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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和她

作者:她與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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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春關(一)

第45章 春關(一)

「我讓你躲了?」
「他還跟你說了什麼。」
「能……放過我嗎?」
「你和我一樣是帶兵的人,在你看來,玄學清談,安得了國嗎?」
他聲音寒若一月霜,落在燥悶的火旁風裡。
「把……把衣服穿好,滾……」
趙謙抬起一隻手指,輕輕撇開劍芒。
張鐸低頭看著自己那隻荒唐的手,恨不得自抽一頓。
低頭看時,竟是雪龍沙。
他站在帳外,帳內趙謙端了一壺酒並兩個酒盞出來,放在篝火旁,拍了拍火邊的一塊石頭,解甲席地坐了下來,倒了一杯酒遞給他。
「倒一杯酒給我。」
霽山鏞關。
張鐸騎馬并行在皇帝儀仗的三檐青羅傘下,趙謙謝過皇恩,抬頭掃了一眼皇帝身旁的張鐸,見他並沒有像洛陽傳的傳聞那樣在張奚死後,冷麵無改。反而在眼眶下露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烏青。
趙謙垂下頭道:「我雖身在鏞關,但也聽說了洛陽城的傳言。」
然而,她被人扼殺掉的人慾,如今在對這個人的畏懼之下,冒泡般的聳頂著,不敢勃發而出,又不甘蟄伏,以至於周身的血氣沖湧上腦門,一時之間,耳根發燙,臉色漲紅。
晉江不讓男主幹的事的體驗她早已有過。
可席銀並不能哀求他,她多少聽得明白,張鐸不喜歡她卑微的模樣。
「無所謂。」
張鐸仍在閉眼沉默。
張鐸意識到失態,咳了一聲,又復了冷語。
趙謙忙道:「我這玩笑一句,你還真要命了!」
然而他馬上意識到了這hetubook.com.com種憤恨令他看起多麼的可笑。
趙謙憤憤地把手中酒壺往地上一跺,「我就是看不慣你這麼對岑照,你之前和人家合謀生擒劉必,如今,劉必叛軍剛破,你就過河拆橋,把他判為反賊。張平宣拼了命地把他的命撈回來,就這樣被你綁到洛陽殺掉,你讓她心裏怎麼過得去。」
張鐸怔怔地蹲在觀音像下。背後的門尚開著,溶溶月,淡淡風,庭中的物影靜靜地落在張鐸身前的白壁上,角落裡存下了席銀身上無名的香氣,衝散了室中厚重的沉香氣。
張鐸低頭看向他,抱臂道:「我殺他,不是該如你的願。」
「你把皇帝架到鏞關來是要幹什麼。」
他這話,到說得有些語重心長。
城中士人見他如此『道貌岸然』的行徑,皆敢怒不敢言。
張鐸抬頭望向牆上那道孤獨的人影,半晌,才將剛才那一句未說完的話吐乾淨。
「把手鬆開。」
「我搞不明白,從前我也不是沒拿不正經的話揶揄你,你倒好,跟聽不懂似的,如今怎麼了,誰開了你的天靈蓋,打通你陰陽大穴了?誰啊誰啊?那塊……銀子?」
「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副得行,怎麼了,我不在洛陽,你就睡不安穩了是嗎?」
「你坐下。」
說完,他向後挪了挪身,站起來避開他手中的劍,走到他對面,從新坐下來。
「我不是讓你滾過來。」
趙謙一怔,壓根沒有想到那「好聽的話」四字戳到了張鐸www.hetubook.com.com的「隱亂」,只覺自己無端被他喝斥,氣兒不打一處來,站起身旋即對頂道:「我又踩到你哪條尾巴了!我說我這次見你,怎麼看怎麼覺得你彆扭。」
張鐸聞得這一句,猛地鬆開了手掌。
鏞關營帳連扎五里。大片大片的燈火輝映在張鐸眼中。
「好好好……我不問了,我嘴巴……我嘴巴臭,嘴巴臭啊!把劍放下,喝酒,喝酒好吧。」
他朗然笑了一聲:「人言可畏,但我聽不進去。把劉必帶來,我要見他。」
張鐸隨帝出行,此月雖已除服,但他仍在腰間系著喪帶。
那柔軟的觸感,令張鐸脖頸一僵。
張鐸抬起頭,連片的營火燒紅了天幕上的月亮。
張鐸一怔,這才看見席銀的眼睛亮亮的。
七月中旬,霽山山麓的焚風吹得人兩腋粘膩。
窗外的月破層雲,斜光穿門戶。
趙謙撇嘴:「我是蠢,想不明白你要做什麼,但岑照是個人物啊,他跟我說,你逼陛下來鏞關,絕不是僅僅為了一個什麼獻俘禮。」
「哎,還就是和張奚之死有關的。有傳言說,大司馬臨死之前,在永寧寺塔見過你。你……弒父?」
然而,她也不想斥責他,因為她雖然不知道,張鐸為什麼抓捏著那處地方不肯撒手,但她沒有在這一舉動之中感覺到絲毫的羞辱和作踐之意,反而從那略略有些顫抖的手指上,覺出了一絲與張鐸本人,全然不合的慌亂。
張鐸眉心一簇。
張鐸扔了劍,倚在帳門上m•hetubook.com•com,冷道:「岑照在什麼地方。」
「我很羞恥。」
深吐了一口氣,仰頭閉眼,強迫自己平息心暗起的波瀾。
張鐸看著它的模樣,突然生出一絲淺薄的自憫,無關親緣淺薄,也無關胸中溝壑無人理解。但是很酸,酸得眼睛和鼻子都不舒服。
席銀直言愛慕的那個男子,是個眼盲的廢人。但如果他眼盲心盲,又或者生得面目可憎到也罷了。奈何他是一個清俊無雙的人,且身在囹圄,亦能洞悉大局。和當年的陳孝一樣,堪以「英華」相論。
張鐸笑了一聲:「你可憐他是吧。」
話音一落,手邊拱出一團雪白。
眼睛適應黑暗以後,他只看見了一個抱著雙肩,拚命把自己蜷縮起來的女人。
張鐸也不知道自己只是想搞明白顱內白光為什麼而炸,還是根本就不想放手,不但沒有,反而幾乎出自本能地,一把抓握住了那處地方……
雖有凌亂的衣襟堆疊,卻仍舊能感覺到它的的形狀,張鐸顱內閃過一道雪白的雷光,還沒想明白究竟是為什麼,就已感覺到面前的女人驚惶地挪著身子,試圖躲開。
「酒。」
她很羞恥。
這一句話,看似是在自怨,實則卻像一個冰冷巴掌,「啪」地一聲拍在了張鐸的臉上。
張鐸聞言,不留意地掐掉了杯沿一角,那缺口處的刃,險些劃破他的手指。
然而卻在昏暗之中,無意觸碰到了一處無名的溫軟之所。
席銀隱約記得一個成語,玩什麼……自己燒自己。
奈何她當和_圖_書時沒有記明白,此時惶急,越發想不清楚。
趙謙碾了碾手指上的灰塵,倒滿一杯酒遞給他。
「不要與我作此玩笑。」
與此同時,他也終於看明白了自己抓捏住了什麼所在。
天生曼妙的身段,使她那一雙(不可描述的東西)成為坊間男子意淫自足的恩物,哪怕遮在輕紗之下,掩在琴瑟身後,依舊令人六根不凈,神魂難安。男人們太愛看她羞紅著臉,躲避著他們不安分的手,她也曾經在這些腌臢之中,體嘗過酸甜難言的滋味。
「什麼。」
「住口!」
張鐸並不能看清這些。
趙謙搖了搖頭,卻沒有應聲。
張鐸睜開眼,低頭看向他。
說著,他伸手想要去掰開她死摳在肩膀上的手。
「為什麼這麼問。」
「我還有一件正事沒問你啊。」
「嘖。」
趙謙朝不遠處森嚴戒備的營帳揚了揚下巴。
趙謙搖了搖頭:「我往下問過,但那人也是有意思,叫我最好不要知道得太清楚,免得像他一樣,犯你的忌諱。」
一面嘟囔道:「你也是個奇人,過去我捅再大的簍子,沒見你對我拔劍的,就這麼些男女之事,臊成這樣。」
「把衣服穿好,滾過來。」
席銀覺得自己渾身的皮肉都被這晉江不讓張鐸乾的事給繃緊了。
話才說完,腰間的劍就被拔了出來,劍鋒直逼咽喉,刃處甚至隔斷了他的幾根頭髮。
「我是如此卑鄙之人?」

