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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流光

作者:千歲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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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揮劍疑情

第二十八章 揮劍疑情

說是聽說,語氣卻十分肯定,薇寧這個身份雖然對外沒有公開,可國師大人在宮中處處皆有耳目,自然能知曉。
漫長而又寒冷的冬夜,天上連個月芽兒也沒有,奉都城的百姓好夢正酣,薇寧卻悄然離開三京館,踏著寒霜冰露,穿過大街小巷,快速地朝國師府奔去。
薇寧點點頭道:「我明白了,不敢連累焓公子,咱們就當從沒認識過!」
無處過年的人不多,容若蘭和蔣顏兒均有去處,學館里清靜無人,正好可以溫書。薇寧拒絕了封長卿接她離館過年的邀請,可沒想到國師竟還記得上次在宮裡說的話,挑了個好天,打發焓亦飛接她過府。
這裏應是天恆的住處,因為有股玉檀蜜香特有的味道在這裏停留的氣息。外面動靜這麼大,沒理由天恆不起來察看,除非房中無人。她一入房便撲向床榻所在之處,撩開床帳,果然床上無人,才放下懸著的心,卻聽得房中有道隱隱的氣息。
臨來之前薇寧做足了準備,連聲音也變得暗啞難聽,料想天恆定然聽不出來她的聲音。
此番避無可避,薇寧起身帶著肅殺之氣躍下去,撞入人最多的地方,一招漫天金雨,帶出一蓬血花。血濺在身上,腥味令人作嘔,她卻想再多殺幾個人泄憤。那邊屋頂上焓亦飛略回味了一下剛才的滋味,勾唇一笑從另一邊下了牆,闖入混亂中直取薇寧,無形中卻將別人的攻擊全都擋下。
他卻反問道:「即使知道,你又能如何?」
他看起來乖覺又聽話,薇寧卻有些不安,直覺他不該這麼好說話。
到底是在國師府,焓亦飛熟悉這裏的地形,拉著薇寧輕易躲過幾回禁軍的巡查,一會兒便來到國師府的最外圍。薇寧學著他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半伏在瓦片上,看著下面那些舉著火把的禁衛,只要能翻過幾丈開外的高牆她就能平安無事,可是四處都有人守著,她沒法子避開這些禁衛。
「和你無關!」她忍不住尖聲回答,在空曠的院子里盪起迴音。
她猶豫了下,終是點頭承認:「是,得陛下厚愛,學生亦十分惶恐。」
焓亦飛胸前的傷雖不深,可跟著她跑了這麼長時間,已有些難挨,他輕輕嘶了一聲:「還好,你自己小心些。另外,你別再急著見寧柔,我知道師尊正為了給她治病四處找名醫,靜王府不是請回來個神醫嗎,可惜眼下不在府里,據說隨小靜王出京了,陛下已傳召命他回京,到時候你還怕不知道寧柔的情形?」
到底今日來的地方不一般,薇寧時刻提緊著心,臉上只是瞬間的變化,輕輕施了一禮:「見過天恆公子。」
「那些奇巧功夫總不會時時有用,你千萬小心。」
「你閉嘴,我不想聽到這些。」她站起來在院子里走了幾步,豁然轉身,她確信自己不會看錯,這院子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大一樣!
