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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作者: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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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冊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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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廣渠殿內一片寂靜,跟幾個月以前的七夕小宴時的情景大相徑庭。醫女在外殿煎著葯,太皇太后見了,停下腳步問:「現在都用些什麼葯?」醫女畢恭畢敬地回答:「都是些安神鎮定的葯,娘娘的胎象很好,不需要什麼特別的藥物。」
「娘娘大約也聽說了,廣渠殿的醫女昨晚看見了鬼影,」崔姑姑說話慢聲慢氣,跟太皇太后完全不同,「奴婢斗膽,問問娘娘和娘娘的婢女昨晚在何處?」見馮妙臉色微變,崔姑姑趕忙補充:「娘娘別多心,因為太皇太后懷疑是有人故意裝神弄鬼、恐嚇高充華,所以每位娘娘來時,都先問了這句話。」
袁纓月隨意撥弄著自己帶來的繡花絹子,細聲細氣地說:「前幾天,聽說高姐姐連發噩夢,吃了許多安神的湯藥都不見效。有時夜裡驚叫起來,連附近幾個宮裡的姐妹都鬧得不能入睡呢。」
馮妙近來忙著翻閱典籍、抄錄南朝官制,一直沒大留意宮中的事。可她也知道,高照容一直在廣渠殿禁足,平時沒人會去看她,應該是很安全的。
馮妙這才注意到,其他各宮的妃嬪也幾乎全都到了,正坐在一邊的胡床上。
崔岸芷看得心驚膽戰,用帕子捂著胸口說:「說不定是撞了邪了,要不請宮裡的儺儀官來驅驅邪吧,就當求個安心也好啊。」
拓跋勰刻意除去了身上一切象徵身份的印記,衣衫是用富家子弟中常見的平紋錦羅裁成的,沒有絲毫多餘的裝飾,腰間只墜了一塊式樣平常的雙魚合歡玉佩。頭髮用緞帶束住,再用一塊方巾裹住,遠遠看去,不像皇室親王,倒好像乘興出遊的書生士子。
袁纓月走後,馮妙也沒再把這事情往心裏去。畢竟有宮裡的醫正照顧,高照容自己又是個最小心的人。誰知道,沒過幾天,奉儀殿就傳話過來,要馮妙過去一趟,陪著太皇太后一起去廣渠殿探望高照容。
袁纓月卻說:「姐姐大概不知道,我做鞋子的手藝是跟我娘學的。每個人腳的形狀都不大一樣,一定要照著穿慣了的舊鞋子做,裁出來的鞋面才最合腳。」聽見她說阿娘仍舊在家中,馮妙心下羡慕,也就不再推辭了,只叫忍冬把那雙鞋子好好擦乾淨。
袁纓月穿一身水藍色直襟長裙,頭上綰了個螺髻,只插了一顆珍珠,樣子依舊柔弱怯懦,不像個妃嬪,倒像個碧玉小家女。她見了馮妙,便要跪下去行禮,口中說著:「見過婕妤姐姐。」
馮清愣在當場,沒料到高照容竟然反應如此劇烈,接著又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來,就算搶先生下孩子又能怎樣?貞皇後生產當天就死去了,看樣子高照容也未必會好到哪裡去。
小宮女們嚇得說不出話,倒是春桐膽子大些,向馮清屈身行了一禮,答話道:「不是奴婢們不盡心,實在是娘娘不讓開窗子,總說外面有人要進來。奴婢們不敢逆了娘娘的意思,更怕娘娘傷了自己……」
拓跋勰雙目注視著李和圖書弄玉,朗聲回答:「天涯海角,光陰盡頭。小姐想去哪裡,這船就去哪裡。」
「有孕的人,難免情緒容易波動,等孩子生出來,自然就好了。」馮妙隨口應承著,心裏的疑慮越發地深。高照容並不是一個心志軟弱的人,怎麼會鬧到這個地步?不管是為了什麼目的,倘若當真傷了孩子,豈不是得不償失?
