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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窮碧落

作者:姒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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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廟堂篇 第二十四章 鳳來儀

第二部 廟堂篇

第二十四章 鳳來儀

知雲只是一徑兒和氣的笑堆在臉上,眼眸略略眯著,看去只見伶俐與討喜。「大人,聽說今年的香市比往年都要熱鬧,直把朱雀街給鬧騰得曉夜相繼。」
蕭水天淡淡一笑,有自矜,亦有一抹失望。碧落不可缺,只是碧落不可缺……
媯語皺眉思索一陣,忽然抬眸問:「那何以說貧弱者?」
半晌,笛聲如那振翅於飛的征雁,終於緩緩歇下腳來,音漸趨緩,亦漸趨低,終至不聞。媯語呼出一口氣,面上猶帶笑容,那一瞬間的清艷照人,直把近旁的三人看得呆了過去。
制科入試之員必當是有功名之人,再不然也須是個有封蔭的子弟。他一介小民,無仕無蔭,怎麼能進?這吃驚,連王熙亦是琢磨不透女皇的想法。
「呵呵,這下蕭侯爺的病該要好得快些了吧?」王熙在旁開了句玩笑。
「快請起。」媯語唇角含笑,氣度隨意又不失雍容,目光如織,並不沾一絲方才街上的輕鬆疏盪之所。「這幾日,病好些了吧?」她朝他上下一打量,眼神流露出一分極淡的不贊同來。蕭水天原本是個頎長而俊雅的文士,滿目的自負從容,怎麼一場病下來,就成了這副模樣!形容枯瘦,雙目下陷,眼神黯淡,似是什麼重挫了他的銳氣,讓他這般頹唐,近於自棄。
「回皇上,前兒剛定了名,叫琚兒。」
媯語皺著眉朝他看了眼,只好繼續往前走。這時微風吹來,竟似有股幽怨的琵琶聲隱隱傳來:「……寂寂青樓大道邊,紛紛楊花綺窗前。池上鴛鴦不獨自,帳中春幃還空然。屏風有意障明月,燈火無情照獨眠。天都春風早吹度,奈何桃李片時妍。我心欲付瑤琴訴,一曲宮詞痴心嘆。裁就尺箋復飼鯉,傳情鴻來路幾千?想君胡如詠《蓼蕭》,紅燭寒光只夢殘……」
媯語滿眼是笑,竟似每一根眉毛,每一屢目光都浸潤了笑意,很輕快,還帶著些兒淘氣。「啊,我瞧瞧!嗯,以前還沒仔細看呢!原來長得真是不俗哩!」
到底是聰明人說話。媯語淡淡一笑,眸光朝王熙一掠,後者隨即道:「皇上稍坐,臣去吩咐備宴。」當下,王熙便引著閑雜人等退到了竹榭之外,揀了幾個親信守在邊上聽候差遣。長光與知雲自是不能離得太遠。
蕭水天低回一嘆,看著沉默深思的媯語,又道:「兵者有雲:以眾擊寡,以治擊亂,以能擊不能,以教卒、練士擊驅眾白徒,故十戰十勝,百戰百勝。今碧落地廣物博,人才輩出,且長治久安,按兵言五者已當其二,可如今卻處處受制,風行教化,當可一緩。」
「知雲給王大人賀喜了。小姐生得粉面嬌容,日後必定貴氣臨人。」知雲眼見著無事,便與王熙攀談起來。
蕭水天知這事一時也難下手,這些話雖聽入她的耳中,但畢竟制肘連連,當下也便順著她的意,把話轉開,「草民以為,與撐梨孤塗談,不如同匈奴大相乞回河談。」
於是一行人便往後園一排竹榭行去。王熙一個兵部侍郎本不會有這般大的園子,但因聞訴是當今太傅長女,鋪張www.hetubook.com.com自是有的,這般疊山理水的巧構,也頗能怡人。媯語當然瞧在眼底,卻也並不追究。
媯語眉宇一沉,緩緩吸了口氣,蕭水天何其凌厲,話鋒不偏不倚,竟是直指最為棘手的吏冶。貪!戶部是這樣,朝廷上下又有哪一部門乾乾淨淨?