她今日出門做客,挑了件秋香色錦織袍子,頭髮梳得中規中矩,單插著一枝玉蝶釵,低著頭緩步跟著焓亦飛步入國師府。看著森嚴的守衛,薇寧心中叫苦,連著給焓亦飛使了幾個眼色,他卻眼觀鼻,鼻觀心一臉莊重,似乎換了個人。
師從國師,更有望成為國師的義女,以她這樣的出身,此生還有什麼可求的,當然是緊緊追隨國師大人的腳步,忠心不二臣服於他。
她心中惱怒,一把摔開他的手:「你別管我!」
長青會沒再來夜襲,可禁衛們卻不敢放鬆片刻,薇寧蹲在幽冷的黑暗角落中,等了大半個時辰才伺機通過了嚴密的封鎖。白天來的時候,她將走過的路線記得清清楚楚,再加上前次來過國師府,已大致摸清了國師府的地形,前院無人居住,內府地方極大,卻只住了師徒四人,連下人們也打發在前頭住著。國和圖書師的叢蕪居在最深處,差不多已到了后牆,跳過後牆就是巷道長街,這裏反倒沒什麼人值守。
薇寧趁人不注意,虛指一彈,指風過處焓亦飛微微閃身避開,卻叫薇寧上前一步揪住一根衣帶,不得不回過身:「葉姑娘,師尊正在等你,還是快些隨我去吧。」
薇寧抿住嘴,決定不再跟這個瘋子說話。
薇寧心頭一震,隨即否定:「不可能!」
薇寧謝了座,挑了張不遠不近的椅子側身坐下,輕垂著眼眸等國師發話,行動間裙裾不搖不擺,只有髮釵上那隻玉蝶微微晃動。
兩人就這麼間僵持了了一會兒,外面已聽不到大動靜,但禁衛已被驚動,國師府戒備肯定比方才嚴得多,今夜註定無功而返,薇寧正想將鳳梧打暈了找機會離開,他突兀地問:「你是不是在找一個女人。」
「我為卿卿,可卿卿負我。你曾說我們都是一樣的人,我當了真,可你卻同小靜王打得火熱,試問我如何能信你?世間最善變的就是女人心,可惜了,我本以為我們是一樣的人。」
「我並沒你沒說過假話,寧柔確實被師尊藏得嚴嚴實實,也只有天恆才能見得到,我從沒見師尊將一個人看得這麼重,如果只是為了跟靖安侯過不去,似乎沒有必要弄得這麼緊張。」他停頓了下,神色在暗夜裡模糊難辯,「我覺得,你可能真的與師尊有些淵源。」
鳳梧漂亮的大眼眨了下,高聲道:「在,怎麼了?」
他無所謂地笑笑,反問道:「你和蕭頌在一起三天三夜,他有沒有這樣親過你?」
「葉薇來了么,進來便是。」
「你說我對你刻意冷淡,其實……我是在吃醋。」他說著說著,幾乎將整個人貼過來,薇寧不敢太大動作,慢慢將劍尖抵向他,他卻渾不在意,繼續道:「本公子難得對誰這麼好,你卻毫不領情,偏偏還跟蕭頌走到一處,你知不知道我……很心痛。」
國師忽然短促地笑了聲,似乎覺得有點好笑,隨即又否定了那個念頭:「不過這不可能,雖然我很希望你就是她,但是沒有人能替代另一個人,所以,陛下提議我收你為義女,被我推掉了。」
焓亦飛也覺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陸儀廷之死隱隱與多年前被害死的那些忠臣有關,而師尊則是關鍵人物,這些從薇寧提到師尊時眼中的仇恨便可以看得出來。
薇寧口中嗯了一聲,沉思不語,沒注意到兩人挨得極近,焓亦飛慢慢低下頭,附在她耳邊輕聲道:「如今有禁軍把守,連我都不敢亂闖,你最好別冒險。」
薇寧往門口處走了幾步,突然反身出手,便竄至那暗藏著的人身前,短劍出鞘橫在那人頸上,森森冷意迫得他出不了聲,跟著喝道:「天恆公子,得罪了。」
兩人各自想著心事,薇寧暗嘆一聲:「說不定鳳梧真的知道國師把寧柔藏在哪裡。」
她連忙貓身一躲,捂著被溫熱氣息哈得極癢的右耳朵,想說什麼又忍了下來。
「焓亦飛,你是不是瘋了!」薇寧這會兒才有心情跟他算帳,如果不是他發瘋,她也不會被人發現。
焓亦飛突然低低地笑道:「我就知道你會來。」
