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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春風

作者:蘇靜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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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出宮

第三十二章 出宮

他側頭看向昏睡的蘇言蒼白得近似透明的面容,握上了她透著涼意的手,目光堅定。
大夫可曾把脈?需要的藥材可否齊整了?
蘇言略略平復了思緒,不解地看向他:「蕭公子,我們此番要前去何地?」
只是有先生在側,他更是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登時應下:「那麼便有勞先生了,出行不宜人多暴露了行蹤,我就讓陳瑾與你們一併同行。」
「不必,」蕭霖俯下身,單手把暈過去的蘇言平放在柔軟的被褥上,動作緩慢而輕柔,眼中猶若冰雪漸融,流露出絲絲暖意。
陳瑾將長劍橫在胸前,守在馬車旁,神情肅然,嚴陣以待。
滿腹疑問,蘇言真是恨不得能騰雲駕霧,眨眼間便到了霜姨的面前。
見狀,蘇言咬著唇,心裏掙扎了片刻,終究在蕭霖的手臂被長劍刺傷,露出一道猙獰的血痕時,下定了決心。
「在下一位故人病重,她最愛聽琴,這才請皇上允蘇采女出宮。」蕭霖墨黑的雙眼定定地盯著蘇言,又補充道:「不過數日的功夫,還望蘇采女能讓在下的故人如願。」
蘇言一怔,她並未感覺到異樣,顯然那是專門對付習武之人。看怕功力越高,受影響越大。
蘇言不是不曉得,霜姨住入了城郊的觀音廟,帶髮修行,不願再過問世事。
她胸口一緊,警惕地眯起眼。
陳瑾平板地答了一聲「不敢當」,又道是「皇上有命,職責所在」云云,一派拘謹守禮。
沒有想到的是,事隔幾天,蕭霖一臉凝重地約他在樹林中會面。
頓了頓,他遲疑道:「如比,會不會觸感傷情,令病況加重?」
「先生以為……該如何是好?」君于遠想起那位和*圖*書在送葬時,始終紅著眼,卻沒有落下一滴淚的堅強婦人。李霜是蘇言最敬愛的乳娘,若是出了事,他如何跟九泉之下的言兒交代?
有蘇言的白玉琴相助,蕭霖手起刀落,轉眼間便輕而易舉地解決掉數人。
出乎君于遠意料,蕭霖竟然主動包攬此事。
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躺在一輛寬敞的馬車內,身下的柔軟,以及蓋著的錦被,可見這馬車的主人非富即貴。
眼看著蘇采女就要斃于刺客劍下,那人卻驟然倒下,背後站著的儼然是蕭霖。
周側除了車轅滾動的輕響,靜寂無聲。
只有簡單的一句話:「皇上,李霜病重。」
蕭霖轉頭淡淡一掃,睇著蘇言完全沉浸在琴曲中,額上豆大的汗珠徐徐落下,她卻似無所感,指下愈來愈快,琴音亦越發凌厲。
想到這裏,蘇言不禁蹙眉望向幾丈外的蕭霖。
想必那些人也明白,在三人中,蕭霖的武功最高,亦最難對付。只要除掉他,剩餘的陳瑾雙拳難敵四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蘇言何懼之有?
