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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作者: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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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冊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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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拓跋宏許了她照舊自由出入崇光宮,馮妙一時興起,換了件散口絳紗裙,要往崇光宮去。她看得出,拓跋宏喜歡漢人樣式的衣衫,今天穿的這件,舉手投足間,衣袖會垂落,恰好露出一段已經完好的手臂。
李沖離去后,拓跋宏返回內殿,坐在床榻邊。馮妙閉著眼睛,好半天聽不到他說話,忍不住睜眼來看,卻正對上他的雙眼,似笑非笑地停留在面前三寸處,直盯著自己。
拓跋宏思索良久,才試探著問:「是頌元殿?不是……那是廣渠殿?」
隔著輕薄的帳幔,隱約可以聽見拓跋宏說話的聲音,他把要頒行的旨意,一樣樣告訴李沖,讓他去擬旨照辦。有些事情,如果李沖覺得不妥,也會說出自己的想法,到激烈時,兩人甚至會大聲爭吵,誰也說服不了誰。吵到最後沒有結果,拓跋宏也不生氣,只說這事會再斟酌考慮。
鮮卑大家族裡的主母,當家主事的大有人在,再加上太皇太后垂簾聽政期間,處理政事賞罰分明,也的確叫人心服口服,大魏後宮里,對女子干政並不特別禁絕。前幾任皇帝在位時,也有受寵的妃嬪替皇帝抄謄詔令的先例,至於女官又被皇帝看中而成為妃子的,更是數不勝數。
青澀的身體仍舊覺得疼痛,卻在拓跋宏刻意溫柔的撫慰下,漸漸放鬆下來,不再那麼緊張。馮妙額頭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把鬢髮全都粘連在一起。在直上雲端一般的放縱之中,拓跋宏喘息著把她摟緊,在她耳邊低語:「朕可是為你,做了一回夏桀商紂了。」
馮妙心口直跳,眼角染上一抹桃瓣似的紅暈,低下頭去說:「皇上是嬪妾的夫君,嬪妾自然要為自己的夫君打算。」
拓跋宏把她攔腰抱起,半空里緩緩地轉了個圈:「妙兒,你這些想法,都跟朕的完全吻合。不僅如此,朕還要興建佛寺,讓朕的叔叔、伯伯們,多去聽聽梵音,少些殺戮的戾氣。朕再從國庫里給他們發放俸祿,慢慢改變他們的習慣。」
「讓嬪妾猜猜看,」馮妙用繡鞋的鞋尖撥弄著紫檀木案一角垂下的小鈴,發出陣陣清脆的聲響,「嬪妾記得小時候,父親喜歡養那種兇悍的獵鷹和獵犬,為了磨鍊它們的野性,不給它們餵食,只讓它們自己在獵場捕食。捕得多的,自然就吃得飽,可要是什麼都捕不到,那就只能餓肚子。」
拓跋宏讚許地點頭,他心中已經有了大體的想法,可他仍然想聽聽馮妙怎麼說,故意問道:「那麼,什麼是四顆橡子,什麼又是三顆橡子呢?」
夜色已深,崔姑姑親自上前把皇長子小心地抱起,用團花錦被包裹住,跟著太皇太后返回奉儀殿。
太皇太后淡淡地掃了高太妃和馮清一眼,說:「既然這樣,那哀家就先把恂兒帶回奉儀殿去,等病養好了,再做安排吧。」