「不這樣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好?」
她不知哪裡得罪了焓亦飛,這次見面他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叫人好生氣悶。
「你當然心痛,信不信再往前你會更痛!」她的劍尖已割破焓亦飛的錦袍,淺淺刺入肉中。
寂靜的深夜,荒敗的庭院,兩個人各坐一邊不再說話。沒過一會兒,焓亦飛無奈地道:「好吧,我冒犯你了,你就當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成不成?」
看她這麼狼狽,焓亦飛心情卻好了許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現在連禁軍也在,憑你的功夫別想闖進https://www.hetubook.com•com來。」
焓亦飛陰魂不散地跟著她,見她居然不再往前,而是折回國師府的方向,急忙問道:「你快回學館,我來引開禁衛。」
天恆與焓亦飛是什麼樣的人,早把她那點怔忡看在眼中。關於昭明女帝與國師之間的事,外面眾說紛芸,近兩年傳得愈發不堪了,竟說女帝陛下日漸荒唐,連國師的弟子也不肯放過,召了天恆做新寵,而焓亦飛一向聲名不怎麼好,就連不愛出門的鳳梧亦沒能倖免,今日說他是孿童,明日說他本就是女兒身……所以薇寧這一愣,落在二人眼中,只當她也與其他人一樣的心思。
三京館里冷清得不見人影,大多數女學子都去了親友處過年,宮正司一看學館用不了這麼多人手,便將無事之人召回了宮中,留兩個管事姑姑看著,就連劉司正也回了宮。
阿莫知道自家公子的性子,輕聲嘟囔兩句,轉身去打發外面的人。
「她被接回來后我就再沒見過,師尊一向只信任天恆一個,這些重要的事輪不到我插手,更別提接近她。」
鳳梧狡猾一笑:「我知道她在哪兒,姑娘,你放開我,我帶你去。」
「我是為姑娘好,外面這麼大動靜,我即使再懶也睡不成,若不點上燈,一會兒就有人過來問。」
「內衛除了自幼就開始培養的人手外,每進一人都要經過周密審查,還要徵得靜王父子同意,這一回陛下直接欽點你入營,著實讓我意外。」
「這個猜測著實無稽,我告訴過你,我根本不認得他。」
她在小巷子里穿來穿去,再一次來到上次從國師府出來時去過的周府舊宅。
此外再無言語,國師盯著她的目光中有深深的算計,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晦澀陰冷,好一會兒才揮了揮手道:「去吧,我累了,就不陪你們用飯了。」
「怎麼,你又想說了嗎?」
凄冷的寒夜中薇寧發足狂奔,聽著後面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就算她能這樣跑回三京館,這些禁衛也一定會追到那裡,到那時必然會把麻煩也帶回去。突然她想到一個極好的藏身之處,腳步一折往東邊跑去。
他不死心地道:「我是真心想幫你,你別不領情。」
「這是什麼地方,看你的樣子似乎來過,讓我想想,上一回你就是逃到這兒的吧?」
他貼得極近,幾乎能聽得到她急促的氣息,薇寧往邊上挪了挪,「剛剛的動靜是你弄出來的?」
「葉姑娘只顧著和心上人聊聊我我,幾時記得咱們曾說過什麼了?」
薇寧臉上的血色一下子全都不見,瞪著他冷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鳳梧身子稍動,薇寧手中用力,逼得他動彈不得,道:「坐著別動!」
暫時不能走,乾等著也不是個辦法,她忍不住質問道:「為什麼這麼做?」