隨著始平王的痴情之名一起流傳的,還有始平王府內「移步換景」的精巧布置。平城內的宗室親王,隔三岔五便想個法子,要去始平王府里坐坐,順便問問這照壁上鏤空的窗子有多少種不同的花樣,這四面形態各不相同的奇石去哪裡找。
「照容這孩子,哀家平日看著,最是靈巧聰明的,怎麼有了身孕以後,性子變得這麼古怪?」太皇太后剛剛用過早膳,正把赤金點翠的護甲往手指上套去,「竟然還跟御醫和醫女說,廣渠殿夜裡有鬼,御醫哪裡會相信這個?」
至於貴胄子弟里,想要仿效始平王的風雅舉動的更是大有人在。
明知道他是在引著自己說話,李弄玉還是鬼使神差地問了出來:「你這船去哪裡?」
「這是夢,當不得真的。」馮妙撫著她的手背勸解。低頭的一剎那,似乎隱約看見高照容的眼睛清澈如初,沒有半點神志迷離的樣子。她疑心自己看錯了,再要仔細看時,高照容已經閉上了眼睛。
「小姐可要渡河?」拓跋勰又問了一次,把手中的船櫓遞過來。
這已經是極重的毒誓,只有謀逆不成的人,才會在皇宮內苑被羽林侍衛亂箭射殺,死後連屍骨都不得埋葬,要被扔在荒郊野地,任由野狼惡犬啃食。
「做什麼,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李弄玉嗔怪地捶打他的胸口,要他把自己放下來。
聽見一個「死」字,李弄玉慌慌張張地去捂他的嘴:「你胡說什麼,我還要長命百歲、兒孫滿堂呢,才不要……才不要……」
內殿的門窗都緊緊閉著,還用厚重的帷簾遮住了光線。高照容虛弱地躺在床上,連起身見禮都不能,只能在枕上含著淚向太皇太后問安。
崔岸芷猶豫著不敢上前,馮清卻是一臉不屑,不願走到床邊去。只有馮妙在床榻邊坐下,柔聲勸慰:「你身懷龍裔,任何邪祟都不敢侵擾,不要胡思亂想了,養好身子最要緊。」
馮妙清早梳洗時,就聽見忍冬絮絮地給她講:「早上出去提水的時候,奴婢聽那些小宮女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說夜裡出現的那個女鬼,一身白衣,頭髮長到腰際,分明就是貞皇后從前的樣子。還有人說,貞皇后是擔心高充華娘娘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會想要害死皇長子,所以才來警告她。」
「平日少想些事情就好了,」太皇太后對春桐吩咐,「好好照顧你們主子,不要一味地任她胡鬧。」
「真是荒謬,」馮妙無奈地搖頭,沒留意忍冬正在給她梳頭,扯得髮絲微微發疼,「林姐姐生前m.hetubook.com.com最是和善隱忍,難道死後性情就會變化如此之大嗎?」
從廣渠殿回來,馮妙一直想著高照容那句話,「林姐姐在雪地里,被野獸撕咬」,卻想不透她是要說什麼。
事情稟報上來,太皇太后當場就下旨叫崔姑姑去徹查此事。這個時候在高照容居住的殿外裝神弄鬼,顯然是為了讓她心神不寧,無法保住孩子。她並非多麼看重高照容的孩子,皇長子已經養在奉儀殿,即使馮家的女兒沒有兒子,她也可以將皇長子立為太子。但她不能容忍有人在後宮裡裝神弄鬼,搞得人心惶惶。
馮妙猛然想起,當時她被人冤枉,在林琅靈堂前罰跪,曾經叫高照容幫忙把皇上引到靈堂來。當時告訴高照容的說辭就是這樣的,一連幾天都夢見林姐姐了。高照容一定有什麼話要告訴她,可馮妙一時卻想不到,高照容究竟在暗示什麼。
