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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味相思

作者:千歲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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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美人如玉

第十六章 美人如玉

她上前拍了拍木門,聞聽裏面一道女聲:「誰呀。」
「我記得前段日子你還非清秋不娶,為何轉眼與清秋的師姐在一起?別告訴我你只是為了收徒授課。」寡婦門前是非多,蘇妙獨居,他孔良年是讀書人,最是講究這個男女大防,又怎麼會自毀名聲,不避嫌地湊到這裏。
「咦?」前面聚集了不少人,擋住了去路,半天沒有動彈,清秋有些急燥,世子在府里那麼一耽擱至此已近午時,不知又要在這裏等多長時間。都怪他,輕車便行的話早就過去了,這般招搖有什麼好處?
又把身後幾位姐妹一一介紹,與他見禮,這幾人中又以威武將軍之女康松蕊最是美麗,對著衛銘輕輕一福垂首一笑,如嬌花綻放,明艷動人至極。衛銘一臉淡然地回禮。
衛銘交待了宋雅幾句,要她們早些回去,等他回到場外與清秋會合,她已氣得不行,一句話也沒說,扭頭就往回走,發誓下次再也不跟他一起出門了。此時無人攔她,兩名親隨更是搶上前替她開路。衛銘心下明了,微微笑著跟在她身後,見她不回頭,又覺無趣,故意長嘆了一口氣。
衛銘本不想在這種情形下多做交涉,可是一眼看到那群麗人中竟有宋珙之妹宋雅,便停下來見禮。原來宋雅與國公府的小姐是手帕交,見有這樣的熱鬧,喜不自勝,請示了爹娘跟了來,一同前來的還有幾位交好的閨閣小姐。她今年還未及笄,甚是活潑,上前叫了聲:「世子哥哥。」
「清秋姑娘,你還是等世子爺回來吧。」
衛銘說的在情在理,像是完全在替孔良年著想,可孔良年沉默著說不出話來。他額上的汗已干,身上覺得涼颼颼地,世子居然連這個也知道。早聽聞皇上准世子從邊關帶了許多親兵回京予以私用,兩國和談更欽點他的名字,誰都知道,世子參加和談,更能震懾住對方,他強大的名聲與能力,無人不知。也許自己的一言一行早在世子掌握之中……他越想越心驚,抬頭看到世子似笑非笑的神情,更加惴惴不安,直想提步離開這個地方。
這下可算亂了套,滿場呼哨聲,人們一聽連世子爺都來了,還當場顯了神威,莫不滿足驚嘆,感慨今日果然沒有白來。被救下的幾位貴婦和千金款款起身過來答謝,她們只聽得全場驚呼,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已脫險,想想都是后怕不已,又早聞世子盛名,便上前來相見。
沒等蘇妙回答,從屋裡迎出一名男子,手中還握著本《三字經》,躬身行禮拜道:「見過世子爺。」
蘇妙沒想到世子會跟著清秋來到這裏,這會兒正是飯點兒,他們來時,她已做好了簡單的飯食,總不能讓世子大人在這裏屈就吧?與清秋商量,清秋卻只顧著與畫眉玩耍,毫不在意地道:「無妨,有什麼吃什麼,若是世子不喜,自然就會走了。」
況靈玉身邊總離不開小憐,清秋身邊總有兩名親隨跟著,倒象是在不甘示弱。府里大小丫鬟上下僕人眼睜睜地瞧著未來的大小主母一同出府,雖未手挽著手以示相處和睦,但美好前景可見一斑,世子府定不會象郡王府那二位,成日暗中爭鬥不休。
蘇妙不敢怠慢,將二人請進門內,心裏暗自著急,今日是個什麼日子,居然都湊到一起了。
很好,清秋很佩服這些親隨的忠心,又不欲引人注意,壓低了聲音道:「你們在這裏等著世子便可,我還有事,快放我過去。」
和圖書後還是清秋抱著畫眉進去才打破了那種沉悶的氣氛,她也看出兩人之間的不對勁,但沒有多想,至多世子還在為了孔良年去世子府找她而不痛快,真沒看出來,他是這麼小氣的人。
原來英雄救美的事到處都在發生,想到來時路上發生的那檔事,清秋撇撇嘴,她落難的時候,咋就不見個英雄出來呢?