小秋略有訝異,但也深知宮中規矩地悶在心裡,應了聲便乖巧地下去了。
「哦?可抓了什麼?」百日便有抓周之儀,碧落風俗,既便是貧戶人家也須放些物件兒讓孩子抓選。
蕭水天心中涌過一股暖流,他抖著唇叩謝,「謝皇上垂恤,草民,草民已大好了。」話中似乎帶著幾分委屈得解的哽咽。
「皇……草民不知皇上駕臨……」蕭水天勉強克制住自己的激動,磕頭行禮。
雖是黃金聖旨口,但在這時節說亦是隨口道來的應景話。只是因著媯語的目光在身上略略一頓,王熙便覺出些味兒來,「謝皇上金口。」
「哦?就在府上?」媯語沉吟了下,「那便去看看吧。」
媯語笑著點點頭,倒也不再笑話他們,「嗯,還有正事。」她舉步欲往前走,誰知方才還一臉彆扭的長光,此時卻倏地搶到她的左側,一身平穩的氣息頓變,透出些警戒與森寒來。
「回皇上,昨兒剛滿百日。」
「呵呵」媯語不由一笑,只覺今日這番比奏煞是有趣,看了眼天色,覺得時辰實不宜再拖,便拍拍小秋的肩,「走了!」
知雲聽了個大概,微一思索,便囑咐道:「補品之外,也去御藥房帶上祛解風邪的葯。」
媯語笑笑,不以為意,「朕記得令尊蕭達曾戍守陳州,頗有功勛。先皇未及封侯……朕也是近幾日才想起來。便這麼著吧,封蕭達為靖邊侯。」碧落朝蔭制,當以侯爵以上,方可嗣爵。此一定名,便是給蕭水天平白封了個侯爵。
蕭水天直聽得這一句才回過神來,立時磕頭拜謝,心中似是炸開一團心花,鬧哄哄的,扎人得很。終究是士子出身,那番建功立業的期許是永存心間的。「謝皇上隆恩。蕭水天自當竭誠其能,以報皇上提攜之恩。」
「能帶著兩個侍從一個丫鬟的,想也不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呀!你看!那兩個侍從長得也很俊呢!就連身邊的那個小丫鬟都模樣兒清秀。嘖嘖!保不定是哪家王府里的小王爺呢!」
「是。」小秋久悶宮中,聽得此番能出宮賞玩,自是欣喜萬分,連忙去告訴知雲。
王熙馬上接了令子,「回皇上,蕭士的病已大好了,只是還需好好將養,臣已將其接入府中請大夫好好照看。」
她想起今日的正事,便不再追究,只淡淡一頷首,「嗯,走吧。」媯語走了幾步,卻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盤旋著她,似是被人如影隨形地注視著,隱在背後的,極難忽視。心頭一惱,她頓下腳步,作勢欲回頭察看。但長光卻在身後微躬了躬身道:「主子,走吧!不礙事。」
「呀呀!他們看過來了!看過來了!」
「是啊!人家身段高嘛!」
一陣驚喜的歡呼傳到耳里,媯語終於和*圖*書忍不住笑出了聲,疾步走到拐角,小秋已捧著肚子笑彎在牆根上。
午膳過後,媯語漫看著皇苑裡雲影水聲,鳥語花香的春景,忽然心中一動,「小秋,聽說王熙的女兒已滿百日了吧?」
媯語有些好奇,只是礙著畢竟身為女皇的面子,心思雖動,卻也不能就放下身段跨進那一步,甚至連停一停都無可能。只是,因著心中那份想見識見識的好奇,腳下卻是不由自主地放緩了步子,於是,一陣嘻笑便傳入耳中。
停了會,方才那不知何時停了的琵琶聲忽然又起,只略略彈了幾句,「柳絲兒長難系征馬蹄蹄,只落得淚兒空留,心兒空系……」
媯語沉吟半晌,終於將目光放到他身上,「令尊曾戍邊幾載,對於邊防……或者匈奴有何看法?」
