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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作者: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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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冊 第二章

中冊

第二章

忍冬嘆了口氣:「從前沒進宮的時候,總覺得皇宮內苑一定就像人間仙境一樣,可進了宮才知道,世上哪有什麼仙境,不過是換了一種吃苦的法子而已。」
「皇上,」馮妙扯住他的衣袖,好不容易才引了他來,哪能在此時放棄,「嬪妾是想對皇上說,嬪妾並沒有在廣渠殿裝神弄鬼,是有人拿了我的鞋子去,留下了那排印子。請皇上……還嬪妾一個清白。」
馮妙被禁足的第六天晚上,廣渠殿的醫女夜裡出來倒藥渣,又看見了白影一閃而過,「倏」的一下跳上牆頭,轉眼就不見了。醫女嚇得尖叫不止,連在馮清住的順和殿留宿的皇帝都驚動了。
馮妙小口喝著熱茶,慢慢地說:「我請皇上派人,在廣渠殿外放了些姜芥草,廚房裡常用這種草驅鼠,貓兒卻專門喜歡這種草的味道,只要聞到了就會一路追著過去。用這草引著貓兒鑽進預先放好的白色衣袍里,貓兒吃了姜芥草以後,會像人吃了五石散一樣,發熱、激動,找不到出路,只能胡亂奔逃。反覆幾次,總歸會被人看見的。」
高清歡來華音殿時,馮妙不想跟他見面尷尬,只隔著帘子跟他說話。高清歡跪坐在簾外,上身微微前傾著問:「妙兒,你小時候在昌黎王府,有沒有吃過一種叫月華凝香的藥丸?」他用手比量一下:「比琵琶果略小一些,有濃郁的香味,可以滋養容顏。」
這個時候,她竟然還想著要去知學里,跟王玄之見面……拓跋宏忽然笑了,一把拉過馮妙,伸手解她小衣上的扣子:「朕可以還你清白,哪怕為你顛倒黑白都行,可你是不是得報答朕?嗯?」
可在皇家,這是少年天子冠禮后擇選的妃嬪里,第一個出生的子嗣。年幼的皇子還不能封王,可拓跋宏卻下令大赦天下,減免一成的賦稅,慶賀幼子出生,並親自給他取名為恪。據說孩子出生時十分兇險,高照容差點因此丟了性命。拓跋宏一連三晚留宿在廣渠殿,親自照料昏迷的高照容,又晉她為修儀,等身子恢復過來,再行冊封禮。
她鬢邊的髮絲鬆散下來,低垂在她側臉上,面上還帶著剛從小睡中醒來的迷離慵懶。拓跋宏緊盯著她,一句話也不說。她睡著的樣子,像個嬌小的嬰兒,從生動靈活的五官上就依稀猜得出,她夢見了什麼。一時眉頭微蹙,嘴唇緊緊地抿著,一時又無聲無息地綻開一抹笑意。那才應該是她本來的樣子,慧黠靈動,嬌俏妍麗。
她從沒受過這種羞辱,眼中一熱,就滾下淚來。拓跋宏吞去她腮邊滾落的淚珠,動作卻越發粗暴。馮妙第一次覺得,天亮得這樣慢,在無休無止的撕扯糾纏中,軒窗外天幕上的墨色,才漸漸變得淺淡。
「娘娘,」忍冬看得心裏發酸,「這次不行,再想別的辦法。就算什麼辦法都不行,也不過就是禁足而已,吃喝穿用都有人送來,有什麼了不得的……」
燈火之下,和圖書馮妙的臉色越發蒼白。拓跋宏扯開床帳,扭著她的臉,逼著她看向床榻邊的燕雀銜花銅鏡。銅鏡中映出她纖細柔軟的身子,被扭成一個羞恥的姿勢,綳直的足尖抵在帳鉤上。