寧思平有沒有受傷,清秋心裏清楚,雪芷是在替他遮掩還是真的不知?她還為了來此會不會見到寧思平而犯愁,再一想,那是個病人,即使是裝的,也得躺著起不來。
清秋邊走邊問:「你家的小畫眉呢?」
這倒沒有什麼,但是場中的三姑與六婆嘴就沒停過:「嬸子,你家領米了沒有?還不快回去做飯。」
這一場意外從開始到結束,清秋就如同瞧熱鬧的那些閑人一樣,晾在場外,耳邊聽著人指指點點,這倒沒什麼,可是那漢子最後說那句卻讓她瞬間如墜冰窖,一直都知道這是事實,適才在車上他那句「你怎知我給不起」,給了她莫大的希望,如今什麼心情也沒有了。眼見著他英雄救美,還與佳人在那裡敘情,終是等得心裏嘴裏發苦,想不管不顧地拔腳就走,可偏偏那些親隨躬身行禮,就是不讓步。
衛銘與孔良年坐在小小的廳堂里,眼光不時瞟向在門外與畫眉玩耍的清秋,看來她極喜愛孩子,在郡王府時,那二夫人的女兒,自己的幼妹就挺愛出現在清秋身邊。
這裏前些天出的事只有況靈玉不知,她關切地問:「寧宗主病了嗎?」
說完才看到清秋身後站著幾個男子,心中疑惑,仔細一看才認出是世子,忙拜下去行禮,衛銘笑道:「今日我是陪清秋來探友,哪裡用得著這麼大的禮,快快請起。」
「我家小姐要我來問一聲,幾時才好,雪芷大家一早便派了人來,在大門處等著呢。」
后無意中探得他與思秋園有過聯絡,思秋園裡如今住著的可不是一般人,孔良年身為南齊官員,且將要派駐去北齊,一面拒絕北齊使團友好的邀約,一面與天府之人暗中有動作,這可不得不讓人深思了。
蘇妙更擔心在屋裡坐著的孔良年,從外面往廳堂里看,他好像在怕什麼,不斷地以袖拭額,這天,有那麼熱嗎?
往城北的路不短,總不可能一直抱在一起,清秋暫時得以解脫出來。時值入冬,她穿了件綉著片片金線的芙蓉色夾裙,頭髮照樣結成了辮子,最前端攏起幾縷頭髮盤著,不見珠花與釵環,只在辮子的末端綁上幾串細碎的珍珠流蘇,這樣的打扮在紅玉眼中有些寒酸,普通,在衛銘眼中卻很別緻。果然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她長得不算極美,卻照樣能入得了他的眼,此刻她趴在窗欞上背對著他看街景,他卻在看她辮梢那輕輕晃動著的珍珠流蘇。
其實清秋早先正是在看她,看她的柳眉杏眼,如詩如畫,羡慕她渾身無一處不散發著青春的氣息,而且自己已是未老先衰,未成親生子已要過二十三歲生辰,比她大了足足六歲,如何能不感慨。她一點也不想慶祝什麼生辰,只不過再一次提醒她年紀老大還未曾找到如意郎君。若是雪芷存心讓她不痛快,那可真算是做到了,清秋的心情很不好,透過朦朧紗簾看著窗外,象是要看穿一切。
「就是,才子佳人,英雄救美,我瞧這世子是看上那位小姐了!」
今天日頭很暖,在這樣的暖日里街上人很多,有時https://m.hetubook.com.com馬車比人走得還慢。衛銘也不著急,任清秋挑著車窗帘子看一路上的熱鬧。蘇妙住在城北的平安里,這一帶比較偏僻,多是貧民聚集之地,成片低矮的房屋,到處搭著架子,趁著暖陽晾晒衣被,甚至還有不畏寒的漢子解開衣衫,晾著一隻胳膊耍雜耍,更少不了沿街乞討的老人小孩。南齊再富足,也有窮富之分,看得出這裏龍蛇混雜,清秋想到自己,在最難的時候,也沒有落魄到這個地步,不禁心酸。當看到路邊的一個豆腐攤子時,又忍不住笑了,她原先有個想法,就是開個小小的豆腐坊,卻一直未能成事。不要緊,她有預感,總會有那一天。
「非也,前些日子,皇上賜下的舞姬中竟伏著刺客,傷到了思平,幸而已無大礙。唉,妹妹也要當心,聽說府上也賜下不少舞姬呢。」雪芷話鋒一轉:「怎地世子竟沒對妹妹提起嘛?」
然則衛銘悠閑地喝著茶水,沒有半分當場揭穿他的意思,其實他知道只是七七八八,全因孔良年追來世子府向清秋求親之事,讓衛銘極為不爽,捎帶著查了查他,知道他不過是一廂情願地想要照顧故人罷了。本也沒將他放在眼裡,只是有一樣,在那個雨天,孔良年將清秋帶到江邊見了一個人,那日回來后,神情話語有些不對,還病了一場,衛銘為此耿耿耿耿於懷,那個人是誰?