雖然這裏荒蕪如昔,但總覺得有人來過的痕迹。會是誰呢?她想到了周叢嘉,除了他應該不會再有人來,可是他來這裏幹什麼?她百思不得其解,看看時辰也該回去,當即對焓亦飛道:「我要走了,你怎麼樣?」
朝堂上的紛爭對奉都城的百姓沒有太多的影響,侯爺撈錢沒撈到平頭百姓身上,也沒欺凌霸佔誰家的男女,但這位靖安侯的名聲本來就不好,真要被砍了也算是大快人心。直等到灶王爺下凡吃完了年糕灶糖,也沒見有誰被查辦,可見茶餘飯後的消遣話當不得真。
「你這麼緊張寧柔,她對你來說一定很重要,而師尊也同樣緊張她。還有,那日在韓家村見到她時,我便覺得有些熟悉,回想起來,幾年前我曾在師尊那裡見過她的一幅小像,所以我猜你們之間必定有什麼聯繫。」
「焓亦飛……」她逼近兩步,正想說話,有人從道旁走來,見了他二人道:和圖書「亦飛,葉姑娘來了嗎?」
薇寧不是他的對手,當即發力將短劍扔向他,轉身就跑,焓亦飛身形一閃竟沒有避開,被寒風割去了一角衣袖,差點便傷了要害,二人一追一逃離開了國師府,衝進府外那些交錯的小巷中。
薇寧仍不說話,她環顧著庭院里的一切,神情慢慢恍惚。
儘管她想掩去心裏的不情願,難免面色一僵,國師停住話頭,細細地打量著她。冬日陽光透過窗格上的細紗,為薇寧嬌嫩的容顏渡上一層柔光,恍惚中國師將面前的她與記憶中那個小小的面龐重疊,口中喃喃地道:「現在想想,陛下的提議十分有趣……葉薇,你懂我的意思了嗎?」
寧姨的來歷自己最清楚,她是母親族中一位遠房親戚,母親死後,父親將她接來照顧自己,怎麼會認識來歷神秘的國師。
叢蕪居外,只留下焓亦飛一人,他面色複雜,眼中難掩一絲痛苦。
發著幽光的劍就擱在他脖子旁邊,鳳梧瞥了眼道:「不用,我懶得起床開門。」
薇寧心中一警:「閉上嘴,你的話太多了!」
焓亦飛懶洋洋地揮揮袍袖,整整領口:「我沒忘,那些話依然有效。」
「聽說又有人闖進來了,要小的進去嗎?」
焓亦飛看了眼她的手,挑挑眉往旁邊避開,露出身後的薇寧:「已經到了,大哥,這位就是葉姑娘。」
順著空中隱約約的芬香氣息,薇寧在國師府里小心翼翼地轉了幾個地方,最後來到一處雅緻的居所,剛有些發現,沉寂的國師府突然起了陣騷動,前院不知出了何事,一聲長嘯將整座府第驚醒,之後禁軍開始出動,轉眼便會來到內府,薇寧只得一咬牙閃身闖入離她最近的房子里。
「你可以再大聲些,我不介意禁軍找過來。」
他卻跟沒事人似的埋怨道:「你原來的聲音多好聽,為什麼要換得這般難聽,薇兒,你換成原來的聲音告訴我,到底有沒有一丁點兒喜歡我?」
鳳梧看著兩人象風一般來了又去,似乎一點跟上去的意思也沒有,他吹熄了燈,繼續在黑暗中枯坐。
她把劍稍稍移開些,好讓對方說話,豈料他也不掙扎,鎮定地同她道:「姑娘走錯了,我大哥不在這兒住。」
天恆面色不變,拱手回禮道:「葉姑娘莫太客氣,你是府中客人,招呼不周之處還請多多擔待。」
他湊得太近,薇寧忍不住顫了下,道:「離我遠點!」
薇寧咬著牙道:「你要是早說,我也不用跑這一趟。」
「我能見見她嗎?」
這種要緊關頭,他還為了這種事麻纏不清,薇寧恨不得真給他一劍,好讓他清醒一下。她恨恨地想要收回劍,卻被他抓住手腕,猛地將她拉入懷中,隔著面巾吻上她的唇。
「那你……」她為之氣結,一直以來都是他上趕著來找自己,今日才知外面的人為何說他性情多變。
良久之後,國師喜怒難辯的聲音才在房中響起:「你可知道今日我叫你來的用意?」
換做其他人,薇寧或許可以能猜個大概,但是面對國師卻不能。她定定神,恭聲道:「學生愚鈍,不敢妄猜測國師大人心中所想。」
白日里從國師府回來,她便打定主意冒險夜探一番。既然焓亦飛不幫她,一切只能靠自己了。從孤山回來,她就渴望著能見上寧柔一面,過了這麼多天,她已經等得太久,不能再等下去了!