知雲與長光頓時黑了臉,抿著唇幾透出幾分咬牙的意思來,知雲再度朝那處只露出一角飛檐的館閣瞪了眼,上前對著主子道:「主子,侍郎大人的府上還得再轉個彎才到。」言下之意,便是催促其快走。
「謝皇上恩恤。」
媯語見狀,也微微嘆了口氣,心知他許是為此次因病未能入試而傷神,以致於如此傷身。當下也不另作寬言,只是輕輕道了句,「不錯。蕭士要好好打起精神來了。制科一試就在五日後,這一次可不能再少了你呀!」
蕭水天雙目灼灼,雖帶病容,看來卻神采勃然,意氣逼人,「聖主治世,幾代太平,然富者,朝官而已,積貧者百姓,積弱者家國。」
「怎麼?」媯語蛾黛輕輕一攏,饒是細緻婉約,但襯著這一身的男兒裝扮竟也透出幾分決斷來。
「是啊。不瞞公公說,此番香市因藩亂大平,各地,特別是三藩舊地兒的物產民風都帶入了天都。百姓大都喜歡趕新鮮,自是把香市哄抬得勝過元宵。」王熙招了侍女在亭子里擺上茶水點心,招呼宮裡來的三人坐用。
「哎!就不知那是哪個富貴人家的公子了?」
「臣妾謝皇上關切。」
這是家常話,所以眾人也都放鬆下來,聞訴面帶溫靄,滿是初為人母的慈顏,使得她本就出色的面龐,更添幾分動人的美麗。
女聲婉妙,意蘊其曲,竟有種裊裊不斷的嫵媚相思流轉于歌聲中。媯語當下停住了腳步,朝身側熙攘的攤販一看,正見著販售竹笛竹簫一攤,她嘴角隱隱噙了一味笑,只走過去挑了管削磨得還得光潔的笛子,隨手便放于嘴邊,氣息輕輕一吐,笛音便顫出那層薄薄的竹衣,與那琵琶聲相和,竟似春燕追逐嬉戲,輕快怡然。
蕭水天意興倦怠地想練練字以為排遣,誰知寫下去,一番心思頓時彰顯。本是百無聊賴之作,到了紙上便成了一首《子矜》:
蕭水天俊臉微紅,本是消沉的面龐泛起昔日的容光,談笑生風,「疾者,如火,皇上釜底抽薪,焉有不滅之理?」
「回皇上,算日子就在這幾天了。」小秋略算了算,才答道。
王熙見此,也忙在旁道:「蕭士可經好生養病啊。皇上此番親視,可見聖恩浩蕩。」
媯語盈滿了笑意,https://www•hetubook•com•com看了圈眾人,「珠玉為上幣,黃金為中幣,刀布為下幣。可見日後也是個上等富貴的小姐。」
因媯語想看看朱雀之盛況,所以一行人便由午門而出。知雲、長光、小秋三人隨侍在身後,但三人長相亦是不俗,又俱是錦衣華服,這般走在街市上,便時時有人側目。朱雀榮集天都之繁華,勾欄瓦肆自不會少,當鋪賭坊,穿流如梭。一行過章台巷,更是婉轉娥眉,鶯啼燕繞,一些高閣伶人亦是撥弦弄絲,聲傳幾里。
「噫!原來天都竟也有這般風月無邊哪!」知雲笑戲一語,與長光對視一眼,只管喝茶。
「皇上,若要靖邊,當先圖二,一為海防,二為麟州。而這二者當有三後盾,即賦稅、軍餉、兵源。」蕭水天更進一步,「這三者歸根結蒂,只一個字『錢』。」
「呸呸!人家好端端一個清雋公子,怎麼能拿來和一個歌伶比!那綺月只會端個架子,又幾曾見她露個笑臉?」
「咦?真的呢!」
「抓了,抓了支嵌著珍珠瑪瑙的翡翠簪子。」
「是。是。」蕭水天哽著聲在旁應道。
媯語微訝地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那兒正是一座高閣,青瓦朱檐,只是略微精緻與花俏些。但那閣中卻坐了一名女子,雪白的輕綢,因隔著有些遠而覺得似是籠著煙籠著霧,看不清長相,連輪廓也瞧不分明。只略微能看到那女子似是抱著一把琵琶,隱隱地傳來幾許幽幽的淺唱。媯語有些怪異地瞧了長光一眼,無甚危險哪!怎麼長光竟是那般警覺?