好一個舉手之勞,衛銘淡淡一笑,又道:「和談結束后,孔翰林便要往北齊去,不知準備得如何?我聽說北齊使團的正使大人對你極為推崇,幾次邀約都被你拒絕了,其實不必太過避嫌,到底你是要去長駐的,早些交流熟識起來,到了那苦寒之地,也方便些。」
三姑六婆有,道人長短的閑漢來插話:「你們這些婦人懂什麼,世子將來是要承襲郡王之位,娶了誰誰就是將來的郡王妃,他的婚事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定了的。」
言下之意是象蘇妙那樣的客人,沒必要陪。
這話問得他心裏一咯噔,此事極少有人知道,世子從哪裡聽說來的?因一說起兩人為何相識,便要提到他那舊友。那個人若真死倒也罷了,可他偏偏沒有,還成了北齊的重要人物,凡與那人有關的事,都讓他心驚,忍不住揣測世子這麼問是何意。想到自己曾與寧思平幾次三番的暗中往來,雖於國無害,仍止不住心中惶然,只怕多說多錯,斟酌著回答:「是,幾年前曾經見過。」
孔良年還在想如何避過世子盤問,豈料他話鋒一轉不在那件事上打轉,轉而問起自己與蘇妙的事,自然是求之不得,雖然尷尬卻比追問他與清秋的關係要好得多。他從見到世子到現在,已緊張地額上微微發汗,輕輕擦試一下才道:「在下授課是真,畫眉已六歲還未開蒙,我自在您府上初聞蘇妙琴音,頗有知已之感,後幾次無意相逢,憐她孤苦不易,便來幫她一二,舉手之勞罷了。」
孔良年恪守著禮節,正襟安坐,聆聽世子問話:「我聽說孔翰林與清秋是舊識?」
「等會兒,看見沒有?這裡有大戲,難得見到那些貴人,世子啊千金,比那戲里唱的還要好看。」
雪芷淡淡地道:「已經到了,只她一人,我等著來接二位,就請她在外堂等候,這會兒已經有人去帶她過來,我在染香閣設宴款待三位。」
小憐站在房中,等著清秋從裡間出來,光是在暖簾外候了一會兒,已覺得周https://www.hetubook.com.com身暖意,早聽說鑒天閣里通了地龍,屋子裡暖融融地很舒適,可一直沒機會來瞧瞧,想不出會有多暖和,今兒個才算明白。這房裡的兩個小丫頭都只穿著件薄薄的夾襖,行動間極是方便,不禁由衷地羡慕起來。賞秋苑裡當然少不了暖爐子和火盆,倒底沒有這地龍好,不止聞不到半點煙火味,且更暖和些。
孔夫子?清秋忍不住笑出了聲,蘇妙解釋道:「孔翰林來為畫眉講些學問,你知道,私塾太貴……」
清秋回過頭恰好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笑意,竟說不出的鬼鬼祟祟,更是心煩,隨即又莫名其妙傷感起來,也不知將來還有沒有這樣的時候,能與他同行到幾時呢?不由慢下腳步與他並肩而行。
清秋皺起了眉,就知道是為了這事,搖了搖頭道:「才剛起來,總得用了飯才去,靈玉小姐吃過了嗎?她最近可好,又到冬日,她一向畏寒,得用些補品才好。」
雪芷今日打扮地異常素靜,想是園子的主人身體還未回復,不好濃妝示人。可美人就是美人,只見她披著件白色的袍子,小臉籠在一圏白色的毛領子里,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心疼。許是等得太久,大眼裡有些焦灼,一見二人便親切地道:「二位可來了,我都想跑去世子府呢。清秋姐姐,今日是你芳辰,我本想在外麵包下戲樓,讓那有名的齊家班好好唱兩出熱鬧一下,只是思平身子還未大好,我又不放心離開太久,便只得在園子里設宴款待,你不會介意吧。」
清秋很愛惜自己的小命,這麼做只會連累自己喪命。如此簡單的道理雪芷一定明白,真不知她安的什麼心,居然要替她慶生,真讓人不得安生。她還記得自己十五那年的生辰曾是雪芷最怕來到的時刻,因為一旦及笄,便意味著清秋要嫁給她最喜歡的平哥哥,從那時起,清秋才發現,這位小妹妹的心思有多沉。
幾人各有所想,俱是無話,一道稚嫩的童音打破了屋前的沉寂:「孔夫子,畫眉寫完了大字,你看可好?」
清秋打量著思秋園的景緻,根本不在意雪芷話中挑弄是非之意,邊走邊問:「蘇妙姐姐可到了?有沒有帶著畫眉來?」
她細問了好半天才放小憐走,又慢慢地吃早飯,存心讓雪芷那邊等。能拖得一時,便可少面對雪芷一時。她越來越看不懂雪芷,早先猜測雪芷是想針對自己才玩這麼一出,可寧思平不是已經是她的了嗎,難道怕清秋活膩了哭著喊著拿著舊時婚約,告知天下逼得寧思平娶她不成?