馮妙聽著奇怪,如果換了盧清然或是別的什麼人,用這種方法裝可憐、博得皇上的同情,她一點也不會覺得意外。可高照容並不是這樣的人,她並不熱衷於爭寵,甚至很少表現自己精湛的歌舞絕技。眼下,她應該很清楚,最重要的事應該就是保住腹中的孩子。
馮妙夜裡一直在翻閱《禮記》,這天就起得有些遲了,叫忍冬替自己梳洗了,再趕過去時,馮清和崔岸芷都已經到了。馮妙向太皇太後行禮告罪,垂手退到一邊等著。
「我一連幾天都夢見林姐姐了……一連幾天……夢見……」高照容口中喃喃,只是反覆說這幾句話。
始平王拓跋勰一向有些風流才氣,此時在座的,大多已經嫁作人婦,看了此情此景,仍舊難免暗自艷羡。
湖面並不算闊大,不過是巧妙地藉助了山形地勢,才顯得格外遼遠。不一會兒,那小船就盪到李弄玉面前,卻並不靠岸,只隔著五六尺遠在水面上停住。
馮妙默默聽著,越發覺得奇怪。高清歡是個絲毫不敬鬼神的人,高照容跟他又有幾分神似,也不像一個會心存敬畏的人。
見她說得如此嚴重,馮妙不好再堅持,只能答應了,叫她不拘什麼樣子,隨意做一雙就好。袁纓月立刻破涕為笑,取了一雙馮妙的舊鞋子參照尺寸,交給半夏收好。
初到暢和小築待選時,兩人曾經同住一殿,袁纓月的侍女半夏也跟忍冬熟識。只不過後來各闢了宮室居住后,兩人的寢殿離得遠了些,就不常走動了。馮妙記得袁纓月的手藝很好,便叫忍冬請她進來。
「待會兒去了廣渠殿,你們幾個都好好勸勸她,畢竟眼下安胎養身最要緊,別再任性胡鬧了。」太皇太后叫崔姑姑替她換了外裳,搭著崔姑姑的手往外走去。
「後來,鬧得實在不像話,聽說高姐姐有幾次都已經見了紅,差點小產,醫正不敢隱瞞,就稟告了太皇太后。」袁纓月居住的飛鴻殿跟廣渠殿很近,所以知道得如此清楚,「太皇太后特別准了高太妃和_圖_書去看她,可不知道什麼緣故,高姐姐對太妃娘娘又哭又叫,還砸了太妃娘娘送去的湯藥,氣得太妃娘娘臉都青了,出廣渠殿的時候說,就當從來沒有她這個侄女。」
「小姐,可願意為小樓題名,再與我一同泛舟?」拓跋勰炯炯的目光直盯著李弄玉,把船櫓平伸過來,像在等著她回應。
一進門,崔姑姑先向馮妙道了聲「婕妤娘娘好」,接著便說:「奴婢在此,是替太皇太后問幾句話。」崔姑姑一向在太皇太後面前貼身侍奉,也時常幫太皇太后處理些事情,馮妙不敢當真受她的禮,稍稍側開身子說:「姑姑請問。」
那小婢子已經拍著手叫起好來,把筆直接遞進她手裡。心意已定,李弄玉也不再扭捏,提筆蘸墨,揮毫寫下兩個字——蕭樓。拓跋勰見了,眼中的笑意更深,他愛戀李弄玉多年,又熟知經典,一眼便明白了那題名中的深意。蕭樓簫樓,弄玉願在此樓吹簫,夜夜靜待蕭郎。原來她冷冽的外表下,也有一顆矢志不渝的心。
兩人又閑閑地聊了些旁的,袁纓月忽然問:「姐姐聽說了沒有?前幾天,高姐姐的孩子險些沒了。」
在平輩的親王中間,拓跋勰的相貌五官與拓跋宏最為相似。平時礙著身份,宮中女眷並不敢多看拓跋宏,此刻在小樓內,都把目光投注在拓跋勰身上,依稀想象得出,若是皇上換了這樣的衣衫,也一樣清朗俊秀。
拓跋勰輕輕一拉,想叫李弄玉上船來。李弄玉的腳步剛剛一動,他就在手上用了一點巧勁兒,扯得李弄玉直向前撲來,眼看就要落入水中。他用另一隻手撐船邊的竹篙,小舟陡然向前一盪,李弄玉便恰恰穩穩地落進他懷中。
袁纓月是一句重話也禁不住的人,明知道馮妙是在開玩笑,眼圈還是微微泛紅了:「是妹妹不好,一直沒來看姐姐。」
賞菊是幌子,要讓李弄玉當著眾人的面應允婚事,才是真的。女眷們返回宮中后,才想起來,說是去賞菊,好像除了蕭樓里擺放著幾盆菊花,就再沒有其他了。