知雲與長光向來平和淡定的面容不禁有些抽動,身後的小秋早悶笑得連臉都快脹紅了。媯語不以為意,只回過頭來朝二人上下望了眼,唇角微勾,雖未笑,但那雙鳳眸里已滿是點點笑意,直瞧得二人把臉給憋得通紅,瞬時一口氣上來,知雲與長光都不由朝那館閣處橫了眼。
「臣不知聖駕幸臨,未及遠迎,還請皇上恕罪。」一迎入府門,王熙立刻引了家人跪見。
「呀!你看那兒!好俊的公子呀!」
「是。」知雲立時將一隻錦盒奉上,呈至王熙夫婦面前。裏面正躺著由溫甸上貢的絕品芙蓉玉佩一枚,上雕有「花好月圓」圖景,名玉精雕,端的是好價值!
「啊,前幾日春雨綿綿,天候時冷時熱,不知蕭士的病怎樣了?」媯語看了眼外間的天色,萬里雲淡,這春日的天便是這般,一連晴上個幾日,便熱將起來。
媯語緩緩點頭,「嗯,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既叫琚兒,便須有瓊琚相匹,方才是有名有實。知雲。」
王熙瞧著知雲淡明的笑意,略想了想才答,「勾欄瓦肆間有『三姝』,俱是名聞天都。一個是『擷珠樓』以舞姿勝人的鬟飛,一個是『百媚堂』以善弈名聞的揚靈,另一個便是『壘玉樓』以韻律顯能的簫鍾……不過還有兩個也是天都曲藝方面一等一的角兒,一個城北琴家的長女琴箋,一個便是新近聲揚天都的綺月,她……似乎是『清露閣』的首牌歌伶。」
媯語秀眉擰得更緊了,直抽得鬢邊的經和*圖*書脈脹得發疼。蕭水天的話自是清醒的話,但有清醒的話,清醒的人卻不一定能辦成清醒的事。這麼個人人有份的大毒瘤怎麼除?一動刀子便是舉國皆痛,而有些人,雖貪吝,然政績斐然,新政缺不了這樣的幹將,換不得更動不得。蕭水天的話固然是一針見血,但到底未曾看到朝局的那種穩定下的巨大牽制。
「可不是可不是!光是這副相貌,長在女人身上就能把『清露閣』的綺月給比下去了!」
「夫為人主者,非欲養禍於內,而疏忠臣碩士于外,蓋其漸積而勢使之然。」媯語默然半晌,長嘆一聲,繼而將話題輕輕挪開,「此番議和,你有何看法?」
從朱雀街一路過來?王熙略一皺眉,帝王出行最應謹慎,可女皇卻只帶了兩個內臣、一個侍女出行,都是些招人矚目的主兒,也未必抵得了什麼事,若叫什麼地痞流氓尋了釁,怕不惹出事端?怎麼著也不光彩!王熙很不以為然,卻也只能悶在心裡,當著他三人的面只是問,「那兒人多物雜,只怕擾了皇上的興吧?」
不一刻,媯語已一身輕便地走在宮外的路上,水青色的春衫,簡明而精雅,不飾墜物,卻平添幾許明朗。任是她身量纖秀,這一身男裝仍是透出滿身利落英姿,只略略顯得柔弱了些。
此時門「吱呀」一聲開了,順著明亮得有些刺目的光線,蕭水天竟看到了一抹早在腦海中出現幾千幾萬次,卻始終不相信能真的看見的身影。
媯語若有所思地看著由窗棱中射入的束束光線,「坐吧,朕有些事想問問蕭士的看法。」
「謝皇上。」蕭水天聽出了話中的重視與距離,心下有默然,亦有歡欣,一喜一傷,辨不清是何滋味。
「臣謝皇上賞賜。」王熙小心雙手接過,交予妻子。心中只是琢磨著方才的那句「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的話,頗費思量。
媯語好心情地立於一邊,避開人群,只把眼望著方才有位女子坐彈琵琶的那個高閣的方向,心弦一松,直把數日來的煩悶一掃而空,笛音輕亮,直追雲霄。漸漸地,與那琵琶的輕柔幽怨相脫,只似是一隻鴻鵠,直引碧霄,頓時宇內一闊,極為清朗澄澈。不知何時,那琵琶聲已停了下來,只余這愈震愈高的笛聲盤旋繞樑,點水穿花,攜柳拂絮。街市上的人不由都駐足而聽,只覺那位隱在一角幡布後頭的公子氣度淡定從容,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不俗的優雅來。