況靈玉靜靜地不說話,清秋不知該說些什麼,車廂里靜悄悄一片。今日要去見的人是古琴高手,這樣難得的好機會,況靈玉自然不會忘記帶琴,想著再要雪芷能再指點一二。而且宋珙昨天送信說已知她今日行程,會在思秋園找機會同見她一面,根本已算得上私相授受,有悖禮法,她連回絕都沒得回絕,一時羞得腮上飛紅,忙飛眼看了看清秋,但見她正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並沒有察覺自己的不安,才放下心來。
上回馬車之中,她明明白白告訴世子,不會做誰人的妾,她要的他給不起。想起這事她的心就咚咚跳,怎麼就突然說出來呢,怎麼可以這麼不知廉恥呢?世子終究沒有明確說過什麼,她煩躁憂鬱沮喪,種種情緒逼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他怎麼可以忘記呢?
就在這時,只聽喀嚓一陣響聲,那旗杆年月已久,居然不堪重負從和圖書中折斷,倒塌下來,正好朝著廟前那些夫人小姐們所在之處倒去。眾人驚呼聲中,眼見著慘劇便要發生,一道人影從外圍處飛身而起,快如閃電奔至廟前,堪堪一腳在旗杆側邊點了一點,將它順力踢至廟牆內,那裡很空,不會傷到人。來人甚至還有功夫提溜住順著旗杆往下掉的頑童,輕輕落腳在廟前的台階上。
清秋早不耐煩被人左擺弄右打扮,挑了帘子出來道:「小憐快些進來。」
況靈玉聞言有些難過,雖同居一府,可她與世子表兄已有數日未曾見過,聽小憐提起,表兄無論再忙,也會日日過問清秋的起居飲用。她也沒有旁人想的那樣哀傷,畢竟嫁與表兄只是姑母的意思,並非她一心所願,倒是表兄那位好友宋珙,不間斷地送來關切之意,讓她覺得前所未有的溫暖。
此人身法快捷,姿態瀟洒,更救了一眾女眷,引來眾人連聲叫好,有眼力的認出這是年初名動天下的少年將軍,越都城最最年少有為的世子爺,不由驚喜叫道:「是衛世子!」
孔良年的臉上也是陣陣發燒,他還記得自己在世子面前說過的話,那時還想著快些說服清秋,早些娶了她。和世子爭女人?他從來沒想過,可為了朋友,好像真這麼做了,甚至追到世子府上去,世子看他的眼神冷冷的,三言兩語就把他打發走,聽宋珙的意思,清秋已是世子瞧上的人,今日他二人一同前來,那既是說,宋珙所說是真的了?那麼寧宗主註定失意而歸,唉,好端端的一對未婚夫妻,竟落了個這樣的結局。而今他要做的都做完,不用娶清秋,心頭輕鬆不少,但世子剛才一眼看到他時,那種洞悉一切的眼神卻讓他不敢直視,有種被人剝盡衣衫,所有秘密都被看穿的感覺。
行善積德是好事,不過想來那些夫人小姐和世子爺一樣的想法,瞅著新鮮來看熱鬧,真是不知民間疾苦。來時已費時半天,返回去繞到別的路又太費事,清秋沒好氣地橫瞅了世子一眼,他倒不在意地下車,又回身接了她,打算走過這一段。
清秋認真想想,這些日子里,靈玉小姐主僕竟是一回也沒有來找過她,不由眼神一黯,看來要再當小憐的「清秋姐姐」不容易,嗯,上回她怎麼跟小憐說來著?好像說的與做的完全相反呢。
清秋嚇了一跳,她記得蘇妙是獨居,只帶了個才六歲的女兒,家中怎會有個男人,定睛一看,正是口口聲聲替友人解難,犧牲自己清名要帶自己去北齊的孔良年,自那日望江亭一會後,許久未聽到他的消息,原來,竟不知如何與蘇妙攪到了一塊,真真叫人想不通。
馬車在思秋園停下,這園名讓她的腳步停了一下。越都城裡各處園子景緻雖不敢說都熟,可這處園子幾年前卻還不叫思秋園,明明叫桂園,裏面種著許多桂樹,本是高家的產業,後來高家舉家搬走,園子也易了主。也是,如今住在這裏的人,便是地主,他愛叫什麼便叫什麼吧。
