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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流光

作者:千歲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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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謀定後動

第十九章 謀定後動

「放心,我的提議你會很心動。至於我想要幹什麼,日後會告訴你們。」長青會行事隱秘,石致遠並不是薇寧的目標,她也不急,對自己將要提出的條件很有信心,這些人一定會出現的。
石致遠是明白人,這表示在密室中他們商議的事還有得商量。
方才還急著送她走,這會兒卻說要留她,不知是什麼原因讓他改了主意。
薇寧聽到石富娘的名字總算明白過來,原來自己是被她叫人抓起來的,不知道想把自己怎麼樣。最先說話那個人應該是石致遠,他似乎事先並不知情。
薇寧攤攤手,表示沒什麼可說的了。
「中毒?我只記得回程的時候在車上吃了塊點心,之後有些頭暈疼……後來出了什麼事便不知道了。」她捂住頭,有些痛苦地回想著,斷斷續續道出自己是三京館的女學子,入宮赴宴回學館的路上出事。
五兒咬牙將尖劍前遞,眼見著薇寧就此喪命,可她卻不閃不避,一聲悶響,劍尖在觸著她咽喉之際偏移三寸,險險擦著她的脖子刺入壁板。
方才國師出現,失望的人其實不只石致遠一人,薇寧同樣失望,她怕蕭頌真如那天所言,再也不想見到她。那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情形,也是在那天之後,她才看清自己的真實心意,竟然受不了再也見不到蕭頌,或許他們註定是陌路,但那淺淺的心意卻已無法克制。
封長卿滿不在乎地笑了笑,他只關心薇寧是否有事。
城門官一聽都是當兵的,也沒難為,當即放了行:「不辛苦,您請。」
「不錯,我就是石致遠。」他不再隱瞞,用眼神示意五兒的同時開口道:「姑娘真是蘭心慧質,可惜……」
「公子,是富娘要我們這麼做的……」
而這邊石致遠聽到小王爺三字,臉色忽地一變,他終於知道外面是誰來了,小靜王蕭頌!當下想也不想手便往機關上摸,薇寧已回過神,出手甚快,指尖恰恰點在他的手腕,這一下相當用力,也虧石致遠忍得住沒有出聲,煞白的臉冒出層層冷汗。
來人已收劍將薇寧護在身後,唇角微勾:「石公子,許久不見,可還好嗎?」
「自然,今後再也不會有這種事發生。」
薇寧依舊輕鬆地含著笑,象是早知五兒不會殺她似的。
石致遠沉著臉道:「比不得長卿公子意氣風發,不知你半夜夢醒,可覺得心中有愧?」
竟會落在這對兄妹手中,薇寧暗嘆世事無常,石致遠如今的情形確實有些不妙,到處都在通緝他,若不是長青會向來行事隱秘,只怕早被捉了去。
石致遠終於意識到再在密室里呆下去也無用處,嘆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相信外面已經沒有人了,我們出去吧。」
「難道你想讓人順著線查到咱們?」
說話間薇寧側首旋身,瞬間已避開了五兒的劍,雙掌一拍夾住劍身,幽冷的劍光映入她微挑的眸中,透著股令人心寒的煞意。五兒措手不及慌忙想抽回長劍,薇寧雙掌發力帶得五兒身子不穩往前栽倒,劍尖所指正是石致遠。變故來得太快,石致遠不會武功,五兒反被薇寧帶得展不開手腳,眼看利劍就要刺入石致遠的胸膛,薇寧驀地撤回雙掌,回臂撞向五兒,密室地方狹窄,五兒被撞得倒退幾步,長劍落地,捂著被撞的胸口喘氣不已,恨恨地看著她。
橫在薇寧頸間的冰冷劍鋒又逼近了少許,她冷冷地道:「可惜我就要死了,是嗎?」
密室中光線暗弱,他的些微舉動誰也不會注意到,就連五兒都不知道他的安排,沒想被到薇寧一口叫破。
直到蕭頌帶人離去,薇寧仍有些神情恍惚,石致遠輕咳一聲,似笑非笑地道:「這麼多人來找葉姑娘,實在是讓人想不到。」
