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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作者: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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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冊 第八章

中冊

第八章

殿內依舊溫暖如春,可似乎有些太暖和了,高太妃竟然覺得自己有些昏昏欲睡。她用力搖搖頭,高照容的笑臉,在她面前變得越來越模糊,竟然分成了好幾個朦朧的影子。就連她的聲音,也縹緲得好像從天邊傳來:「太妃娘娘才喝了幾杯,怎麼就醉了,快把恪兒給我吧,別累著太妃娘娘了。」
「大哥說得沒錯,只是夙弟從小就沒什麼機會見人,一時也急不來,等以後再慢慢教導他吧。」私下無人時,馮妙才叫他一聲大哥。她也知道夙弟的性子不成,可畢竟是自己的弟弟,又見不上幾面,總捨不得狠下心腸來拿重話說他。
忍冬答應了正要去,馮妙又想起一件事來,叫住忍冬問:「上元日那天,我穿的鵝黃色衣裳,平常收在哪裡?」
這是馮妙第一次主動詢問王玄之的行程,明知道不過是客套,王玄之還是眉眼舒展,細細地向她解說:「重回故里的路實在難走,這次恐怕不行。我有幾位遠房的叔伯和一些舊友在洛陽,我想順路去拜訪他們。」
「那件衣裳,該過了三月暖和些才穿,季節還沒到,奴婢原本把它跟其他沒到季節的衣裳一起,收在箱子里了。」忍冬做事一向細緻,這時回答得也紋絲不亂,「娘娘還要穿那件衣裳嗎?」
馮妙輕輕點頭,那龍骨的味道很淡,幾乎聞不到,但那香味很奇特,不像尋常的熏香,反倒帶著點鮮美味道,小孩子喜歡,也不奇怪。
她試探著問:「那麼……大哥南下,會不會順路重回故里呢?」
馮夙應聲離去,見他走遠,王玄之才說:「也許這話不該由我來說,你這弟弟,實在太過天真愚昧了,現在送到知學里來,整天讀的都是些仁義道德,越發不曉世事。一個男兒,這副性格,遲早是要吃虧的,更何況,就算是個養在深閨的女孩兒家,一味善良軟弱,也是不成的……」
她從小受的教導,就是如何做一個皇帝的妃子。從來沒有人告訴她,要怎麼做她自己。
「再這麼日日擔憂下去,我這個小妹妹,恐怕也沒有多久好活了。更何況,要是這件事日後被有心人利用,我們姐妹三人,都免不了一個欺君罔上的罪名。正好我手裡有……一位朋友給我的葯,可以讓呼吸和脈搏都變得十分微弱,就像真的死了一樣。停靈的靜安殿,與知學里並不遠,麻煩公子……」偷偷運送宮嬪出逃,也是重罪,這事跟王玄之毫無關係,卻平白懇求他幫忙,馮妙實在說不出口。
忍冬知道這位王公子出身不凡,什麼樣的好東西都見過,不敢自作主張,又問馮妙要準備什麼樣的謝禮。馮妙想了想說:「算了,只怕摘天上的星星給他,他也未必覺得能好過家裡擺著玩兒的夜明珠去。心意到了就行,你只管按平常去各宮走動的份例準備就行了。」
王玄之把紙張湊在香爐口上,一點點燒成了灰燼,平靜地叮囑馮妙:「你只要按照我們定好的時間,把那種葯讓你那個妹妹喝下去,其餘的事m.hetubook.com•com情,你都不必管,我自會安排。等到了那天晚上,你早早睡下,無論外面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這樣任憑事後怎麼追查,也到不了你身上。」
