顧著眼下自己的事吧。
明明心中有疑問,可他沒有問出來,反雲淡風輕地表現得只為了來看她睡得可好。他起身在房裡轉了一圈,看到桌上那個純金小獸,笑道:「我讓人送來的東西不少,你只留下這麼個小物件,其他的都瞧不上嘛?」
寧思平默默在心裏說道:我也是真心。他想到清秋說活得如同野草般自生自滅,心裏陣陣發緊,竟不知她心中的傷這麼深,還有望門寡,都是為了他,清秋才落了這個名聲。他微閉上雙目痛心地道:「即使他是真心,那你真就打算這樣跟了他?」
如今,她不情願的意思很明顯,明顯得讓他止了笑意,眉宇間有些怔忡神情,半晌沉默之後,放緩了聲音道:「那是他們亂傳……你別當真。」
「那倒不是,但也得講究些個,如今您的一舉一動可都有人看著呢。」
見他低頭不語,清秋又跟著來句:「寧宗主你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還有這麼高的功夫?想來遇刺受傷也是假的吧?高明,不知這般行事為了哪般?」
她這些天心中一直有事,那日她婉言相拒被他不輕不重地擋了回來,總想著何時能與他講明自己的心意,又有些不舍、為難,現在既然把話說出了口,像長長出了一口氣,聽他此言,難受和歡喜兩種念頭在心裏纏繞,想到終是無用,頹然道:「你的心意也不過是讓自己多了個妾,可是世子爺,我二十二了,我要想做妾,哪裡等得年紀這般老大才去做,或許人家會說,世子的妾與旁人妾不同,其實有什麼不同呢,對我來說,都一樣,不可能的。」
她想了又想,終是艱難地道:「世子爺,我自問還不是什麼絕色,你若只當清秋是件玩物,那可不行。」
有什麼好準備的?清秋納悶,忽然想到世子前幾日說的想出去便讓他們準備下,看樣子如今她要出府是件大事。
清晨醒來,清秋尚渾渾噩噩,也不知道流淚到幾時才睡著,只聽得外面有些喧嘩,不知出了什麼事。正想起身去看,外面有人敲門,象是極不耐煩,越來越大聲,小丫頭磨蹭著半天才起來開了門,聽聲音竟是世子的聲音,這麼早,他來做什麼?
妾這個字眼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壓抑著怒氣道:「你胡說什麼?誰要給他做妾?」
清秋本是和衣而眠,剛起身下床,裡間的珠簾就被人挑起,世子快步進了房,見她無恙,似是鬆了口氣,柔聲問道:「睡得可好?」
待世子走後,清秋撐著頭想了半日,實在想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獃獃地不言不語。兩個小丫頭因為睡得沉晚起,心中惶恐,怕被世子責罰,所幸沒什麼事,等了半天才敢進來服侍。清秋瞧兩人臉色不對,問起因由,二人道:「適才聽別的房裡姐姐說府里出了事,有個守衛莫名其妙失蹤,聽說就是守在這鑒天閣外的守衛呢,離得這麼近,怪嚇人的。」
她眼神複雜地看了他好久,最後終於承認:「就算你是他,那又怎麼樣,你沒死,太好了,這真是一件值得慶祝的幸事。不過沒想到寧宗主你會這麼想,我不過是守孝三年,錯過了嫁期而已,你也知道,南齊不同與北齊,女人年紀一大就難找夫家,這樣就是為了等你?」
他手撫上胸口,從外面看,確實看不出受傷的樣子,那些並不重要。
這也和*圖*書算是婉轉道出自己的心意了吧?眼下世子並沒說要給她安個什麼名份,她自不好直言不願做妾,權當試探好了,想來世子那般聰明的人該明白。抬頭見他面色平靜,不惱不怒,只扔下手中的迎香獸,語氣柔和地道:「不要便不要,你喜歡什麼我來送你,還是想去哪兒,聽說齊家班那出《玉滿堂》唱得不錯,改日叫到府里來熱鬧一回,你看可好?」