馮妙伏在拓跋宏汗水淋漓的胸口,臉上的潮|紅稍稍褪去,心裏忽然湧起巨大的失落感。再過一會兒,他就要拿避子的湯藥來了吧和-圖-書……
馮妙沉吟著思索,倒不是猜不出奏章上的內容,只是斟酌著該如何說。礙著馮家女兒這層身份,她不好說得太過直白精準,惹皇帝疑心。可要是說猜不出,皇上既不會相信,也不會喜歡。除去美色怡人,君王向來更希望陪伴身邊的,是一支並非徒有其表的解語花。
馮妙微微搖頭,想得越多,失望就越大,她從小就明白這個道理,知道不該貪戀這一時一刻的情愫。
馮妙從他膝間跳下,問:「皇上有沒有聽過朝三暮四的故事?」
「父皇在位時,也曾經嘗試過禁止私下劫掠,改由國庫發放俸祿,」拓跋宏接著說下去,「可大魏國庫本來就沒有多少進項,那點金銀布帛,最後都變成了額外的賞賜,該搶的還仍舊各自去搶,毫無效果。」
「妙兒,朕有件事情想叫你去做,」拓跋宏攏住她的肩,讓她的頭抵在自己胸前,一字一句都帶著難得的溫柔,「不知道你肯不肯。」
拓跋宏從座席上站起,對著李沖長揖:「多謝李大人教導朕。」若是換了別人,這時早已誠惶誠恐,李沖卻只是下跪還禮,沒有頭銜,卻很有帝師的風範。
馮妙側著頭想了想,伸手環住他的脖子:「習慣是最難改變的,皇上不妨先從小處著手,許給貴胄宗親一些好處,鼓勵他們修建奢華的府邸、蓄養姬妾奴僕。讓貴族的喜好,從遊獵逐漸轉移到吟詩作對、絲竹樂舞上來。時間一長,他們習慣了這樣的安樂,就不會再願意回到四下搶奪的日子了。」
「這原本是很好的法子,所以昌黎王府的鷹和犬,一度是平城裡最好的。可是時間久了,父親就發現,那些獵犬不願彼此配合,還時不時地為了爭奪獵物而相互撕咬。幾次出去遊獵,都有獵犬受傷,父親為此很是煩惱。」馮妙也笑著側頭,跟他四目相對,「皇上現在煩惱的事,就跟嬪妾的父親當年煩惱的事差不多。」
拓跋宏點頭笑道:「《莊子·齊物論》里的一段。」他深受太皇太后的影響,自幼熟悉這些經典著作,可惜那些鮮卑出身的妃嬪大多並不懂得這些,而漢家名門出身的女子,在他面前又畏畏縮縮,不敢談論這些話題,直讓人覺得索然無味。
馮妙答應下來,心裏卻不以為然,膏蟹原本就是稀罕物,要不是馮大公子快馬運送,在平城哪能輕易吃得到?
拓跋宏聽她說得有趣,鉤著她垂下的一絲髮,側著頭聽。
一連四天,拓跋宏都留宿在華音殿。他從前很少到哪一個妃子處過夜,偶爾召幸,也只在崇光宮外殿。這一次是因為馮妙自己也吃了蟹,咳喘症又有些嚴重起來,拓跋宏就在夜裡陪著她。
進了八月,馮妙身上的疹子才算全消了。御醫再三叮囑,千萬不可以再吃膏蟹了,發過一次疹子的東西,第二次再碰,疹子會發得更加厲害,嚴重的還會因此喪命。
馮妙被他說得臉熱,索性坐起來,抱著膝看他。
窗外炸響一聲悶m•hetubook•com•com雷,瓢潑大雨衝散了鬱結的暑氣。太皇太后輕如霧氣的語聲從唇齒間散逸出來:「妙兒這孩子,倒是沒讓哀家失望。要是她肯再多花些心思討皇帝喜歡就好了。」她叫心碧去試探,所幸妙兒並沒有一心要為林琅討回公道,這是眼下唯一讓她欣慰的事。
太皇太后的臉像籠罩了一層清霜的竹葉,神色間看不出什麼變化,卻已經讓人覺出一股凜然寒意。「好,哀家正好也早就想含飴弄孫了,」她輕輕點頭,「就照宏兒說的辦吧。」
忍冬沒看出裡頭的詳情來,一個勁兒埋怨她貪嘴。只有馮妙自己清楚,如果她不那樣高調地讓眾人看見,她那個時間也在聽心水榭附近,恐怕放進皇長子飲食里的蟹黃,也要賴在她頭上。不說旁人,單一個馮清,就絕對不會放過這送上門的好機會。