「不能,」高清歡仔細思索片刻,才開口回答,「零陵香和七葉一枝花,都可以做藥用,在脈象上不會有什麼變化。」
拓跋宏抬手分開冰紋帳子,把馮妙壓倒在床榻上,往她脖頸間吻去。馮妙閉上眼睛,稍稍別過頭去。這細微的動作,讓拓跋宏略帶急切的動作頓住。他手臂一伸,拿過書案上搖曳的宮蠟,點燃了桌上的銅鎦金奔馬燈台。燈台內的油「呼」一下燒起來,把整間屋子映照得亮如白晝。
馮妙心口咚咚亂跳,手心裏滲出細密的一層汗來。也許是被藥物壓住,她小時候並沒有發過咳喘症,只是進宮之後,才漸漸發病的。如果月華凝香剛好能治好咳喘……她心裏亂成一團,皇上不想要帶有馮氏血脈的孩子,還不如一了百了。
忍冬露出幾分羞愧、迷惑的神色:「奴婢的確想不大明白……奴婢也不明白,那白貓怎麼肯那麼聽話,專門跑到廣渠殿去……」
皇次子的滿月宴,更是極其奢華隆重。不但在扶搖閣宴請百官,還邀請了南朝和北地部族的使節。柔然部受羅部真可汗,專門派了自己的幼弟,為皇次子送上賀禮。除去金銀器皿、牛羊馬匹外,使者還特意帶來了純白玉瓶里盛著的一瓶水,指明是受羅部真可汗送給六公主拓跋瑤的。
「多謝你,不過生死有命,你也不必在這上面過分耗費心神了。」馮妙說不出緣由,只是隱隱覺得不安,不想跟高清歡有太多牽扯。她總是感覺得到,在他神秘清貴的外表下,是一顆過度危險的內心。
「皇上的恩賞,嬪妾自然應該奉若至寶。」馮妙不想惹怒他,盡量說得平淡,「更何況,還嬪妾一個清白,對皇上也有好處。嬪妾被禁足,就不能去知學里,上次拿回來的幾本《周禮》,已經看完了,還需要再拿幾本新的回來。」
不知道是皇上有意如此,還是高興得忘記了,高照容晉封為九嬪至今,還一直沒有封號。雖說大魏後宮並不像南朝那麼等級森嚴,前幾任皇帝在位時,也曾經有過妃嬪晉到了三夫人的位分,還終身沒有封號的先例。可皇上一向喜愛高照容,不顧她在佛前發願祈福,硬要納進後宮為妃,又對她的孩子如此重視,卻遲遲不給封號,未免有些奇怪。
一句話說得人人變了臉色,天湖遠在極北之地,長年冰雪封凍,人跡罕至。受羅部真可汗只帶十名親隨,就能深入天湖取回水來,這份勇猛堅毅就不是尋常人能做到的。這份禮物,與其說是在昭告受羅部真可汗對大魏六公主的情意,倒不如說,是在昭示柔然的武力。
忍冬嚇了一跳,趕忙走過去扶她:「娘娘,地上涼,別凍壞了身子。」
她的www•hetubook•com•com沉默,讓拓跋宏越發心頭不快,語氣不經意地加重了幾分:「沒什麼事,朕就要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忍冬早早在小廚房裡準備了粟米粥,可一直等到巳時,也沒見馮妙傳喚她。內殿中寂靜無聲,忍冬試探著叫:「娘娘,您起了沒有?」
馮妙藉著她手腕上的力站起來,可腳下虛軟,整個人又要跌倒,勉強扶著書案才站住,緩緩坐下去。
雖說當眾抓住了一隻白貓,可宮中有邪祟的流言,還是在宮女、太監中傳開了。越是恐怖未知的東西,越是容易勾起人心底的好奇。太皇太后嚴厲呵斥了私下議論的宮人,甚至當場杖責了幾次,還是無法禁絕流言。無奈之下,太皇太后只能從太廟召回了高清歡,為宮中驅除邪祟。
高清歡見她沉默不語,以為她擔心自己的咳喘病症,聲調也變得柔和起來:「妙兒,你不用擔心,咳喘病症雖然不容易治好,可也並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我會留意著,慢慢想辦法。在我找到有效的葯以前,原來的方子你先照舊喝著,至少可以讓你不會發病太過頻繁。」