「小王爺,嘴硬可不是好事,你人都追到這兒來了,還說不是擔心她?」
「這位公子,這是哪兒?我為何會在這裏?」
「承蒙石公子看得起我,看來今後咱們不必用這種方式見面了。」
不等三人打開密室的門,外面又有了響動,三人僵著身子繼續躲下去,不知會是誰。
「封大哥,真是他們救了我,那天晚上我出宮后,在車上便被人不知不覺下了毒,是石公子的人救了我,這絕不會錯。正是因為中了毒,石公子好心將我送到這裏養了兩日,如今毒也清了,本想著明日便回學館,誰知道有人闖進來見人就殺,虧得石公子又救我一回。」
密室就在薇寧住著的房中,與床板只有一牆之隔,石致遠輕聲道:「葉姑娘膽子倒是挺大。」
看得出石致遠在長青會有一定的地位,薇寧深覺自己一個人在奉都行事有些吃力,便興起個念頭,若能好好利用長青會的實力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兵士們繼續討論:「劉哥,聽說逆黨全都三頭六臂,會騰雲駕霧,到底真的假的?」
「姑娘說得沒錯,我原本沒有想利用你的意思,可是一個無權無勢的普通女子學失蹤,卻有好幾拔人在滿城找你,這不得不叫我好奇……」
薇寧歇了半日便能下床走動,她中的毒毒和_圖_書性輕微,應該只是尋常的毒藥,下毒者應該是生手。但若不是石富娘派來的人陰差陽錯剛好救了她,這樣的毒也夠她受的。一切皆是巧合,若是薇寧沒有被劫,就此死去倒好了,她這樣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更令大概下毒者惶惶不安。
「如今妖婦掌朝,天下民心不穩,滿是哀聲載道,我看姑娘亦是有識之士,不如……」
他以為薇寧縱然才學出眾,也只是個嬌弱女子,識時務不敢反抗困留此處任他利用,沒想到轉眼間情勢顛倒。
「不是膽大,而是知道你不會下手。」薇寧低聲回了一句,「其實你等這一刻等了很久吧?」
說著隨手遞過去一塊銀子,近日出城有些麻煩,在這兒耽擱時間太長可就追不上前頭靜王府的人了。
石致遠進了內室,看到薇寧未醒又退了出去。等他們離開后薇寧睜開眼,幸好這次為了進宮她沒戴什麼令人生疑的東西在身上,即使昏迷時有人搜過身也不用擔心。
原來在要拉攏她,薇寧搖了搖頭:「我是個俗人,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故此當封長卿策馬來到城門口,聽到往日不可一世的城門官客客氣氣地問話時,他有些納悶地道:「在下在北衙當差,兄弟們辛苦了。」
薇寧正有尋機會留下來的打算,聞言順從地道:「既然如此,多謝袁公子了。」
石致遠一改前態,絕口不提送她回去之事,每日殷勤探望,與她品茗論典聊得十分盡興,只是目光中帶著絲探究。他本是名門之後,學識也是不凡,薇寧只當結交了一位知已,毫不做作與他相交,那種尤勝男子的洒脫讓石致遠極為欣賞。
此時他正仔細聽著外頭的動靜,外面隱隱傳來廝殺聲,他雖有悲意卻並不怎麼激動,持劍的五兒恨恨地看著薇寧,聽著外頭的慘叫,眼眶裡已有了眼淚,驀地將長劍指向薇寧,似乎忍不住想要一劍刺死她。
她的異樣全落入石致遠眼中,故此格外留意外頭的人聲。
他二人走後,石致遠打開薇寧留下的信匆匆看了一遍,臉色變幻數次,澀聲道:「小謝,幫我聯繫川老,就說我有要事需當面回稟。」
四下里搜查的黑衣衛紛紛回稟未能找到絲毫線索,蕭頌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虛弱地靠坐著歇息,任若虛子給自己扎針調氣。
「還能去哪兒,當然是追查逆黨,城裡最近不安寧啊。」城門官咂咂嘴,搖頭走到一邊。
「誤會而已,你說是不是,石公子?」
可是進來后滿院的慘狀讓他又不確定起來,長青會死了這麼多人,不似做假,難道她真是被抓了?也不是不可能,長青會的人為了對付朝廷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她是不是受他所累?
