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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皇上得的病是……」聞君祥忽地緊盯住她，殺氣頓現。

媯語深看她一眼，接過瓷瓶，「多謝了。」

「你先回去吧。過不了三日，便會有旨意迎你入『巫策天』，你好生準備準備。」

「不錯，」巫弋看了看媯語，「這位子我受了。」

「……」她咬了咬唇，「就算你沒現在不動她，終有一天我也會動手的。命中注定，又能說什麼。」

巫弋轉身離去，再不耽擱，如果沒料錯，她還得去聞府回復一下。

「你……」巫弋欲言又止。

「老爺，老女巫帶到。」

「謝大人賞賜。」巫弋收下黃金，又拜了拜才隨小侍出去。

聞君祥聞言神色稍霽，「你與皇上見過？」

「啟稟皇上，巫弋求見。」一名宮女在她身邊低聲道。

「……有時候，看著你，實在想不到你會有這樣深埋的心思。這十歲的軀體囚不住你的謀略，即使有人長到你的真實年齡也未必及得上你。」巫弋搖著頭，語氣中不覺沾上回憶，沒有方才的恭敬。

媯語看她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眼，嘆道：「不錯，巫曳的死是我對聞君祥暗示的。她不死會有許多麻煩，而以她的野心，到時很難拿下她。……巫弋，你怪我么？」

「是，那巫弋先告退了。」她微施一禮，走了兩步，又回過頭，從懷中取出兩個瓷瓶，「這是我剛配置出來解『相思』與『明煎』之毒的，過程雖緩，但不出五年，當可盡去，只是那『絕塵紗』我暫時還無力解開。」

「那代你師門重掌巫族呢？據我所知，巫曳心狠手辣，其門下弟子多肖似其個性，你怎麼也該清理門戶，為碧落培養幾個祭司之才吧？」

「這麼說這次大葬是你特意安排的？」

蕭霓聽完淡淡一笑，頗為滿意。這巫弋什麼來歷不知道，但憑她這幾句還算知道分寸的話，應該還無大的妨礙。

「項平？」

「沒錯。如今他已是吏部考績頗佳的員外郎了。吏部尚書兩個月前才剛離職，為了這個位置孫聞相執不下。我已囑意讓成王來www.hetubook.com.com選。」

媯語拉起她，「我雖絕決，但還不至於連及無辜。」

巫弋聞言先一愕，繼而一嘆，「我已五十三了，何必爭這個名份！」

「唉……」巫弋沉默半晌，轉了話題，「孫家打算什麼樣？」

「巫弋修行淺薄，瞧不出什麼，只能為皇上止疼。」

「巫弋明白，請大人、夫人放心。」

「是。」剛才那名宮女領著眾人退到外殿。頃刻間，殿內只剩下老婦與媯語二人。

「巫弋？」聞君祥眼神一冷，「你與主祭司巫曳有什麼關係？」

「怕什麼？」聞君祥輕拍美人的手，「她身上四五種毒的解藥還掌在我們手裡，諒她也玩出什麼花樣！」

「你比我還心急！」聞君祥笑啄她粉頰一記。

「……不妨先靜觀虎鬥。聞君祥可不是孫業環父子的對手。那個孫預更是個青出於藍甚於藍的好手。眼下這具十歲的外表倒是可以掩蓋不少。」

「巫弋明白了。」

「我想讓你做主祭司。把你師妹奪去的東西還給你。」

媯語和*圖*書看向巫弋，沒有答話，而是轉了個話題：「還記得去年我們在明王手下救得的那人嗎？」

「多謝你。」媯語長嘆一聲，「我也只有你。」

老婦眉眼不動，四平八穩地答道：「巫曳主祭司是巫族一位神人，巫弋雖為巫族人，但終未有福得見主祭司一面。」

「平了聞家並不難，他們早晚都會要了自己的命。可那之後呢？你放不下，融不入這個天地，你便是將他們挫骨揚灰又如何？你不會快樂的。」

「她的死，保住了巫族百世清譽。」媯語淡淡提醒。若任事態揭穿，那巫族不但清譽盡毀，且更當誅及全族，招附寄魂可是犯大忌的事兒。

只聽聞君祥道：「好，只要你安分守己，總有你的好處。如今皇上召你入宮，你可要惜福，該你說的就說，不該你說的，你若泄露半個字，……」

「老爺說得是。」蕭霓嫣然一笑，「不過，那些毒光靠暫時的緩制脫不過十五年的，她一死，我們豈不沒了依恃？老爺呀，我們也得加快培植自己的勢力呢。擠垮了孫家和_圖_書，到時有沒有她也一樣了。」

「是，一年半以前，皇上得了病，神志都燒糊塗了，來庵里養病時，巫弋給瞧過。」

「皇上打算動手了嗎？」巫弋走近龍榻，憐惜地看著床上美麗無匹卻又憔悴的人兒。

「老爺，你說，語兒這是要幹什麼？」女子千嬌百媚地偎在聞君祥懷中，神情似冷艷又雜嬌慵，玲瓏的身段一點也瞧不出是已育過一子二女的婦人。她便是艷冠天都的太傅夫人蕭霓。

「來人，賞巫弋十兩黃金，送她立刻入宮。」

巫弋聽了神色一凜，正身跪下，「謝皇上恩典，饒我巫族數百條性命。」

「巫弋拜見大人，夫人。」

蕭霓明眸一斂，正了正身子，冷眼看向門口一黑袍及地的老婦。心中很快有了評估：貌不驚人，卻神秘莫測，隱約間透出一種寬厚的慈悲與正氣。

媯語點點頭，坐起身靠在床邊，見到老婦，淡淡的欣喜流轉在唇角。「你們先退下，沒我的傳詔不得讓任何人進來。」

巫弋想了想，已然明白。明裡這是護著可能入選的侍郎聞諳，可https://m.hetubook.com.com成王如此明哲保身之人自不願捲入孫聞之爭，因此，項平的兩邊都不沾是佔了大便宜的。

「融入？我怎麼融入？原本，我有和樂幸福的家，有疼我的親人，而這一切朝夕劇變。只是一夢的時間，我落入今天這個境地……在經歷過聞家的兩年生活后，我還怎麼融入？剝奪他人幸福只為處心積慮要得到的榮華富貴，高位大權。他們在我身上下了多少毒你很清楚。」

「現在還不行。局都還未布呢！更何況我的命都掌在他們手裡，我無所依恃，沒有權哪來的能力動手？」她張開眼，清澈的眸子閃過一抹恨意與殺機，但也只是一瞬，隨即眼神復又清明平和。「現在的關鍵是讓他們能晉陞，位高才能權重，權重才能犯下以誅九族的滔天大罪，到時神仙也救不了他們。」

「狗急也會跳牆，何況於人？如果我永回不了我原來的地方，那我就要聞家所有的人陪葬。」如此狠厲地話，由她說來卻不見微瀾，平靜得彷彿早已註定。

「你來了便好。」媯語放心地閉上眼，意味深長得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