李弄玉走到高太妃面前,解下她手上的貓眼石戒指,戒面向內戴在手指上,突然揚手給了高太妃兩個耳光。鑲嵌寶石的地方,有一處尖銳的突起,隨著這兩巴掌,高太妃臉上登時劃出了兩道交錯的血痕。
王玄之平靜地注視著她:「你要把實情告訴我,我才能幫你。」
拓跋宏似乎興緻不錯,揮揮手說道:「朕今晚要陪太妃和詳弟,這些先放到內殿去,朕過後再看。」
想到這兒,高太妃笑吟吟地對高照容說:「因為詳兒要走,忙著打點行裝,本宮好幾天沒見恪兒這孩子了。說起來,這孩子既是本宮的孫兒,又是本宮的侄外孫,本宮看著,真是打心眼兒里喜歡呢。」
高照容伸手從她懷裡抱回孩子,高太妃想要阻攔,卻使不上半點力氣,手腳軟綿綿的不聽使喚。她心裏大驚,回身便要叫自己帶來的內監上前,可身後的景象,讓她驚出了一身冷汗。穿著碧雲殿服飾的高大內監,都已經軟倒在地上,不能動彈。
疑惑間,崇光宮殿門大開,一隊身穿鎧甲的士兵,手執明晃晃的兵刃衝進殿來,將高太妃和北海王拓跋詳圍住。直垂至地的鮫紗帷帳后,李弄玉緩步走出來,直接走到高太妃面前。她的眼神平靜得讓人害怕,因為那種平靜,只會出現在面對一個沒有還手能力的對手時。
原本日日妝容精緻、從不肯在人前示弱的博陵長公主,不施胭脂,不戴釵環,整個人就像一夜間蒼老了十歲,憔悴不堪。馮妙看得心中不忍,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萬萬沒有後退的可能了。
他的目光,像幽深的潭水,直直注視著馮妙,映出她瘦弱微白的臉。「是,」馮妙低下頭躲閃,不敢看他眼中映出的自己,「只要離開皇宮,瀅妹妹一定會願意的。這也是我的願望,我想幫她。」
馮家這個小女兒,從小就乖巧安靜,驟然去世,連太皇太后也悲慟落淚。既然晉了位分,就是皇帝正式的妻妾了,拓跋宏嘆息不已。他還記得這位小姑母,膽小怕黑,特別下旨令她與貞皇后合葬于雲中古城的金陵,免得她在黃泉路上孤苦害怕。雲中金陵是拓跋皇室埋葬歷代皇帝的陵寢,從開國皇帝開始,歷代帝后都在那裡合葬。
馮妙相信王玄之的為人,便把馮瀅的情形告訴了他,只不過畢竟涉及女孩兒家的私密事,來龍去脈便講得十分隱晦。說到馮瀅失身於人時,她很有些不好意思,連聲音也低下去了。
「我儘力一試。」王玄之答應得毫不猶豫,「只是你要確定,一來,你這妹妹的確願意離開,從此隱姓埋名,也許要做婢女伺候人,也許要嫁給大戶人家做小妾,總之再也不是馮家小姐。二來,你告訴我這也是你的願望。沒有人逼迫你,是你自己和*圖*書想要這樣做,我就幫你。」
「世家子弟,衣食住行當然都很精細,這也沒什麼奇怪的。」馮妙一笑接了過去,「過幾天旬日時,我再去知學里向王公子道別。」
「皇上已經知道我要南下採買,准了我從知學里北側的小門直接出去,倒是省了不少麻煩。」王玄之的語調,仍舊如平常一般優雅從容。
那女官答應了一聲,起身往內殿走去。站起來的一剎那,高太妃才看清,這人正是曾經許嫁始平王拓跋勰的李弄玉。始平王屍骨未寒,她就做女官做得有滋有味。高太妃不屑地冷哼一聲,果然貌美的女子都是禍害。當初要不是林琅那個小妖精,詳兒也不至於被遠遠地趕出了平城。
「不是,」馮妙搖頭向她解釋,「我只是忽然想起來,那天恪兒誰抱都不肯,怎麼就偏偏直往我身上撲呢。」