「姑娘不必客氣,在下姓袁,此番相救只是湊巧,我這就讓人送你回去。」
那邊五兒撲到小謝身邊,哽咽著看他的傷勢:「謝大哥,你怎麼樣?公子,謝大哥流了好多血!」
「蕭頌是妖婦最親近的人,內衛可是殺了我們不少兄弟,若是將他引來,殺他一人便可傷妖婦根本,沒想到卻是國師前來,實在是奇怪。」不管是國師還是蕭頌,在石致遠眼中都該死,他早在院子里設好了埋伏機關,剛才他差點就拉動機關,猶豫幾次仍忍了下來,卻叫薇寧看出些名堂。
大概不會再有人來,石致遠打開密室時,小謝恰好回來,看到自家兄弟死了大半,紅著眼急問道:「公子,剛剛為何沒有啟動機關?那小王爺不是來了么?」
小謝的傷看起來十分嚴重,他強掙著道:「我沒事,皮肉傷罷了!」
那廂蕭頌仍留在房裡,他是跟著國師一行人到了南郊,只是他不便露面,便遠遠地等著。眼見著國師空手而回,明知未能找到薇寧,蕭頌仍是不死心要親自來找上一回。
薇寧心中百味陳雜,苦笑不已,這一回內衛出動,卻不是蕭頌的意思,石致遠怎麼會知道自己與蕭頌已經決裂,就算之前有一些曖昧也已煙消雲散,他怎麼肯來救自己。
「三日前你本想儘快送我回三京館,一個被追捕的人並不想多事,可不知那個找你的人說了什麼,你又留下我。」
天恆舉目無眺,但覺緩緩流淌的碧水上鋪落著一層枯葉,確實是平日未曾留意過的風光。只是好景不長,呆會兒這裏便要有場廝殺,他雙目中露出深深的憐憫,瞬間便又掩去,雙手一拍,數道伏著的人影躍出去,一步步朝著林后宅院逼近,跳入高牆,不多時便傳來打鬥聲。
薇寧突然打斷他的話:「噓,有人進來了。」
這些人與國師一般,最後都找到了薇寧所住的院子,她聽著腳步嘈雜越來越近,時不時伴著幾聲咳嗽,這會兒聽得真切,終於肯定就是蕭頌的聲音。
五兒一直防備著薇寧,乘她不備趕緊從地上抓回長劍,卻也不敢妄動。
小謝微微一怔,但五兒說的話還是起了作用,他挽起劍花便沖薇寧刺過去,卻被她輕輕一閃躲開了。
她這次中毒是個意外,不知是誰想毒殺她,好在毒被長青會的人給解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只有些疲累容易犯困,當下又睡了一覺才醒,叫了一聲便有人上前服侍,不管薇寧問什麼,那個面目清秀的丫鬟都含笑不語。
也是,那一位雖病著,但薇寧若是出事,他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若虛子十分清楚他的身子狀況,知道若是此事無法解決,對蕭頌的病情進展沒有半分好處,故而在他收到消息要出府時極力支持,只是必須有他跟在蕭頌身旁。這會兒見蕭頌黯然至極,咳個不停,只得安慰道:「你也別太擔心了,那丫頭一看就不是福薄之人。」
那兵士是新來的,長官發話他不敢多說,只得在心裏嘀咕了幾句,今日出城的人寥寥無幾,這麼大點功夫居然連著兩拔出城的,來頭還都不小,叫人怎能不多想。
「姑娘以後可要當心一些。」
薇寧並未遠離,內衛軍闖入時,她被五兒拿劍脅迫著躲進密室,石致遠也在。
袁公子就是石致遠,他此刻的身份是淮南袁家的大公子,袁家在熹慶各處都有大盤的生意,袁公子來奉都也是做買賣來的。
石致遠這幾日頂著袁家大公子的身份出現,不料被薇寧突然喝破身份,不由肅容道:「你知道我是誰?」