「匈奴現今的單于剌刺原是先大單于的三弟。他是趁著大單于病重,且其子撐梨孤塗率部與羌蒙作戰時,弒兄篡位。事後憑藉自己的十萬鐵騎才使得眾部伏順。待得撐梨孤塗回去,匈奴王庭早已是剌刺的勢力,一著不慎,便遭監禁。但沒過多久,聽聞撐梨孤塗與其餘兩部首領有密切來往,又礙於他在匈奴部族中有極高聲望,剌刺除之不能,才支他率兵攻掠我國邊關。」蕭水天咳了聲,再道,「草民以為,撐梨孤塗的野心不小,看其率部南侵,已直下三關的氣勢便知,且其到現在,仍屯兵洮關之外與常玄成將軍的援兵相陣。和*圖*書只是他手中的兵馬俱不是他的親兵,統兵之權實際上又制于剌刺之手。而剌刺卻並不樂見這個與其有殺父之仇又直接威脅到其汗位的侄子屢建功勛,所以,只要能周遊了剌刺,便可制肘撐梨孤塗。現在剌刺身邊最受寵的便是大相乞回河,而這個人貪財好利,若能拉攏他,則洮關之險可解。」
此話一出,蕭水天大吃一驚,一雙盛滿驚喜的眼眸直迎上媯語溫和的目光,「皇……皇上……」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蕭水天不由自嘲一笑,如一日能當三月來思,倒也不失一種妙處。
「哦?」媯語一笑,這倒是與孫預、岳穹的說法不謀而合。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嗯,簡直就是神仙般的品貌!」
知雲又一笑,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沒啊。皇上興緻好得很,還和一個歌伶對了一曲。皇上的技藝是不用說了,但聽著那女子的琵琶彈得也不差哩!啊……對了,王大人,您可聽說過天都有些兒名氣的伶人?」
媯語擺擺手,「今日本是微服,若你來迎了,豈不白白走了這段路?」帝王出行自有規矩,驂乘、侍衛、鸞輿,哪一樣少得了?「都起來吧。今兒我來瞧瞧姐姐和外甥女,不用擺那些朝堂上的死理壓制人!」語氣含笑,竟有十分的親切和煦,聽來讓人如沐春風。
蕭水天一愣,隨即想到近日來天都遍傳的武泉失守一事,他想了想,「先父曾言,碧落之所以屈從匈奴,是由兩則。一則乏將,二則貧弱。」一語畢,他朝媯語看了眼,見她眸光深沉,只有深思,未見不悅,便繼續道,「碧落雖立國近百年,民豐物阜,然只在自給,國庫未充,兵卒不養。民只安其樂,未憂其患。土地雖廣,好戰則民凋;中國雖安,忘戰則民殆。如今民忘其戰備,實可危矣。」
媯語,一身水青色的春衫,清麗簡潔,雍容而高貴,她負著手立在玄關處,噙著的笑意,讓人覺得如夢似幻。
知雲拿盞茶輕啜了口,手只隨意地翻折著袖沿,「嗯,今兒我等也隨著皇上開了眼呢,直從朱雀街一路過來。」
「哎,起來,起來。」媯語將二人親扶起來,「孩子可滿百日了?」
「那,便去看看吧。」媯語回頭一笑,春上眉梢,「你去準備幾份厚禮,叫上知雲、長光,咱們順帶著也瞧瞧這香市的熱鬧。」
長光清亮的眸子定定地朝一個方向看著,薄唇微抿,淡淡道:「主子,咱們快些走吧!」
「是。」
一席話落,蕭水天原本蒼白的病容也因這意氣使然而浮出微紅。媯語拊掌而笑,目光飽含嘉許,是激賞,亦是惜才。蕭水天困居於一小小書齋,卻能盡知天下之事,這番論調,比之孫預與岳穹,實也不惶多讓啊!「呵呵,碧落怎可少了你蕭水天啊!」
「取了名兒么?」
「承公公吉言。」王熙早聽說知雲、長光、喜雨三人是女皇身邊的紅人,此番也不敢稍有怠慢。
王熙馬上會意,「恭喜蕭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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