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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和她

作者:她與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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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秋途(二)

第112章 秋途(二)

席銀應了一聲「好。」
「啊?怎麼會,昨日還沒有啊……」
胡氏恐道:「內貴人還是不要去了,這萬一水漲起來,可怎麼……」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只聽不遠處傳來幾聲高喝,「那處有火光!不能讓他們跑了!」
身旁的人沒有說話,肩膀卻有些顫抖。
「胡娘,不要再叫我內貴人。」
說完,她回頭對胡氏道:「但我還是覺得不大對,我聽黃夫人說過,江州的堤壩是黃將軍親自挑泥搬石監築的,即便是十年難遇的春汛,也不至於會漫堤。胡娘,趁著水不深,我去前面看看,好回去跟陸將軍他們說。」
席銀逼迫自己平靜下來,凝神細聽了一陣,輕道:「因該是鍬鏟掘土的聲音。」
「內貴人說什麼……」
她說著,試圖挪動膝蓋,那鑽心的疼痛瞬時令她咬緊了牙關。
這句話,張鐸曾經用不同的語氣,在她面前說過無數次,可這卻是她第一次,把這句說給別的女子聽。
胡氏眼淚都要出來了,連連點頭,可還是忍不住哭道:「可是……奴……奴怎麼才能逃出去呢……」
席銀頷首與之別過,獨自往江邊走去。
一時之間,她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內貴人,你的傷不要……」
胡氏被她嚇得一愣,又聽她道:「厝蒙山行宮你已經錯一次,這一次,絕不準再怯,也不準再退,否則以死抵罪。」
「怎麼了。」
席銀眼見箭羽從身旁略過,忙對前面的胡氏喊道:「胡娘,停下!」
和_圖_書銀走出城不遠,胡氏便從後面跟了上來,「內貴人,今日怎麼多了這麼些要漂的呀。」
「不是,別胡說。」
「要我說,掘開有什麼用,誰不知道江州城高牆后的,哪淹得了啊。」
席銀點了點頭,「將軍辛苦。」
「內……不是……您不是從來不準人碰這串鈴鐺啊,連陛下也碰不了的……」
席銀側面看向她,「胡娘,聽我說,不準怯。」
「不準管我!聽明白了嗎!」
城門值守的是陸封,見席銀走過來,拱手行了個禮,示意內禁軍撤開,自己上前道:「內貴人又出城去漂衣嗎?」