石致遠似乎不願看到封長卿,拱手道:「葉姑娘,剛剛你說的話可還算數?」
薇寧並不知他有什麼打算,但她醒來后便住在這處院子,裏面多了什麼卻十分清楚,他二人這幾日每天就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品茗論典,只有這樣東西是后搬進來的,她每天都能聞到一絲若有似無的硫磺味,可憐了石致遠的苦心,犧牲這麼多人,為的就是引一個不會來的人。
玉色珊瑚在薇寧眼中不過是塊石頭,她伸出小手指戳了戳,又看了看,聽到有人進門的動靜,她笑著叫了聲:「爹爹回來了!」
因著近日上頭有令,進出城門也查得頗嚴,午後的南城門口空蕩蕩的,大半天也沒個人影來往。值守的兵士正抱著長槍犯困,猛地聽到一陣嘈雜的馬蹄和車輪聲疾馳而來,紛紛打起精神站好。待那隊人馬來到拱洞前,兵士剛要上前盤問,眼尖的城門官看清楚是內衛軍出動,忙招呼人撤了攔路的柵欄,目送他們離城。
石致遠點點頭:「不錯,那時候你剛醒來,我只知封家那小子為了你冷落富娘,想趕緊送你回城,可是突然收到消息城內開始大肆搜查你的下落,內衛也出動了。要知道內衛可是只聽從小靜王的號令,我不禁有些好奇你,一問才知,原來你與小靜王的關係大不尋常。」
究竟她出了什麼事?別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薇寧並非一般弱質女子,可是長青會豈是好對付的,他這幾日無法安心,憂思並重之下,身子恢復也沒了起色。
石致遠心叫可惜,木著臉不說話。
似乎有人在聲聲呼叫她的名字,薇寧只是沉迷在夢境中不願清醒。什麼仇恨全都忘記,夢裡的她還是七八歲的模樣,捧著一塊玉色珊瑚滿臉都是不高興。爹爹出門回來帶給她的禮物不是珠花,也不是漂亮的衣裳,小小的薇寧心中十分納罕。
他回身恭敬地朝馬車一禮:「師尊,都布置好了。」
信是早就寫好的,看來她早有準備,石致遠伸手接過,不得不承認這個名叫葉薇的女子實在出色,身為女子行事洒脫且有主意,確實比自己強了太多。
乍一聽是國師的聲音,密室中薇寧暗暗一驚,顯然石致遠也聽出了是誰的聲音,兩個對看一眼,皆看出對方內心的驚詫。
「多謝封大哥及時相救,我沒什麼事,多虧石公子救了我。」說罷看著石致遠微微一笑。
京郊南溪河畔的林子中偶有一兩道粉牆露出來,國師一行人來到郊外,在河邊一片小林子邊停下,內衛們四下里散開,天恆從馬車裡出來,看了看地形,不遠處便有座宅子,他們今日來此是要救一個人。
「都說了我是個俗人,不懂什麼大義,石公子大可不必費心。」她平靜地打斷了他的話,長青會做的事她在江南時曾有過耳聞,並不十分認同,自然不想給自己找麻煩。「不過我們的某些目的卻是相同,若公子信得過我,咱們好好合計一番。」
「這是城郊,我等發現姑娘倒在路邊,故救了姑娘回來,你中毒昏迷了一夜。不知姑娘遇上什麼事,家住哪裡,我們好送你回去。」
封長卿心中疑慮再多也聰明地沒問下去,方才他見到石致遠時,忽然想到一個可能,薇寧被人劫持之事應該與石富娘脫不了關係,無緣無故長青會的人要去救薇寧呢?說不得是石富娘支使自己的哥哥下的手,可惜他沒有證據,薇寧又極力維護石致遠,他想不通其中的關節,只得愧疚道:「你沒事就好。」