似乎只有夙弟,肯讓她這樣拉著,可夙弟的手十分柔軟細膩,像女孩兒家的柔荑一樣,不會這樣帶著薄繭。啊,對了,有一個人的手也是這樣的,夜色裡帶著薄薄的繭,稍稍用力就可以把她牢牢握住。
廣渠殿門庭若市,馮妙也不去趕這個熱鬧,等到一撥又一撥看望皇次子的人都去過了,她才挑了個安寧的日子,去看高照容。皇次子拓跋恪被放在小搖車裡,宮女春桐用一條緞帶束著一個籠著東珠的鏤空銀球,搖來晃去地逗著他玩。
「皇上……」她從美人榻上坐起,低垂著頭問安,「什麼時候進來的?怎麼也不叫人……嬪妾失禮了。」
「我前幾天整理先皇留下的手札,發現了這個方子,」高清歡語氣平淡,似乎有些失望,「月華凝香里,有零陵香和七葉一枝花,太武皇帝攻破北燕都城時,從皇宮地窖里配齊了方子上的珍貴藥材,製成了二十一粒月華凝香。」
馮妙撫著額搖頭:「你啊,什麼時候能再多想一層,披衣裳的是貓,穿鞋子的可不是。」
拓跋宏冷笑一聲,語氣間有淺淡的譏諷:「你倒是把朕給你的東西,抓得挺牢的。」這世上只有得不到權勢的人,沒有不愛權勢的人,他深深明白這道理,才會把織染坊交給她管,讓她在後宮中有個安身立命的依靠。
太皇太后話裡有話,分明是在提點馮清,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馮清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抱了勝雪回去。貓兒不知趣地喵喵叫喚,落在馮清耳朵里,倒好像連它也敢來嘲笑自己似的。馮清抬手在貓背上撫摸,捏到它背上最柔軟的那塊毛皮時,貓兒舒服得眯起了眼,冷不防被一支簪子刺進了肚子……
滿月宴過後,宮中又開始私下流傳,說皇次子出生那天,高照容夢見和_圖_書有太陽落進廣渠殿內,她四下躲避,卻被那太陽一直追在身後。避無可避之間,那太陽忽然化作一條金色的小龍,鑽進她的腹中。高照容又慌又怕,從夢中驚醒,緊接著就腹痛起來,當天就生下了皇次子。
過了子時,馮妙迷迷糊糊地睡過去,恍惚間似乎有隻手覆蓋在她額頭上,心口卻沉沉的,像壓著塊巨石,怎麼都醒不過來。馮妙掙扎著想要翻個身,雙手握住了額頭上的手,拉著它貼在自己側臉上。
「妙兒,你放心,我一定有法子治好你。」高清歡慢慢鬆開手,碧綠色眼眸隔著輕薄的鮫紗垂簾,無聲注視著另一端的窈窕身影。
拓跋宏神色如常地接過那盛水的玉瓶,笑得越發和煦:「請轉告受羅部真可汗,朕替六妹和六妹婿,謝過可汗的深情厚誼。」柔然使者剛剛露出幾分得意神色,拓跋宏又說:「聽說天湖四季冰封,天地一片雪白,朕有生之年,也想去看一看。不過朕沒有可汗孤身前去的勇氣,恐怕要帶上十萬大軍,才敢上路。到時候經過可汗門前,不知道能不能跟可汗共飲一杯酒呢?」
二十幾名羽林侍衛,折騰了大半夜,抓住的卻是一隻滾圓的白貓。那貓夜裡跑到廣渠殿附近,不知怎麼鑽進了一件素白袍子里,一時找不到出口,便只能四下奔逃,跳上牆頭時,衣袍垂下,遠遠看去,真有幾分像個飄忽的鬼影。
她和忍冬都不能出華音殿半步,要是這幾天廣渠殿都再沒有鬼影出現,就坐實了是她裝神弄鬼。可只要有人來,她就可以想辦法,再叫那鬼影出現一次,對她的懷疑也就不攻自破了。