有粉衣小婢舉著筆墨上前,請李弄玉為小樓題寫匾額。月光映照下,拓跋勰身姿俊朗,卻並不急躁,只含笑等著李弄玉的決定。李弄玉心神蕩漾,再沒辦法維持平素的清冷,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莽撞無知的少女,可那個願意等她的人,卻一直沒有變。他的承諾,始終如一,要她心甘情願地同意嫁給他。她眼波微微一轉,做了個點頭的姿勢,把一隻手輕搭在船櫓上。
送走了李弄玉,門外又有人來。自從馮妙獨得聖寵,總有人有事沒事到華音殿來,再也不像從前那樣清靜。她剛想說不見,忍冬已經走進來回稟:「是袁良媛來了,說她新綉了幾幅花樣,拿來送給娘娘。」
始平王拓跋勰身穿青衫站立在船頭,遙遙地向李弄玉問:「小姐可要渡河?」
太皇太后冷著臉坐在一邊的胡床上,對著馮妙三人微微揚頭:「你們去www•hetubook•com.com好好勸勸她,不要整日胡思亂想。」
高照容伸出一隻手來拉住馮妙的手:「姐姐,我怕得很。你不知道,我天天夢見林姐姐在一片大雪之中奔逃,她身前身後,全都是青面獠牙的野獸,就要撲到她身上咬住她。」
午時剛過,就有人來請馮妙再去一次廣渠殿。馮妙料想仍舊是跟高照容受驚嚇的事情有關,只在平日梳慣了的反綰髻上加了一支垂絲點翠釵,就匆匆趕了過去。
岸邊小樓上的燈火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散碎成滿湖點點光亮。李弄玉被他這樣一問,竟然不知道該如何作答。那小船離岸邊並不遠,她也不是養在深閨的嬌弱女子,要是放在平時,她肯定直接跳上船去,非得把拓跋勰推進水裡去才算完。可這會兒,拓跋勰就在她面前,眼睛里全是若有若無的淡淡笑意。
玉葉應聲去了,剛挽起半面帷簾,高照容就急急地叫起來:「別開窗子!別開窗子!它們會進來的……」叫聲凄厲可憐,讓人不忍心聽,春桐趕忙阻止了玉葉,叫她別再動那些帷簾,自己走到床榻邊坐下,把高照容攬在懷裡安撫:「沒事了,娘娘,外面什麼都沒有,別怕……」
後面的話她沒說出來。上次去看望高照容時,並沒有小宮女說見著什麼鬼影,只是高照容自己夜夜都做噩夢。可是才過了這麼幾天,廣渠殿外就出現了這樣的鬼影,十有八九是有人聽說了高照容的情形,故意裝神弄鬼,讓她繼續受到驚嚇而保不住孩子。
拓跋勰腳下一跺,小舟便劇烈地搖晃起來,李弄玉不識水性,嚇得抱緊了他的脖子,卻不肯喊出聲來。拓跋勰貼著她的耳邊說:「你再亂動,我們就要一起掉進水裡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出醜一起出,就算要死也一起死。」
太皇太后親自帶人去看望過後,廣渠殿果然安靜了幾天,不再夜夜驚叫了。可不過才安寧了五六天,廣渠殿就又鬧出事來。這次倒不是高照容噩夢驚悸,而是有一名醫女夜裡出去倒藥渣,看見牆根底下有個白衣裳的人影一閃而過,嚇得砸了手裡的藥罐子,當場就昏了過去。
那舊鞋子上還沾著些灰塵,馮妙有些過意不去,便說:「尺寸叫忍冬量一下就好,再不行,我還有從前做的新鞋子,拿去照著做就是了。」
拓跋勰見她面頰泛紅,心神激蕩不能自持,低頭在她側臉上吻了一口,接著提高了嗓音,朗聲說道:「拓跋勰今日得李弄玉應允為妻,今生今世,永不變心。我以始平王之名起誓,今生絕不立側妃、不納妾室、不進秦樓楚館。若違此誓,叫我死於羽林亂箭之下。」