蘇妙家在月中天附近的民居里,極不好找。清秋本不欲去的人太多,也怕陣仗太大嚇到蘇妙,好在車馬不能過來,隨行之人也留了大半在那裡,沒有剛才那般惹眼。一行人在謐靜的小巷裡左穿右行,問了好久才找到,小門小戶,很是簡陋,唯一可以稱讚的就是乾淨。清秋記得她家世不錯,原是餘慶之家,自小不曾動手做過活計,如今過著清苦的日子,樣樣都得自己來,真是世事無常。
她比較在意的,hetubook.com.com是孔良年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同世子一樣,她對孔良年來教畫眉學問的說辭嗤之以鼻,逼問了半天,才知二人是在世子府初見,后在月中天重逢。彼時蘇妙被幾個喝多了的登徒子糾纏,孔良年與宋珙遇上後來她解圍,至此有了交集。
當清秋與況靈玉一同出門赴約的時候,忍不住想世子會不會同上回一樣突然出現,笑咪|咪地說一句「我與你同去」。 世子當然沒有出現,他朝中事忙,只怕清秋還未起床時,已經出府辦事。果然,她總是白日做夢。
等他回來天都黑了,誰知道接下來這些公子小姐會起意去哪裡,說不定再吃個飯,賞個花,今日是他陪她出門,不是她來看他如何擺威風的!如今本末倒置,她卻成了閑雜人等,得候著。轉頭再看廟前那幾人還在敘話,世子邊上站著的女子是哪家千金?為何長得那麼美麗?
國公府的夫人小姐出行,儀仗也不會小到哪裡去,所以衛銘的車駕雖奢華,在今日的關帝廟前不致引來太多人注目。人委實多了些,連旗杆上也爬了幾個調皮小子。短短一段路,卻半天沒有擠過去,雖然有親隨前後護著,衛銘仍是皺起了眉。
她家小姐將來便是世子府的女主人,再將來是要做郡王妃的,一定也會住到鑒天閣里來,到時候她也來,跟著享福。都說世子最寵愛清秋姐姐,可為何不給她個名份呢,女兒家最重這些。而且近日自家的小姐也有些不對勁,對將來的事一點也不上心,難不成郡王妃那日說的話,她都不記得了嗎?
衛銘敲了敲車廂壁,外頭的親隨已去查探情況,不大會兒功夫回來稟道:「回世子,前面是關帝廟,每個月都有大戶人家來此行善頒米,今日是國公府的幾位夫人與小姐在。」
小憐怯生生地叫了聲:「清秋姑娘。」
小憐瞧她難得散開常年結著的辮子,烏髮挽成俏麗的盤髻,用一列龍眼大的玉珠子,纏纏繞繞在髮髻中,累累贅贅絞著髮絲垂下來,說不出的風情,一身水綠色的青緞襦裙,比往日亮眼七分。
北齊使團早打聽了南齊會派哪些人去講學,其中又為孔良年為尊,故多次邀請與他,可孔良年為了與寧思平暗中聯絡之事心中不安,哪裡還敢與北齊人太過接近,生怕自己真成了通敵叛國之人,竟是一次也沒有賞臉赴宴。
這隻是個小小的關帝廟,平日根本不會有什麼人,只有每月月初時,有些行善之家讓家人來此布施米面,接濟這一片的窮人。今日難得會有那些名門千金們會出面,自然是圍了個水泄不通。不過那些夫人小姐們可不會親自動手,搭了棚子坐在一邊休息。廟前堆了許多米面袋子,僕役們在攘鬧的人群里分發米面,還有家丁站成一排維持秩序,斷不能讓閑雜人等衝撞了貴人。
要學富五車的孔翰林來做一名小童的夫子,所費銀錢盡夠再開個私塾了,清秋覺得她還不如不解釋。當下笑著奉上帶來的禮品,又拿了其中的糕點哄小畫眉,她對小孩子一向有手段,哄得畫眉眉開眼笑,斷斷續續地講「孔夫子」是何時來教她識字,平日里總帶她去哪兒玩耍等等。
轉眼便到了初八,晨起后兩個小丫頭先嘴甜說了一堆好話,又著意地替她打扮上,直到小憐來請,清秋這才想起,原來她忘了回絕雪芷那頭的邀約。
一個青衣麗人頭包布帕應門而出,正是蘇妙,一見是清秋,先是一喜,后不知想起什麼,有些忸怩地道:「清秋,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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