每到這時,拓跋宏便抱住她,用棉布蘸了冰片、蛇床子、蒼朮、甘草配成的藥水,在她犯癢的地方輕擦。有時擦著擦著,就覺得從面頰到耳尖都慢慢熱起來,拓跋宏貼著她的側臉說:「等你好了,朕再好好跟你廝磨。」
他言辭懇切,讓人無法拒絕:「孫兒也想儘力為祖母分憂,讓祖母可以不用這麼操勞,不如將每日聽祖母講解政事一次,改成每五日一次,好讓祖母多些時間跟重孫在一塊兒。」
馮妙剛一開口,又合攏雙唇,背著雙手朝前挪了幾步:「皇上這是在考嬪妾呢,明明都已經想好了,還要故意來問。」
「妙兒,朕希望你說的是真心話……」綿綿密密的吻,落在她小巧的耳廓邊、細嫩的脖頸上。
「是,」崔姑姑低頭,眼神有些黯淡,「她合該叫我一聲舅母。當年奴婢因為受夫家獲罪牽連,被沒入宮中為奴。心碧的生母,是奴婢夫家的小姐,後來配給了宮中的侍衛為妻,曾經做過咸陽王的乳母。」
她見太皇太後有些悶悶不樂,便上前勸慰:「事情總算是辦成了,也折騰了這大半夜,太皇太后早些歇息吧。」
她低下頭去:「皇長子一人單辟宮室居住,侍奉的下人難免欺負皇長子年幼,不肯精心照料。嬪妾認為,皇長子不宜繼續居住在長安殿,還是應該請個位分尊貴的人來撫養。」
馮妙無力地推拒:「皇上到底還要不要聽了?」
拓跋宏緩緩壓上來,隨手取過一支羊毫筆,蘸著象牙精雕筆洗里的清水,在她身上勾畫。水的清涼,落在燥熱不堪的肌膚上,卻好像石子投進湖泊一般,激起更大的一波漣漪。
「這座長安殿,是開國皇帝專門為太子修建的,歷來只有冊立為太子的人才能進來居住。」馮妙輕聲細語地說話,把空氣中瀰漫的血腥殺戮氣息沖淡了不少,「殿里的裝飾恢宏壯麗,可皇長子畢竟還小,大人眼裡莊重精美的東西,在他眼裡難免有些猙獰可怖。再說,皇長子畢竟尚未冊立成太子,住在這裏也與名分不合。」
拓跋宏走上前來,隔著幔帳看了一眼小小和*圖*書的嬰孩,對著太皇太后朗朗地說:「後宮事務,一向是祖母做主,恂兒的去處由祖母安排,是最妥帖不過的了。」他對皇長子一向並不怎麼親近,總像隔著一種怪異的疏離感,可吃穿用度卻一向都把最好的給了長安殿,眾人只當他還年輕,並不特別喜歡小孩子,並沒多想。
馮妙把手向外抽了兩下,卻被他牢牢握緊,嗔怪地說:「嬪妾從前不知道,原來皇上的崇光宮也這麼擁擠,頌元殿的也要來,廣渠殿的也要來,哪裡裝得下呢?」
馮妙躡手躡腳地進去,正看見拓跋宏捏著一本奏章,對著半敞開的窗子,蹙眉沉思。她繞到拓跋宏身後,雙手蒙住他的眼睛,故意捏粗了嗓音說:「皇上猜猜,嬪妾是哪個宮裡的?」
他停住腳步,雙目含情凝視著馮妙:「妙兒,謝謝你,朕知道你在織染坊里花的心血。」他說得無比真摯,彷彿捧著世上最貴重的珍寶。
李沖仔細思索了片刻,說:「要轉變宗親貴胄的習慣,得循序漸進,急不得。而且,皇上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得有一套完備的文武官員等級,先給他們好處,讓他們樂意從朝廷領取俸祿、禁絕隨意劫掠。等到發放俸祿深入人心之後,還得挑一個皇上平日器重的人,讓他因為不聽皇令、仍舊隨意劫掠財物而受到嚴懲,好讓貴胄宗親都清楚看見皇上的決心。」
拓跋宏指著面前的兩摞奏章說:「朕今天看了整整一天,都是這件事,朕的幾位王叔為了瓜分土地和俘虜來的奴隸,吵得不可開交,都把狀告到朕面前來了,要朕裁決。」拓跋宗室一向不發俸祿,即使有官職的人也是如此,王府、親衛的巨大開銷,都要靠征戰中四處掠奪來供應。開疆擴土時,這方法自然是好的,可眼下柔然臣服,南朝又自顧不暇,並沒有那麼多仗可以打。