如此直白熱烈的話一出口,李弄玉的臉立刻燒紅起來,幸虧隔著夜色遮掩,才不會太過明顯。拓跋勰仍舊站在船頭,語聲溫潤地說:「我一直想乘船順流而下,可船上還缺少一位同行的佳人。」他抬起手指,遙遙地指了一下岸邊的小樓:「良苑建成已久,勰原本覺得迎https://www.hetubook.com.com風倚欄、對湖翻書,應該是人生樂事,可是沒有紅袖添香在側,任何美景樂事都變得索然無味,所以連樓名都沒有題寫。」
李弄玉解開心結,自然是滿心歡喜,連一貫清冷的臉上,也染上了一層三春桃花色。可她還是嗔怪馮妙,竟然跟拓跋勰合起伙來矇騙她。馮妙賠著好話,把華音殿僅剩的兩壇桂花酒都給了她,答應等春天釀了新酒第一個送給她嘗,才算讓她消了氣。
隴西李氏也是名門望族,自然不會允許私訂終身這種事發生,要想真正娶到李弄玉,禮節一樣也不能少。拓跋宏仍舊叫李弄玉每天到崇光宮,替他抄寫政令文書,等到新年一過,再從剩下的待選娘子里,一併選幾個有才學的女子,封做中才人,留在宮中任用。到了那時,才表示天子沒有看中這些女子做嬪妃,拓跋勰便可以正式去李家下聘了。
馮妙趕忙拉住她:「這是做什麼?許久不來也就罷了,一來就要擺出這副生分的樣子,那我可要生氣了。」
李弄玉怔怔地看著他,平日的敏捷才思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只低聲卻堅決地說了一句:「弄玉也絕不負蕭郎。」
太皇太后聽見這話,心中不快,眉頭已經擰在一起。馮清對自己身邊的玉葉說:「去把窗子打開,再給香爐里添幾把香。」
「奴婢早幾天就去問過了,儺儀執事官高大人,原本就是我們娘娘的哥哥,」春桐伶俐地答話,「可高大人去太廟準備冬日的大祭去了,這些日子都不在宮裡。」
袁纓月聽她這麼說,趕忙答話:「這鞋是我自己繡的,姐姐要是喜歡,那我也給姐姐做一雙。」馮妙不過是隨口一問,趕忙推辭,可袁纓月卻一定要儘儘心意,幾乎要落下淚來:「從前我給貞皇後送了安胎的方子,才晉了美人的位分,後來……後來又藉著姐姐的福氣,才能服侍皇上。我私心裏,總不敢見姐姐,怕姐姐跟我生分了。要是姐姐連一雙鞋子都不肯收,那妹妹以後可就再不敢來華音殿了。」
李弄玉無聲地聽著,她洒脫起來,可以飲酒高歌,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可此時卻只能定定地看著船上的人,心底湧起無窮無盡的歡喜。她的母親早逝,她的名字是父親親自取的,秦穆公的小女兒弄玉公主,在高樓之上吹簫,引來仙人蕭史,成就一段美滿姻緣。她的父親,無非就是希望自己的小女兒能夠嫁個如意郎君,一世無憂罷了。
馮清見了,呵斥廣渠殿的小宮女:「怎麼也不打開些窗子?讓你們精心照顧主子,你們就照顧成這樣?是不是瞧著你們主子沒有精神頭兒修理你們,就敢踩到她頭上去了?」
見她這樣,馮妙反倒不好說什麼了,一低頭正好瞧見她腳上的緞面鞋子,似乎跟宮裡常見的樣式不大一樣。鞋面上綉著穿花蝴蝶圖樣,蝴蝶翅膀上用絲線穿著細小的珠子綉成,算不得奢華,但卻十分精緻。馮妙略帶好奇地讚歎了一句:「妹妹這雙鞋,樣子倒是精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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