拓跋宏大怒,命羽林侍衛嚴查,一定要把這個裝神弄鬼的人給找出來。三天之後,羽林侍衛在廣渠殿外,又看見了那道白影,因為有皇帝的嚴令,一路圍追堵截,終於把那白影捉住了,送到皇帝面前。
「你剛搬到華音殿時,我聞到你身上有零陵香的味道,曾經對你說過,不要使用這種香料。」他探身向前,手抓住鮫紗垂簾,幾乎就要掀開帘子走過來,「因為零陵香和七葉一枝花,會使女子不孕,即使很少的用量,也能導致有孕的人滑胎。你把這種香料用在身上,很容易招來殺身之禍。可我那時不知道,你有先天的咳喘症,這兩種葯……都能平喘止咳,你……」
床榻上一片狼藉,冰紋帳子垂落在一邊。馮妙低頭湊到碗邊,喝了一口粟米粥:「皇上已經答應我了,這裏的禁足令,很快就會解了。」忍冬傻愣愣地站在一邊,還沒回過神來,馮妙又說:「把床榻上的被褥都撤了,換新的來。」
講起這些,她有些神情黯淡,「有了這隻白貓交差,前面那次也就用白貓叼走了鞋子遮掩過去,要是真追究起來,只會讓太皇太後面上難堪。」馮清可以陷害她,她卻不能直截了當地反擊,礙著博陵長公主的面子,太皇太后不會當真處罰馮清,只會睜一m.hetubook.com.com眼、閉一眼地偏袒她。
她還記得,拓跋宏不止一次說過,他需要錢財來支持他的變革和帝業。只要一兩年時間,織染坊就會有可觀的進項。但這些話,她不能說出來,更不能讓拓跋宏知道,崇光宮的迷香對她無效,她不止一次無意間聽見了拓跋宏與臣子的談話。
這下才輪到柔然使者的臉色青白難看了,一時卻又想不出話來反駁,只能悻悻退下。
馮妙一怔,心裏想好的話,就說不出口。原來他都看出來了,她抄經抄了整夜,故意把清晨氣力不濟時抄寫的兩張,叫人送去崇光宮。若是他心裏還有一點情意,就該看得出那張佛經筆力虛浮,至少會派人來華音殿問一聲。
她試探著問:「如果服用過月華凝香,診脈可以診得出來嗎?」
他笑起來時,五官朗朗如春日的驕陽,可手上的動作,卻帶著一股急躁。那扣子是用細小的銀珠子墜成的,原本就有些難解,拓跋宏鉤了幾次,都沒能解開,索性用力狠狠一扯。銀珠子掉在地上,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嫩如蔥白的皮膚裸|露出來。
「沒有,」馮妙坦白地搖頭,「安排這事的人,計算得恰到好處,不露聲色地用了我的鞋子。要是真的發狠去查,也未必不能查到,可我也會因此而失去對織染坊的掌控,得不償失。」
馮妙心裏一跳,下意識地往妝台上看去,朱雀銜環掐金絲妝盒裡,正鎖著一枚月華凝香。可這秘密不能對高清歡說起,她搖搖頭:「小時候吃過什麼葯,我都不記得了。」
馮妙往那隻手上貼去,口齒間含混不清地呢喃。那軟軟的聲調,尾音微微勾起,像小獸毛茸茸的尾巴,一下一下,直往人心尖兒上掃去。哪怕她此刻開口要天上的月亮,也叫人願意摘給她。
室內沒有回應,忍冬推門進去,床榻上卻沒人。她疑惑地轉頭,正看見馮妙胡亂披著一件外衣,縮在角落裡,抱膝坐在地上。她大睜著眼睛,空洞無神地盯著腳尖。
「後來,這二十一粒月華凝香,有六粒賞賜給了當時宮中位分最尊貴的左昭儀馮氏,有四粒賞給了後來得寵的馮貴人,也就是當今的太皇太后。還有一粒,先帝在位時給了上陽殿李貴人。剩下的十粒,後來都隨著博陵長公主的陪嫁一起,去了昌黎王府。當年的北燕皇宮,已經被一把大火燒毀了,除去這二十一粒葯,世上再也配不齊月華凝香了。」陳年舊事,零散在手札各處,高清歡卻講得娓娓不亂、清晰明白。