衛銘輕輕一笑,並不在意她話里的刺,想起上回去月中天,又問:「若不是我逼著你做北齊菜,也不會去月中天,你便見不到那位蘇妙姐姐了,這個可得謝我。」
突然皺眉道:「只怕是為了那個世子衛銘吧!」
看到她眼中的澀意,衛銘不忍再逼她,伸手一撈將她摟入懷裡,柔聲道:「你又怎知我給不起?」
紅玉處世圓滑,要不然也不會成一府主事之人,與青書二人一內一外,把世子府打理得井井有條,人家方方面面都替她想到,她又有什麼好反對的。清秋看了她一會兒,搖搖頭道:「我原用不到這些,太麻煩你。」
「秋秋,你真決定給他做妾?」
可今夜他卻得叫醒她,輕聲叫著:「秋秋,秋秋……」
想想紅玉當初說過要她抓牢機會的話,當時她甚覺荒謬,沒想到一語成讖,她還是走到了這步。這個女人看人看事都有一套,又是郡王妃身邊的人,一聲姑娘便把兩人之間的距離給拉得遠遠的,莫不是郡王妃的意思?不管是什麼意思,清秋都有些臉紅,她算是哪門子的姑娘,好像成了主子,其實不過成了別的丫鬟的眼中釘罷了。
她要出門得先跟紅玉打個招呼,那兩個親隨跟著她在府里轉悠找人,跟了這麼多天,再不喜歡也習慣了。總算在庫房找到紅玉,聽說她要出府,只面無表情地朝清秋微微行個禮:「姑娘要出門,得讓我們準備一下才是。」
寧思平聽她說不會嫁給世子做妾,鬆了口氣,但還是不放心地道:「可他明明對你……」
只是沒料到會在清秋窗外遇上暗中守著的侍衛,而且功夫還不弱,差點就驚動了王府眾人,不得已出手結束了他的性命,要怪就怪他命不好吧。照樣是對外間那兩個丫頭放了迷香,然後他來到清秋床前,上一回也是這樣默默看著她的睡顏,他願意永遠能夠這樣看著她。
不光是清秋訝異,周圍立著的奴僕都吃了一驚,紅玉垂著手不敢言語,她不知道世子這是在做給大家看,還是真有此閑暇,反正他對清秋用的心思可不小。郡王妃有話交待給她,多看,多聽,卻不要有任何舉動,此時更不用難為清秋,只將與她有關的事細細回報便成。到底郡王妃在想什麼,紅玉不敢枉猜,但她清楚郡王妃沒有這麼好說話。她懷清秋相處並無仇怨,自不願多事。
不過,到底還是讓他得了逞,手是躲了過去,人卻倒在了他懷裡。
「姑娘說哪裡話……對了,」紅玉想起一事,跺著腳道:「只顧著準備東西了,倒忘了最要緊的事,姑娘今日再做這種打扮出府可不成,快,你們快給姑娘打扮打扮,上好的頭面用上。」
今夜的寧思平很生氣,他才得到一個消息,世子衛銘不好好查他遇刺受傷的事,反而不務正業地想東想西,居然在忙著為自己新近寵愛上的一個女子籌備生辰賀禮!而且那個世子新寵正是他的清秋,所以哪怕是泄露自己的秘密,他也要去見清秋,說清楚自己的心意,讓她明白只有跟他走才是最好的選擇。
候在一旁的兩個丫頭聽令要扶清秋回房,再重新梳妝。清秋哭笑不得:「擺這種陣仗做什麼,難不成還得穿金戴銀不成?」
她說這些都是真的,未婚夫婿突然要去送死,她也沒必要哭著喊著跟了他去,來個殉情什麼的,死就死了,她還有病入膏肓的老父要照顧,連想他的功夫也沒有。這兩年一直沒能找到個好人家,把錯都怪在他身上時,倒是會想起他,在心裏罵罵他,除此之外,她沒覺得自己對他念念不忘的,倒是乍聞他還活著,怨氣重了幾分。
陪她?清秋苦笑,她哪裡擔得起這福份。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