「國師大人,您的意思是……」她吃驚于這句話的含義,抬頭望了一眼,可只看到一張陰沉的面具,她在國師長久地注視中忍不住低下了頭。
他竟是這樣的想法!薇寧想反駁,卻說不出話來,她和蕭頌之間豈能說與外人聽,再者即使她說與蕭頌是一回事,與焓亦飛的約定又是另一回事,可是誰信呢,蕭頌與女帝自然最親近https://www.hetubook.com.com,她既然傾心於蕭頌,那麼保不準就投向女帝去了。
國師雙手搭在椅子扶手上,緩緩地道:「這是好事,不過你始終要記得一件事,我是三京館的主官,不管明年應考時我是不是主考,而你們不論是入鳳台龍閣,或是到六部任職,走到哪裡都已是我的學生。」
薇寧小聲喝道:「說話小心些!」
薇寧並不是第一次到國師府,不過上一次是夜間潛入,白天看來,國師府依舊冷清得很。如今寧柔就在裏面,她卻不敢擅闖,無他,因為薇寧讓長青會這麼一搗亂,國師為了防著周叢嘉,將寧柔藏得嚴嚴實實,陛下為了安撫他的怒氣,甚至調了隊禁軍入駐,聽候國師的調遣。
焓亦飛探究著她的臉色,又問:「說真的,你就那麼喜歡蕭頌?」
「不知為什麼,我覺得你很象一個人。」
利刃下的少年似乎耐不得寒意,秀氣的眉毛一緊打了個哆嗦,面對這樣柔弱的少年,薇寧皺了皺眉,將劍移開了些。
說罷便進了叢蕪居,也不叫焓亦飛為她通傳,揚聲道:「三京館葉薇求見國師大人!」
他一開口,薇寧便知道自己認錯了人:「你不是天恆,他在哪兒?」
「我想你應該知道。」
薇寧回過神已是一掌飄了出去,「啪」地一聲,清脆的掌摑聲在房頂響起,兩人這麼折騰早已驚動了禁衛,呼喝著向這裏衝來。
薇寧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疑惑,跟著焓亦飛繼續往裡面走。
越往裡走越覺得國師府的冷清,叢蕪居外更是不見人影,看到自己曾隱身過的那棵樹時,薇寧不禁笑了笑,焓亦飛也看到了,想起兩人第一次交手的情形面色一柔。
薇寧心中一凜,來不及去想她到底象誰,便被女帝的提議佔去了全部心思。真是荒謬絕倫!陸儀廷曾經用自己的死告訴她,國師是個冷酷無情且手段殘虐的人,而她的父親,就死在這個人手中,死前更是受過非人的折磨。一切都是國師所為,在她心裏,國師是個舉劍殺人的狂魔,動輒血流成河,她又怎能認此人為父。
焓亦飛搖搖頭,薇寧眉頭一皺,問道:「焓公子是否忘了咱們在孤山上面說的那些話,若是你想反悔,說一聲便可。」
他聞言笑道:「薇兒,對我來說,你才是我最想要的。」
來人定是國師的大弟子天恆,薇寧趕緊鬆開手,才扯出一抹笑卻又怔住。
她沒有接話,就連焓亦飛她也沒有完全相信,更別說信一個剛見面的人。
「大哥住在留風雅室,在下可以給姑娘指路。」
這是鳳梧的房間,一入冬他便窩在房裡,哪兒也不去,支使著阿莫跑東跑西。國師府一年到頭也沒個客人上門,聽說今日府中來了位嬌客,他也借口身子不適沒出去見人。焓亦飛知道他的脾氣,送了薇寧後到他房中打了個轉,天恆則找了大夫,還特意讓史家娘子做了些可口的飯菜送過來。雖然整日窩在房中,鳳梧卻逐漸消瘦,大夫說了幾句心事過重,神思過慮之類的話,留下方子讓他好生調養,天恆午後過來了一趟,陪著寬慰幾句讓他莫要多想,這才讓薇寧摸錯了房。
薇寧也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垂眸應道:「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出事。」
若是焓亦飛遲些出來便好了。
國師已放下筆,將案上的書卷推開,抬手制止了她叩拜行禮:「不必多禮,坐吧。」
這個聲音清越的男子竟讓她覺得十分熟悉,似是多年未曾見過,卻又無比親近,眉眼身形與記憶中那個至親的人有些相似象。
薇寧閉上嘴,她把面巾扯下來扔到一邊,蒼白的臉上多了些憤怒的紅暈。