薇寧仔細看了下密室中的機關,突然用力一扳,已將機關毀去,她看著石致遠的眼睛低聲道:「石公子的誠意看來有待商榷。」
密室與薇寧的卧房只有一道木板相隔,方才已有人進房來搜查過,為何去而復返?五兒再次將長劍橫在薇寧頸中,她淡https://m.hetubook.com•com淡地笑了下,暗暗留意著石致遠。她不相信石致遠會沒有一點準備,既然三日前他改變主意將自己留下來,定然已想到會有這麼一幕。
石致遠吩咐五兒給小謝包紮傷處,轉過身笑道:「葉姑娘說得沒錯,我也是無意中救了她,沒想到因此連累了會中的兄弟。」
五兒自然不會坐視自家公子受欺負,她可是不管不顧,朝著薇寧揮了一劍。密室與卧房只一板相隔,動靜稍大便會被發現,薇寧皺眉將石致遠擋在自己面前,五兒當即不敢造次,剛把劍收回來已被薇寧佔住穴道,再也動彈不得,話也說不出來。
她略帶些迷茫眨了眨眼,反問道:「難道國師來這裏不是為了石公子你嗎?」
國師卻道:「天恆,這京郊的風光確實不錯,若非來此,平日又怎麼欣賞得到呢。」
薇寧知道要他們相信自己並不容易,微笑道:「令妹雖然做事有欠妥當,但總算無意中救了我一命,我自然不會對你不利。」
「你怎麼看出來的?」
薇寧猜這裏不過是長青會的一處隱蔽據點,石致遠被朝廷通緝后一直躲在這裏。她本就不指望能知道些什麼,可也難為長青會的人編出來這麼一個故事,讓人哭笑不得。這兩日她雖能在宅子里走動,真正見著的人卻不多,五兒時時跟在她身邊,小丫頭防範意味甚濃,薇寧常出其不意問些她意想不到的問題,時不時逗逗她。
「等她醒來就送她回去。」
石致遠再一次來到的時候,薇寧正歪在床榻上,小口小口地喝著丫鬟喂的飯。
不等石致遠說話,五兒也沖了過去,適才薇寧在裏面將她點住,她恨得牙痒痒,這回要把受的氣全討回來。
「你竟然知道是富娘派人劫了你?看來你早已知道我們的身份。」石致遠心中微動,遲疑地道:「看來姑娘對我們並無惡意,否則剛才就揭穿我了,在下實在感激不盡,其實長青會也是為天下百姓謀求活路,姑娘以為呢?」
天恆找遍了整座宅院也沒找到薇寧,來到後院,石桌上的茶水尚溫,顯是住在這裏的人剛剛離開不久。
「自然算數,你看一下這個,若是貴會有興趣,你知道到哪裡找我。」薇寧從身上掏出一封信,交到石致遠手中。
他意有所指,薇寧點頭應是,她是要當心些,既然不是劫她來這裏的人下的毒,那最有可能的便是學館里看她不順眼的人想要除去她。馬車上吃的點心是蔣顏兒準備的沒錯,可蔣顏兒沒這個膽量殺人,會是誰呢?近日她心中有事,連帶著防範警惕心也淡了許多。
他沒有急著看信,而是讚賞地道:「葉姑娘,你比許多男子都強上不少,我很欣賞你,」
密室之外國師並未多做停留,聽到人聲遠離,石致遠轉頭看著薇寧:「葉姑娘,看起來國師大人對你很不一般,你究竟是誰?」
「靜王府的馬車你也不認得?平時怎麼跟你們交待的,有點眼力好不好!」
「我只是……」蕭頌忽然噎住,他對薇寧的心思並不象若虛子說得那麼簡單,他們之間隔著萬丈深淵,無法逾越的鴻溝。他不能否認若虛子的話,但還有一個極大的可能,葉薇她視自己的姑母為仇人,而這一點與長青會恰好相同,她會不會本來就是長青會的一員,這件事極有可能是個陰謀,不然無緣無故長青會為何要劫她呢?
