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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春風

作者:蘇靜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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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有喜

第六十四章 有喜

如此,倒不如令這孩兒吸取生母體內的毒素,保住蘇言的性命。
蘇言摟著他的脖頸,臉頰埋在君于遠的肩窩裡,無言而對。
君于遠一怔,好一會才尋找到了自己的聲音,「言兒……有朕的孩兒了?」
是了,他的孩兒在這尷尬的時候出現,帶給兩人的只有無盡的痛苦和悔恨。
君于遠目光如箭,幾乎要在不停叩頭的老御醫身上戳出幾個窟窿來。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欲對蘇言不利,而自己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闔上雙眼,君于遠心緒複雜難平,「譚司浩,說下去。」
新帝還待發怒,卻被一雙柔軟的小手壓下了。蘇言安撫地握住了他的手,語氣平淡:「皇上,聽聽譚御醫的解釋后再作決定也不遲。」
她暗自心驚,毒素難道已經開始侵蝕自己的四肢了?
「七日七夜了,若言兒再不醒來,太醫院御醫就該換一換人了。」君于遠說話時眯著眼,俊顏不見怒意,深知他性子的人,都知曉他這是暴怒的前兆。
只是能得夫如此,能有君于遠陪伴在側,能繼續活下去……
滑脈,果真是滑脈!
悄悄的吞了吞唾沫,他只得迂迴道:「懇請皇上讓老臣再為皇後娘娘把脈。」
如今,自己第一次成為人母。還沒有體驗到這孩兒帶來的喜悅,他們便要商討如何利用他,捨棄他來保命?
「皇上……」她張了張口,喉嚨乾澀,聲音像是被碾過般沙啞難聽。
君于遠心疼的,伸手將她緊緊的攬再胸前。
蘇言感覺出他和_圖_書思緒的變化,淡淡道:「皇上,臣妾有權知曉這身子的狀況。」
即便放棄掉這個孩子,也不一定能救得了她的性命。
君于遠倒了一杯溫水遞到蘇言的唇邊,單手略略托起她,睇著那毫無血色的雙唇一點點地濕潤,迫不及待地吞咽著,水杯很快便見了底。
「皇上,臣妾這是怎麼了?」蘇言倚在他的身上,心下疑惑,她為何突然吐血,莫不是開始毒發了?
老御醫又驚又喜,揚聲道:「恭喜皇上,皇後娘娘有喜了——」
君于遠雙眸微眯,神色儘是不信,「譚御醫,明國的解毒聖葯,什麼時候居然成了殺人的毒藥了?」
君于遠聲音驟冷,老御醫高呼冤枉,頻頻叩首,「臣下以性命擔保,對皇上盡忠職守,從未有半點異心。」
不然,起先蘇家主母秦顏下的慢性毒,以「還原丹」之效又如何會引起毒發?
「言兒的病,素來只由譚御醫經手。以卿之言,莫不是你從中動了手腳?」
彷彿有一道驚雷再他胸口炸開,鮮血淋漓,疼得他呼吸一窒。
即使再如何保持平靜,這一刻,她是心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期待譚御醫的回答,卻又害怕他口中的否定……
「夠了——」君于遠暴喝一聲,打斷了老御醫的話。
譚司浩驚得趴伏在地,皇上寬限他七日之內尋出緣由,如今只得一五一十地坦然道:「回皇上、皇后,臣下已尋出娘娘忽然毒發的藥引。」
鼻息里儘是只有帝王才能用的熏香,和_圖_書此處定然是君于遠的承永殿了。
蘇言在清清淡淡的龍涎香中醒來,身下的被褥雖柔軟卻與原先的居所截然不同的觸感,以及滿口的苦澀藥味,先前的記憶漸漸回籠。
君于遠沉默了,似是有些矛盾,又有一絲猶豫。
譚司浩後背的官服被冷汗浸濕,相信若是他如今說一句「沒有」,想必皇上立刻就會要了自己的項上人頭。
老御醫曉得他如今不該開口,卻又不能不開口。略略沉吟,給了他們一次艱難的抉擇,「臣下斗膽,請皇上與皇后聽老臣一言。」
隨著李唐踏入殿內,譚司浩顫顫巍巍地跪下。
「言兒不必自責,所有的錯都因朕而起。你的怨,你的恨盡數都交給朕。言兒只要能好好睇在朕的身邊,好好地活著,便已足矣……」
沒想到,葯童居然被錢財所惑,做出這般害人害已的事來!
想必師傅帶著她從天而降,不但驚擾了君于遠,還得嚇壞了一干御醫。
剎那間湧起的喜悅溢滿心胸,幾乎要將他淹沒。
君于遠不耐地抬了抬眼皮,冷聲道:「譚御醫,七天已過,你跟朕和皇后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蘇言用力揪著他的袖口,指尖隱隱發白。
「娘娘體內的毒已經深入骨髓,無法用藥拔除。如今娘娘有喜,腹中的孩兒卻能吸收一部分的毒素。若以臣下的銀針相輔,足可將大部分的毒轉移……」