馮妙略略低頭,含著笑說:「大不了嬪妾陪著皇上挑燈夜讀就是了。」
拓跋宏幫她攏上衣衫,手勢輕柔地束好帶子:「在這兒休息還是叫人送你回去?」看她不說話,便直接把她抱進內殿:「在這睡一會兒,朕要叫內秘書令進來宣旨,等會兒你醒了,再陪朕一起用膳。」
拓跋宏用自己的手掌壓住她的柔軟小手,含笑問:「你且猜一猜,究竟是什麼事讓朕心煩。」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不能裝睡?」拓跋宏刮一刮她的鼻尖,「因為你裝睡的時候,睫毛會像蝴蝶翅膀一樣顫個不停。」
馮妙笑著點頭:「聽予星說,織染坊那邊,現在做得很好,用不了多久,綉娘的數量就可以再多加一倍。這些官造的綾羅綢緞,拿到外面去,一定可以賣一個好價錢。除了收取農戶的租子和接受納貢之外,織染坊的收入,也是國庫的進項。」
「難為她了,」太皇太后嘆了口氣,「皇長子的貼身大宮女,原本是個頂好的差事,可惜恂兒年幼,宮裡太多人都想擺布了他去。她一個小宮女,夾在這些人中間左右為難。」
馮妙心尖hetubook.com.com兒一顫,整個身子都熱起來。她分不清拓跋宏對她有幾分真情,漸漸地竟然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假意逢迎,還是心甘情願沉淪在此刻的帝王恩寵里。
龍涎香的氣味在內殿氤氳不散。馮妙縮在鮫紗帳內,抬眼看著拓跋宏替她蓋上被子,等著他端過「甜湯」來,哄著自己喝下。可拓跋宏垂下床帳,就離開了內殿,過了不久,就聽見劉全通傳的聲音:「李大人到了。」
拓跋宏拉下她的手,合在自己掌心裏:「怎麼了,生氣了?這麼小氣,是誰那天說要做個賢良的妃子的?」
拓跋宏神色間有些猶豫,忽然十分誠懇地對太皇太后說:「祖母親自照料恂兒,自然是最好的。可是,祖母每天要接見外臣,還要解答孫兒處理政事時的疑惑,孫兒擔心祖母的身體會吃不消。」
拓跋宏哈哈大笑,抵著她的額頭說:「調皮,敢把這些貴胄宗親比喻成鷹和犬,要是被言官聽見了,明天朕面前的奏表又要多出厚厚一摞來。」
拓跋宏俯下頭,沿著那道濕潤的筆跡,把水漬一點點吻去。細軟錦紗袍子遮住了兩人的身體,書案上的文書、筆墨,全都「嘩啦啦」掉在地上,紫檀輕搖,發出細微的吱呀聲響。
議論完政事,拓跋宏又把在鮮卑貴族之間推行俸祿的想法說給李沖聽。
拓跋宏用手指理著她烏黑如錦緞一般的頭髮,柔聲說:「累了嗎?出了這麼多汗,吹了風要著涼的。」
「這事……」李沖沉吟著說,「最快也要兩年時間。」
紫檀木堅硬微涼的觸感,讓她有片刻的清醒,可那手指走過的地方,灼熱如火焰一般,一點點吞噬了她腦中的清涼。「白……白天……」馮妙用雙臂倉皇地擋住身軀,卻絲毫無濟於事。
「養猴子的人問猴子,橡子早上吃三顆、晚上吃四顆,怎麼樣呀?猴子都覺得太少了。可要是問,早上四顆、晚上三顆怎樣,那些猴子就覺得很滿意,不再吵鬧了。」馮妙一邊說著話,一邊在他面前走來走去,學起猴子抓耳撓腮、自以為聰明的樣子,也惟妙惟肖如在眼前,「所以呀,皇上要想改變這些人多年形成的習慣,就要先給早上的四顆橡子,讓他們自以為得了好處,然後才給晚上的三顆,讓他們不得不接受。」
「哀家倒是沒想到,為了掙脫哀家的控制,宏兒連自己的兒子也捨得,」太皇太后的赤金點翠護甲刮擦著桌面,發出令人不安的刺耳聲響,「他比他那個為情所困的父皇可是狠心多了。」