此刻,雖與他一個在密室之內,一個在密室之外,可喜悅卻一點一點佔滿了薇寧的心懷,眼中閃過粼粼柔光。
薇寧虛弱一笑,由得他裝傻:「麻煩公子先幫我送個信回去可好?免得學館師長掛心。」
拚死逃出來的只有七八個人,他們身上多少都帶著傷,有的人身上還負著人,咬牙剛衝出去一小段路,幾聲銳響過後,便有人中箭倒地身亡。
此時另一個男子說道:「這女子是三京館的女學子,心向妖婦之人殺了也沒什麼。」
「你們太魯莽了,怎麼可以這麼做!」
石致遠無言以對,本就沒指望真能成事,卻沒想到是被一個女子將難得的機會毀去。這邊五兒剛好得回自由,仗劍護著自己衝出來叫道:「謝大哥,小心這女人,她壞了公子的大事!」
兩人相視一笑,石致遠沒有解釋,薇寧也沒有問原因,無緣無故醒來就到了這裏,任誰都不能盡信石致遠說的理由,但她本身就不是尋常女子,也不想在石致遠面前多作掩飾。
「可是……」
內衛軍訓練有素,早有人伏在宅子附近,見有人想要硬闖便上去圍攻,可惜仍是跑了幾個人。
不知來人與石致遠說了些什麼,片刻之後他再進來時臉上的神情有些異樣,笑著道:「臨時有些變故,暫時不便送姑娘回三京館,要委曲你留在此處養上一兩日。」
她說得半真半假,封長卿半信半疑,他跟著蕭頌一路出城,外面的人死了那麼多,他只當是蕭頌所為,但蕭頌怎麼會連她也殺?
男子的聲音有些熟悉,薇寧一時想不出來會是誰。
「可以出去了嗎?」
她這邊悠哉度日,奉都城內的情形卻有些緊www.hetubook.com•com張,之前靖安侯府追查刺客,國師追查逆黨,最後查抄了盛安商會,而今城內隨處可見密探現身盤查,京城人人自危,秋風蕭瑟,大街小巷人跡稀少,只有落葉飛了一地。
沒想到竟然是他帶著內衛來此,大概蕭頌重傷后內衛軍暫無人統領,國師得了便宜吧。那他來這裡是為了長青會,還是來救她呢?想到之前國師派了柳月查探自己的事,薇寧心中的疑惑更加濃重,想來想去猜不透國師為何會對她如此另眼相待,只是心中發虛,以為自己哪裡露了破綻。
他的目光掃過房裡的擺設,三天了,終於有了葉薇的下落,他親身來救,沒想到還是沒救到人,長青會的人為何要抓葉薇,他們這麼做究竟有何目的?
既然已與長青會已有了交集,封長卿又在此時出現,薇寧再無滯留在外的理由,便由封長卿護送著回城,至於回去后如何向眾人說明這幾日的經歷,惟有見招拆招了。
石致遠的年紀比薇寧要大上一些,年輕的臉上已略有些滄桑,他開口道:「姑娘醒來了。」
來人看到處處死屍也不驚惶,上上下下搜了一回,其間也進過這間房,薇寧隱隱聽得有人低低地咳嗽兩聲,想到一個可能,不由得心砰砰亂跳。
外頭確實已經沒有人了,但誰也不知道內衛是否全部撤離,不可貿然出去。可是石致遠有不出去的理由,她為何也不出去?若他沒有記錯,方才也是她提醒他們有人來的,長青會是朝廷的眼中刺,肉中釘,他是逆黨,憑她的身手,絕對可以拿下他與五兒向國師邀功,可是她沒有,甚至國師和內衛在的時候,她一聲不吭,一點走的意思也無。
「那誰知道,也許吧。」
裏面的人未置可否,淡淡地嗯了一聲,天恆欲言又止,要說國師是三京館的主事者,過問有關三京館的一切無可厚非,丟了個女學子自然要找,可是再怎麼著也不該比察查逆黨重要,為何師尊要動用內衛軍的力量查找葉薇的下落?雖說最後查到了長青會身上,但難保陛下心中不會起猜忌。眼下小靜王病重之後,內衛軍暫時無主,左右兩營的矛盾越來越深,師尊明知陛下一直在看國師是否有擅權之意,為何他還要這麼做,難道說在他心中,那個女學子的份量如此重?