一個「銀」字剛出口,劍芒便重新逼回了趙謙的脖頸處。
趙謙到是沒看出https://m.hetubook.com.com來什麼,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你……不會是想弒君吧……」
「和劉必一道,鎖在那兒。不過,他是盲眼人,我沒給他上刑具。」
「說。」
女人一旦知廉知恥,那男人的莽撞就顯得極其的猥瑣。
雪龍沙顯然沒有聽明白他的意思,低頭在張鐸腿邊趴伏下來。
趙謙關前迎駕,皇帝親出輦相扶。
要說疼,是真的有些疼。
頭頂的觀音像藉著光將深灰色的影子落在她的臉上,她的手無措地抓在腰間,偶爾試圖伸過來掰扯他的手,但又幾次猶豫,最終沒敢觸碰他。
趙謙吐了一口鑽入嘴裏的灰土,「你就是不會說好聽的話,什麼叫可憐,我那是惜……」
「還有,他可是席銀唯一的親人,你把他殺了,你還怎麼把那姑娘留在你身邊,張退寒,你還沒孤寡夠啊,差不多了,有哪個姑娘被你打成那樣,過後還願意在你重傷的時候照顧你啊。」
趙謙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手指挑起酒壺的把兒,抬頭迎向張鐸。
皇帝率領百官及嬪妃,從桐駝御道親出洛陽。滿城的榆楊葉聲如濤,華蓋似雲。
但那一切和此時這個莽撞的抓捏所帶來的感覺絕不相同。
「你怎麼了?這腫眉泡眼的,縱慾……咳咳……我忘了……你還在孝中,該打該打。」
他話還沒說完,只聽身旁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席銀捂著衣衫連滾帶爬,逃也似地奔了出去。
「什麼傳言。」
這就令張鐸憤恨起來。
有的時候人的嫉妒過於具像化,會令人不自覺地懷疑自己的境界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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