才退出叢蕪居,薇寧被焓亦飛扯住拉到一邊,原來他沒有離開,一直在等她。
她沒有猶豫,先往國師三位弟子的居所潛和-圖-書去。照焓亦飛說的,除了國師,便只有天恆知道寧柔在哪兒,白天她趁人不注意,在天恆身上沾了一點玉檀香蜜,這種香香味持久,又很特別,只要他曾經去過寧柔的藏身處,那麼這香就能帶著薇寧去。
她一直不敢相信寧柔還活著的事實,如果在韓家村的事沒被人發現之前,她一定會將寧柔妥善安置,尋機會送回梅庄去,縱然寧柔一世沉睡。
薇寧趁機停住腳步,輕聲問道:「焓公子,我曾托你照看一個人,請問她現下如何了?」
乍一走進叢蕪居,房間裡頭的布置令薇寧微有些驚訝,這就是權傾朝野的國師居所,竟然出乎意料地簡陋,直稱得上寒酸了。不過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也許這正是他刻意做給世人看的。
此時外間有了動靜,阿莫過來敲門:「公子,您在裏面嗎?」
「是。」
先不說怎樣才能將寧柔從國師的眼皮底下弄走,眼下被困在這裏已讓薇寧眉頭不展。焓亦飛卻不急,彷彿呆在這兒和其他處沒什麼不同,還十分有興緻同她聊下去:「有件事我一直想知道,靖安侯為何會藏這樣一個女人,你又為什麼要跟他過不去?」
「學生定不辜負國師大人厚愛。」
這兒離國師府不遠,禁衛們早已追出去很遠,看樣子暫時沒有危險,薇寧坐倒在破敗的院子里,慢慢平復著氣息。
一時間房內安靜無比,國師叫她來只是這樣對坐著,似乎有什麼話難以開口。
「沒錯,有沒有覺得很驚喜?」
「大約是你想錯了,國師那裡有寧柔的畫像並不稀奇,當年我們都被人追查過,那幅畫像該是當作憑證罷了。」
他卻回答得意簡言賅:「很好。」
燭光亮起,薇寧轉身站到另一側,避免影子落到窗戶上,看了鳳梧一眼后便移開目光,此時她也猜出來這個稱呼天恆為大哥的少年,一定是國師最小的弟子鳳梧。沒想到他竟然長得這麼好,天恆清俊,焓亦飛風儀出眾,燈下的鳳梧也是清秀到了極致,想是年紀尚小,纖細的身材還未長開,有些男生女相,怪不得當初會送他去秋霖館。
薇寧搖搖頭,苦惱地道:「我也不知道,總之要見一見才能安心。」
「怎麼,這麼容易就生氣了?」他的笑容極歡暢,不意被薇寧一肘擊得痛哼,揉著胸口仍不忘調笑道:「打得好,我就喜歡你對我動手動腳。」
焓亦飛也找了塊石頭坐著,低頭看看自己胸前的傷處,剛剛為了一親芳澤,他付出了血的代價,胸前的衣衫被割破,還流了點血,看起來稍有些狼狽。
「你問這麼多幹什麼,記住咱們的約定,有好處我一定不會忘了你。」
薇寧象是才反應過來,慌忙起身謝恩,帶著些微微的興奮表了表忠心,除去在袖中緊攥著的手,根本看不出來作偽,國師滿意地頷首道:「眼下還不是時候,明年應考我等你的好消息。」
薇寧哼哼兩聲,甩開他扭身就走,卻被焓亦飛一把拉了回去,再也甩不開,木著臉問:「焓公子可有什麼指教?」
薇寧眯眼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心有所感,扭頭朝窗戶處望去,方才她就是從那裡進來的。此時窗格微響,焓亦飛快如鬼魅般地跳進來,一聲招呼也不打便欺身進前,薇寧仰臉躲過凌厲的掌風,手中短劍轉個彎平刺出去,也不管得沒得手,與他錯了個身形交起手,她無心戀戰,兩三招后便想脫身離去,焓亦飛如影隨行追出來,低聲道:「跟著我走。」
「你的功夫很好嗎,那上次是誰被捆得不能動彈?」
「聽說,你已身在內衛?」
眼下並不是說話的好時機,她聲音壓得低低地問道:「焓公子,白天你刻意冷淡不肯告訴我實話也就算了,如今更是話中有話,你能不能說得再明白些?」
「你不想問我寧柔的下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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