「那……你的叔伯朋友,家裡會不會需要一個小婢子?做不了什麼重活,但是可以讀書寫字,調香應該也會……」馮妙很少開口求人,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合適。
她對著拓跋宏大聲喝問:「本宮畢竟還是皇上的庶母,詳兒也是先帝親封的北海王,皇上這樣對我們母子,本宮不能心服。皇上要安什麼罪名,也要拿出證據來,不然的話,本宮便要懇請皇上,召集宗親老臣來議一議今天的事。屠戮庶母和幼弟,到底是不是明君的作為?」
「王公子有沒有說,他什麼時候啟程?」馮妙隨口發問,既然用了採買花種這樣的私事做借口,再推辭客套,就顯得過於疏離了。
登基十余年,他早已經不是那個任由太皇太后擺布的孩童了。他越是笑得和煦,高太妃心裏就越是驚恐。比起自己那個莽撞的兒子,拓跋宏越發讓她覺得深不可測。一個人,要是任何事都不能叫他失態、發火,那這個人就實在太可怕了。她到現在都看不出,拓跋宏究竟知道不知道皇長子身上的秘密。
馮妙不知道王玄之為何會如此自信,擔心之餘,又怕自己優柔寡斷反倒會令他束手束腳,便向他客氣地行了一禮,鄭重地說:「多謝大哥。」
自從答應了幫馮妙整理古籍,王玄之幾乎成天成夜地留在知學里。要從浩如煙海的古籍里,整理出完整的官制來,最難的不是抄謄匯總,而是逐字逐句地查閱那些書目本身。每次從知學里拿來的書冊上,都已經先用墨補全了模糊殘缺的字跡。重要的部分,還會夾上一片箋紙碎屑或是細竹條,像是翻看時隨手放上的,卻恰好給了馮妙提示。
戌時剛到,崇光宮內燈火通明,拓跋宏在主位上就坐,笑意融融地向北海王拓跋詳頻頻舉杯。因後宮有喪事,便沒有傳召歌舞,可菜色樣樣精緻,主人也十分殷勤。高太妃陪坐在北海王對面,藉著舉杯的機會,打量著一身錦繡龍袍的少年天子。
二月初,進平城朝賀、述職的官員,都陸續離開,返回自己任上。北海王拓跋詳在平城已經逗留了數月之久,也該啟程繼續https://m.hetubook.com.com去督建報德佛寺了。拓跋宏傳下旨意,二月初九,在崇光宮設小宴,親自為北海王拓跋詳送行。為了表示優待,拓跋宏還專門請高太妃和高照容一同赴宴。
一句話點醒了高太妃,雖然心知肚明是因為白登山行宮圍獵的事,可高太妃卻不肯老實承認。那件事,她自信安排得天衣無縫,每一個環節,都找了不同的人去做,單獨來看,算不得什麼,連在一起,才會置人于死地。
馮妙把宮中的路線,向他講解。王玄之的記憶力極好,只聽馮妙口述了一遍,就在紙上畫出一張草圖來,與實地的情形一般無二。
馮妙不知道他在跟什麼人說話,怕這時進去了反倒尷尬,就站在門口略等。剛剛站定,無言一掀帘子走出來,看見她忙忙地請她進去:「馮小姐來了?公子一直在等小姐呢。」他隨著王玄之的口吻,也只稱呼她小姐。
高照容毫不猶豫走到高太妃身側坐下,把恪兒放進她懷中:「太妃娘娘疼愛,是恪兒的福氣。」
小宴之前,馮妙按照跟王玄之約定好的時間,把高清歡給她的那包藥粉,放進了凝霜殿的茶水裡。跟馮妙料想的一樣,只要能夠離開皇宮,給人做婢子也好,隨便嫁給什麼人也好,馮瀅都願意接受。仰頭喝下那杯茶時,她幾乎連一瞬間的猶豫都沒有。
三天之後便是旬日,馮妙特意比平常去得早些,向王玄之道別。走到門口,便聽見室內傳來王玄之的聲音,似乎帶著點怒氣:「……夫子教你的規矩,不是叫你拿來做迂腐的借口的,若是有人把刀都舉在你脖頸上,你也要照舊跟他講道理嗎?」