突然餘光瞥見一道人影從天而降,她尚未看清來人,只覺頸上一痛,便失了意識。
「蕭公子客氣了,」蘇言疑惑,師傅的故人不多,難道會是……
正要去阻止蘇采女,卻見蕭霖眼眸一沉,抬臂利落地用手刀劈暈了車中的女子,穩穩接住她軟倒的身子。
不能停,絕不能停下,要不然……
前頭駕車的陳瑾低聲稟道:「蕭公子,蘇采女,還有半個時辰就到觀音廟了。」
方才的刺客分工合作,默契無間,絕不會是烏合之眾。
蘇言的琴音尚未停下,她低著頭,彷彿周側的https://m.hetubook.com.com一切再無所感,不管不顧,知曉得十指在琴弦上飛舞。
月夜中的蟲鳴銷聲匿跡,寂靜里隱隱泛著不安與危險。
敵在暗,三人在明。
不但刺客愕然,連陳瑾也詫異蕭霖竟然在短短片刻就將阻礙他的刺客甩下。
陳瑾立即將蘇言擋在身後,卻還是晚了一步。數名刺客將他團團圍住,把兩人阻隔開。
自從那一日兩人奏曲舞劍,君于遠便時常到瓊華殿小坐,或聽蘇言的琴曲,或烹茶品茗,合意融融。
三人行,也是避免了蕭霖與蘇言孤男寡女的境況,免得事後引來非議。
畢竟如果蘇言在半路走漏了消息,宮妃擅自離宮,可謂大罪。
數十個蒙面人沖了出來,直奔他的所在之地。
埋伏、下藥、絞殺,處處謀划精妙,連他亦不易察覺出來。
陳瑾後背貼著車門,在琴聲中漸漸感到暈眩。
是夜,蘇言仍沉浸在幾日前的琴韻,回憶起君于遠猶若蛟龍的身影,淡淡笑了開來。
君于遠小心翼翼地把白玉琴交到蕭霖手上,頗有些戀戀不捨:「事不宜遲,先生明夜亥時便出發罷。」
沒有提前知會,又用了那般的手法將其帶出皇宮,必然是不能讓旁人泄露之事。
好不容易壓下了焦急,蘇言點頭應道:「有勞陳大人了。」
刺客對於馬車中的女子,居然有閑情彈琴奏樂並不以為然。
蘇言抱琴的手指不由一松,師傅武藝超群,兵器不論刀劍皆是得心應手。有他在,再多的刺客亦不會是他的對手。
短刀已是收起,雙手握著兩柄沾血的長劍,更是勢如破竹,轉瞬間便把刺客斬了大半。
蕭霖的手中,則是一柄烏黑無華www.hetubook.com.com的短刀。隨意一站,卻令人忽視不得。
君于遠一怔,隨即皺起眉頭:「我這就派幾位老御醫立即前去救治。」
刺客深知此琴聲蠱惑人心,若不制止,很快就要全軍覆沒。
蕭霖單手快速包紮著傷口,暗自推斷著。
馬車忽然間停了下來,蘇言詫異地抬起眼,卻見蕭霖微微蹙起眉,目光陡然一冷。
她迅速將白玉琴上的綢緞一手掀起,盤腿而坐。
駕馭白玉琴需要極大的心神,這副身子堅持不了多久,蘇言只能速戰速決。
君于遠沉吟片刻:「霜姨無法長途跋涉,只能由蘇采女秘密前去。」
「只因她心心念念,無法釋懷,這才落了病根。」蕭霖唇邊微不可見地揚起一絲澀意,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他提劍就在手背上一劃,痛楚令其驀地清醒過來。
思及此,她猛跳的心才稍稍平穩了。
他睇了眼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首,盡職地問:「蕭公子,是否要將此事稟報皇上?」
尤其是,由始至終他們之間沒有半句交談,極為謹慎,生怕泄露出身份。
這樣的刺客,不會是死士,只會是殺手。
陳瑾看得目瞪口呆,耳邊響起蕭霖淡漠的聲線:「陳大人,此地不宜久留。」
蘇言呼吸一緊,眼看著師傅身影一滯,雖勉強避開了,左臂和右腿上仍是分別中了一箭!