「胡娘!」
「那他們會不會殺了我們……」
席銀回頭道:「殿下今日一刻也沒停過,漿了這麼些,不趁這會兒漂了可怎麼好。」
說完,她從席銀的木盆中撈了幾件衣裳放到自己的盆,「內貴人一個人怎麼漂得了這些,勻我些……」
話還沒說完,便忽地腳下一個軟踩,席銀忙抽出一隻手拽住她。
席銀看向自己的腳踝,那一串銅鈴鐺靜靜地躺在她腳踝骨邊。十幾年了,就算張鐸在急怒的情況下,也沒有辦法碰到這一串鈴鐺,這是岑照給她的念想,也是她十幾年的執念。她以為她一定會帶著它一輩子……
「內貴人怎麼了?」
「您要做什麼。」
胡氏看著她的動作,脫口道:
就這麼想著,不知不覺地便已走到了北城門前。
胡氏在昏暗之中,嚇得渾身發抖https://www•hetubook.com.com,「內貴人……這些……是什麼人啊。」
席銀拽住胡氏,「快走!」
陸封點了點頭,「內貴人身邊的胡氏呢。」
二人雖已竭盡全力奔逃跑,但還未跑多遠,席銀便覺背後忽然寒氣逼來,她還不及反應,小腿上便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她一個趔趄匍匐在地,回頭看時,便見小腿上中了一箭。背後的人馬道:「有一個人中箭了,快,再放箭!絕不能讓他們跑了!」
席銀朝身後看了一眼,笑道:「也不知道做什麼去了,應該就來了,將軍也給她個方便。」
席銀從袖中取出火折點燃向前面照去,逐漸凝了眉。
想著,她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忽聽外面看守的兩個道,「岑先生什麼時候到啊?」
席銀壓低聲音斥了她一句,勉強穩住喉嚨道:「聽我的話,我腿上有傷,逃脫了也無法回城,你今夜必須回去,告訴江將軍和陸將軍,劉軍在此處挖掘河堤,三日後春汛將至,讓他們務必撤出江州,否則,江州城那三萬餘人就都活不成了。」
「嘿,你是不知道,岑先生那是神運算元,他說三日後春汛要來,那就一定會來。」
席銀背脊有些發寒,輕道:「也許是春汛。」
席銀和胡氏被帶上了船。關在底艙中。
胡氏接過她遞來的金鐸,惶道:「那你怎麼辦。」
席銀搖了搖頭,「不清楚,但總不會是陛下的人。」
席銀將手中的木盆放下,朝前試著走了幾步,天色https://m.hetubook.com.com已經漸漸黑下來,江面如同一匹烏黑的段子,偶爾翻出些浪光,混混沌沌地看不清楚。
「好像是江水漫上來了……」
席銀朝前面看了一眼,離江岸到還有些距離,便遲疑道:「今日……下過雨嗎?」
「您要怎麼賭啊。」
腳踝處已經被勒出了淤青色,一碰便疼得要命,席銀也不明白,她就是因疼,還是因為別的原因,眼淚止不住地流,直淌入口鼻之中,令她五感辛辣。
說完,她抬頭朝遠處看去,果然看見江堤上有人影晃動。而此時腳下水已經漫至了小腿。
「有這麼神嗎?」
胡氏穩住身子道:「沒事,不過,這裏的泥地怎麼這麼軟。」
胡氏搖頭道:「沒有啊,這幾日雖然雨多,但都是夜裡下,白日就停了。昨日好像就連夜裡都沒有下雨。」
想著,她狠狠地咬了咬牙,閉上眼睛,伸手摸索著那鎖扣處的機關。
胡氏怯怯地伸出腳踝,席銀忍著痛彎下腰,一面替她繫上那串鈴鐺,一面道:「胡娘,這串鈴鐺的鎖扣有機巧,今日來不及教你怎麼解,等我回來的時候,我會幫你解開,但是,如果我回不來,你無論用什麼樣的方法,不管砸也好,敲也好,一定要把它拿下來,不準戴著她,聽到了嗎?不要傻傻地戴著它。」
這個「怯」字一出口,席銀不由一怔。
胡氏道:「要說殿下,也是可憐。這麼一刻不停地做我們做的勞役,也不是個辦法啊,我瞧她身子越發重了。」m.hetubook.com.com
胡氏惶恐道:「您在說什麼啊……您得回來……」
胡氏哪裡一怔,腳下一軟便跌坐在了地上,席銀回頭對身後的人喊道:「別放箭!奴們不敢跑了!」
為首的人聽是一個女人的聲音,立即變了聲氣。
「照我說的做,快一點,要來不及了。」
眼睛也漲漲的,只可惜,此時情景,根本不容許她去想那個遠在荊州的男人。
「有些晚了呀。」
然而她話還沒說完,席銀已經已經走到前面去了,胡氏無奈,只得提裙一路跟了上去。
席銀忙滅了手中的火折,又對胡氏道:「趕緊把火摺子滅了!」
陸封看了一眼天時,金烏懸于西天,白日里的春燥漸消,飛鳥落枝椏,天邊壓著一朵厚重的雲。
胡氏也跟上來道:「什麼不對啊。」
席銀被她這種說法嚇出了一身的冷汗,下意識地捏住了腰間的鈴鐺。
「沒什麼……」
席銀垂頭道:「她這樣到不會胡想,也是好的,對了,你上什麼地方去了。」
陸封也不多言,側身讓到一旁。
席銀掂了掂手裡的木盆,「也不多,城門落鎖之前回得來的。」
席銀深吸了一口氣,「我想賭岑照,會放過我。一會兒,我會想法子讓他來見我們,但你記住,千萬千萬不要出聲,也不要開口,不管他們對我做什麼,你都不要開口,帶著這串鈴鐺,找機會回江州城。如果我賭贏了,他應該不會對你放箭。哦,對了……」
她說著,低頭解下腰上的那隻金鐸,「把這個也帶上,交給長公主殿和_圖_書下,江州城後面,應該是陽郡,若陽郡府官不肯開城納人,我不知道這個管不管用,你讓殿下試試。」
江州的對面便是蘭靜山,蘭靜山在上游,並不是江戰主要戰場。此時春深鳥寂,江面上落滿了越不過時節的花。金陽餘暉翻滾水浪,風裡飄著一陣淡淡的水腥氣,烘在人的皮膚上,有些暖又有些癢。
席銀拚命抹眼淚,對胡氏道:「把腳伸出來。」
「那是什麼聲音啊。」
「聽說就是今晚,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將這堤口掘開。」
胡氏見她轉話,便擰了擰袖口的濕處道:「哦,去給軍醫搭了把手,這就晚了。喲,這還真是耽擱地有些久欸,眼瞧著天都暗了。」
「你就是少見識。」
「不對……」
陸封應「是」,又囑道:「內貴人,蘭靜山水域雖無戰事,但再過幾日,恐怕春潮就要漲了,貴人還是要留心。」
兩人順著河岸,朝上遊走了一段路,忽然漸漸聽見了呲呲啦啦的聲音,胡氏有些害怕,拽著席銀站住了腳步,「內貴人,這是……是水裡的魂哭嗎?」
「喲呵,好像是兩個女人,別放箭了,把人綁回船上去。」
「好,我會回來,但你也要聽好我說的話,他們說的岑先生,應該就是岑照,我是岑照的妹妹,你腳腕上的這串鈴鐺是岑照十二年前送給我的。他是個眼盲之人,能靠這個鈴鐺的聲音,分辨我在什麼地方,我如今,想賭一次,能不能贏我也不知道。」
胡氏聽完這二人的話,輕聲問席銀道:「這岑先生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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