事發突然,連壽衣都是派人通知了昌黎王府,臨時送進來的。畢竟是親生的女兒,又從小多病,得了父母不少關愛,博陵長公主哭得幾次昏死過去,還硬要連夜入宮,親手替女兒裝殮。可出嫁的公主不能在日落後返回娘家的規矩還在,不能破例,她只能枯坐著等到第二天早上,才被馮誕攙扶著進了宮。
拓跋宏微微點頭,受了她這一禮,眼中有若隱若現的淚光,抬手示意她退下。到內殿更換香料,需要一個最信得過的人,拓跋宏想了無數人選,最終還是選定了李弄玉。因為他相信,李弄玉比任何人都更想殺了高太妃。
她見無言已經開始把日用的東西裝進黃花梨小箱,便問:「這些東西,都要帶走嗎?」
王玄之面無表情地揮手:「無言,去吧。」
高太妃也是經過無數後宮風浪的人,先帝那麼多嬪妃,只有她一個人安然活到今天,還曾經掌管了十余年統理六宮的大權。看見李弄玉,她便想起來了,李弄玉剛才送了幾份文書去內殿。一定是在那時,她在內殿的香爐里,加了迷香。
馮妙卻心口一跳,知學里原本就是在皇宮院牆外修建的,北小門直通街市,可以不必經過皇宮侍衛的盤查。拓跋宏有意拉攏王玄之,知道他出身士族、心高氣傲,侍衛盤查對他來說無疑也是一種羞www.hetubook.com•com辱,這才特別准他從北小門出宮。
「公子,」無言像是知道信里寫了什麼一樣,神情焦急憂慮,「您真的決定了嗎?您從前不是說,走出這一步,就再也無法回頭了嗎?您為了這位小姐……可這分明是自欺欺人,她不是什麼小姐,是魏國皇帝的妃子。」
此時,一名身穿從四品女官服飾的人,快步走到拓跋宏面前,雙手捧上幾份文書:「皇上,這是明天一早需要下發的詔令,剛剛整理出來,請皇上過目後用璽印。」
襁褓里的孩子,咬著手指,一雙大大的眼睛骨碌碌亂轉,正是二皇子拓跋恪。眼見拓跋宏的寵妃、幼子都來了,高太妃的心才放下了幾分。她帶進殿來的內監,都是會些拳腳功夫的,真要是動起手來,只要先制住了那個孩子,就不怕拓跋宏真敢對他們怎樣。
高照容的話不多,可總能恰到好處地說得高太妃心花怒放,殿內氣氛漸漸變得十分融洽。
拓跋宏仍舊和煦地微笑著說:「這香味道不錯,就是容易讓人沒有力氣,朕特意在那兩盤青菜里放了能緩解香料作用的藥材,可惜太妃疑心太重,一口都不肯吃,白白辜負了朕一番好意。」
王玄之坐直身體,他的姿態端方得一塵不染:「既然是你的願望,我就去做。」
馮瀅先是在某天傍晚忽然嘔血、昏厥,接著就一天天地衰弱下去,漸漸地不能起身。到第三天,她已經氣若遊絲,不能進食任何東西。太皇太后和馮清都來看過,還破例宣了宮外一直為馮瀅診治的大夫,進宮來照料馮瀅。可她還是沒有挺過這天亥時,氣息和脈搏都觸不到了。
這一天,剛好也是二月初九,拓跋宏為北海王送行的日子。
見她如此隨意自然,高太妃心裏的戒備,也慢慢放鬆了,暗想自己大概是多慮了,高家經營多年,勢力盤根錯節,這年輕的皇帝還是不敢妄動的。
王玄之聽見聲響,抬眼向門口看過來,見是馮妙來了,拂動衣袖微微點頭:「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早,讓你們姐弟說幾句話吧,我先去煮茶來。」馮妙攔住他說:「不必客氣,聽說公子要南下一段時間,我今天是特意來道別的。」她轉身對馮夙說:「夙弟,你先回昌黎王府去吧,見到父親,替我問好。」
親眼目睹過幺奴慘死,這位琅琊王氏風度翩翩的公子,早已經不信什麼君子之道了。