「皇上,」見其轉身要走,蕭霖叫住了他:「李霜的雙眼已經哭盲了,如今也是積抑過深,非藥石能救治的。」
畢竟蘇言性情沉靜,聰慧卻識大體。蘇賢有城府,身後又得高人相助。兩人相爭,勢均力敵,總歸是讓後宮平平靜靜。
她坐起身,望見車外一片漆黑,藉著微弱的月華,隱約和圖書可見為一掠而過的荒涼景色——她蹙起眉,此地卻是洛城郊外,離皇宮足足十里。
再者,瑣事有陳瑾代勞,有他打點,也免去了路上許多麻煩。
只是這一弱一病,顯然非長壽之相。加之,這蘇家兩人均是謝府送入,更令眾人忌憚。
其中一兩人起了意,偷摸著就要逃走報信,被眼尖的陳瑾發現,一併斬殺。
定了定神,悠揚的琴聲自指間響起,在此殺戮與血腥的夜裡尤其突兀。
尤其在她身邊,可否有人悉心照顧周到,伺候在榻前?
言兒,有師傅在,絕不會讓任何人動你分毫!
且數十人,個個身手不凡,招式狠辣卻幾近相似。
念及曾經的遺憾、懊悔與傷痛,同樣的錯誤,他不會再犯。
這次出手,更是不留情面。
蕭霖睨了他一眼,單手把手臂和腿上的羽箭扯出,指尖一點止了血。
平日蘇言定會覺得這位陳大人無趣得很,此刻卻有些心煩意亂,盯著車窗外朦朧的夜色,許久不曾回過神來。
君于遠暫時不能動謝家,也便靜觀其變,不急於打破此番平衡。
宮香怡一死,兩位奉儀又毫無靠山,在後宮算得上是蘇家兩姊妹的天下。
到時候,則給了朝中那些頑固大臣一個再度塞女子入後宮的藉口……
「皇上,在下願護送蘇采女一途。」
不知霜姨在觀音廟過得好不好,又何故短短數月便病重了?
即便蘇言不會武,也能感覺到四周若有似無的殺氣縈繞,更何況是其餘兩人?
蕭霖衣袖一揮,將白玉琴甩至蘇言懷裡,轉身一躍而出。
陳瑾遲疑著是否要離開馬車,上前助蕭霖一臂之力。回頭瞥向車內的蘇采女,欲言又止,最終未曾移動半分。
陳瑾顯然也和圖書是這樣想,並未離開馬車半步,只是警惕著四處的動靜。
從未想過,帶走自己的人,居然是師傅蕭霖?
眼前隱隱發黑,她有些看不清了,索性憑著觸感與習慣繼續彈奏。
正當蘇言沉思著誰能無聲無息地從宮中將自己擄走,一人掀起阻隔前後車廂的帳簾,冷凝的側臉令她陡然一驚。
刺客甚是知曉他們的長處,先發制人,數百支羽箭從四面八方直逼蕭霖的要害。
馬車外怕是有人,且來者不善!
「皇上可曾聽聞,琴音能悅人,也能救人?」蕭霖目光一轉,落在了御書房被珍視地用綢緞裹好的白玉琴上。
君于遠會意:「先生是想讓蘇采女在霜姨跟前彈琴?」
她緊緊抱著琴,靠在車門上悄悄往外張望。
半晌后,卻發現身旁的人一個接一個的眼神獃滯,更有甚者眼角微挑,神色迷濛而愉悅,彷彿陷於夢中。
生怕謝家坐大,朝臣蠢蠢欲動,幾番上摺子懇求再度選秀女入宮,被君于遠久久壓下。
她的心猛地一跳,險些張口便要詢問:那病重的人,會是自己那位最為敬重乳娘么?
陳瑾迅速捂住口鼻,卻仍是遲了,咬牙切齒道:「一群無恥之徒,竟敢用此下三爛的招數!」
觀音廟……
既然是師傅所為,那麼定然是得了君于遠默許。
李唐不能離他左右,若是其他人,他並不放心。
她立刻發現了不妥,蕭霖的動作明顯比往日遲緩,恐怕是遭了暗算。
抬起頭時,他卻又再度恢復了往日的冷然。
他們當機立斷,餘下半數人糾纏著蕭霖,另外的直奔馬車而去!
但是如今的她再焦急難耐,也只得呆坐在馬車內,不斷期望著陳瑾駕車能快一些,再快一些,儘快到達觀音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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