「不,不要……」蘇言搖著頭,滿目哀切。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儘力忽視帝王陰m.hetubook.com.com沉的目光,專註于脈象。
老御醫連日來時刻候在殿外,就怕這位皇後娘娘有絲毫不測。日夜提心弔膽,他面容憔悴不說,幾天之內還蒼老了許多。
「譚御醫,既然尋出了源頭,可有解毒的法子?」
「解毒后,我們會有更多的孩兒。言兒,你卻是唯一的。難道,你還想讓朕回到先前生不如死的日子之中?」
如此,她不該再貪心的。
或許是因為以前的殺戮,這便是上蒼對她的懲罰,給她的報應。她從很早開始,就明白雙手沾滿了鮮血的自己,不可能善終。
蘇言任由滾燙的淚水從臉頰上滑落,掌心覆上小腹,心裏滿懷歉意。
他連聲嘆氣,譚家子孫雖說不少,能接下自己衣缽的卻並不多。葯童出身貧寒,打小聰慧,譚司浩將他帶入宮中多加照顧,也是有讓他繼承的意思。
側頭瞥見蘇言陡然慘白的面容,下唇被咬得滲出了一絲鮮血。
蘇言不著邊地想著,手腳無力且沉重,絲毫抬不起來,禁不住低低地呻|吟一聲。
她想起自己服下一顆「還原丹」后,腹中劇痛,在蕭霖跟前吐血昏迷,繼而被他帶離了冷宮。
這個孩子,沾上了蘇言的毒,將來很難安然降臨再這世上。即便能夠,怕也活不長久……
可惜此舉,卻是註定要犧牲掉他這個尚未出世的孩兒了……
君于遠抽回手,覆上她的臉頰,壓下心中的不舍,輕輕嘆息,「言兒,朕與你一樣歡喜這孩兒的到來。只是,若是為了保住這孩子而和圖書放棄了你,朕絕不允許。」
可是下一刻,念及她體內的毒,君于遠如若墜入了冰窖,所有的歡喜盡數散盡。
聽見蘇言的低吟,一人迅速靠近,在她耳側輕聲安撫道:「言兒,譚御醫剛剛替你針灸完,手腳酥麻,暫時還不能動。」
他低低地嘆息著,語氣夾雜著一股說不出的無奈:「言兒總是如此……也罷,李唐,宣譚司浩進來。」
老御醫叩的滿臉猩紅,虛弱地道:「葯童下的那葯無色無味,是以臣下並未儘早察覺出來。老臣懷疑,葯童還將臣下數月來為娘娘寫下的藥方告知他人,這才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毒素,欲置皇後於死地!」
「臣下罪該萬死,過於信任葯童,沒注意到他在藥罐中動了手腳。」譚司浩的額頭叩在堅硬的地上,葯童已咬舌自盡,死無對證。他一人身死不要緊,若連累了譚家上下,只怕去了黃泉地府,也要自責不已。
他默然地看向身側的女子,蘇言柔順地靠在自己的胸前,垂著眼帘,卻依舊能瞥見那閃爍的水光。
面上微微一驚,譚司浩三指再度搭上。
君于遠睇著他蹙起眉,半晌后才微不可見的略略頷首。
蘇言滿心的悲戚與驚慌,抓住君于遠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懇求道:「皇上,譚御醫定能有法子留下這個孩子,到時候……」
連滾帶爬地到了榻前,譚司浩抖著手搭上了蘇言的腕部。
被新帝一瞥,譚司浩嚇得額頭幾乎要貼在地上,顫聲道:「回皇上,聖葯無毒,可卻是能引起娘娘毒www.hetubook.com.com發的藥引。」
若有來世,希望這個孩兒歷盡輪迴,還能成為她膝下兒女,讓蘇言能夠贖罪,能夠對他極盡疼愛,彌補遺憾……
他從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瓷瓶:「正是大內聖葯『還原丹』。」
無聲地握緊了她發涼的手,君于遠面色驟沉,看得譚司浩又是一陣心驚膽戰。
君于遠明白他的用意,若蘇言的毒一日不除,腹中胎兒亦無法倖免。
君于遠不語,顯然是默許了她的話。
可是,孩子,娘親對不住你。
再就是,最令譚司浩不可置信的,「皇上,此人甚至算準了娘娘將會服食『還原丹』解毒,兩者相衝,這才……」
「我睡了多久?」蘇言皺起眉,全身上下不聽使喚,連坐起這樣簡單的動作都使不出勁來,實在令人惱火。
一干御醫圍著蘇言已經七日,又是灌湯藥,又是把脈,又是針灸,一番折騰下來人卻還沒醒,他要這些庸醫作甚!
回想到當初蘇言死在他的懷裡,那樣冰冷,那樣絕望,君于遠聲線中多了一分難言的悲痛與哀傷。如果再一次地失去她,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承受得住。
蘇言有了他的孩子,自己要當爹了?
只要有一絲一毫的可能,她都想要活下去,亦盼望著孩兒能降臨人世。
譚司浩心下感激,急忙辯解道:「老臣一直以來全權負責娘娘的鳳體健康,不敢有絲毫怠慢,煎藥亦不敢掉以輕心。只是身邊有一葯童料理瑣碎之事,平日乖巧伶俐,做事有條不紊,性子也是沉穩,卻沒想到一時鬼迷心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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