「許是娘娘身上的熏香味道……」忍冬皺著眉頭思索,才一開口,就想起馮妙已經許久不用熏香了。她忽然想起件事,對馮妙說:「上次高大人送葯來時,還送了一塊龍骨過來,說是費了好大週摺,從縱太神山深處尋來的,小姐要是喘症突發,可以用龍骨煮水服下。奴婢見小姐近來沒有再發喘症,就把那塊龍骨也給收在箱子里了。也許是龍骨的味道,讓小皇子喜歡。」
高清歡為馮妙準備的,的確是珍貴難得的好葯。藥粉溶解在茶水裡,很快就消失得毫無蹤跡可尋,即使事後有人拿了這套茶具去追查,也不會發現任何問題。https://m.hetubook.com.com而藥效,也是迅速卻又逐漸地散發出來。
她解下戒指,丟在腳下,對著高太妃說:「這兩巴掌,是始平王妃和沒能等到蕭郎回來的弄玉給你的。」接著,她轉身向著拓跋宏跪下,鄭重地磕了個頭:「謝皇上成全。」她一生桀驁,還從沒有向任何人行過這樣規矩的禮。
「用慣了的東西,離了手反倒不習慣,還是帶上吧。」王玄之隨手拿過一件青玉磨成的筆架,修長手指撫摸著上面的幾處印記,「我這個人,習慣了喜歡什麼,就總也捨不得放手。」
酒剛喝了一巡,高照容就抱著幼子走進殿來,嬌怯怯地見禮:「嬪妾來遲了,原本已經要出門,恪兒忽然哭鬧不止,又叫奶娘餵了一次,這才肯乖乖的。」
拓跋宏指著自己面前的兩盤青菜說:「二月里能吃到這種青菜,可不容易。怎麼只有朕面前有?來人,把這兩盤菜也放到太妃和詳弟面前去。」高太妃笑著推辭客氣,卻不敢當真吃那兩盤菜,高照容讓了幾次,她都只說自己已經吃不下了。
大勢已去,高太妃和北海王拓跋詳,卻不肯束手待斃。拓跋詳被侍衛按著,跪在地上,梗著脖子問:「皇上為何抓我和母妃?」
馮妙只覺得臉上隱隱發熱,原本想好了,今天無論如何把從前的粉箋要回來,這一下又不好開口了。她見無言正把一整套四時香爐用綢布包好,便問:「公子這些東西,要怎麼運出宮去呢?」
兩個人說了許久的話,天色漸晚時,馮妙才離去。
李弄玉目不斜視地從她面前經過,把文書放進內殿,便一言不發地退了出去。
忍冬回答:「王公子說,花種需要精挑細選、仔細辨別,這一趟恐怕要去得久些。他要整理了行裝,半月後出發。」馮妙低頭揉著手上因抄寫而磨出的細繭,心裏明白,要精挑細選的,恐怕不是花種,而是書冊。因為連年戰亂,那些古籍多有散失,已經很難找到了。他如此盡心,卻又總說成是為了自己的事,叫馮妙連道謝都開不了口。
馮妙已經事先仔細打聽過,用鎮魂釘封住棺木之前,棺蓋並不會完全合攏,滲入的氣息足夠維持馮瀅微弱的呼吸。而王玄之選定的出宮日期,便是停靈的第四天。這一天,頭三剛過,祭奠的人都回去了,靜安殿的守備最為鬆懈。
王玄之提筆寫了一封信,用蠟油封好封口,交給無言:「去把這個,送給上次替崇光宮傳信的那個人。」
她驚駭地看向自己的兒子,卻見北海王拓跋詳,手撐著面前的食案,身子已經歪歪斜斜。「你……你們……」高太妃看向並肩而立的拓跋宏和高照容,霎時明白過來,自己已經徹底落進了拓跋宏設好的陷阱。寵妃、幼子,都是用來讓她放鬆警惕的。她只是想不出來,她明明已經很小心,沒有動過任何可疑的酒菜,是什麼時候中了迷|葯的?
偷眼看著馮妙的臉色,忍冬小聲補了一句:「這位王公子的做派,簡直比平城裡任何一位王爺,都更像王爺。他隨身用的那些小物件,奴婢連聽都沒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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