馮妙臉頰緋紅,幾乎要在他懷裡慢慢融化。拓跋宏把她橫放在紫檀木案上,手指沿著衣衫下玲瓏的曲線遊走,一路解開了衣帶。夏日炎熱,馮妙本來就只穿了一件輕薄的軟羅紗衣,衣帶一松,衣衫便飄然落下。
崔姑姑的手一抖,眼圈慢慢紅了,她剛剛嫁了人,整個夫家就敗落了,剩下的親人,也就這麼一個外甥女而已。宮裡杖斃的宮人,都會送到城南亂葬崗去。太皇太后這樣說,就是准了給心碧留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條活路了。
筆觸從她耳垂下一路走到平坦的小腹上,經過她身上一切姣好柔軟的地方。馮妙躲避似的閉起眼睛,可那酥|癢清涼的觸感,卻越發清晰,勾得身體內騰起一股奇異的火苗。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掐住了拓跋宏緊實的手臂,喉嚨里溢出綿軟的聲調。
太皇太后的臉色和軟了些,點頭說道:「哀家原本想著,皇長子身份尊貴,貼身宮女、奶娘、御醫都配得齊全,下人不敢怠慢,沒想到這些人根本不把皇長子放在眼裡,竟然鬧出這樣的事端來。」
她轉向一直沉默旁觀的皇帝:「宏兒,這畢竟是你的長子,就由你做主吧。」
拓跋宏輕聲發笑,伸手夾一夾她的鼻翼,不施脂粉的皮膚,觸感潤滑如上好的東珠。他一早就聞出了馮妙身上的幽香氣味,故意逗她,而她此刻的反應,恰到好處地命中了他心底最柔軟的那個點。
至於撫養皇長子,太皇太后早有這樣的心思,不過藉著她的口說出來罷了。
拓跋宏略微頓住,戲謔似的說:「先說來聽聽,朕看看是該賞還是該罰。」
直到此時,太皇太后臉上的清霜才稍微有了一絲鬆動:「辦成了?還不知道究竟是誰的心愿辦成了呢。」拓跋宏自從冠禮親政之後,就每天到奉儀殿一次,恭請太皇太后講解政事中的疑惑。說是解惑,實際上皇帝的所有詔令,都要得到太皇太后的點頭認可才能夠順利頒行。如果改成五天一次,可就沒那麼容易控制了……
拓跋宏站起身,從背後環住她的腰,放鬆綳直的身形,下頷剛好可以放在她肩窩上,嘴唇正正對著她的耳廓:「朕想聽你說,只有說這些的時候,朕才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你也在為朕打算。」
劉全見是她來了,立刻笑著上前問安:「娘娘今天來得倒早,皇上還在裡頭看奏章呢。」
太皇太后毫無睡意,似是漫不經心地問:「那個叫心碧的,是你的外甥女?」
太皇太后抬手示意崔姑姑上前,幫她散開髮髻。崔姑姑低下頭仔細解開纏繞的珠絡時,聽見太皇太后極低的聲音:「哀家剛入宮的時候,也被杖責過。那些被杖斃的人,起先多半只是閉過氣去,一天兩天沒人料理,才真正死去了。」
因為吃了膏蟹,馮妙手上、背上也起了一串紅疹子。拓跋宏好幾次捧著她的胳膊說:「這麼好看的白玉藕臂,留下疤痕可就不好了。」怕她用手抓破了出疹的地方,把她兩隻手都用棉布包裹起來。可那疹子將好未好的時候,尤其癢得難受,馮妙自己抓不到,就直往拓跋宏身上去蹭,像小貓一樣扭來扭去。
原本不過是故意博他一笑,可聽見他一本正經地在滿宮鶯鶯燕燕里挑選、猜測,心頭還是掠過一絲不快,就像鵬鳥的影子劃過天際,轉眼就不見了,可是那一片陰影,卻清晰地留在心上。
馮妙被他抱坐在膝上,手指點著剛才那本奏章問:「有什麼事叫皇上心煩嗎?」
崔姑姑不好再接話,把皇長子放在一張小榻上,哄著他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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