忽然「啪」的一聲輕響,放在胸口處的書掉落在地上。馮妙驟然驚醒,慌慌張張地鬆開了握緊的手,定了定神才看清站在美人榻邊的人。
自從高照容有孕,廣渠殿就怪事不斷、流言四起。雖然有太皇太后的嚴令,宮人不敢大肆談論,可還是忍不住私下議論猜測,這位皇次子出生,還真是一波三折。誰也不敢把後半句話說出來,歷朝歷代的聖明天子,出生時都和-圖-書有些天生的異象。
自從下嫁給劉承緒,拓跋瑤就很少在宮廷宴會上露面,這隻盛著水的玉瓶,就由拓跋宏代為收下,轉交給拓跋瑤。柔然使者躬身對拓跋宏說:「可汗還有幾句話,想轉告給六公主。這玉瓶里的水,是來自柔然天湖的,可汗今年帶著十名勇士,親自前往天湖朝聖,取回了這瓶水。可汗說,用天湖水沐浴的人,可以洗去一切煩惱不幸,若是公主需要,可汗可以年年為公主取來天湖水。」
馮清恨恨地自言自語:「沒用的東西,的確白白浪費糧食……」
這一年的閏月里,廣渠殿高照容,生下了拓跋宏的第二個孩子,是個足月出生、健康可愛的男嬰。民間傳說,閏月出生的孩子,無法通過紫微星推算命運。所以這一生要麼青雲直上,如蛟龍出海;要麼顛沛流離,斷絕親緣。
拓跋宏握住她的手,往前一拉,整杯水都潑灑在地上,打濕了腳上的繡鞋。惶惑之間,馮妙聽見拓跋宏的聲音近在咫尺:「你不是花了心思要朕過來嗎,怎麼來了你又不好好招待?」
太皇太后的口諭,很快就傳到了華音殿,解了禁足令。忍冬喜出望外,連言語都變得輕鬆暢快:「折騰了一大圈,原來那鬼影就是只鑽進衣袍里的貓啊。」
有人說,皇上傳旨大赦天下,分明就是慶賀太子出生才有的儀制。可也有人說,生母沒有封號,皇次子的出身就永遠壓不過皇長子去。原本準備了厚禮,要去結交高氏的朝臣們,琢磨不透皇帝的態度,又悄悄削減了禮單。
可她一醒過來,就全都不一樣了,恪守著妃嬪的禮節,像被剔去了酸味的梅子,只剩下甜膩的果肉,無端讓人覺得少了魂魄精髓。
貓兒送到奉儀殿時,剛好幾位有品級的妃子正在陪著太皇太后說話。馮清瞥了一眼,便臉色煞白,因為捉住的那隻貓,正是她一直養著的勝雪。拓跋宏把經過略略一說,太皇太后便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這小畜生,幾次三番地惹禍,養著沒用,倒白白浪費了一把好糧食。」
那手有力而溫厚,帶著長年習武的人慣有的握力,馮妙用側臉在那隻手上蹭蹭,像乖巧的小獸一樣,恨不得整個人蜷縮過去,伏在那隻手掌心裏取暖。那隻手就任由她拉著,一動也不動。
她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話,手捂在唇上,咳了幾聲。剛才躺在小榻上,並沒想著要睡,連被子也沒蓋,只穿了一件單衣,大概吹了點風,這會兒頭有些沉沉地發昏。
馮妙站起身,到書案前斟了杯水,雙手捧到拓跋宏面前:「來不及準備茶水,皇上先喝杯水潤潤喉吧。」她幾天都沒有睡好,臉色有些泛白,被軒窗外湧進來的風一吹,身上便打了個冷戰。
果然,在他起身離去時,馮妙聽見他低聲說:「我從來不信什麼天命。」
拓跋宏抬手,想在她背上輕撫,卻在半空生生頓住:「朕還你清白,總該叫人心服口服,你有什麼證據,能說服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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