薇寧淡淡地笑了下:「石公子過獎,我不想死,也不想你們死,不如大家和和氣氣地再等一會兒,出去后坐下來說話。」
「可是明明他們方才要殺你。」若非他出現得及時,薇寧已命喪此地。
「也好,多謝公子。」
薇寧又道:「如今我的誠意有了,不知石公子可否把手放好呢?」
五兒心中不服,仍想上去與薇寧糾纏,卻被石致遠制止,他靠著壁板若有所思:「你說的對,若是你想走,剛剛就能走,可這是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幫著我們隱瞞?」
「真不是我們下的毒,抓她來的時候,她已經中毒了,」說話的男子滿是委屈,當時以為要費些功夫抓人,誰知道要抓的人已暈過去,還當是嚇暈的,帶回來后才知道是她被人下了毒,一時間不知該救不該救。
「哦?怎麼說?」
正說話間,有人在外間咳嗽了一聲,石致遠歉意一笑:「姑娘你先歇著,我出去準備一下。」
石致遠在生死關前走了一遭,臉色發白,強自鎮定:「葉姑娘深藏不露,我們竟看走了眼。」
薇寧不肯再用飯,蒼白的臉上帶著絲驚懼,緊緊攥著被子,看起來柔弱無害。
「不要緊,姑娘這會兒應該已無大礙,不如直接送你回去?」他有些不自在,不好意思說出自己的人做了什麼好事。「你放心,你的毒已經解了。」
「如今正是非常時期,怎麼還能做這種事,再說,用得著這樣對一個姑娘家嗎?下毒!真是好手段!」
石致遠可不傻,聽出來薇寧的言外之意,人家這是嫌入會麻煩,想跟他合作呢。
石致遠尚在迷惑,他本吩咐了小謝暗中隱匿身形,若外頭沒有情況便發出暗號,眼下這些人顯然不是小謝。
「小王爺還請莫動,不然我這一針扎歪算誰的?」原來若虛子也隨蕭頌出來了,薇寧臉上浮上一抹憂色,不知他現如今怎麼樣了,若是因此病體有什麼不妥如何是好。
雙劍皆指向薇寧,她冷冷地看著,突然不耐煩應付這一切,正待出手時一道劍風疾刺小謝的後背,竟是后發先至,待小謝聞聲欲避已來不及,血光微閃,後背被人劃開一大片,踉蹌幾步扶劍半跪在地。五兒那邊也好不到哪兒去,她的功夫尚不如小謝,見此情景慌了神,顧不得再理薇寧,尖叫道:「你是誰?」
封長卿剛才可是下手毫不留情,其實薇寧也能應付得來,只是他哪裡知道,轉身關切地問道:「葉薇,你沒事吧。」
他本以為是國師或者小靜王留下來的人手,誰知竟然是封長卿!此人自入京后便處處於石家為難,先是別有居心地結識富娘,待她情動時又撇手不理,到後來更是無恥侵佔他們家的生意,他仗的不過是靖安侯那個小人的勢!如今盛安m.hetubook•com•com商會煙消雲散,雖然是受他的拖累,可眼睜睜看著所有一切被外人佔去,總是難消心頭之恨。
「當日你本想送我回去,可是有人不知跟你說了什麼,你發現我有別的用處,便留下了我。可惜,外頭死的那些人本來不用死的。」
「好了,你們下去吧,我進去看看。」
據五兒說,這裏原來是奉都城中一個富戶的外宅,整座宅院建得極精緻,就在奉都南郊的南溪河邊。後來東窗事發,富戶家中的母大蟲帶人殺過來,將此間住著的美人打得半死賣得遠遠的,這兒才閑置下來,後轉手賣給了袁公子。
「葉姑娘?葉姑娘?」
那小謝恨恨地道:「是沒用,若能殺了那妖婦就好了,可是如今還不是時候。」
「師尊,這間房中尚有藥味,與之前在廚房找到的藥味道相同,若真是葉薇住在這裏……」
「住手!五兒,把劍放下!」石致遠低聲喝道。
他終於忍不住道:「師尊,有弟子跟著就行了,您實在沒必親自涉險。」
石致遠望著她,半晌沒有言語,最後緩緩收回按在壁板上的手,露出壁板上一塊凸出的地方。
石致遠想不出來她會有什麼提議,但眼下由不得他做主。
可是在她撲向那個寬厚的懷抱時,卻覺得身子一輕,彷彿掉入了無盡的虛空,沒著沒落使她整個人一激靈,登時醒了過來。
「他救了你?他是長青會的人,是逆黨!」
服侍薇寧的婢女叫五兒,不知得了誰的授意,終於開口說話,儘管薇寧的問題她答的大半都是假話,可也比不開口裝啞巴強。
「我怎麼會為她擔心,若虛先生想錯了。」
她這裏驚疑不定,並未留意石致遠眼中閃過光芒,放在身側的手幾次握成拳,似在忍耐著什麼。
石致遠一臉詫異,恰到好處地安慰她幾句,對她的遭遇十分同情。薇寧勉力坐直,一臉感激地道:「多謝公子相救,可否告知姓名,來日必當重謝。」
等人走得不見,一個兵士問道:「頭兒,這就放行了?」
長青會留在此間的人已被內衛殺得乾淨,非是內衛不想留下活口,而是那些人寧死也不願被俘,院子里到處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兒,天恆在心中暗嘆,陪國師走到後院。
哥幾個正說著閑話,又來了一方人馬要出城,這回的人數少一些,十幾面目森然的黑衣漢子護在一輛黑色的馬車周圍,為首之人冷著臉甩出一塊牌子,正好扔到城門官手中,話也不多說一句,驗看完令牌便急急出城。
「有人朝那邊跑了,追!」
一道紗帳映入眼中,她此刻躺在床上,瞧這天光已是白日。傾刻間記起了昏迷之前的情景,她緩緩抬起手,頭也能轉動,看起來還不錯,甚至連之前中的毒也已無礙。透過紗帳隱約能看到屋中擺設,此時外頭傳來些聲響,有人來到門外。
他小心地問:「不知姑娘想怎麼做?」
銀子自然也不會推回去,封長卿順利出城,一路追了下去。自從知道薇寧失蹤的消息后,他心急如焚,可薇寧一向行事神秘,他想不出來會是誰對她不利。封家最近雖然在奉都城打開了局面,可說到底還是外來戶,找到靖安侯那裡,周叢嘉卻給他出了個主意,只要盯著靜王府總會有收穫。
國師府,內衛軍,這在一般軍士眼中那可是非同小可的人物,眾人一臉嚮往地道:「居然是國師大人,這會兒出城定是出了大事,這種露臉的好差事可是難得,不知道他要去哪兒?」
石致遠不贊成地搖頭道:「小謝,成日殺來殺去能有用嗎?」
他還是來了,薇寧的心中又是喜悅又是悲涼,這兩日她的所有忐忑突然變得安寧,心底最深處那個隱蔽的願望瞬間無限滿足。此番任石致遠安排留下來本有兩個目的,一個是為了覓良機同石致遠挑明利害,進而與長青會取得聯繫。另外她想要看看,到最後會不會有人來救她,來救她的人會不會是蕭頌。這三日中她常在心中自問自答,他那麼絕情,怎麼會來,可是他若無情,為何她心中情牽不已?
方才問話的那個兵士又問了:「不知是哪位大人的馬車?」
長青會留在這裏的好手不多,所以內衛圍過去后沒用多長時間便成功闖入,殺了不知多少人。
五兒怒道:「公子,這女人胡說!」
「讓她說。」
城門官不屑地看了一眼說話的人:「別說內衛咱們無權阻攔,後頭那輛馬車裡坐得是誰,你們知道嗎?那輛車上可是有國師府的徽印,想找死的就攔吧。」
「本來不知道,可是方才國師在外面提到了長青會,我想不知道也難啊。」薇寧何止清楚他是石厚君的義子,連他的生身父親是誰,為何會加入長青會也是一清二楚。
「薇娘,你不喜歡嗎?這可是你爹託人為你找來的,花了不少心思,記得一會兒他回來你要高興些。」這個聲音是寧姨,自從薇寧的母親去逝,寧姨就留在府里照料年幼的她。
「你想利用我對付蕭頌?沒用的。」她心中微痛,黯然自語。
「也就是說她中了毒,長青會的人沒有讓她死。」國師說著走進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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